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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建国板着脸，严肃地问道。
蒋大正额头上开始冒汗，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朱书记，我马上调查，马上调查……”
对蒋大正的表现，朱建国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人看上去是真心想向自己靠拢。
“嗯，是应该好好调查清楚。光天化日之下，不法分子这么猖獗，那还了得。必须严厉打击！”
“是是，一定严厉打击！”
蒋大正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立正说道。
朱建国也站起身来，双目炯炯地望着蒋大正。
蒋大正便挺直了胸膛，一副随时准备接受书记指示的样子。
“这样吧，老蒋，人已经抓到了，是夹山区派出所和你们县局刑侦大队的干警抓到的。现在正在审问，你马上过去一趟，亲自主持这个工作，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对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严惩不贷！”
“是，朱书记！”
第292章艰难抉择
蒋大正来到驻军营地的时候，脑袋里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这不对吧？
此处乃是县纪委的“地盘”这一点，蒋大正是清楚的。朱书记说，夹山派出所和县局刑警大队一起抓的人，怎么会关在这个地方？
不过，蒋大正没有多少时间来思考。
刘伟鸿正笑容可掬的站在值班室外等着呢。
对刘伟鸿，蒋大正可不敢怠慢。虽然这两天听说县纪委那边在整刘伟鸿的材科，可能会有些动作，蒋大正却不以为然。刘伟鸿是朱建国的亲信，米克良和陈文东就那么容易把人家整倒？
走着瞧吧！
“蒋局，你好！”
见蒋大正从车里下来，刘伟鸿便即上前，微笑着向蒋大正问好。
“你好、你好，刘书记！”
蒋大正连忙伸出双手，和刘伟鸿紧紧相握，狠狠摇晃了几下，满脸阳光灿烂。
“蒋局，里面请！”
刘伟鸿和蒋大正略事寒暄，便伸手引客。执勤战士视而不见，并不阻拦。
蒋大正心里的疑惑更甚。不是说让他过来主持讯问犯人的工作吗？怎么刘伟鸿会在这里等候他？此事和刘伟鸿又拉上什么干系了？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蒋大正的心头。
“哈哈，刘书记，这里是县纪委讯问违纪干部的地方，你怎么……”
蒋大正试探着问道。
这个事情有必要搞清楚了，不然糊里糊涂的，可能会办糊涂事。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蒋局，我走过来协助县纪委调查的。不过情况起了点意外变化，所以朱书记请你亲自过来主持大局。到了里面，我再给蒋局长详细解释，请！”
“请！”
蒋大正心中更加疑惑，却也不便再问。
且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走进平房。
“局长好！”
夏寒早就在走廊里迎候，见到蒋大正马上立正敬礼，朗声说道。
“哈哈，是夏所长，你好你好！”
蒋大正笑着答礼。夏寒上任之时，蒋大正并未陪同赴任，后来局里开会，自然是见过面了。对这位直接从浩阳市局派过来的年轻派出所长，蒋大正印象很深刻。听说他家老子，是浩阳驻军的最高首长。有了这样的背景，夏寒年纪轻轻的就能出任派出所长，倒也在情理之中。
“报告蒋局长我们接到报案，夹山区医院院长王玉圣同志，遭到不法分子绑架，严刑拷打。我们接案之后，马上行动，在县局刑警大队的配合下，一举将嫌疑犯抓获，正在审讯之中。请局长指示！”
夏寒一丝不苟地大声汇报。
“嗯，要好好审问，将他们的犯罪动机搞清楚。”
情况不明，蒋大正便含含糊糊地答道。
“蒋局，不但要搞清楚嫌疑犯的犯罪动机，还要揪出幕后主使，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严惩不贷。这是我党的原则！”
刘伟鸿微笑着强调了一句。
“对，不管涉及到谁，只要是犯罪分子，都要严惩不贷！”
蒋大正顺口说道。
刘伟鸿微微一笑：“蒋局，请！”
“蒋局长…蒋局长……”
忽然从一个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叫喊声，房门也被拍得砰砰作响。
蒋大正脸色微微一变，这个声音很熟悉啊。
“蒋局长我是黄兴国啊，县纪委的……”
“站住，老实点！”
不待蒋大正作答，警卫战士便厉声呵斥道黄兴国顿时没了声音。
“是老黄？”
蒋大正脸色大变，顿时停住了脚步。
“对黄兴国现在是刑讯逼供的嫌疑犯，不但他，还有李兵和县纪委的其他几名干部，包括农业局执法大队大队长米兆力，都是嫌疑犯，公安局的同志，正在审讯他们！”
刘伟鸿随口答道，语气很是平淡。
蒋大正不由愣住了，半晌出不了声。
这是怎么回事？
“蒋局，我们去那边房间里说话吧。放心，前因后果都会跟你说清楚的，不会有半点隐瞒。”
刘伟鸿依旧平静地说道。
蒋大正愣怔稍顷，白白胖胖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后咬了咬牙，跟着刘伟鸿去了房间里面。这个房间里有沙发，茶几，还有一张床，看上去像是个休息室。县纪委的干部在审查违纪干部时，有时会在这里值班过夜，需要有这么一间休息室。
“蒋局，请坐！”
刘伟鸿客气地说道。
夏寒亲自给两人泡了茶水，望了刘伟鸿一眼，刘伟鸿微微点头，夏寒便退了出去。
“刘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大正急急问道，白胖的脸上，神情很是严峻，语气也很严肃。
事情明显不对头了，蒋大正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蒋局，既来之则安之。来，先柚支烟。”
刘伟鸿微微一笑，递了一支香烟过去。
蒋大正倒是接了，不过很明显没打算抽，只是板着脸，甚是不悦。
刘伟鸿笑了一下，也能理解蒋大正此刻的心情，无论是谁处在蒋大正现在的位置，心里压着这么大一个谜团，都不会很愉快的。
“蒋局，情况是这样的，我向你做个汇报……”
刘伟鸿自己点起了香烟，抽了一口，缓缓说道。
蒋大正听得很专注，但是随着刘伟鸿的不徐不疾的叙述，蒋大正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也变得越来越讶异。
竟然有这等事？
米克良、陈文东等人，可谓不择手段，刘伟鸿、夏寒，却也堪称胆大妄为。
这两边，算是对上了！
“这……刘书记，把纪委的人都抓起来，这不妥吧？”
蒋大正震惊良久，才嘬了嘬牙花子，吃吃地说道。
刘伟鸿淡然说道：“蒋局，为什么不妥？”
“这个……他们毕竟是县里的干部啊，而且是县纪委的干部，本来就是管干部的人嘛……”
“蒋局，这我就不是很理解了。是不是有哪条法律规定，纪委的干部，就不能抓？他们胡作非为，打着纪委的名义，对非党员干部进行非法拘禁，严刑拷打，这算不算违法犯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纪委的人凭什么就可以特殊？他们执法犯法，罪加一等！”
刘伟鸿凛然说道。
蒋大正白胖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论到说大道理，蒋局长的水平只在刘伟鸿之上，绝不在之下。问题在于，这也仅仅是个道理罢了。这事就没那么简单。
“那，刘书记打算如何处理这个事情？”
蒋大正没打算在“大道理”上跟刘伟鸿辩论，径直问到了关键点。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既然朱书记请蒋局过来了，公安的事情，当然要请蒋局做主，我就是给个参考意见。”
蒋大正的脸色又是一变，定定地望着刘伟鸿，眯缝的眼睛里，精光湛然。看来此人外表肥肥胖胖，内里可也不糊涂。
朱建国和刘伟鸿想要将他装进小口袋里面去，可不容易。
刘伟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舒了口气，说道：“蒋局，咱们开门见山吧。事已至此，大家都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分个胜负。你要是觉得这个事情你不适宜处理，那我也不勉强。这就请蒋局回去，就当你不知道这回事。朱书记已经向地委汇报，地委陆书记很快就会派公安处的同志下来调查处理。”
蒋大正双眼瞳孔猛然一缩。
刘伟鸿这话，确实说得很直白了，没打算忽悠他。
眼下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和和气气地收场，几乎绝无可能。米克良、陈文东想要无中生有的扳倒刘伟鸿，狠狠甩朱建国一个巴掌，已经破了“一团和气”的底线。朱建国也好，刘伟鸿也好，绝不会善罢甘休。同样的道理，李兵、黄兴国、米兆力等人被刘伟鸿抓了起来，米克良和陈文东也已经没有丝毫退步了。只能一决胜负！
现在蒋大正需要考虑的，只有两个问题。
第一，此事到底掺和不掺和。第二，如果掺和的话，应该帮着哪一边。换句话说，就是要仔细算一算，到底哪一边的胜算更大一些。
要帮，肯定必须帮着会赢的那一方。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是刘伟鸿占了上风，把人家县纪委的副书记都关起来了嘛。但正是这个动作，极其“危险”一旦被米克良和陈文东翻过了盘，刘伟鸿想要全身而退，几乎完全没有可能。擅自关押纪委副书记，岂是等闲？
请他蒋大正过来的目的也很明确，人家不是搞不定李兵、黄兴国等人，只是需要他蒋大正露个面，补一下“手续”罢了。
蒋大正如果决定帮着朱建国、刘伟鸿，那也等于绑上了战车，要么大获全胜，事后论功行赏，肯定少不了他蒋大正一份。但要是输了，蒋大正也和刘伟鸿一样，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这个决定，当真比较难做。
沉吟良久，蒋大正忽然问道：“刘书记，地委陆书记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
“对。涉及到两个县委常委，肯定要向陆书记汇报。这一级干部的异动权限，可是在地区。”
刘伟鸿给了肯定的答复。
蒋大正眼神一亮，似手抓住了某个要害。
刘伟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总该有所仗恃吧？
第293章没头苍蝇
县纪委书记陈文东差点气歪了鼻子！
他是到晚上才察觉情形不对的。
一般这个时候，黄兴国和李兵他们早就回来了，会将今天的进展情况向他做个汇报。
今天刘伟鸿已经过去了，算是到了关键时刻。那个王玉圣，别看文文弱弱的，是个书生，骨头着实硬得很，无论怎么严刑逼供，就是不肯承认输了刘伟鸿好处费。但这不要紧，有的是办法。李兵他们，早就做好了一份讯问笔录，并且叫人模仿王玉圣的笔迹签了名，到时候将王玉圣整晕过去，抓住他的手指头按个指印就行了。
有了程静、王玉圣的“供词”再有了刘伟鸿的口供，这事就能办成铁案。至于刘伟鸿自己肯定是不会承认的，那没关系，到了军营里面，就由不得他了。黄兴国他们自有办法拿到刘伟鸿亲口承认的口供。就不信刘伟鸿的骨头，也跟王玉圣一样的硬。
要说最开始这样子搞的时候，陈文东还是有点担惊受怕的。毕竟这很不合规矩，说是犯罪都不过分。陈文东是县纪委书记，对此心里有数。但是搞了几回，非但没有出事，还得了表扬，说他们县纪委办案效率就是高，陈文东的心，就完全定了下来。
自此之后，“讲究方式方法”就成了县纪委和陈文东的大杀器！
祭出这个法宝，便即无往而不利。
到时候，就叫朱建国有苦难言，让他明白，林庆县还是陈文东和米克良的天下，并不是有了地委书记撑腰，就能在林庆县说一不二的。
当然，是不是就此完全扳倒刘伟鸿，那还得再商量，只要朱建国愿意让步，刘伟鸿受了教训，那也不是完全没有余地的，但主动权肯定是在自己的手上。
当周莉回来报告说，刘伟鸿已经到了部队驻地，陈文东便完全放了心，看周莉的丰满身材就觉得特别惹火，若不是碍着在办公室，说不定陈书记就要大干一场了。
但是到了晚饭时分，李兵、黄兴国一个都没回来，也没有电话，陈文东便有点奇怪了。不过还是没往心里去。兴许刘伟鸿是有点难对付，得多花点功夫。
一直等到七点多钟，依旧不见李兵等人的身影，电话也还是没有，陈文东终于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了。当即亲自驾车，赶往部队驻地。倒要看看，李兵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陈书记绝对没有料到，执勤战士竟然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的车，不许入内。
陈文东便耐下性子解释，自己是县纪委书记，还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执勤战士丝毫不为所动，硬邦邦地告诉他，部队眼下有行动，任何人不许入内。
陈文东这才注意到，大门口的执勤战士，加了双岗，门后还有几名持枪的战士，甚至连机枪工事都构筑了，轻机枪架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大门口。
瞧这个架势，倒着实像是有行动的样子。
但是，不对啊！
既然如此，李兵他们早就应该回到县纪委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小同志，那我能不能跟你们牛主任通个电话？”
陈文东强压心中的疑惑，依旧客客气气地问道。
“不行。牛主任现在没时间，不会见任何客人，也不接听任何电话！”
执勤战士冷冰冰地一口回绝。
陈文东自担任县纪委书记以来，还真没有被人这样小看过。这名执勤战士，也就十八九岁模样，小兵蛋子一个，竟敢对他堂堂县纪委书记如此“横眉冷对”简直岂有此理！
“同志，我真的有急事，必须马上见到牛主任，请你通报！”
陈文东也板下脸来，冷冷说道。
“我警告你，此地正在进行戒严，请你马上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执勤战士毫不理睬他的态度变化，硬邦邦地说道，还拉动了一下枪栓，顶弹上膛，另外一名执勤战士，干脆将步枪端了起来，指向陈文东。似乎他要是再纠缠的话，就要对他不客气了。
陈文东心里那个气啊，差点一口血没憋住就喷出来了。
他一个县纪委书记，竟然被人拿枪指着了。
但陈文东郁闷归郁闷，却也当真不敢再“赖着”不走。他知道这些小兵蛋子，才不会管他是谁。搞不好真能给他一枪托，将他赶走。
那可真会气死了。
陈文东转身上了小车，飞也似的开回办公室，抓起桌上的电话，给牛主任打了过去。结果却是忙音。无论打到办公室还是打到家里，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