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想找顶绿帽子戴。
既然如此,严冬恭敬不如从命。
刚好他求而不得,每次靠近叶香山无不惦记着今日能否有连带好运见到程子青,程子青就被巴巴送到他嘴边。
他挂断电话,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收拾东西,下午三点就到了程子青家楼下。
子青还没回家,接了电话估算了到家时间,叫他先找地方等。
他索性蹲守他家楼下,过往街坊有热心的,问一句他找谁,他就指指楼上,报上子青大名,又问他干嘛,他笑得仿佛桃花开,道,娶媳妇。
娶了第六个媳妇的时候,子青回来了。
他显得有些疲惫,热天气里还穿一件长袖西装,额头全是细小汗珠。见了严冬,示意他跟自己上电梯。
程子青进了门,一边招呼他坐,一边把外衣脱下来。他胳膊上受了伤还包着绷带,看得严冬心里一疼。
给严冬倒好茶水,他自己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叫严冬也过去。
卧室已经收拾好了,新床单新被子,亮亮堂堂,看着格外敞亮。严冬看得啧啧,一旁程子青似乎也非常满意,嘴角一抹笑。
“欢迎入住,鸡肋冬。”他揶揄地笑着说。
头一回,严冬觉得自己的绰号如此动听。
傍晚程子青亲自下厨,严冬笨手笨脚,一旁打下手。
见他熟练洗菜切菜,神色认真一丝不苟,严冬心里一阵熨帖,心想就为了这一刻,让他损失个千万大单都不觉得可惜。
“严冬,饮食上你有什么忌口么?”程子青看了他一眼,忽然问,“生活上有什么讲究?”
严冬下意识摇头,心想你就算给我砒霜我都咽得下,至于生活……都跟你住一起了,我还求什么!
程子青垂下眼帘,把炒好的一盘西芹百合盛出来,说:“有的话尽管跟我说,你是香山的贵客,自然也是我的。”
严冬满心的幸福膨胀,被“叶香山”三个字一戳,漏了气。
子青的手艺并不能说十分出众,可吃在严冬嘴里,简直玉盘珍馐。他吃得肚子发胀,恨不得舔几口盘子,更别说刷碗卖好。子青随便他,自己钻到书房上网,过了一会儿,严冬过来了,见他按着鼠标刷副本,也坐在一边看。
“几级了?”他问。
子青半晌之后才简短回答:“20。”
“我有个号,65级了,送你玩吧。”严冬说。
程子青把这个副本刷完,才回答他的话:“不用,我自己练就行,谢谢。”
说完,起身走人。
严冬望着他的背影发愁,本想用游戏增进感情,这下,说不定把人都得罪了。
他缩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忽然听到子青叫自己,那声音平平淡淡不像生气,于是赶紧跑了过去。
原来是要教他怎么用热水器。
子青讲解完了,就叫他出去。严冬知道他要洗澡,心里头痒痒的,步子迈得小之又小,关门时候动作放慢,留着一条不宽不窄的门缝,恰好看到里头。
程子青背对着他,两手一抓居家大T恤,露出弧度优美的腰线。
严冬张着嘴,贪婪地看着他赤裸了上身,腰线以上,是结实的背和瘦削的肩,下巴,唇,以及……眼睛?!
“你看什么?”程子青皱着眉,“请出去,我要洗澡。”
严冬落荒而逃。
程子青洗了多久,他全然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坐在沙发上喘粗气,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来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
光是看个上身就这样,要是看到下身,要是他趴下来让自己插进去……
严冬满茶几找纸巾,免得一会儿鼻血过多而死。
程子青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严冬抱着一包纸巾对着电视愣神。他瞟了一眼屏幕,既不是韩剧也不是感动中国,而是新闻频道整点新闻。
看个新闻,哭成这样,他果然是国外呆的太久都不了解国情了。
“如果要洗澡的话,毛巾和换洗内衣都在床上。”子青说完,钻进自己卧室。
严冬目送他进了卧室,心里反倒镇定下来,自嘲地笑了一声,丢开纸巾进浴室洗澡。
热水开到最大,他靠在墙上,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春/药般的背影。
当年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晰,八年来,自己所有能回味的,也不过在他身体里呆的那些时分。
温热紧致,由于惧怕而微微收缩……
他闭上眼,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坚硬的器官上。
四指并拢,拇指在外,微微弯曲,轻轻握住……
八年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肖想着门外的人自慰了多少回。
多得他都怕自己五指生茧子。
刚到东南亚的时候,他想程子青想疯了,晚上做梦梦见他在梦里笑,第二天床单就湿了一块。
后来他觉得,也许是操程子青让他太爽,所以难以忘怀,说不定来个更爽的,他也就缓过这个劲了。于是他找了个据说上面下面都技艺精湛的,请人家吃了顿饭喝了瓶酒,去酒店开了房。
双方进了房间就坦诚相见,射雕引弓,又亲又咬,箭在弦上时,严冬却犯了怂。
他眼前老有个人影在晃,那人冷冷淡淡的,却是说不出的好看,叫他脑子里只要多了想他的念头,再看谁都是面目可憎。
他只能翻身下床,坐在床边抽烟,忍受对方奚落目光。
之后他不信邪,又试了几回,次次都不行,次次都抽烟,抽的烟雾缭绕,抽出了个外号,叫“软脚虾”。
其实他知道,他才不是软脚,夜深人静时候念叨着那人的名字,那活一硬,像个铁棒锤,就如现在一样。
“程子青……”
借着水声掩护,他大口喘息着,放纵自己与他一墙之隔,做些想对他做又不敢做的事。
高潮来临那刻,他再也没法克制,低吼着射出了白色的液体,眼前一片白光,白光里,都是他刚刚不经意露出的一小截腰身和胸膛。
他用莲蓬头冲去满地乳白,草草洗了洗身上就出了门,一出来,却愣住了。
门口挂着一套崭新的睡衣。
严冬半截身子都凉了。
这睡衣只能是程子青送的,可他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又在门口站了多久?
他听没听见自己喊他名字?察没察觉自己在做些什么?
严冬甚至怕他知道当年闯进他家里强暴了他的人,正是自己。
他抓着睡衣,揉着眉头看了半天,叹了口气。
算了,敌不动我不动,既然他没有声张,自己干嘛先去挑这个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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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严冬心里装着个事,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凌晨四点才困得不行,睡了一会儿,第二天自然起晚。
他揉着一头乱发出卧室,抬眼就看见程子青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一身运动装,八成早晨晨练回来就没有换。
“对,还在睡……”他抬起头,见严冬已经出来了,赶紧改口,“不,刚醒了。”
严冬钻进卫生间洗脸刷牙,听他在客厅跟叶香山煲电话粥,心里越听越不是滋味,牙刷在嘴里翻腾得像哪吒闹海一样。
“嗯,很好……应该没有不习惯……你放心吧,我会的……你也好好保重身体……不知道……嗯,嗯……好,再见。”
程子青挂断电话,走到卫生间门口,倚着门跟他说:“我做了早餐,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严冬一怔,哪吒立即消停了。
程子青做早餐的手艺倒是不错,煎了单面鸡蛋加培根,又烤了几片面包。可惜,严冬吃不惯这种西式早餐,他在东南亚发迹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高薪聘请一个煎饼师傅,天天啥也不干,变着法烙煎饼。
所以这餐饭,他吃的是索然无味,要不是想到出自程子青之手,他是咽都不咽。
子青吃饭时候有个坏习惯,喜欢那本书在旁边,边看边吃,有时候看得入迷,饭都忘了吃。严冬提醒了几回,他微微有点不好意思,抬头道:“昨晚睡得还好吧。”
严冬眼下一圈黑印,好就怪了,可他睁着眼说瞎话,气都不喘:“好,好极了!”
子青又不跟他计较这事,说:“那就好,香山说待会儿有个兄弟过来接你,带你到处转转看看,你一走这么久,城市变化很大。”
这严冬倒没意见,毕竟他为了程子青留下,也就知道叶香山不会让自己闲着。
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只要叶香山不插手他在东南亚的控制权,他就算卖点力又如何?
见他没表态,子青低头喝了口牛奶,润了润嗓子,说:“叫你过来住的主意,是我出的。”
“我听见了。”严冬说,“香山大哥说我过来是方便咱们有个照应,真的?”
他问得如此坦诚,子青答得也坦诚:“半真半假。还有一个原因,是你住过来,我也方便知道你每天做些什么,好告诉香山。”
“监视。”严冬早就想明白了,也是心甘情愿接受的,这时候当然没必要吹胡子瞪眼生气。
“你要是把这理解为一种关心,心里会舒服很多。”
“那我住在叶香山家,不是更加方便?”
“那样,不仅香山要关心你,你也会关心他了。”程子青吃完早餐,站起来收拾桌子。
严冬帮他把盘子拿到厨房,靠在流理台旁边问:“那你昨晚关心到什么了?”
程子青抬起头,暧昧地笑了一下,说:“什么都没有。”
严冬眼神一沉,刚要追问他那个笑是什么含义,他却又说:“我并不喜欢干涉别人私生活,也理解人都有私心。从今往后,你大可自便。严冬,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做什么背叛大哥的事,我没什么好关心的。”
言下之意,他也就是应付一下叶香山,实际上,是没打算打小报告的。
严冬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感动,脑海中反复回响那句“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活明白了,也有人懂自己了。
他激动半天,却不忘紧张紧张面前的人:“那香山大哥问起怎么办?”
程子青把刷好的碗盘摞在一旁,仔细洗了一遍手说:“这个你就没必要关心了。”
说完,转身出门。
留下严冬一个人在厨房咬牙——对对对,你们两口子私事,我自作多情!
饭后等了一个多小时,叶香山派的小弟杜三到了。程子青没理人家,在书房里看书。对方也一副被无视习惯的表情,认识了严冬后,就恭恭敬敬带他出了门。
八年未归,其实好多道路严冬都不认识了。杜三口才还行,一路上跟他讲得详细,见他昏昏欲睡,自觉能力受到质疑,便自告奋勇说:“冬哥,咱们香山大哥如今的情况,你清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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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严冬仰着头,不知道怎么答。
当初回国的时候,他自以为把叶香山八辈祖宗都调查清楚了,可才回来两天,打击就接二连三,提醒他完全没做好功课。
所以他还能回答什么,只能叹一句:“基本不清楚。”
杜三立即一副“冬哥神人也”的表情,八成也在感叹他竟然什么都不了解就贸贸然回国卖命。
“咱们香山大哥,如今是道上说一不二的老大。”杜三说。
严冬点点头,表示这个自己还是知道的。
“不过,大哥也有几个对头,首当其冲的是个姓沈的,叫沈穆岩。说来也巧,他是冬哥到国外那年崛起的,城东三条街,酒吧夜店赌场,全是他的。”
严冬早就听说过这么一个沈总裁,今天杜三跟他这么一介绍,才明白原来是故人。
正是当年这位沈总裁在医院的一闹,他才能遇到程子青。
“这位沈总裁娶媳妇了没?”严冬问。
杜三见他沉吟半天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没想到一张口,却如市场大妈关心人家感情情况。
“没呢,苦追一个姓纪的小姐好几年了,好不容易年初人家答应他,现在张罗着要结婚呢。”杜三轻咳一声,接着说,“咱们香山大哥发家是在城西,跟沈总裁斗得凶,是因为咱们这几年往城东发展,发展的还挺不错。”
这个严冬早有耳闻,石诺有今天地位也主要归功于此。毕竟这些年叶香山地位上来了,不能像以前一样奋战在抢地盘前线了,所以也就给了新人上位的机会。
只是石诺野心太大,占了城东的宝地,就想占山为王。
杜三又絮絮叨叨讲了些严冬早就知道的事,附带个人情感和评论。
严冬其实很喜欢这样的人,心无城府待人真诚,关键时刻真敢为了信任的人拼命。他回来想做事,又不想动自己在东南亚的根基,就只能从头开始招兵买马。
而杜三,几乎是叶香山送上来给他收买的。
只是,怎么收买呢?
严冬往窗外瞟了一眼,说:“杜三,中午了,你饿了没?冬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