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回首看了看那抹迤逦在地上的艳红,李齐钰的嘴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就是今日了。
她穿着这厚重的婚服,她要稳稳地走向那个人。
最后上腰封,紧紧的束缚住纤细的腰身,描摹出动人的幅度。
那头尹素言匆匆进门来,行礼之后,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个瓦罐来:“公主尚未用早膳吧?驸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听说公主您已经起床了,驸马特地为您准备了早点,说是昨日情难自禁,如今惭愧不已,只能奉上亲手熬制的药膳,请公主陛下笑纳。”
李齐钰长眉一挑。
这冤家!每次将她折腾的起不来就做点小吃的送点小礼物,以图她消消气,她却还真真吃这一套。
不由得看着尹素言微微笑:“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给打听着,驸马在做什么,到哪里了,可别让轿子到了门前,我们还不知道,到时候让本公主在太庙丢了人。”
尹素言应了一声,也赶忙下去了。
李齐钰端起汤来喝。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只觉得貌似有几分铁锈味。她皱了皱眉抱怨:“驸马也真是的,当真讨饶,就不该用这般难喝的东西来让本宫喝,若是本宫生气了怎么办?”
她这一番话说的,虽然语气责怪,却是十足的甜蜜神色。一边的宫女狡黠的应她:“哎呀,既然公主这么不喜欢,就快让奴婢端下去吧,这驸马也真是不懂事,新婚当天居然亲手做这么难喝的玩意,太过分了!”
一边说,一边作势过来抢。
李齐钰斜眼瞪她:“好了,本宫喝都喝完了,你还来作甚!”
全然不知道,自己如今除了血的铁锈味,已然尝不出任何味道。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小小的瓦罐是段卿卿熬了一个时辰才做出来的汤,再加上那人小半碗的血。
小宫女嬉笑着接过端下去了。
其他宫女赶紧围上来,给她端着温水净面上妆。
李齐钰因为药膳的事儿,心情分外舒畅,竟然一直带着笑容,看的梳头的小宫女梳错了好几次,扯着了她的头发她也浑然不在意,只是笑着打趣:“还不认真点儿,要是因为你耽误了本宫的吉时呀,本宫就把你嫁给驸马做妾,让你也体会一下本宫的苦楚。”
小宫女梳子都惊掉了地上。
李齐钰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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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以上亲!!谢谢大家!!爱死你们啦!!
下一章你们要不要猜猜是嫁成功了还是没有成功呢?【这么问是不是贱得慌啊我】
☆、独家发布
这么一闹;时间反而貌似过的快多了,期间尹素言也过来报过几次信儿;无非是驸马已经出门了;驸马到了哪儿哪儿了……
迎亲不比平日;骑着马一路跌儿跌儿就过来了;迎亲得慢慢的;一路吹锣打鼓发着喜饼热热闹闹的过大街,故而格外的慢;平日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一个时辰也还在大街那边。
事到如今,李齐钰反而不着急了。端端的正坐着;等着侍女给她上最后一笔妆面。
侍女手稳稳地在眉脚一勾;最后的妆容便完成了;她端过一面镜子,细声细气的问李齐钰:“公主您看,如何?”
李齐钰细细端详,镜中的女子娇艳无比,额角的疤痕已经全然掩盖,眉梢眼角都带着隐隐的妩媚和喜色,竟然完全不似往日清冷。李齐钰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来:“赏。”
侍女赶紧谢恩。随即去取了喜帕来,正欲给公主带上,却见尹素言派来报消息的那个小厮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公主……公主……不好啦!!”
他咋咋呼呼的进来,一进来就是晦气话,惹得李齐钰身边的大宫女不悦的娇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冲撞了公主。”
小厮连连磕头讨饶。
李齐钰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一白,顿时站起身来:“怎么了?”
那小厮喘了口气,极力平静下来:“启禀公主,驸马的马受惊了,把喜轿给撞的跌倒在路边了,驸马怕轿子毁损会让公主千金之躯受损,已经命人另外送轿子过来,恐怕要让公主久等些时辰,故而让小人过来禀报一声。”
李齐钰捏紧了手中的喜帕,心都悬起来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马受惊呢,也不知道段卿卿是否安好,略略定下心,便问那小厮:“驸马可有受伤?”
小厮茫然的摇摇头:“驸马并未见受伤的模样。”
听到这个消息,李齐钰身子一软,顿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吓得身边的宫女赶紧去扶,李齐钰的头隐隐作痛,拨开她的手,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来:“幸好没事,如若她也出事,本宫就当真要孤独终老,背上克夫的名声了。”
小宫女讷讷的不敢言。
李齐钰喝了口茶,对她说:“去把盖头给本宫盖上吧,这里也不用你们伺候了,让喜娘和本宫等着驸马进门来就成。”
侍女应了一声,轻轻柔柔的将那帕子给盖上了,顿时眼前一片昏暗,只能见足下方寸之地。
李齐钰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数着时间一寸寸而过。喜娘也震慑于她的气势,不敢多说话,故而房间十分安静。
静到李齐钰以为那个人不会再来的时候。
门外传来震天的爆竹声音,唢呐的声音配合着祥瑞的鼓点也清晰可闻,厢房门被宫女推开,在一杆宫女活活泼泼的贺喜声中,李齐钰感觉自己心如擂鼓,耳畔清晰可闻那个人大步的走过来的脚步声,她的手心冷汗直冒,情不自禁的搅紧了衣角,在眼前五光十色的光晕中。那个人拉住了她的手,熟悉的声音在盖头外轻轻响起:“齐钰,我来娶你了。”
声音平静非常,听不出喜怒。
李齐钰轻轻地应了一声。借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闷,眼睛依旧茫茫然看不清,只觉得被那人牵住的手就是全身的力量支撑,只可惜手心冷汗直冒,汗水黏腻,身子便受力不住直直的往下坠。
被那人抱紧的时候,李齐钰只听到段卿卿的声音响起:“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体己话要和公主单独说。”不知道为什么,李齐钰隐隐的觉得那声音竟然有几分平静而冷漠。
勉强撑起软绵绵的身子,想要站起来,却被那人扶住了,揽过她无力的腰肢,掀开她厚重的喜帕。
李齐钰赶紧去拦:“别……这是晚上才能掀开的。”
段卿卿也不答话,轻而易举的制止住了她推拒的手,就掀开了那盖头。李齐钰抬起朦胧的眼睛看向她。
盖头下的女子容色娇艳,神情莫名的凄婉。
看的段卿卿一怔,一怔之后便别开了眼睛。默不作声的从身上掏出个匕首来。
解开右手的白布,轻轻一划,便有血珠涌现,她掐住李齐钰的下巴,就把那手腕凑到了对方的唇边。
李齐钰已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是血腥味和手腕温热的触感还是能察觉的,她一惊之下,拼命挣扎。却被段卿卿死死地摁住。见她不肯合作,段卿卿低头自己吮吸了一口,然后掐着她的下巴倾身吻住了她点了胭脂的唇,唇齿交互间,那血涓涓的流进喉咙。
李齐钰只觉得身体陡然燥热无比,止不住的痉挛了起来。
她身子一轻松,神智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不可置信的张口质问面前站着的人:“你给本宫下了蛊?”
段卿卿点头:“是,在昨日温泉的时候。”
她倒是坦荡!李齐钰咬着唇,神情忽喜忽悲,片刻之后抬起脸来问她:“你都知道了?”
段卿卿点点头:“是的,你骗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极力忍耐住心头的冰冷,直直的看着她。从她父亲口中,她知道了这个人从来不曾喜欢过她,也从来不曾想要真正的嫁给她,她只是想要将段家全部诛杀而已。而且是在全然不惊动文武百官的情况下。
真相是多么残忍。
残忍到她在用马撞毁轿子的时候,恨不得换自己的脑袋撞过去。
这样就不会疼。也不会去想。
李齐钰脸色煞白,偏偏轻轻一笑:“那你如今站在我的眼前是干什么呢?”
她不是年轻的女子,自然不相信对方是为了见她,为了娶她才来,既然已经发现了真相,便再无留下来的道理。
段卿卿点点头:“我已经用轿子将父亲从宫中运出,换轿子的时候,有人接应,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城门口了,我来,是为了拖延时间。”段卿卿扬起头。倔强的不去看眼前的李齐钰。这个女人就站在她面前,短短的四个月她让她家破人亡,她让她从此再也不敢去爱人。她灭了她对爱情和夫妻情分的期待和未来,可是她却依旧傻傻的站在这里。只为了完成她许给她的承诺。
她曾经承诺她,要娶她。那么即便是这样伤心,段卿卿也想要做到。
可是为什么会恨呢?一边刻骨的恨着,一边却情不自禁的告诉自己,完成这个婚礼吧。尽管曾经是欺骗,可是她对李齐钰的情谊和承诺,从来不曾掺假。
她倔强的站在那里,仰着头,完全没有看到坐在她身前的李齐钰大变的神色。
“你走。”
李齐钰轻飘飘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过来,段卿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果然是不想和自己成亲!
这个女人!
段卿卿恶狠狠的低下头:“你想轰我走了之后就去抓我父亲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今天就要和你成亲!等到仪式完成了,你便再也抓不住他了。”她拿起一旁的盖头给李齐钰盖上,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伸手就点了她的哑穴。一弯腰就将人打横抱起。
直直的往外走去。
门外的小宫女震慑于公主之威从来不敢听壁脚,不过看到驸马抱着公主出来,唇上嫣红一片分明是公主早上才抿上去的胭脂色,不由得笑出声来。
原来体己话就是这样说的呀,大家恍然大悟。
尹素言也恭顺的立在一边,不过眉目间的神色全然不同往日的严肃,多了几许放松和喜色。
段卿卿在宫女太监和众人的欢呼声中,将李齐钰抱上了临时弄来的花轿。然后一翻身,就上了那匹高大的白马。
红衣绝艳的驸马带着大红花稳稳的坐在高头大马上,对着周围的人拱手。百姓的欢呼起哄声喧哗了整条街。
震天的唢呐声响起,一路吹吹打打朝着太庙走过去。
在严严实实的花轿里。李齐钰被制住了手脚,点了哑穴,安静的宛如一朵失语的花。
耳边清晰的听到马蹄哒哒,感受到离太庙的路程越来越短,李齐钰的心也越来越焦急。事到如今,脑子里太多事情纷扰,可是最后一个想法是很明确的。
那就是她不能就这样让段卿卿和她一起去太庙。皇帝马上就会发现段醇被人带走,结合今天的事情,段卿卿绝对会被查出来。以鸿凌的性子。那便是天下之间,再无段卿卿的活路。可是她如今手脚不能动,连话也不能开口,如何才能救她?李齐钰额头冒出巨大的冷汗。
略略定下神来,李齐钰微微偏头撞向了轿子左侧的门板。
一下一下。快慢错落。
轿子旁边的尹素言一愣。
细细听了片刻之后,他靠近轿子,轻声问:“公主,何事吩咐。”
回应他的,是马车里传来的五声连续的敲击。
哐哐哐……哐哐。
尹素言沉默了片刻,皱起眉,放慢了脚步。落到了迎亲队伍的后头,随即,淹没在人群里。
轿子不急不缓的往太庙行去。
此时离吉时还剩半个时辰。
尹素言匆匆的赶来,对着段卿卿请旨:“驸马爷驸马爷,马上要到太庙了,奴才刚刚去买了点儿点心,您和公主都吃点再进去。”
他本是位高权重的总管太监,如今脸上带着点儿讨好的笑意,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段卿卿犹豫的看了一眼就在眼前的太庙。并不去接他手中的食盒。
尹素言又把食盒往前面递了递,这一次语气就苦口婆心了:“驸马有所不知,在太庙前婚礼和祭天的仪式要同时进行,怕是要费上两个时辰不止啊,驸马和公主到现在还没有用什么东西,老奴怕公主昨日受了寒,今日如此会身子受不住啊。”
最后一句的时候,段卿卿耳朵一软,绷紧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伸手接过那食盒:“我去轿子里和公主共用吧。”
端起食盒,走过长长的礼仪队伍和撒花的宫女队伍,段卿卿慢慢的掀开了轿帘,欺身而入。
李齐钰带着盖头,静静地坐在那里。段卿卿掀开那盖头,就看见那人双目赤红,仿佛急哭了一般。不由得心软非常。
掀开食盒。拿起一枚小点心,便去喂她:“吃点吧,一会婚礼要很久。不然你身体该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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