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奸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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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奸成瘾-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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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诺此刻身在山中别馆。 
            叶香山曾与他在这里度过了此生难忘的一个星期,脱身后便对此处讳莫如深,石诺约他在这里见面,要说不是刻意真是谁也不信。 
            所以当他听到地点时,心口条件反射般麻了一麻。 
            他叫司机远远地把车停在路口,自己顺着寂静的山路一点点走进林间别馆中。门口早就有人迎接,对方对他并不陌生,恭恭敬敬问了声好后便引领他往里面去。 

            今时不同往日,叶香山一路走,一路看着自前庭到主宅的树木,往日看这树木茂盛欣欣向荣,今时却只觉得每片叶子都萧索了许多。 
            下人走到主宅门前便不再往里头进,朝他略微躬了躬身便退了下去。叶香山迟疑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然万分忐忑起来。 
            仿佛这一路的平静只是层自欺欺人的外衣,进了这扇门,他的心就不得不被迫赤裸。 
            这种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他抬起手,轻轻地扶在把手上。脑海中的思绪像缠在一起的毛线球一样,乱七八糟理不出个头绪,反倒叫他的头微微抽痛起来。 
            “咔哒。”他深吸一口气,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机会,果断而决绝地推开了门。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客厅的米色沙发里静静地站起一个人。 
            那人一贯西装笔挺,哪怕在家中也是西装长裤雪白衬衣,此刻衣冠楚楚,好一副浪荡公子打扮。 
            叶香山迎着他的视线朝他走去,脸上的肌肉仿佛僵硬住了,笑扯不出,怒也扯不出。 
            一直走到那人面前,他才勉强动了动唇边肌肉,问道:“杰拉德家族倒台,货被新继任的教父接收。据我所知,此人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跟外界基本没有任何来往。” 

            “那是据你所知。”石诺耸了耸肩,一脸轻松,“据我所知,新教父为人爽朗干脆,我答应他往后五年跟他的生意只抽一成,他就干干脆脆把货发过来了。” 

            叶香山冷笑一声,想讥讽他竟然答应赔本生意,却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 
            他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叔伯兄弟散去时,胖根叔特地最后一个离开。 
            “香山,那批货是从三号码头上得岸。”胖根叔说,“三号码头是严冬的地盘,严冬现在在医院呢,那批货只能是……” 
            只能是石诺送来的。 
            多么可笑,自己身为谨义帮老大,关键时刻竟然要借助一个叛徒的力量才能安抚帮众。 
            叶香山微微垂着头,目光仿佛蒙上一层迷雾,叫人分辨不清内心。 
            可石诺爱了他近十年,这点小儿科的东西怎么会猜不出来。 
            他轻轻的,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是不知道他这样自作主张会伤他自尊,只是,除了冒叶香山的名将货运回,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无论叶香山做出什么承诺和补救,都不如明摆着的货更能让人信服,否则哪怕众人表面再满意,裂痕都会存在,香山往后的日子,便是动辄得咎。 
            与其日后钝痛,他宁可此刻让他痛痛快快挨上一下。 
            可他这番苦心,却无论如何不能对香山说明。 
            叶香山一向心比天高,只怕这番安排落在他眼中非但不是为他着想,反而要让他觉得自己这是多管闲事。 
            石诺只好打哈哈:“别站着,香山,来,坐。” 
            说着,他伸手去扶叶香山的肩。 
            没想到,指腹刚刚碰触到他肩头冰凉的衣料,叶香山便像触电一般躲开了他的碰触。 
            “我不会欠你人情!”叶香山抬起头,冷冷地瞪视着他,“这批货,再算上你让人通知我我父亲有私生子那件事,开个条件吧,只要我有,我都会满足。” 

            石诺脸上的笑微微僵住了,浓密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叶香山等了他半晌没等到回答,于是自顾自说道:“不如这样,东区十三街你挑十条,三条归我,西区所有游戏厅今后也都归你所有,度假区内……” 
            他滔滔不绝地瓜分着本市的黑道势力,仿佛每说一句自己心中就有一口气吐出来般,又是绞痛又是舒服。 
            不仅如此,一边说,他还一般观察着对面人的表情。 
            石诺的眼角眉梢本来堆积着满满的笑意,叶香山每说出一个字,那笑意便减少几分,待他说完,石诺的脸已经阴得仿佛黑云压城一般。 
            这让人透不过气的沉默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重重地覆盖住周围的空气。 
            “香山大哥对自己倒是舍得下手,这样一分,我在这件事上吃的亏也都补回来了。”过了好一会儿,石诺轻轻抚掌,赞他算数高超,“只可惜,这些东西,我一概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香山平静地问。 
            石诺忽然跨前一步,紧紧地揪住了叶香山的领口,将他狠狠地拉向了自己。 
            “我要你!” 
 叶香山这边住院,谨义帮的事物却丝毫没有放松。 
            心腹知道他醒来后,每日过来报道。他能力有限,叶香山昏迷这几日,他勉力才在众人帮助下撑住大局,。 
            至于这众人中有没有石诺一份功劳,叶香山没有问,心腹更不会说。 
            叶香山每日在病房发号施令,那指点方遒的架势仿佛他根本不是个左手打着点滴的病人,每每思索良久作出决定,脸上的苍白便褪去几分,染上些红润。 
            心腹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他似乎有了什么变化,就连配合治疗的态度都比之前诚恳了许多。 
            但为什么每次自己推开门走进病房时,他的脸上总会露出那种不加掩饰的失望表情呢? 
            心腹情商略低,他不懂。 
            就连叶香山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日医生对他坦言,若不是送医及时,急救措施得当,只怕以他当时状况,早就不治。 
            当时自己昏倒在石诺家中,送医及时是因为他,急救措施得当也是因为他。 
            当然,事后不闻不问的还是他。 
            但叶香山没法跟他一一计较,计较的多了,他怕自己计较出心脏病,雪上加霜。 
            医生与他分析利害分析了半个多小时,末了见他若有所思,苦口婆心劝他,生命宝贵,早做手术。 
            就连程子青来探病,也一副语重心长,劝他凡事想开,身体为重。 
            话里话外仿佛都在暗示自己早就看穿他讳疾忌医,消极抵抗那套。 
            其时程子青已经买好第二天飞东南亚的机票,严冬忠犬一样守在门外,他们聊得久些他就咳嗽,咳得地动山摇,咳得子青起身出门,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改签机票,将行程延后三天。 

            送走程子青后叶香山便坐在窗前发呆,足足坐了两个小时,脑子里乱糟糟画面闪回,到最后闪得他头昏,不得不起身快刀斩乱麻,拿起手机给律师打电话。 

            “帮我起草一份委托书。” 
            第二天石诺就冲进来了。 
            叶香山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过来,慢条斯理叫他到窗边稍坐,自己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这是一份委托管理书,”他取出笔,搁到石诺面前,“右下角签上名字,这份文件就具有了法律效力,稍后我会再跟帮里开个会,正式通知他们这件事情。” 

            石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签了名,谨义帮的大权就落入他手,叶香山只是名义上的大佬。 
            怎么,划江而治不成,又来拱手相让这套了? 
            他怒发冲冠,深深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上海,放下文件就冲了过来。 
            一肚子的火气却在见到叶香山的那刻,荡然无存。 
            当日的讥诮与讽刺仿佛只是一件自我防备的衣衫,叶香山将之脱得干干净净,此刻一双眼睛望向他,瞳仁中竟然都带着柔和。 
            这样的目光,仿佛催化剂一般,将他多日来隐藏的四年一股脑催化了出来。 
            “为什么把谨义帮委托给我?”石诺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治病。”叶香山耸耸肩,“没法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就真的活不成了。” 
            石诺这些日子来虽然人没来,却一直关注着他的病情,心知他所说不假。 
            “我已经跟劳文斯教授联系好,过几天就直飞美国手术。自我接手谨义帮,十余年假期都少有一个,这次的事是个机会,我引咎几天,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叶香山说,“况且,子青跟严冬在一起,我很放心,谨义帮交给你,我也不必有什么顾虑。这一去,时间久些也不怕了。” 

            的确,虽说货物到港打的是叶香山的旗号,明眼人却都知道是石诺关键时刻伸以援手。 
            石诺本就是谨义帮的人,后来自立门户虽说激起众怒,此番却又为自己挽回不少民心。以他能力,再想回来并手掌大权,不过是手段问题。 
            但这执本市黑道牛耳的荣耀却不能让石诺动心分毫。 
            “香山,”他看着眼前一纸委托书,强迫自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好像交代遗言一样?” 
            “我的确是在交代遗言。”叶香山指给他看,“这里有一条,如果我有何不测,我名下的股份和财产都是你的,也就是说,你就是谨义帮的新大佬。” 
            这是在用钱财地位打发我么? 
            “香山,”石诺用力按住他的手指,将他的手牢牢包入掌中,“我陪你去!” 
            迫切的心情和力气将叶香山的指节攥得发白。 
            叶香山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将手抽了出来,道:“你不用陪我。” 
            那冷淡的语气竟染着几分说不出的燥乱情绪。 
            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许久之后,石诺才说道:“这几天,你的病情和身体情况也一直有人向我报告。”沉默片刻,他接着说,“可是那不一样,当别人告诉我你今天比昨天好了很多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这个很多是指什么?你昨天虚弱地吃不进东西,今天能吃一点,也算很多,今天胃口大开,还算很多。别人的转述永远都比不上亲自看着来得放心,香山,我知道你不愿见我,可是哪怕只能站在你的病房外,我也不愿再体会这种煎熬。” 

            叶香山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竟然是……这个原因。 
            心中某个阴暗的角落仿佛一下子迎接了阳光直射,那种一点点暖起来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稍稍翘起了嘴角。 
            “帮会的事如今是个烂摊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叶香山道,“况且,有些事,我需要安静下来,一个人好好想想。” 
            “这些事,与你我有关吗?”石诺问道。 
            “有关。”叶香山回答。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配上那么平淡却坚定的语气,竟让石诺的心一点点地暖了起来。 
            “那……”石诺深深地望进他的眼中,每一个字,都几乎在祈求,“你要想多久?” 
            “不一定。”叶香山看着他,微笑,“也许要很久。” 
            “我能等到那一天吗?” 
            “一定可以。” 
            ………… 
            明日结局! 
            虽然更得有点晚,但看在我纠结了这么久的份上,完结前再翻一页吧! 
            灭哈哈哈,心满意足去睡~ 

东南亚,酷暑。 
严冬醒来时浑身是汗,闭着眼在枕头下面摸来摸去,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空调遥控器,反倒把自己折腾清醒大半。他又抻着脖子到处看,在床上找了一圈没找着,目光往更辽远的地方望去,终于发现了远远地摔在地上摔得电池脱出的遥控器。 
自从上次开着空调身体交流导致子青第二天着凉后,严冬一直心怀愧疚,再做的时候哪怕热得要中暑也坚持把空调关了。昨晚两人动作幅度略大,大概谁一伸腿就把遥控器踹出去了。 
没办法,他半撑起身子,想要下床把遥控器捡回来,身边的人却忽然咕哝着翻了个身,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他的肩膀之上。 
严冬再不敢动,只能长长地伸出手,右半边身子保持不动,左半边身子恨不得拉长半米,好够到离他还有两步远的空调遥控器。 
——这可能吗?! 
他认命地收回手脚,偏过头,无奈又宠溺地看着身边熟睡的人。 
能这样与他睡在一起已经挺美好的了,热点怕什么。 
严冬美美地在心里叹了一声,翻个身,刚要把人搂紧怀中,忽然—— 
手机响了。 
“砰砰砰砰!” 
极富动感和冲击力的手机铃声彻底惊扰了子青的好梦,他不满地皱了皱眉,抬起头,半梦半醒地朝严冬投去愤恨一眼。 
吓得严冬差点把手机摔了。 
可是不能摔,电话是杜三打来的。 
严冬回东南亚后,国内的生意就全部交给杜三打理。杜三这娃也懂事,打电话从来算好时间,绝不会打扰到他跟子青的任何一次温存,扰人清梦的事他更是从来没干过。 
所以他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只能是出了大事。 
严冬赶紧接听,话筒一开,杜三歇斯底里的哭号立刻从电话那头窜了出来。 
“冬哥,大事不妙了!”杜三大叫,“石诺大哥没了!” 
没了? 
严冬一个激灵:“咋死的?啥时候的事?” 
子青也跟着清醒了,抬起头盯着手机,一脸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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