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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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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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统一了意见,许安松了口气。依旧小心翼翼的握着手枪,许安对两人道:“好吧!我饶恕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以后不许再来大明的领土。”
“我们一定不敢再来!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鞑子感激的连连叩首。与另一个叫吉尔尼日的鞑子对视了一眼,这名鞑子将头埋了下来。无论是许安还是樊胡子都没有注意到,两个鞑子的武器其实离他们并不远;如果鞑子耍什么诡计的话,他们其实没有任何的防备,这两个善良的家伙不一定有胜算。
“滚!”樊胡子不耐烦的叫了一句。
“是!是!我们马上走!”连马都顾不上了,两个鞑子互相搀扶着缓缓的转身离开。
“呼……”
到现在,许安终于能松一口气了。眼下危机已经过去,许安连忙跑到了张兴霸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张兴霸扶下马,许安将张兴霸抱躺在怀里。看着他背上血迹斑斑的鞭痕,许安吸了一口冷气。
多么残忍的鞑子啊!竟然这么虐待一个小孩子!张兴霸的背后已经找不到那怕一小块好皮肤了,无数的鞭痕交错着渗出血迹。张兴霸的右手臂上有一个血洞,干涸的血迹流满了整个手臂。手臂甚至都浮肿着,暗红色变得像成年人的大腿一样粗。昏迷着的张兴霸身体上满是深色的浮肿,无论是四肢还是身体上都是伤痕,褴褛的衣服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看着可怜的张兴霸,许安忍不住眼睛红了。
“该死的鞑子,也许我们不该放过那两个混蛋!”站在一边的樊胡子愤怒的握进了拳头。
樊胡子转头瞪向两个鞑子离去的方向,两个慢腾腾走远的鞑子边着边小心翼翼回头看向这边。看到樊胡子杀气腾腾的表情,鞑子讨好的连连鞠躬。
“好了,别管他们!”没时间计较这些,许安小心翼翼将张兴霸身上的血衣脱了下来。尽管血衣粘连着伤口,这一撕让张兴霸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流出鲜血,许安却不得不这么做!不说排出淤血什么的,就是伤口也需要好好的包扎一下。要防止感染,也为了让伤口加速愈合。
“胡子,帮忙擦药。”说着和,许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上等的金疮药,过去在栗安城买的。作为一个混混,疗伤药是常备药品。这一瓶金疮药是许安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得,一直舍不得用。
“嘶……好可怜的孩子!”吸一口冷气,樊胡子忙蹲下来小心的将药抹在张兴霸的伤口处。
伤口的疼痛和药物的刺激让昏迷着的张兴霸身体抽搐着,许安忙小心翼翼的抱住他尽量不去触碰伤口。但是伤口实在太多了,连许安的衣服上也沾满了血迹。
而就在两个人忙着治疗张兴霸的时候,那两个鞑子停下了脚步。转头悄悄看着许安这边,叫吉尔尼日的鞑子对另一个道:“阿混,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我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给汉人下跪!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两个!”
“放心吧,他们跑不远。”冷笑一声,这个之前还卑躬屈漆的鞑子道:“阿兜!别放在心上,我们会报仇的。你受伤了,现在就由你去向阿济格大人报告吧。我会跟在这两个汉人身后,让他们知道我们镶红旗勇士的厉害。”
“好吧,阿混。”点点头,吉尔尼日道:“我就先去找阿济格大人了,阿混你小心。汉人的火器厉害,别受伤了。”
“嘿嘿……放心吧。草原的野狼绝对不会害怕温顺的绵羊!即使绵羊有角,也一定会死在野狼的狼嘴下!”点点头,鞑子狰狞的笑了起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鞑子俯下身体隐藏进了草丛中。
而弟弟也一反之前受伤的颓废样子,揉了揉手臂脸色变得坚毅起来。顾不上伤口还没有愈合,吉尔尼日如野马一般迅速奔了出去。如脚下生风一般,转过一个稀疏的树丛转眼消失不见。
许安和樊胡子自然不知道这一幕,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张兴霸身上。将所有的伤处都涂上药,甚至强忍着割开了几个充满淤血的伤口放出了黝黑色的淤血。小心翼翼的包扎好,又穿上樊胡子脱下的衣服,张兴霸的呼吸总算平稳了许多。依旧没有醒来,看着张兴霸时不时抽搐一下的模样许安一阵心疼。
转头看看身后,已经看不到鞑子的身影了。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左右瞧瞧没发现什么异常,许安对樊胡子道:“胡子!你骑术好,兴霸就由你带着吧。我们要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鞑子迟早会发现不对劲的。”
“嗯!”点点头,樊胡子背起了张兴霸。看看悠闲的在一边吃着草的几匹马,樊胡子道:“许安,你把这些马干掉!小心有人追过来。”
“这……算了,别管这些。”摇摇头,许安知道自己还是很心软。但是他身上只有一把手枪,怎么可能在不惊动其他马匹的情况下将它们全部干掉呢?至于樊胡子,还是别折腾张兴霸了吧。
“你啊……好吧!不耽搁时间了,走吧!”樊胡子摇摇头,却也知道是强人所难。用火器杀马,确实有点不可能。
背着张兴霸,樊胡子和许安小跑着朝两人藏马的地方跑了过去。
就在两个人离开后没多久,鞑子悄悄的来到了战马的旁边。安抚一下自己熟悉的坐骑后,鞑子翻身上马。冷笑着看着离开的两人,鞑子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两个愚蠢的汉人!这是你们自找的!别怪我吉吉大人忘恩负义,谁让你们给我留下了杀死你们的机会呢?牛羊!还是应该乖乖让野狼吃掉才对!嘿嘿……”

第二十九章危难之际见人心

樊胡子将张兴霸抱在胸前,两个人共乘一匹马急速的奔驰着。许安跟在两人身后,边走边四处警戒。
这一跑就是一个时辰,太阳升到了正空中。炎热的气温让两匹健壮的辽东战马也有些经受不起了,更别说它们已经奔跑了整整一天而且也没怎么休息没怎么进食。见两匹马的鼻孔里都急促的喷出白雾,两人只能停了下来。
找到一小片树林,许安两人牵马走了进去。栓好缰绳让两匹马自己休息吃草,许安搀扶着张兴霸来到一片树荫底下。这里安静且隐蔽,一时之间应该不会被鞑子发现。而且根据樊胡子的观察,这里已经离开高阳县的地域了。鞑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过来,因为这边没什么大的县城。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张兴霸身上的伤口,将几个因为奔跑而崩裂的伤口重新涂药又包扎好,许安小心的扶着张兴霸在一片柔软的树叶丛上躺了下来。张兴霸似乎有些发烧,额头有点烫。
这个时候的感冒可不像后世那样有特效药,何况眼前又没有医生。许安有些束手无策,樊胡子则自告奋勇在树林里找起了草药。他也算闯过不少地方,记得一些治疗小病的土方子,希望这里能找到哪怕一根药材。
树林里自然没有水,两个人得水壶也只剩下一点点。许安小心翼翼的用一片树叶沾了些水珠涂在张兴霸干裂的嘴唇上,然后用叶子给张兴霸扇着风。
“咳……咳……”张兴霸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抿抿嘴巴咽下了那点水分。
有效!
许安眼睛亮了,再次重复起给张兴霸喂水的动作。张兴霸木然的吞咽着,脸色好了许多。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许安水壶里最后的一点水被张兴霸喝了个干干净净。似乎在不够,许安忙招呼樊胡子道:“胡子,快过来!把你的水壶给我,兴霸要喝水!”
“哦!来了!”樊胡子顾不得去找那根本不认识的草药,连忙跑了过来。
又是一次次小心翼翼的喂水,直到张兴霸抿着嘴唇再也喝不下去。摸摸额头,温度似乎下去了一些。许安和樊胡子对视一眼松了口气,顾不得自己干渴的喉咙,紧张的为张兴霸扇起风来。
“额……”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兴霸呻吟了一声似乎要醒过来了。
“兴霸!兴霸!怎么样了?我是许安,你没事吧?”许安急忙凑过来问道。
“大哥?”张兴霸睁不开眼睛,人却有些清醒了。
“对!是我!兴霸,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孙大人他们呢?”许安心里还记得最重要的事,眼下也顾不得让张兴霸继续休息了。
“孙大人……他……”张兴霸忽然有些呆滞,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儿,张兴霸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难道……”许安和樊胡子互相看看对方,眼睛里流露出不详的预感。
“我……咳……咳……咳……”张兴霸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了血迹。许安心里慌了,正打算安慰张兴霸,却听他继续道:“大哥……周平树他……他背叛大哥逃跑了!至于孙大人……咳……咳……孙大人应该没事,正和行文在一起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大哥……咳……周平树他……好多的鞑子!好多……”
话音没落,张兴霸再次晕了过去。
“兴霸!”许安焦急的叫道。
“没事,他只是太痛苦太累了。”制止许安,樊胡子小心翼翼检查一下道:“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我们别打扰他。许安,你也听到刚才张兴霸说的话了。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兴霸醒了,我们去找义父。”郁闷的看着樊胡子,许安满脸不可思议道:“周平树怎么可能会背叛我呢?他跟了我已经整整三年了啊!这件事让我意外了。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樊胡子倒是很淡定。看看许安,樊胡子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面对鞑子的!那小子看到鞑子害怕了,这很正常。许安,这一次索性没有造成最坏的结果,我们应该庆幸才对。至于那个叫周平树的小子,别再去想了。眼下最重要的事,依旧还是找到孙大人并且保护好他的安全。不要忘记了!”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摇摇头,许安笑了笑。
不过无论如何,孙承宗总算有了踪迹不是么?眼下只要张兴霸醒过来,两个人就可以在借着他的指路找到孙承宗了。无论之前遇到了什么,无论许安和樊胡子两个人已经经历了多少的苦难,一切总归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一切都仿佛命运一般……
如果没有从高阳城突围,孙承宗的未来能改变么?如果没有救下樊胡子并吸引住敌人的视线,他们真的能逃出重围么?如果没有豪不放弃的精神和整夜的寻找,他们能发现张兴霸的踪迹么?如果没有拼命两个人干掉七个鞑子,他们能救下张兴霸再次得到孙承宗的消息么?再加上还没有弄明白的,周平树那边发生的情况……哪怕是中间有一个地方产生偏差,一切都会走向难以预料的方向。
许安和樊胡子都在感慨,感慨命运的奇妙,心里更是十分庆幸。
而就在两个人都没有发现的一个阴暗角落,名叫吉吉的鞑子正静静的隐藏在那里。他看到了许安三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孙大人’三个人在吉吉的耳朵里如雷贯耳,在阿济格身边他已经无数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报复,哪里想到却能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吉吉心里忍不住的激动。这是一次大功劳啊,值得自己装成懦弱的样子投降,也值得自己幸苦跟踪了这么久。吉吉早已经在来的一路上做好了标记,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跟随这两个人寻找到那最重要的目标。
“该死的汉人!无能的多真!那么久也没能从那小子嘴里得到消息,现在只能便宜我了!嘿嘿……”吉吉得意的笑着。
许安和樊胡子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黄雀眼前的螳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之前放过的那两个鞑子竟然就像蛇蝎一样的狠毒。不但不感激汉人对他们的饶恕,反而只想着狠狠的报复和杀戮。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一个眼神正在恶狠狠地注视着这边,嘴边更是嗜血的冷笑。许安和樊胡子也已经十分疲惫了,现在眼睛更是只有张兴霸一个,哪里还有精力去分神。
不久之后,张兴霸醒了。浑身的剧痛让张兴霸动弹不得,不过精神倒是恢复了许多。趴在柔软的树叶上,张兴霸缓缓的讲述着之前发生的事。
“天色太黑了,我们也不知道方向。反正就跟着周平树一直在往前跑,一直跑。”脸色灰暗,张兴霸道:“大家都很害怕,只知道往前拼命的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才发现老大你根本就不在我们后面。大家都吓坏了,行文这小子甚至都哭了出来。然后……我就提议在这里等老大你,但是周平树不同意……”
通过张兴霸的描述,许安和樊胡子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与许安分散后,三个人都是六神无主没什么主见。两个小子倒也罢了,周平树却是在外面闯荡过很久的人物。拒绝了张兴霸两人留在这里等许安的请求,周平树要求两个人跟着他继续往前逃。越远越好,越远越安全。
张兴霸两人也害怕鞑子,所以就没有反对周平树的主意。三个人就继续这么朝前跑着,跑啊跑啊跑到周平树骑的马断了蹄子。一匹马上骑着两个人,又跑了整整一夜,哪能不出事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应该是让张兴霸和张兴文共骑一匹马,剩出一匹给周平树和孙承宗才对。但是在这个时候,周平树却提出要将孙承宗扔在这里不管。理由是许安绝对已经死了,眼下为了一个老头子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实在不值得。没有许安的管束,张兴霸和张兴文两人拿周平树无可奈何。周平树抢去了一匹马,张兴霸无奈只能让张兴文扶着孙承宗坐在马上,他自己在下面走。此时周平树虽然不满,但是却也只是嘟囔着骂着什么没有丢下后面三人。
直到几个人遇到了鞑子……
仅仅只是一个落单的鞑子,似乎还受了点伤。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鞑子,却将周平树吓坏了。他话也不说就将三人丢下,抽马就跑。为了自己的安全,周平树丢弃了朋友和义气,选择了最卑劣的那条路。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一些,鞑子也发现了这边的几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一个似乎晕倒了的老头子,一个没有马的瘦弱小个子,还有一个连鞑子也瞧不起的正落荒而逃的家伙……完全不在意这边人更多,鞑子大叫着就冲了上来。而让绝望的张兴霸目瞪口呆的是,鞑子竟然放过了他们三人。就好像眼睛里没有这几个人一样,鞑子冲着周平树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听到这里,许安和樊胡子对视一眼笑了笑。这不是很正常么?鞑子的自大是没有下限的,他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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