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车。”瑞驾着林俊往停车场走，路经隔壁的爵士酒吧，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推门而出。
苏文彬一个人，西装挂在手上，领带早已解了，敞着衬衫领口，隐约露出胸口一小块象牙白的皮肤。他自然也看到瑞了，镜片后的目光冷冷一扫，立刻若无其事的移开，上了随后停到面前的那辆黑色宾利。
整个过程苏文彬都表现的冷漠而优雅，仿佛瑞的出现跟路边不知何时竖了一根电线杆一样，全然不值得一丁点儿的在意。瑞很有些愤懑不甘，最终也不过是只能看着宾利一骑绝尘溶于夜色，他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带林俊回到车里。
坐上驾驶席，瑞并未立刻开车，反而低着头怔怔发起呆来。
第一次见苏文彬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那时候瑞早就听说学校里有个被叫做“冰山美人”的中国留学生，多少自诩风流者前仆后继，不仅未能动其一分反而弄得自己情伤甚重。向来男女通吃无往不利的瑞偏不信邪，摸准了苏文彬的作息预备一试。
他从未在图书馆门口等一个人等过这么久。差点就要睡过去的时候，终于看到那个人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走出来。那明明是个晚上，图书馆外头的路灯不知为何灭了几盏而显昏暗，但苏文彬整个人就像是个发光体，自以为见过无数美人的瑞居然都有些惊呆了。
他看到他转过脸来，表情极冷，目光亦被镜片反射的灯光掩住看不真切。瑞甚至都不确定苏文彬究竟有没有看见自己，他只看到他很快就移开视线，独自离开。
那刻之后，便将万劫不复。
“恩？”沉溺回忆之时，瑞突然感到有个温柔的东西在脸上移动，清醒过来发现是林俊的手指。他奇怪的去看副驾驶席上的人，林俊正眯着眼睛颇有些迷蒙的看着自己。
他的左手正贴着自己的脸颊，掌心很烫，烧得瑞都跟着莫名其妙热了起来。
“呃？怎么？”瑞听到自己的声音，轻且不稳。
林俊并未回答，只是拿大拇指去摩擦瑞的下唇。这举动暗示意味过于明显，理智告诉瑞“推开他，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显然对方根本不打算给他行动的机会，林俊突然凑上来，勾唇划开一个极魅惑的笑，抵着瑞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唇舌相交，瑞立刻意识到——碰上高手了。
看似温柔，却透着霸道的力度，半勾‘引半强迫，逼到死角再给一点甜头，即便是老道如瑞也感到有些招架不住。
他从喉间发出一声呜咽，去推身上的人，但醉汉比正常人来的重，所以没能成功。瑞只觉浑身的力气慢慢被抽走，下半身的某处却精神起来，绑在裤子里，勒得难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俊终于从他唇上退开，又是冲他微微一笑，然后眼一闭，一头扎进瑞的怀中。
坑爹啊！睡着了啊！瑞艰难的把人从自己身上拨开，低头去看身下支起的帐篷，有些欲哭无泪。
后来……后来他他妈的只能先这样回了家，然后钻进浴室冲澡。略温偏凉的花洒浇到身上，他却未感平静，闭上眼睛便又看到车里林俊妖冶的微笑，反而觉得身体愈加发热。最后……最后他居然满脑子晃荡的林俊的笑意就这样帮自己……释放了一次。
该死的，一定是今天的冰水里加了坏东西！他愤愤的洗掉手上自己的□，病急乱投医。
“哦，谢谢。”车在亮堂大楼下停住，林俊道了谢，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又不放心的看了瑞一眼，“你怎么脸这么红？不舒服？”
“呃……我没事。”瑞边说边挥手，苏文彬以前讲过他，说他心虚的时候总做手势。
林俊仍有些迟疑，但瑞一个劲儿的说着“你先上去吧，我也要走了不然迟到了”之类的话，他也只好先进了大厦。等电梯的时候他回了头，正看到瑞的卡宴离开，他侧头思考了些什么，最后定格为唇角一个了然微笑。
他……当然记得自己昨夜做过些什么。
人事姑娘看起来颇为精明干练，听说林俊在机场被偷了东西，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立刻定了下午陪他去办相关的手续。林俊谢过，又从对方手里接了个信封：“这是？”
“钥匙。”人事姑娘解答道，“就在公司附近，恩……算是员工宿舍吧。”
林俊点了点头，将信封塞进口袋里。由人事姑娘带着去见了直属上司。对方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目光却犀利算计，看得出是身经百战。
挂副职的林俊的办公室就在他隔壁，布置的简单整齐，还按主人的喜好摆了盆君子兰。林俊相当满意，站在落地窗口远眺片刻S市景致，回身开了电脑登陆系统。
MSN提示有一封新邮件。他点了进去，看到陈家默的名字，不做任何迟疑，勾了复选框点击删除。几乎同时，又一个对话框闪出来，瞄了一眼ID，林俊笑了——是瑞。
“怎么样？”对方打来这三个字。
“还不错。”林俊勾着唇角坐下，回复到。
“Hmmmmmmmmmm……”对方打来一串叹词，林俊几乎能想象到他歪着脑袋，或许还带着坏笑的模样。
瑞比他想象中要来的更夺目，在机场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几乎有一瞬间，林俊觉得自己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如果是此前的执意前往多少带着点对过往的叛逆，但见到瑞的那一刻，林俊才终于很认真的下定决心，自己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所以事实证明，脸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但它……的确很重要。
林俊倒是聊性挺足，但新上司叩了门，招呼道：“来，介绍大家给你认识。”他便也只好遗憾的和瑞道别，跟了上去。
电脑那头的瑞多少也有点惋惜，他近来是难得悠闲，林俊离开一时也真找不到其他事情好做。聊赖的扫了一眼邮箱，未读邮件并不少，其中三分之一跟他没关系，三分一不需要他回他，剩下三分之一属于他的指责范畴但他此刻无心搭理。
同林俊认识，算起来也有四五年了。大概是邮件来往了一周之后，瑞终于因为急事而打通了林俊办公室的电话。男人的声音漂洋过海顺着电波一闯进耳朵里，瑞便觉心念微微一动。
那是一种属于午夜凌晨交汇时期的嗓音，慵懒的透着微光，瑞没忍住就开始在脑海中遐想电话那头的人该有的模样。但也许是因为声音太有特色，瑞尝试描绘了很久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过自那之后除非必要瑞就很少写邮件给林俊，反而更多是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一来二去合作久了自然也熟了，也开始慢慢聊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合作起来十分合拍，又或者仅仅因为习惯成了自然，所以数月前他突然听到林俊辞职的消息时，震惊之外甚至有点愤怒受伤。
“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过。”瑞在电话这头抱怨，听那人温温的笑声，回了句：“抱歉啊，不过已经决定了。”
言尽于此，按瑞的立场不过善意的表达一下不舍祝福，然而他仍没忍住惋惜的叹了一句：“真可惜，以前还老说你哪天公派来S市就要好好招待你的。”
而那个时候，林俊则是顿了一下，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会有机会的。”
现在回想起来，瑞才突然意识到，那一句话里原来别具深意。
5
5、第五章 。。。
“喂，电影看不看？”
“问你呢！”
“流氓你在不在！”
一转头，瑞才看到任务栏上一闪一闪的橙色标签，点开来，便是如上字句。他满头黑线，回过去：“说过几次了，没有比我更正人君子的了好不好！”
对方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哼”，附加不屑挖鼻表情。
罢，苏晨湥Ъ业男∽孀谒永慈遣黄稹；煅腥巳嗳喽罱牵嫠咦约骸霸紫喽抢锬艹糯保绦颍骸笆裁吹缬埃俊薄�
“哦，这不电影节么，手上有两张票，你要不要？”
“不约晨清去看？”瑞愕然，电影节么，文艺片居多，何况又不多不少的两张票，自然是情侣之间会有的安排。
“她零时要出差。”对面的人慢慢打字，瑞虽无法得知其此刻神情，但多少也能从速度上看出一点失落来，想安慰几句，却见那人又继续打到，“你可以约苏大哥。”
哦……屏幕这头的瑞苦笑了一下：“晨湥桓嫠吣悖俊薄�
怎么可能没说。看对方顿了的那几秒钟，瑞已然得出结论。系统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了好半晌，才终于又有字句跳出来：“反正，你能约的人总比我多不是。快递给你？”
“好。”瑞抿了下唇，最终同意。但心下却有些怅然。他能约些什么人？除了酒肉朋友就是一次性炮友，无论哪种都不适合一起静下心来看什么文艺片。而之所以答应对方，或许是念在也曾同病相怜的份上吧。
幸运的家伙。瑞笑看着对话框上对方的ID，却不期撞进自己映在屏幕上苦楚的目光。
东西下午就收到了。到付。瑞掏钱的时候很有些无力。捏着电影票怔了很久，在有意识之前手指已经按下了某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响到第三声，如梦初醒的瑞立刻像被烫到了一般掐掉手机扔到桌子上，接着又盯着它发起呆来。几乎让人以为他就要把手机烧出洞来的时候，铃声乍起，吓了神游的瑞好大一跳，看也不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瑞立刻着急的按下了接听键，问候的声音都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欣喜：“喂？”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也是被瑞的急迫惊到了，愣了一下，才确认似的说：“瑞？”
“……林俊啊。”紧张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瑞颇有些颓丧的靠回椅子上，声音亦随之低了几分。
“呃，你在等很重要的电话吗？那我先挂……”
“不用。没什么。什么事？”瑞挠了挠额发，疲倦的闭上眼睛。
“想问你晚上怎么回去……”林俊在电话那头继续说，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不好意思。
“我来接你好了。”原来是不知道路啊。也对，他是初次来S市，昨天也都是自己带着他东跑西跑。
“不用麻烦了，我这边可能要弄得晚些，毕竟是第一天……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了……”
哦，懂的，迎新嘛。每天闷在格子间里，能出去欢乐一下的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对方既然这么说了，瑞也就不再坚持，问清楚林俊会去哪里，就简单的把回家路线告诉了他。
“或者叫车吧。等下把具体地址发给你。”瑞有些意兴阑珊，这么说完就匆匆收了线。将手机放回去时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最后才死心般的自嘲一笑。
你看，苏文彬从来只会让他失望。通了又如何，他绝不会打回来。这么久了，自己都还学不乖……
那一边的林俊听了一会儿忙音才也合上手机。瑞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情绪变化很让他在意，可惜现在他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记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来问。
是在等谁的电话呢？林俊眯着眼睛仍不可抑制在脑内猜测，对于瑞的朋友圈，除了昨天酒吧里遇到的那几个，林俊全然无知。
毕竟此前他们不过是客户和供应商之间的关系。虽然因为工作电话打熟了偶尔也有点私下的交流，但说到底也并没有怎么亲密，而感情状况这么私人的话题，他们对于彼此的认识其实也就泛泛的限于“都没有结婚”这种程度而已。
恩？等一下……几费周折，林俊总算从记忆里挖出那么一点边角料。似乎是有一回，他们不知怎么聊起校园往事，瑞提起某位不具名人士，素来迅捷的打字水平突然之间风光不再。
“现在还有来往？”记忆里的林俊曾这么问。
“我算是因为他回S市的吧。”
真巧。我也是因为某个人来的这家公司——这句话当时的自己似乎并没有打出来。要到很久之后，林俊才终于对瑞说出：“对，我是因为他去的公司，然后我遇到了你，又因为你而来到这里。”
所以回头看，过往从不白费。是因为那些过往，让林俊懂得他现在想要什么。
林俊伸了下懒腰，收到了瑞发来的短信，上面是他家的具体地址，附赠地图网页链接。为对方的周到体贴笑了一下，他捏着手机回了一句“谢”——管他等得是谁呢。既然他都来了S城，林俊想，必然不会让瑞再等其他人。
结果两人差不多时间回的家。林俊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便看到瑞的卡宴拐进小区。对方开门招呼了声“上车”便把他带到了楼下。
老式小区没有配地下停车库，瑞就大喇喇的把虽然烂大街好歹也是名车的座驾停在楼下。林俊其实有点心疼，动了动嘴巴终于是没有说。
“玩的开心吗？”一进门，是瑞先开口搭话。
林俊“恩”了一声，还是敏锐的注意到瑞的兴致并不很高，试探着问：“是加班？”
瑞摇头耸肩。加什么班，当然是去酒吧，要不是小九那混蛋说了句“苏文彬晚些来”，他压根就不会落荒而逃这个时候就回了家。不过幸好回来了，不然就要把林俊关在门外了……思绪及此，瑞顿感汗颜，听林俊讲话的姿态亦不由带上心虚所致的认真。
“对了，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并不明白瑞为何突然重视的看着自己，林俊仍决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对方，“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那间房间，”他指着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终于从仓库恢复为客房的屋子，“可不可以租给我？”
“没问题！”不假思索的，瑞满口答应下来。
对于他的爽快，林俊十分高兴，喜悦由心而发，带着脸上的笑容亦明媚起来：“那房租……？”
“你厨艺怎么样？”他仍未把话讲完，瑞突然看似毫不相干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林俊因为意外，条件反射似的答了一句：“还可以。”
然后他看到瑞像只偷腥了的猫一样笑了起来，眯着的双眸里一副“你懂的”的狡猾。而林俊，显然懂了，微微侧头，笑容里多了几分纵容：“不过咖啡煮的不如你好。”
“那我煮咖啡你烧饭咯。”瑞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