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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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征途-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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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育材率先做出了反应——立即奔过来就要往沙发扶手上趴。艾兴夏却拦住了他,指了指书桌,“到那儿。两手抓桌沿,腰沉下去屁股撅起来,撑好。”育材顺从地按照他的要求,撑在桌沿上将臀部耸起来;艾兴夏走到他身边,使劲将他腰往下按了按,把他身子压成了向地面弯曲的弧形。
  他罚云晖,多少有点类似爸爸教训不听话的小儿子,因此姿势是类似童年时伏在父亲膝头挨打的样子,要他知道疼知道羞知道怕,学会低头就够了;但是罚育材不能仅止于此。育材的心智要比同龄的云晖成熟许多,他头脑聪明性格灵活,想问题既复杂也深远,训诫这样的孩子,需要绝对庄重和谨慎,不仅要训和诫,还要导和教。所以,艾兴夏选择了更加严肃的戒尺,和更加正式的书桌。
  育材光是撑住这个姿势就已经很难受了,不一会儿额上就慢慢渗出汗来。而此时云晖也正在在圆凳上与自己的意志搏斗。圆凳的脚太高,他爬上去坐稳都费了好一会功夫;坐在那凳子上,脚是悬空不着地的,全部身体的重心都压在臀部,压得他臀腿处那些伤又剧烈地疼痛起来。“如坐针毡”这种词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痛苦,因为他感觉自己坐的岂止是针毡,简直就是刀山火海!冷汗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里,云晖苦苦捱了一阵,屁股痛得实在是坐不住,遂忍不住在凳子上想挪动一下身体缓口气;谁知这一动碰到臀上另一处更痛的伤,登时痛得身子一晃,“轰隆”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小晖!”育材“噌”一下就跳了起来。艾兴夏更是脸色大变,飞快冲到云晖身边将他抱起来,各处翻看检查他身上:“摔着哪儿了?腿?手?有没有哪儿窝着?”云晖委屈地指了指小腿——蹭破了点油皮。艾兴夏气得翻过他身子就扇了他屁股两巴掌,揍得他连声惨叫。“你有多动症是不是?今天不老老实实给我坐够十五分钟想出份检讨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起来!自己上去!再敢乱动一下把你绑凳子上!”
  育材见他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趁着艾兴夏还没转身过来之前赶紧溜回桌边重新摆好受罚的姿势。艾兴夏走过来,刚刚拿起戒尺,育材便开口道,“艾指导,当时是我提议要虚报板数的,我是主犯。我们刚进国家队,以为自己了不得,练得就没有以前扎实了。眼高手低,耍小聪明,这都是做运动员的大忌。我错了,对不起,您狠狠罚我吧。”
  如果不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艾兴夏简直都想饶了他了。看看这觉悟,这态度!不过他太了解娄育材了,这孩子是标准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最懂得识人眉眼心肺;但是你不把他逼到极致,他还是会仗着聪明走捷径,也其实就是在走弯路。
  艾兴夏笑了笑,“嗯,承认错误态度诚恳。小晖,看到没有?学着点!娄育材,你觉得自己挨多少下合适啊?”育材微顿了顿,随即很快答道,“师父罚多少下都合适。”艾兴夏轻哼一声,“五十下。我也不用你报数,你好好想想为什么罚这么重。”
  云晖虽然此刻疼得两眼直发昏,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为育材打抱不平:“师父!您只打了我二十下,为什么罚育材那么重!这不公平!”艾兴夏瞪了他一眼,“要不你下来帮他分摊?”云晖愣了愣,随即脖子一梗,“好!”艾兴夏眯了眼,“他的数目翻倍,全打在你身上,干不干?”
作者有话要说:  艾指导真辛苦……

  ☆、可怕的艾指导(下)

  育材大声叫道,“龙云晖你滚蛋!是兄弟就闭嘴忙你自己的,我要撑不住就不算男人!”
  艾兴夏懒得再看这俩熊孩子上演兄弟情深,直接上手一戒尺“啪”地一声巨响重重抽在育材高耸的臀上,抽得育材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随即痛得直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艾兴夏厉声叱道:“才一下就熊成这样,你也配称男人?娄育材,你知不知道,以后你的人生里将会遇到的伤痛与磨难比今天残酷得多?以为耍耍嘴皮子动点滑头脑筋就都能躲过去吗?站起来!今天就算腿打断了你也要给老子死死地撑着!”
  育材抬起头,与艾兴夏对视了好几秒中,仿佛明白了艾兴夏的用意;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极力稳住颤抖的腿站起身,咬紧牙关忍住痛弯下腰去,再一次把臀部高高地撅了起来。
  艾兴夏扶住他的腰,继续落戒尺。“啪啪”的脆响在书房里来回震荡,育材闭紧眼死死咬住下唇,眼泪混着汗水一行行地溢出脸颊,身子随着板子的起落而一下一下地颤抖、抽搐,但是他仍然努力绷着腿,不让自己倒下去。
  挨了差不多三十几下,育材实在忍不住痛哼出声,反过手挡住了自己受难的屁股,轻声哭着哀求道,“师父……太……太疼了。”艾兴夏手劲非凡,更兼上好的梨木质地异常坚硬沉重,打在身上那疼是直翻进皮肉底下,透着断骨一样的疼。不用看,艾兴夏也能想到他的屁股肯定要肿起来,至少一个星期沾都别想沾凳子了。但是艾兴夏还是狠狠心,用戒尺拨开了育材的手,用不大但是充满力度的声音教诲道,“知道错没有用,人总得为错误付出代价。我希望你在今后的每一天训练、比赛,甚至是生活、做人的时候,都牢牢记住这种刻骨铭心的滋味。”
  艾兴夏到底还是心软了,许他后面二十下可以趴在桌面上挨。育材本就出汗厉害,此时头发丝里冷汗狂涌,滴滴答答一颗颗滚落在桌面上。戒尺再一次重重地打下来,而此刻因为不用努力去撑姿势,注意力全在挨打上,那疼痛反而愈加难忍,每挨一下他便忍不住蹬一下小腿,叫唤得也越来越大声。“哎呦!~师父!~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打了!~哎呦哎呦哎呦!~”
  艾兴夏到后面十下其实已经悄悄放了些水,但是最后一板子为了警示,格外清脆地“啪”一下抽在他臀峰上,抽得他龇牙咧嘴半天没声儿了。育材缓了好一阵才软着腿撑住桌子一点一点站起来,只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整个屁股火烧火燎又沉又痛,真恨不得一屁股坐进冰水里去好好纾缓纾缓这要命的痛苦。
  云晖坐在凳子上已经快要哭了,此时赶忙迫不及待地叫道:“师父,我知道错啦!我给您作检讨!放我下来吧!~”
  艾兴夏听他老老实实痛心疾首地检讨完了,这才虎着脸过去将熊孩子抱了下来,顺手轻轻拧了一把他的小屁股,再一次痛得孩子吱哇乱叫,“再以后做错了事还不认错,还这么罚你,听到没有?”云晖扁着小嘴泪眼汪汪地点头。艾兴夏忍不住伸手像摸摸他的头,谁知孩子吓得一激灵,还以为又要打,闭着眼缩了缩脖子。
  艾兴夏叹了口气,径自走出了书房门。育材和云晖已经被恶魔般的艾指导完全吓傻了,此刻两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在彼此的眼中只看见了惊恐两字——以为艾指导又去找什么凶残的折磨人的东西去了。
  其实艾兴夏是去洗了手,并去房间里找出了从国外带回来的高级药油。“你们俩过来,我房间!”艾兴夏的声音远远从房间的方向传来,两个孩子只得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蹭过去。
  “裤子脱了趴床上,我给你们上点药。”艾兴夏一边拧药瓶一边吩咐道。两个孩子羞红了脸,磨磨蹭蹭好一阵,直到艾指导又板起脸吓唬他们才慌忙脱了裤子老实趴下了。“上药有点疼,不许又哭哭啼啼的啊,谁哭谁还要打屁股!”艾指导再一次化身恶魔,把俩孩子唬得浑身发抖。
  结果最后还是满屋子都是惨叫哀嚎声,艾指导出了一身的汗,也没舍得再碰他们一根手指头。
作者有话要说:  艾指导对他们俩的教育每每让我想到一个词:父爱如山……

  ☆、更隔蓬山一万重

  艾指导的一顿家法伺候得两个小家伙一星期不能沾凳子,连吃饭都只能站着吃;师兄黄寿非常奇怪,再三追问,娄育材只好编出“最近我和小晖消化不良队医建议站着吃饭”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即使是这样,他们仍然得像其他队员一样,每天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不过现在他们可再也不敢偷懒了:无论练得多么辛苦,臀部的伤有多痛,借他们仨胆儿都不敢再动一丁点歪心思。
  日子就在这样严肃紧张的气氛中飞快地过去,两个孩子的球技和对艾指导的敬畏之心一样与日俱增。半年来艾兴夏虽然时不时会敲打敲打娄育材和龙云晖,但其实动家法的时候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提出严格的要求,而他们会奋力地去达到。家法最重要的是一种警示和指引,其次才是惩罚和告诫;两个孩子都是聪明乖巧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闻鞭影而自策。所以艾兴夏虽然罚就罚极狠极痛的,却也着实并不愿多罚他们。
  当然,他们还是怕艾指导,耗子怕猫似的怕。
  比方说平常训练出了什么小问题,或者生活中有什么事,他们第一时间一定会先悄悄告诉肖丛;若预感要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们会猴子跺了尾巴似的慌着去找肖丛,央他去和艾指导求求情。肖丛有时候都忍不住打趣他们,“以前你俩天天合着伙地调皮气我,现在想起肖指导的好来了?艾指导的话就是圣旨,肖指导的话就可以不听是吧?赶明儿我也要考虑考虑找根棍儿啊板儿啥的了。”他们知道肖丛是吓唬人的,只管笑嘻嘻地挂在肖指导身上牛皮糖似的闹腾。
  转眼间,育材和云晖已经十七岁了,陆陆续续开始跟着师兄杨思新、黄寿他们打一些成年男子组的公开赛、黄金大奖赛之类的赛事。而艾兴夏也开始了酝酿已久的技术革新实验。他决定,就从这两个小孩儿身上着手。
  娄育材是传统的直拍选手,头脑灵活,进攻意识特别强,善算对方球路,发球多变,前三板抢攻极为突出。艾兴夏根据他的特点,大胆地决定让他上手学习直拍横打的新技术。因为传统直拍抢攻速度虽然快,但是反手薄弱,容易被对方侧身抢拉;练习横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反手弱的漏洞,如果练得好,甚至可以正手反手都侧身,将攻击的特点发挥到极致。
  就在肖丛按照艾兴夏的想法开始手把手地教育材直拍横打时,艾兴夏又开始挑灯熬油地做一份出国计划。
  中国的乒乓球传统打法是直板。但是艾兴夏本人就是一名横板运动员,又有留洋经历,深知横板技术的先进性。欧洲人正是凭借横板弧圈的技术这么多年与中国队角力抗衡,且渐渐有占上风之势的。横板的特点是技术全面,正手反手都能拉,相持能力强;在和直板运动员交手的时候,一旦破了发球和前三板,基本上就稳占上风。
  国家队优秀运动员里只有龙云晖是横板打法,但是国内的横板多少仍然带着直板快攻的思路,在弧圈相持方面并未发挥出横板真正的优势。如果想把横板的技术提高,国内没有完善的条件,只有出国学习一条路。
  孩子只有十七岁。艾兴夏也是反复思量了好长时间,才终于下定决心,还是要把云晖送出国去。就去瑞典,去他们最强的对手所在的那个国度,看人家打,学人家打,最后,跟人家打。
  他拟的出国计划修了改,改了修,不知道折腾了多少遍。起初,他是想派个教练带着小晖出去,有大人照顾终究放心一些;但是后来想了又想,一来觉得男孩子还是要泼辣点,应该放手让他去闯,二来国家拨的经费也并不算多,出国的费用毕竟还是不小的开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沉重的负担。
  最后终于定好了,通知了云晖的家长,然后把云晖找来凝重地叮嘱交待了好几遍:“去到那以后住在我们已经联系好的一位瑞典阿姨那里,好好跟人家学英语,多跟别人交流,知道吗?什么不懂的都要问,嘴要勤快手脚要勤快。每一天打完球,把心得、体会、学到的新的技术要领和打球思路都写在笔记本上,经常拿出来看,还要大胆地去尝试去用。打不过人家不要灰心不要气馁,别觉得丢脸不好意思——你本来就是去学习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年轻人就该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要敢去拼,冲击那些名将,赢了算你赚的。最重要有一条,就算在国外我看不见你,你也要严格自律!不许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别想着没人管你就敢胡作非为!养成每天自省的习惯,做错了事要把自己的错误记下来,认认真真在本子上写好检讨,回来我都要检查的。在外面自己学会照顾自己,千万别生病。别怕花钱,随时给我打电话。”
  最后龙云晖的妈妈夏淑裕从老家哈尔滨飞过来赶上最后俩小时到了国际机场,同艾兴夏、肖丛和娄育材一起把儿子送上飞机。当妈的拉着同机的一位华侨一边哭一边恳请他转机的时候帮孩子换票,旁边人看着都心酸。云晖和育材互相对望着,眼睛都红红的。
  “帮我照顾好我爸妈!”云晖这个时刻感觉到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了,强忍着不流眼泪,还不断地嘱咐育材。育材用力点头,“放心,夏姨龙叔都有我呢!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夏淑裕连连摆手,“甭惦记爸爸妈妈,儿子,你自个儿好好地,啊!跟艾指导肖指导说再见。”
  目送飞机轰鸣着冲向天空,育材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一个从总角之时就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同你朝夕相处的人突然离开了,就像每天都缭绕在你身边的空气突然被抽离。
  他头一回知道了什么叫离愁别绪。
作者有话要说:  

  ☆、初露峥嵘

  娄育材近来过得十分憋屈。
  自从开始练直板横打,他就一直别扭。一项新的技术接受起来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在此之前从没有人尝试过,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队内对抗里,他只要用直板横打,就没赢过球;然而悄悄换回原来的打法,仍然能赢。这样一来,他便总是默不作声偷偷把打法换回来。
  起初肖丛发觉这种情况,以为是育材对新打法掌握得不熟练所以在比赛里不敢用,耐着性子劝导鼓励了几回。但是一而再再而三,肖丛便觉察出不对劲了:娄育材是聪明人,什么东西教他一遍基本上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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