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单纯又直爽,有个前辈对他很好,告诉他,当别人问你问题你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转移话题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当子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他选择用一巴掌一个吻来解决一切。
甚至给予他无限希望,哄他高高兴兴继续为叶香山卖命,哪怕叶香山对他已动杀心。
程子青,你在消耗我对你的爱,这很危险。
严冬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程子青蜷在床上,正在出神。他一身沐浴露的柠檬香味,凑上去亲他嘴唇,子青搂住他的脖子回吻,吻着吻着又差点滚到一起。好在最后关头刹住,否则只怕子青躺到第二天都下不了床。
两个人也觉得彼此的行为有点幼稚,于是看着对方笑。严冬站在衣柜前穿衣服,子青饶有兴味地看他动作,问:“有没有人追过你?”
“有。”严冬说的是实话。
“什么人?”子青的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毫无醋意。
“越南一个土皇帝的女儿,叫芳草。”严冬一边给衬衫系扣子一边说,“她说她愿意给我生孩子,每天在家做香喷喷的饭菜等我回家。”
“那多好。”子青说,“为什么不要?”
“怕你吃醋。”严冬打好领带,对他露齿傻笑。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子青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伸手召他过来。
严冬缓缓走过来,跪到他面前,让他给自己整立起来的衬衫衣领。
他们的距离离得非常近,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热度。
“你不懂,子青。”严冬伸手抱住他,“我爱你。”
子青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良久,才耳语般喃喃:“活着回来见我。”
严冬走后的一个小时里,程子青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动也没动。
直到手脚酸麻了不知第几次,他才缓缓爬起身,探身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
点开电话簿,一条一条翻找。其实使用最近通话功能也许更快,但子青总是希望迟一点再迟一点。
他知道自己应该给叶香山打个电话,质问些什么或者解释些什么,但该怎么说呢?
他看着屏幕上那冰冷冷的三个字,无端觉得陌生起来。
忽然,电话显示有人来电。
身体的习惯比大脑更快,他明明向指尖传达了抗拒的指令,可手指还是轻轻碰触了通话键。
叶香山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子青,你都知道了吧?”
…………
作为一个吃货,明天仍旧要出去饕餮一番。
所以我们晚上见~
子青既然假装不明白严冬的暗示,那么实际上对石香二人的关系恐怕就不是一无所知。子青如此维护香山,若是认为香山在二人的关系里是一百个不情愿,即使对方是石诺
子青应该也不至于袖手旁观。这么说来,子青应该心里清楚石诺不会加害于香山。
在这个前提下,明知香山对严冬有了杀意,即使子青自己对严冬也已经有心,却仍然放任严冬涉险?
子青那么淡然的说“那时候”还不认识严冬,但是第一次做的时候显然知道严冬已久了,大概严冬去东南亚之前天天在医院蹲守什么的这种事早就被发现了噗?【这种蹲守太傻了好么TVT冬子你是初恋吧初恋吧。。。】
也许。。现在子青还没意识到那天晚上的也是严冬?不过以子青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来说,这个真不一定啊。。。虽然是个近视的孩纸但是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啊。。【情绪和情/欲一样啊~~憋久了不好啊~~~】
香山果然在试探子青的意思,我觉着香山也许在出七伤拳,伤人之前先自伤,子青搞不好也是,如果要说子青宁可自伤也要讨回八年前那一夜,这也一点都不意外。。。。
子青别这样啊,这样下去搞不好要哭的啊。。。嘤嘤嘤嘤 TVT
脑补小宇宙习惯性自燃完毕= =。。
“子青,你都知道了吧?”
“嗯。”子青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你想要严冬的命?”
“你不想要?”叶香山反问。
“我想要。”程子青语气低沉,用一种叶香山从未听过的,近乎威胁的声音说,“所以,你要把他的命留给我。香山,不许你碰他一根汗毛,他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切断电话。
26
江家母子的车祸非常惨烈,
车子斜着冲向护栏接着冲下高速跑道,据说刚一触地就炸了。高速上消防车来得慢,等到水龙头支起来,车已经烧得只剩个架子。
这样的尸体医院肯定不收,直接送火葬场,即刻火化。火化后,严冬征求了远山会遗老的意见,将他们的骨灰亲自送往江家坟地。
江家旧时是大家,后来虽然没落,余威仍在,坟地坐落在城南山上,风水极佳。
严冬只带了四个兄弟,开着一辆车上了南山。如今他身份敏感,人人避之不及,就算以往跟着他发誓赴汤蹈火的兄弟也都走了大半。他倒是不愁,每天我行我素,哪怕日日收到无数封信威胁要取他性命。
他顺着崎岖山路上了南山,如今夏末,草木旺盛,每踩一脚都惊起飞虫无数。身后有个小兄弟忽然踉跄一下,他回过身拉了一把,关心道:“路滑,小心。”
昨天杜三带着几个人辟出块坟茔,墓碑也仔细地立好了。严冬叫兄弟把骨灰盒放进去,自己亲自动手铲了第一铁锨土。
然后兄弟们都围上来,不一会儿,两个新坟就冒了头。
林瑜这一生灿烂精彩,只可惜,人死万事空。
往昔奉承追捧千方百计利用讨好她的人中竟没有一个肯在最后时分过来给她鞠个躬。
严冬整整衣襟,对着林瑜的石碑无限唏嘘地弯下腰,身后他带来的四个兄弟也依样学样,恭恭敬敬鞠下去。
“人都被你弄死了,还装什么好人?”忽然,身后传来陌生却嚣张的男声。
严冬回过头,挑挑嘴角,皮笑肉不笑:“张立北?久仰久仰。”
张立北双手插兜,一步三颠地走到严冬近前,一笑就露出满嘴吸烟过多的黄牙:“不好意思,我这人没文化,不懂这些虚的。”
严冬知道他总会来找自己,但他实在没想到张立北会选择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与自己对抗。
如果他去找叶香山,叶香山一定表面维护,背地里放出一句两不相帮,到时严冬就真成了墙倒众人推。
可他没有。
非但没有,还荒郊野地地带着兄弟浩浩荡荡到自己面前兴师问罪。
严冬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确定张立北只带了身后这七八个兄弟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张立北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是精神病患者,思维非我辈能懂;二,他已经私下找过叶香山,不管双方讨论过什么,结果就是,叶香山没有借机将他推出去堵抢眼,却默许二人可以私下解决。
无论如何,严冬知道,他又逃过一劫。
“那你的意思是?”他歪着头,很是有礼貌地看着张立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张立北拿下巴努努林瑜的墓碑,道,“严冬,文久大哥待你不薄,嫂子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弟弟,甚至还信任你肯让你送她回美国,你就这么报答他们?”
严冬问心无愧,坦然道:“这件事我的确有错,不该没有亲自检查车子的每个细节,最后导致车祸。我自然会到文久大哥灵前领罪,不劳费心。”
“人死了,罪你个奶奶!严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张立北手腕一动,身后的七八个兄弟同时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充满压迫性地对准严冬一方,“你以为到这个份上,我还能叫你活着?”
“张立北,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严冬是真的不懂,于是诚诚恳恳地问道,“求名,给林瑜敛尸送葬的是我;求利,我死了,我的家业你连个影子都摸不着,就会被叶香山归入旗下;求劝,远山会残部已经是你说了算。张立北,你想要什么?”
迎面对着他的枪口一抖,保险栓被气急败坏地拉开,张立北的声音虽然凶狠,却毫无底气:“有些事,不干就不知道!”
严冬快被他的冥顽不灵给弄疯了,皱眉道:“也就是说,其实你知道,不一定是我杀了林瑜,只不过,你想拿我的命却换点权力地位?”
张立北没有接话,紧抿的唇却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他十五岁出来混,混到现在四十有三,一直一事无成,靠着江文久的余名才能渐渐闯出自己一片天地。他太了解混的辛苦,也发过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做一回江文久那样的老大,享受一把呼风唤雨的滋味。
于是他冷冷地看着严冬,手里的枪朝严冬胸口再送几分,恨声道:“杀了嫂子和小宁的凶手,就是你!”
严冬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傻逼一个,竟然这些天提心吊胆只为防着这样一个没有能力的偏执型精神病患者。
“我最后说一遍,不是我。”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张立北微微颤抖的双手,越过他朝山下走去,“我会查出那个人是谁,把证据送到你面前。如果你想开枪的话就开吧,只要你敢。”
从头至尾,他一直保持一个站姿,枪口下,连后退一步都不曾。
山里起了风,他顺着风的痕迹一路下山,忽然,脸颊上感受到血的热度。
“砰——”
血花四溅!
…………
不好意思,刚刚去睡了一会儿。
明天见,我继续睡……
严冬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三口气,才将手按在把手上,用力扳了下去。
阳台的窗户开着,有些清爽的风伴着阳光在室内巡视。他放轻脚步,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喊了一声:“子青?”
没有回答,只有一声短促的回音。
严冬沿着所有房间一个个找过,他的卧室,自己的卧室,书房,厨房,甚至卫生间储藏室——
子青不在家。
严冬深吸一口气,朝门口看了一眼。
下午四点,子青这个时候大概是在诊所。有位颈椎错位的老太太每天下午四点会到他的诊所去做一下牵引,子青总是亲自照料。
严冬沉沉心,走进子青的卧室。
他的心像暂且休眠的火山,压抑着无数个细小却易燃的念头,一点点的外部刺激就能让它们爆裂喷发。
他要寻找一点东西证明他只是庸人自扰,让那些危险的念头全变成埋伏在山头的一片死灰。
住得久了,他渐渐熟知对方的一些习惯。例如,如果说左撇子就是更习惯用左手的话,那子青绝对是个右撇子。
身为要求双手灵活的医生,他的左手一事无成,日常生活乃至工作全凭右手。
严冬闭上眼,如果他是子青,想要藏什么东西的话,会选择哪里?
不会是床头柜,杂物太多,且经常会被打开;不会是衣柜,子青有给衣物换季的习惯,藏在这里,每次换季就需要重新收藏一次;那,书橱呢……
他猛地睁开眼,摇头苦笑。
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这是子青自己的家,何必刻意藏什么东西呢?
不想看到的,或者秘密的东西,直接发配到最远的,最少被碰触的地方不就好了么?
他拉过椅子,脱下鞋,扶着椅背踩上去。
子青的衣柜顶端有个大的老式皮箱,以他的洁癖却还积了厚厚一层灰,可见有多久未曾碰触。
严冬强忍着灰尘带来的不适感,将如此重的一个老式皮箱小心翼翼地取下,平放在地上。
皮箱年头久了,扣锁都老化,严冬轻轻一扳就扳开箱盖,一整个皮箱的杂七杂八就露了出来。
严冬挥了挥面前空气中漂浮的浮灰,凑近了仔细研究其中各物。最左边一摞,是子青获得过的证书奖状。他取了几本翻看,发现这些证书囊括了子青初中高中大学的所有阶段,且既有文科奖状,又有理科证书。
他放下这些镶着红皮的本子,又探手将旁边的毕业证书拿起来。刚刚翻了一本大学毕业证书,严冬就已经咋舌。
子青竟然把自己从大一到大四所有的成绩单都仔细叠好,夹在里面!
他也是男人,身边也不乏优等生,可从没听过有谁珍视自己取得过的成绩到如此地步。
而且,他微微皱眉,箱子里的摆放非常整齐,证书按照时间顺序摆放好,成绩单也都一张张按照顺序叠成四层,仿佛在为谁的经常翻看做准备似的。
这认真得近乎强迫症了!
严冬跟子青住了这么久,除了知道他有轻微洁癖外,从来不觉得他有强迫症之类的心理问题。况且,搬动箱子这么大动作,他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即使箱中的东西是摆放成适合翻看的样子,但自从它被远远发配,子青就再也没看过其中的东西。
严冬本是想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