我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傻瓜,哪有这么巧。”
小白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我们俩又回到了破庙,四处搜索了起来,竟然被我们在角落里找了一个破烂的铁锅,还有一些干柴。
我想可能是那喇嘛来供奉香火的时候曾经遇到暴风雪,而不能回家,所以在这里暂住的时候留下了这些东西吧?
藏人信奉佛教可是非常虔诚的,可谓风雪无阻,让人佩服。
这时小白又指了指房梁,说道:“你看,那里还挂着干肉!真是太好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发现房梁上挂着两块黑乎乎的干肉,有点像是风干的羊肉。
藏族人风干收藏食物非常在行,我不用担心它能不能吃,而且这种熏烤腌制的干羊肉风味绝佳,一下我就止不住流口水。
要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吃像样的东西了。
于是我对小白说道:“这两个羊肉我们吃了,到时候喇嘛来了我再给他解释,大不了付点钱。”
小白非常开心的钻进了我的怀里,然后撒娇似得说道:“我们在屋子外面生火做饭吧,我想和你一起看夕阳,你答应过我的!”
我十分疼爱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好,都依你。”
当我们升起火堆,将风干羊肉烤热以后,太阳也渐渐的落到了远处高山的后面,天地间忽然间就暗了下来,只有皑皑白雪还是那么耀眼。
我不觉得冷,因为小白从一开始就赖在我的怀里,让我身心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稳和暖意。
残阳血红,映在碧波轻扬的海子上,粼光点点,那景象真是无法形容的美。
我们俩都看呆了,直到月亮升起,周围被一层神秘的雾霭包围,我们才想起来还没吃东西。
把美味的羊肉分食以后,天色晚了,风更大了,吹得小庙的木质结构咯吱的响,于是我就带着小白回到了屋子里,关上庙门,重新生一堆火。
我们俩围着火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过度的劳累使得困意袭来,于是她便又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们俩就这么依偎着,席地而睡。
说实话,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做梦也没有想到。
我的地下遗迹探秘生涯,来得突然,结束得也让人意外,这一天在破庙过夜,仿佛是上天明明中安排好的,竟然将一切谜底全部揭晓。
那天入夜以后周围安静得可怕,一开始还有些许的风声,但是到了后半夜,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我睡得很沉,直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把我从梦中惊醒。
那个声音喊道:“哎哟妈呀,老爷子,可把我累死了,我说您还真是着急,咱们在那藏族寨子里住上一晚,明早再来,舒舒服服的,还能喝两碗酥油茶。这大晚上的,非要赶上山来,又冷又饿的,真不是人受的!”
听到这声音时我已经睁开了眼,因为这个咋呼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外显得格外明显。
接着就是一阵在雪地里行走时发出的咯吱声,仔细一听人还不少,至少有十个。
我微微皱眉,看了看旁边正在熟睡的小白,还有一直昏迷不醒的2号和12号,默默的站起身来。
刚才那个声音带着几许京腔,而且语调音色我都十分熟悉,不用捉摸我就已经意识到,这声音和大雄的声音十分相似。
正待我想去门缝看看屋外到底是谁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背后的香案旁边似乎有一个人。
我用余光瞟见那是个高大的人,似乎穿着袍子,站在黑暗中。
因为火堆已经熄灭了,所以看不清样子,但是他逃不过我的夜眼。
于是我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回头去看,结果眼前却是空无一人。
但是奇怪的是,那香案上的藏香竟然还在悠悠的冒着青烟,似乎有人在里面添置了燃料。
我微微皱眉,心说难道我看错了?
这时候屋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似乎是回答那个像是大雄的话,说道:“你小子办砸了多少事,还好意思抱怨,昨天是我答应扎巴神归还藏轮白玉的日子,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等于我们已经逾期了,如果惹怒了神明降下别的灾厄,那颗不是开玩笑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声音竟然是爷爷的声音!
如果屋外的两人真是大雄和爷爷的话,那么这是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来还藏轮白玉的,也就是说我现在真的在阿杜母湖附近,而我要找的藏轮白玉,竟然早就被爷爷借走了,现在才来归还!
他们的对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太惊人了,这让我一时难以置信,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时候,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它们已经来到了屋子前面的雪地上。
有个清晰的声音说道:“聂老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扎巴神庙吗,看来你对我说的一切都不是撒谎,要不我们进去拜拜扎巴神吧!”
这个声音我也十分熟悉,竟然是一直都在寻找长手指男的那个吴老板!
想起之前在罗布泊的遭遇,竟然就像是昨天,难道吴老板和爷爷也早就认识,他与我的相遇也不是偶然?
然而这时候另外一个略带着外国腔调的人说道:“我听说巴扎神十分灵应,这破庙虽然破,但却是一方净土,我们还是不要踏足的好,特别是这里还有这许多满是血腥气息的俗人。”
我一听,这竟然是我在楚科奇居住时,那个安德烈先生的声音!
安德烈先生那时对我百般照顾,我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至亲长辈,没想到他似乎也早就和爷爷预谋好的。
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另外有一个声音响起:“我说安德烈老师,脏活累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解家可不愁吃穿,但老爷子只是吱了一声,让我假装派人监视聂川,然后我便调动所有人脉关系演了这一场大戏,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可比我清楚。满身血腥味的俗人?要不是我手下那些俗人每次都先进古迹中为聂川铺好路,用血来完成任务,我们也没有今天。好事我做了,坏人我也扮了,最后还是不落好。”
这个男人的声音自然是解宇霆的声音,我的好兄弟,解宇霆,帮我逃生过,救过我的命,而又绑架过我,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这时候安德烈似乎是被解宇霆的话给噎住了,没有再开口说话。
倒是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总而言之,你们解家也不亏,那些古迹中哪一个不是明器如山,你们这次也算好好捞了一笔。而我们摸金校尉,这几趟出生入死,冲在最前线,却没有落得好,我还弄了一身伤。”
这个声音自然是老HU,听到他话尾略带凄凉,我心中忽然有些酸楚,但是我没想到,连他也在骗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我思考之时,旁边的大雄再次开口说道:“算了,算了,我们再辛苦,再委屈,也没有我那苦命的兄弟小川惨吧?依他的性格,如果叫他自己去下墓钻遗迹,还要往最深处,最没有人烟的绝地里走,他肯定是不干的!所以我们设了这么多苦肉计,悲情戏,各种玩弄他,到最后他还蒙在鼓里,最后还要拿他全身的精血来祭祀藏轮白玉,这恐怕是世间最大的悲剧了。”
这时老HU接话道:“最后的祭祀可是经过他本人的同意,我们那好兄弟小川虽然一直被我们欺骗,但到了最后还是深明大义的,所以就算再苦再累,能交上这个一个兄弟,那也值了,你们说是不是……”
这时解宇霆竟然接话道:“是!所以我手下牺牲了那么多兄弟,我也没有吭一声,只是好人没有好报,小川他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命运……”
我听他最后竟然有些哽咽,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有点红,我没想到,解宇霆似乎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兄弟。
话到了这里,那几个人似乎都沉默了下来,一股悲伤的情绪即使是隔着屋子厚厚的石头墙壁都能让我感受到。
他们似乎没有继续走,而是在破庙外停下了,他们可能是走累了,看到这里有建筑,就在这里稍作休息。
我震惊另外一个自己死亡的消息的同时,又这好想冲出去,告诉大家:“我没死!”
或者说,死掉的那个,只是另外一个自己。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出去,很多事情估计他们都不会说实话了,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必须得忍。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爷爷的声音就说道:“其实小川不一定死了,另外一个他说不定就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我让安德烈带小川去遗迹岛,不仅是为了采集最后的人头骨,而且我早就听说那岛上有种特别的磁场,能够将生物复制成两个,或者若干个,你们当时也看到小川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在迷雾中出现,说不定那时林外一个小川已经被复制了出来,而且跟随强大的磁场穿梭到了世界的某一处。”
听到这里,安德烈却苦笑了起来,说道:“可是那毕竟只是传说,传说里还说那岛上住着人类的祖先亚特兰蒂斯人,你觉得这也可信吗?”
说到这里,大家又沉默了下来。
我在破庙里苦笑,心说你们眼里的不可能其实都被我遇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爷爷苍老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说道:“凡是触碰到藏轮白玉的人,都会五命残缺,最终害死身边亲近的人,所以作为聂家的血脉,我选择了承受诅咒,而小川则承受了付出生命,也不知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也许,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吧?这件事办完之后,你们也不要再联系我了,各自过生活去吧,你们帮助我从罗刹映日中拯救了这个人类世界,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我会分一笔钱给你们,让你们安度晚年。”
“老爷子!”
“老爷子!”
“聂先生!”
“我的朋友,你……”
众人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但是都又无话可说,最后化成了几声叹息。
叹息完之后,吴老板却暗暗一个人说道:“可惜,我还是没能找到关于他的任何线索,没能找到他……”
他这话一出,我听到房梁上似乎有人正抓住一根木头,捏的嘎嘎作响,但是抬头以看,又没有人。
门外的那些我的至亲和好友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我听见他们的脚步渐渐的远去,向着坡下的湖泊走去。
等他们走得远了,我才打开了庙门悄悄走了出去。
我站咋坡顶黑暗处,看到了那些人的背影,高大的胖子,满头白发的老人,粉红衬衣套着棉袄的解宇霆,拄着拐杖的安德烈,一身干练的老HU。
这些背影,不是我熟悉的那些人,又能是谁呢?
藏轮白玉到底是什么东西,存放在什么样的神秘场所,又有怎样的凶险,我最后还是没有想去知道的欲望。
也许是我厌倦了这种冒险的生活,现在我有小白了,所以希望有个安定的生活吧?
我看着火把远去,便久久站在门前,望着远处白雪深处的湖泊,竟然不知不觉的有两行泪水滑落下来。
过了好久,我才转过身去,回到了屋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出乎意料的十几个人组成的边防军经过破庙前,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是附近哨岗的,听说我们是山里迷路的游客,就帮我们联系了外界。
2号和12号没有死,也许是因为那神奇的藏香,第二天竟然身上的伤都好了大半,回到北京以后养了一段时间,就说出了当时与罗刹之间的战斗,还有被巨人救的经过。
酒桌上的我,仿佛在听天书,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只是他们说到那巨人的相貌有七分像我的时候,我才略微有点惊讶,但是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选择回到家里和大家相认,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回去,也回不到从前了。
倒是九番里面,多了个10号,平时十分冰冷,但是和大家熟络了就会变得很健谈。
我拿着高工资,执行者各种危险的任务,于是轻松的在北京四环买了套房子,和小白生活在了一起。
小白对人类的了解已经非常多,所以很快融入了家庭主妇的角色,每天一回去就对我投怀送抱,两人早起晚归的,就为了去公园里等日出日落,也算浪漫。
这种日子我过得很舒坦,也很幸福。
我虽然没有回家,但是每个月都会以匿名的方式往堂妹、爸妈那里打些钱,这也许会让他们知道另一个我还活着,所以不会那么伤心。
最后,我最放不下的还是梁倩,不过我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热烈了,更多的只是回忆。
在一个没有任务的夏日午后,我从九番内部打听到骨科医院经常有个叫做梁倩的女人来住院,于是便穿上了久违的西装,打了辆车,迎着明媚的阳光来到骨科医院。
一进大门我就发现不远处的草坪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我。
她的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个子有一米八五,留着小胡子,十分干练。
他们俩侧面对着我,有说有笑的议论着什么。
我看着她俩如此幸福,又看了看手里的康乃馨,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我记得,那天的阳光十分温暖,记得医院里的树木青葱,记得人们慵懒的神情,一切都是那么安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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