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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已经破产了，我也开始正视这个事实。”经过昨天晚上的挣扎，她已经能平静地表述这个事实了，不过心里究竟是怎么个酸楚的滋味，不是当事人便无法感受。
柯晓娜继续挥动着半个番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总是个事实吧？”
“我不是骆驼！我也没死！”谢嘉盈想起来现在既然是午休时间，总该给某个懒家伙订个盒饭，不至于让他饿死，要尽到她当助理的职责。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购物狂天生是盟友（4）
可当她刚刚走到七楼，隔着办公室很远就听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声音。
“小盈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我们去吃算了！”
这个声音，是李佳妮？
等谢嘉盈走回办公室的时候，果然发现李佳妮挤在郗子陵那个半透明小办公间里急躁地走来走去。
“妮妮。”谢嘉盈很友好地上前去招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大情愿。
“小盈，你可算回来了，郗子陵给你开了几份工资，你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地帮他干活耽误吃饭呢？”
“这你可算说对了，谢嘉盈是身兼数职，既是助理又是保姆同时还是保洁，另外还有勤杂工。”郗子陵缓缓从嘴巴里说出来，却能让人气得跳脚，“对了，最近又差点儿抢了企划部人员的饭碗。”
谢嘉盈白了他一眼，没接茬，反而问：“妮妮，今天来找我一起午饭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专程找他的？”李佳妮说道。
“好。”谢嘉盈刚才还明明听到李佳妮在提议跟郗子陵先走，现在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大概能看出一些有趣的端倪，也乐得给大家一个台阶下，“郗总，一起？”
“我？好！”
这是谢嘉盈自上班以来第一次听到郗子陵这样简单地回答问题。
李佳妮像是十分高兴地走过来一把挽住谢嘉盈的手臂，“我订了位子，直接去吧。”
“好！”谢嘉盈点点头，把资料放在桌子上，然后随着李佳妮走了出去。两个人同时回头盯着身后磨磨蹭蹭的郗子陵大喊：“喂，快点儿跟上，最后一个埋单！”
3
餐厅里，三个人面前各有一杯红酒。这红酒是1990年的拉菲。其实当侍应生拿酒瓶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玻璃瓶身上烙印着的五个小箭头给射中了。没办法，这种敏感是永远抹杀不去的。世界四大酒庄之首，加之还是个评分一百分的好年份，光是看着酒杯里亮泽饱满的红色就已经胃口大开了。
最让谢嘉盈惊讶的是这酒是郗子陵存在餐厅的。瞧着餐厅老板那一副很恭敬的模样，以及郗某人摇晃酒杯的得意神情，谢嘉盈不得不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人了。
“怎么样？”郗子陵的神情和动作充满了得意与炫耀。
“这个自然。我从来就认为，二十年，是红酒生命中的一个重要时间点，有的口感会滑坡，有的却可以升华到更醇香的地步……这瓶酒现在已经十九年了。郗大少，你用来当餐酒，会不会太奢侈了一些？”李佳妮端着酒杯优雅地咂了一口，含在口中慢慢吞下。
“哈，二十年，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郗子陵偏要在李佳妮最陶醉的时候打击她一下，然后得意地看她的愠色。
“我想，妮妮在法国上学的时候，应当品过不少好酒吧？”谢嘉盈则在考虑蓝小麦给的提示，目的何在。
“那当然了。”李佳妮兴高采烈地说，“我是非常偏爱红酒的，尤其是波尔多，那个时候我们老师会说：‘唉，Jennifer，你是不是用红酒代替了松节油？’”
“那是说你调色脏兮兮的，调子偏红吧？”郗子陵慵懒地斜了李佳妮一眼，忍不住嘲讽道。
“不是！”
谢嘉盈问：“我猜一定是你们老师凑近你的画作，闻到了酒香。”
“没错！”李佳妮不忘白郗子陵一眼，然后拉起谢嘉盈的手，“小盈，你才是我的知音。”
“既然觉得我是你知音，送本你的画册给我吧。”谢嘉盈想，如果要有的放矢，必须先认真了解目标，蓝小麦说李佳妮学过油画，那么就从李佳妮的油画开始。 。。 。。
第五章 购物狂天生是盟友（5）
“哎呀！”
李佳妮尖叫了一声，郗子陵和谢嘉盈手上的汤勺都差点儿吓掉在地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知道李佳妮竟是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本画册递给谢嘉盈，“我们真是不谋而合。你看，我带来专门想送给你的。”
谢嘉盈接过来，认真地翻了两页，“好绚丽的颜色啊……”之后，她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词来表述这些画了，因为实在太抽象。她合上画册，放在包里，然后对李佳妮说，“我觉得内容好丰富，目不暇接，拿回去再看吧。”
“直接说看不懂就得了。”郗子陵调侃道，“李小姐的画那是全世界都想探索的第十一大谜团。谢嘉盈我告诉你啊，如果你敢用工作时间来解读这种全世界人都看不懂的东西，我一定扣你薪水。”
“哼，没关系，看就看，我补给你就是了！”李佳妮横着眼睛向郗子陵瞪去。两个人对峙的时候，谢嘉盈拿起手边的刀叉来，往他们两人跟前一递。
“来，对砍吧，别客气。”
于是，一场战争变成了捧腹大笑。谢嘉盈满意地勾起嘴角，继续她美味的大餐。
本来是说随随便便吃个中午饭，却让谢嘉盈吃到了半个月都没有碰过的煎松露鹅肝配蓝莓汁，酸甜适中的蓝莓汁流淌着诱人的鲜红色，松露独特的味道里，淡然飘起一缕鹅肝的酵香气，谢嘉盈像是见了亲人般心旷神怡。
她喜欢将鹅肝从中间切开，先吃最鲜嫩的地方，那样留在嘴里有一种沙沙的感觉，入口即化，抿着嘴巴都可以刺激味蕾。她事先喝了一口柠檬水，这样才能将口味尽量保持住。她看着郗子陵切牛排的样子，笑了。
郗子陵喜欢把牛排分成若干小块，然后一块块用叉子叉起来吃，动作娴熟，而且跟她一样，喜欢从中间吃。他会用红酒配合牛排，口味想必也是很挑剔的。
李佳妮还在主攻一盘沙拉。她的目的是减肥。
“妮妮，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减肥，你的身材很匀称。”
“不行，我现在不减，等以后岁数大了就没有胖的余地了。要知道，女人上了年纪之后要有些脂肪才能避免皱纹和松弛出现，我可不想以后变成沙皮狗。”
“嗯，你现在比较像金毛寻回。”郗子陵不失时机地讥讽着李佳妮。
谢嘉盈斜眼看了下郗子陵的盘子，已经吃了大半。他要的牛排半熟，中间夹了很大一块血丝，不禁让人联想到他得意时张嘴讥讽李佳妮的那个样子：张着血盆大口。
“谢嘉盈助理，你笑什么？”郗子陵不明就里地盯着谢嘉盈。
谢嘉盈低头不语，只是将一块鹅肝放在口中，等它融在口中，扬起嘴角，“嗯，这问题有些深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呢。”
“你笑的话，可以想象下李佳妮变成沙皮狗或者是金毛寻回犬的样子，但是你不能看着我笑！”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老板！”
这算什么理由？连李佳妮都被逗笑了，有些搞不清目前的状况，于是问谢嘉盈：“真的，你笑什么？难道我真像金毛寻回不成？”
谢嘉盈放下餐叉，在李佳妮耳边低声说：“这个就叫转移视线。”
李佳妮恍然大悟，也故作神秘地一挤眼，“小盈，你真的好厉害的。”谢嘉盈向郗子陵瞟了一眼，继续吃东西。
郗子陵却像失了神一样望着谢嘉盈，仿佛是在思考，又仿佛是在欣赏。
“喂，你们怎么回事儿？”李佳妮戳了一下谢嘉盈，“我发现你们在眉来眼去啊。”
郗子陵敲敲桌子，“眉来眼去什么啊，看看时间吧，下午还要上班。”然后他抬起手，叫道，“Waiter，埋单。”
第五章 购物狂天生是盟友（6）
不一会儿，侍应生快步走了过来，捧着结算的夹子，作势要递给郗子陵，却见郗子陵指了指李佳妮，笑着说：“今天谁把我们招来的谁结账。”
李佳妮白了他一眼，居然就不还嘴了，反而把钱包打开，真的结账了。
谢嘉盈内心对郗子陵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么一丁点儿好感全线完败。天哪，他怎么连这么最后一点点风度都没有？
“餐后咖啡可以上了。”郗子陵显然很高兴。
“郗大少，占了几千块的便宜，不用笑成这样吧？”李佳妮转身看侍应生端着咖啡正缓步走来，又说道，“今天我想再占用你助理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还要喝下午茶？”郗子陵皱起眉头。
“对啊，看在我请客的分儿上，再搭个下午茶，有问题吗？我想跟她谈谈法国文化节的事情。当然，你不赞成，那就算了，这其中的好处别家公司争着想要呢。”
“那我回公司了。谢助理，你最好在三点之前回来。”
“三点？”李佳妮尖叫，“三点怎么行？四点吧！”
“五点下班，四点回公司，还能做什么？”郗子陵寸步不让。
“一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情，你不是对自己公司的效率那么没信心吧？”李佳妮扬起眉反击。
“那就三点半，我只借到三点半，听到没有，李佳妮？！”
谢嘉盈愣了，这情形好像是菜市场里讨价还价，但是当事人竟然就是她自己！难道没有一个人懂得尊重一下她的意见吗？
“郗总，我只是上班，不是卖身……”
“怎么了？”郗子陵差点儿从椅子上很没品地跳起来，“难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三点四十五，差一分钟就扣你薪水。”
“哈，小盈不要怕他，我给你补。”李佳妮挤着眼睛，鼻子不屑地一皱，然后拉着谢嘉盈就往外跑。
“哎，餐后咖啡还没喝呢！”谢嘉盈有些措手不及。
“都说是去喝下午茶了，怎么可能没咖啡啊？”李佳妮抓着谢嘉盈的手腕就往外跑，像冲刺一般，仿佛跑得慢点儿就会被郗子陵这个大恶魔给抓走一般。
然后，身后响起郗子陵那招厌的声音，“Waiter，这两杯咖啡，打包！”
4
离开餐厅，谢嘉盈忽然想起昨晚酒会上没有进行完的话题，于是好奇地问李佳妮：“昨天你说在机场碰到了郗子陵，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我居然忘了。”李佳妮飞快地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将副驾上堆放的乱七八糟东西往后排座上一扔，然后帮谢嘉盈打开车门，“不好意思啊，太乱了。”
谢嘉盈用余光一扫，后座上尽是些没有打开的包包和鞋盒子，显然，这是战利品。“没关系，你今天去逛街了？”
“没，我那么忙，怎么有时间呢？这些是上星期的收获！”
上星期，谢嘉盈饶是心理接受能力超强也被她稍稍雷了一下，相比柯晓娜那些如同从批发市场里搞来的堆成一堆的衣服，李佳妮也还算是条理清晰了。
“对了，快说，快说，郗子陵在机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李佳妮终于把思路拉回到了正路，“那天在机场，我看见他在跟他女朋友闹分手。”
“闹分手？”
“对啊，而且这个人很变态啊，硬要把送给人家的东西拿回来。他跑过去问人家要东西那个凶相毕露的样子，我向上帝保证，狼人也就不过如此了。”
“哇，看不出呢！”谢嘉盈手里翻开李佳妮给她的画册，刚想要说点儿什么，忽然一个急刹车，画册脱手，差点儿飞了出去。她惊魂初定，看着李佳妮，咽了一下口水。哦，原来没出什么状况，只是一个红灯。
第五章 购物狂天生是盟友（7）
李佳妮抱歉地笑，“不好意思，刚才说话，开得有点儿急。”
“哦，没事儿。”谢嘉盈赶忙收拾起画册，这种情况下再看书脑浆子非被她搅和出来不可。
“你是不是也玩过漂移啊，我回来之前听说这边很流行玩漂移……半夜三更玩一定很high吧？”
谢嘉盈心想：你还是安分些吧。这种技术玩漂移，基本上不是从半山折腾下去就是要摧残交通安全设施，于是就说：“我没玩过，继续说郗子陵吧。”
“哦，对了，继续说。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他抓着人家不撒手，叫嚣着‘还给我，快还给我’，差点儿把人家女生晃散了。”
“演狗血剧呢？”
“差不多吧。我看见那个女的从口袋里扔出一枚戒指来，然后就哭了，再然后，戒指找不到，这个财迷就发疯了一样找，找到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一看，那个钻戒真小，基本上风一吹就会被刮跑的。”
“这样啊？”谢嘉盈觉得，这种分手情景很狗血，电视剧里面演多了，不觉得有多可怕。
“下面呢，正义的我就出场了。”李佳妮得意地边扶着方向盘边说道，“我就像土匪打劫一样挡在了郗子陵面前。”
谢嘉盈叹了口气，做了个“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看着李佳妮，语气诚恳地说道：“注意前面又是个红灯。”
“嗯。”虽然李佳妮得到了提示，可仍旧是一个很震撼的急刹车，“我正义地出场了，挡在郗子陵前面，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郗大少，我就一通臭骂，准备替天行道。”
“你骂他了？”
“当然了。原本，女人是根本不应当跟男人讲道理的，不过智慧如我，还是小小地跟他讲了一下道理。”绿灯亮了，李佳妮挂着二挡直接启动，嗖一下就冲了出去。她居然毫不在意，“道理很简单，这些男人怎么能够将送出去的礼物收回呢？而且还是那么不值钱的礼物！他居然还冲我瞪眼睛。”
“是挺过分的，难道他还有理了？”
“何止啊！他还骂我呢，说我三八，还说我不了解情况就胡说八道，你说可恶不可恶？”
谢嘉盈不回答了，不过心里想：李佳妮当时确实不够了解情况，也许，郗子陵是有别的原因呢。
于是谢嘉盈问：“你事后有没有问那个女的，跟郗子陵什么关系？”
“问了，男女朋友啊。”
“真的啊？这人人品可真够差的，看他自己享受的，那么珍贵的红酒随随便便存在饭馆里，那个戒指连半瓶拉菲都买不下来。”谢嘉盈现在对郗子陵的判断是：只知自己享受、不管别人死活的冷血动物，还是个吝啬的冷血动物。
“所以说，这个家伙，简直低劣到了极点。小盈你要小心，我觉得他总是看你。”
“哦？开始我也以为他是色狼，不过现在看来，他除了毒舌、抠门之外，并不是那么可怕。”谢嘉盈如是说，“对了，开了那么久，我们不会是要去避风塘喝下午茶吧？”
“没，其实，我是找不到地方了……”李佳妮略显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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