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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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征途-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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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幕在今后的岁月里,将在各种影像资料里来回播放,被无数人铭记和景仰,和一个世纪一个千年一起载入史册,成为最动人心魄的传奇经典。
  但是此刻,育材除了知道哭,啥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战我如何尽力都写不出它实际的经典,因为它的经典确非言语能够描述……

  ☆、爱与痛的边缘(上)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娄育材一路铁青着脸,也不理会身后步伐沉重的龙云晖,径自走到自己的那辆保时捷旁边开锁拉门上了车。
  龙云晖的车已交给熟人去处理,他只能跟着上娄育材的车。
  娄育材侧过脸去看云晖。龙云晖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颓态,身上的酒气还浓烈得刺鼻,目光呆滞地瘫靠在副驾座上,连安全带也不知道系。娄育材忍了大半宿的焦急、担心、愤怒与后怕,此刻齐齐爆发似喷涌上来,全身的血一下子冲向大脑,他猛地朝云晖高高扬起了巴掌。
  云晖感觉到了他的掌风,没有任何闪躲,只是紧紧闭上了眼,长睫颤动。
  育材的巴掌终究没落下去。对这个人,哪怕气得心脏都要炸裂,他还是一点点都硬不起心肠。他恨得回手抽了自己一耳光,同云晖陡然震惊睁开的眼睛对视了一秒,然后俯身给这家伙系好了安全带。
  “带你回艾指导家。”娄育材一边发动车一边冷冷地说,余光瞟到龙云晖僵硬的神情,“今儿你死在那儿都甭指望我给你求情!”
  两人之间气氛如冰,一路上没再说一句话,就这么僵着到了艾兴夏家。
  话说得狠,可真到了家门口,看到龙云晖怕得脸都白了,娄育材还是一瞬间便心软起来,习惯性地圈过云晖的腰,小声叮嘱道,“千万千万别再跟艾指导顶了,能怎么认错求饶就怎么认错求饶!这回不同以往,艾指导只怕打死你的心都有,好汉不吃眼前亏,是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盛怒之下要是真有个闪失,吃亏的是你自己,啊。”
  云晖恼他送自己上刑场还假惺惺扮好人,拍开他的爪子,“不用你教!”
  育材简直服了他这驴死不倒架的作派,“好好,你大爷你有种!”
  嘴上虽还硬着,掏钥匙开门时却手抖得插了三次才□□去。娄育材也没心思笑话他,因为一颗心早就已经吊到了嗓子眼里。
  艾兴夏坐在书房里等他们,那脸沉得简直能拧出水来。书房连长凳都摆好了,一旁撂着根皮带,一看就是名牌,厚实得叫人触目惊心。
  “艾指导,小……”娄育材刚想开口,直接被艾兴夏打断:“你出去。”育材脸色一僵,同艾兴夏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云晖,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书房。
  艾兴夏起身锁上了房门。
  云晖自己心里有数,先不用去想之后队里的处分公众的谴责什么的,就眼下这顿家法,也是铁定饶不了自己。所以也不用艾兴夏多说,他自觉走到书房中间的长凳旁,俯身趴在了上面。
  艾兴夏捋了捋皮带,声音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心痛:“龙云晖,我带你快二十年,你如今已经三十岁了。人说三十而立,你非但没立起来,反而还趴下去了!你二十岁的时候都不会犯的错,到了三十岁……不,你这不是犯错,是犯罪知道吗?你都这么大了,名誉地位都有,师父不想再这么没脸地打你。可你自己的脸自己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都不知道珍惜,你说国法队规家法,哪一样能饶得了你!”
  云晖把脸埋进胳膊里,用拳头堵住嘴,静静地等待即将到来的铺天盖地的痛楚。
  艾兴夏连数都不定,直接撩起皮带就狠命抽向云晖臀部。“啪——”皮带舔上屁股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它把皮肉拼命扒开要嵌进去一样;然后它迅速抽离身体,那被抽到的一长条皮肉立即痛得一麻,随即感觉仿佛被炸去了一块血肉,恶劣的麻痒麻疼,叫人恨不得立刻就伸手去抚揉,好舒缓这要命的痛楚。
  但是云晖死命咬着自己的拳头,忍住惨叫和伸手遮挡的欲望,诚心诚意承受着这样严厉得近乎残酷的责罚。
  然而皮带一下接一下,没过十下他便再也忍不住,疼得本能回手挡住了臀部。“手下去!”艾兴夏喝道。云晖满头冷汗,苦苦喘着气哀求道,“师父……缓一下……求您!”艾兴夏放下皮带,回身到柜子里乱翻一气,扯出一根废弃的绳子,毫不留情地将云晖手和脚直接绑在了凳子上。
  “让你酗酒!飞车!撞人!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是一门心思找死是不是?嗯?”艾兴夏把皮带抡得凌厉生风,噼噼啪啪抽在他屁股上,仍然消不下心里的怒气与伤心。云晖疼得实在没有办法,手脚又动弹不得,只能在长凳上乱扭乱挣,惨叫哀嚎。
  “你以前从来不是这么自甘堕落的孩子!我去了局里,育材管不住你,你看你成绩差成什么样子?你还配称奥运冠军吗!你还有尊严吗?不争气!不上进!让你练新技术不练,什么问题都喜欢找客观。队里凭什么让你吃闲饭养你个废物啊!你找面镜子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没人对他说过这么露骨这么狠辣的重话,没人敢,没人忍心。现在艾兴夏说了,他就像被活活剐了一层皮一样,疼得钻心刺骨,又羞得无地自容,更寒得万念俱灰。
  屁股已经挨了五六十下皮带。他今天该死地穿了条束腰紧身牛仔裤,裤子紧紧箍住臀部,此刻简直变成了另一种酷刑。屁股现在肿了差不多两圈有余,两团肉被死死裹在裤子里,烫、疼、胀,突突跳得吓人,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艾兴夏看不到,云晖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白得已近于惨灰色。终于,云晖的眼前突然一黑,心口蓦然发凉,“哇”地一声抖肠擞肝呕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章起时间轴直接跳到五年后,艾兴夏已经升任体育局副局长,娄育材已经接任国家队主教练,龙云晖职业生涯末期,伤病交加状态严重下滑。

  ☆、爱与痛的边缘(下)

  
  艾兴夏赶紧停住了手,蹲下来边拍他的背边慌手慌脚地解绳子。云晖又吐又咳,很快就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横七竖八混在脸上,那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门外一直在转圈的娄育材此刻也听出动静不对,登时急得规矩礼数全忘了,用力捶门,捶不开干脆一脚将锁芯踹断,旋风一样冲了进来。
  “小晖!”娄育材上前一把搂住云晖,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云晖吐得面目浮肿,浑身抽搐,此刻却如疯魔了一样推开育材,颤抖着双手去够地上那根皮带,在艾兴夏与娄育材又惊又痛的目光中把皮带塞进艾兴夏手里。“艾……艾指导,国家队不养闲人……您打死我吧……医生说,我的右肩已经……不能再打球了,我就是个废物,连代表黑龙江打联赛的资格都没有,您打死我,就当我已经死在车祸里了……”
  艾兴夏脑子嗡嗡地,胸口刀绞一般,眼泪不受控制涌了出来。他知道龙云晖肩上的旧伤,也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云晖状态奇差,已经不再代表国家队参加国际比赛,只是替省队打一些联赛;但他没想到云晖的伤已经如此严重,更没想到云晖已经要到放下球拍的最后关头。
  那一瞬间,二十年的岁月突然如电影剪片般飞速掠过脑际,太仓促太匆忙,他几乎什么也抓不住。最后定格在记忆里的竟是小晖年轻、稚嫩而又倔强的脸,他说,我想做中国的瓦德纳,我要一直打下去。
  一个时代,已经终结。
  看着娄育材抱着云晖心疼到无以复加,艾兴夏突然一把抹掉眼泪,重新拿起皮带。“艾导,您干什么?!”娄育材大惊失色,云晖回头一看见艾指导拿皮带,身子立即不争气地抖了一下。
  “骂你几句你就寻死觅活,做给谁看呢!说你说错了吗?雅典奥运会之前教你的新技术你是不是没好好练?是不是自己放松要求?是不是喜欢找客观?育材当了主教练队里你是老大,没人敢说你了是不是!惯得你!越来越娇气,还一口一个死,你吓谁呢,啊?教你的话听不进去,偏偏把老子两句气话听进耳朵里去了!你跟我较劲是不是?你硬气,有本事别躲他身后,给老子趴回凳子上去!去啊!”
  艾兴夏一面吼一面将缩在育材怀里哭的云晖使劲往外拽。“艾导!艾导您别这样!小晖他受不住了,您就放过他吧!”“你少搅合!都你惯成这德性的,再搅合我连你一块收拾!”
  终究云晖还是被揪出来重新摁到了刑凳上。艾兴夏挥起皮带,却不再如先前那样抡圆了玩命抽。只是云晖臀上的伤现在哪里还经得起任何一点触碰?就算艾兴夏没使多大劲儿,也依然痛得云晖叫破了喉咙。
  “运动员有伤病算屁大的事!国家队不养闲人,你就只有当运动员一条路啊?娄育材做教练不做的好好的么?不管干什么,不管遇到什么天大的挫折,都不能成为你放纵颓废的理由,更不能成为你违法乱纪的借口!你服不服?”
  云晖捶着身下的凳子嘶声哭叫道,“服!服!我知道错了!以后这辈子不沾白酒了!不开飞车了!别打了!”
  娄育材实在忍无可忍,扑过来俯身护住云晖臀部,用脊背生生接了艾兴夏没收住的一皮带。还没等艾兴夏反应过来,他突然一转身紧紧抱住师父,冲瘫在凳子上死鱼一样的云晖吼道,“傻子,跑啊!”
  艾兴夏知道娄育材在给自己台阶下,遂嘴上厉声斥骂娄育材胆大包天,手却并没有挣开。看着云晖扶着腰从凳子上翻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门,方才一脚踹开箍在自己身上树袋熊似的育材:“混小子!真早晚被你们气死。还不快追你的心肝宝贝去!”
作者有话要说:  被超能陆战队虐哭……泄个愤~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育材和云晖的家和艾兴夏在一个小区院子里,因此育材没有动车,直接架着云晖的肩膀一路搀扶他回到了家里。
  云晖倒在沙发上,虚弱得嘴唇都是灰白色的,一个劲地倒冷汗。此刻回到了自己的家,安静下来,身边只有你知道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亲人,什么都仿佛尘埃落定,那身上的苦痛立刻便像再也无所顾忌似的,疯狂地活跃开了。
  臀上的伤像是从骨头里翻卷到皮肉中,然后麻麻点点跳着剧痛。牛仔裤把屁股包裹得太紧,肿痛愈发密不透风,真真切切是紧紧贴在身上那么痛。其实酒精在他身上还没完全散去,大概艾指导也是闻着这种气味下手才越发狠的吧。他的头也疼,胃里因为吐过还火烧火燎的难受,从喉管到食道一片都像被铁条刮过一样,又腥又灼;湿漉漉黏糊糊的上衣贴在肌肤上,前胸后背都又闷又冷。
  云晖侧着脸趴着,连抬一抬眼瞧瞧育材在做什么的力气都没有。
  又何必瞧。育材已经从卫生间端着一盆温水奔过来了。他深知云晖极爱干净,容不得浑身臭汗的窘境,所以第一件事便是先打水过来替他擦洗一下身子。小心翼翼替他脱去汗透的上衣,从脸一直细细擦下去,擦干净了又赶紧给他套上一件干净宽松的棉T恤。
  然而接下来到要上药的时候,育材犯难了。
  “小晖,咱把裤子脱了上点药好吧?这么干疼不是办法,是哇,自己受罪啊。”育材苦口婆心劝他脱裤子,但牛仔裤太紧,想脱下来屁股势必要受大难,云晖死活都不肯。
  “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消停睡会儿……你忙你的去。”云晖烦躁得直皱眉,挥手想把苍蝇似围着他嗡嗡转的育材赶走。“我还忙什么呀?我现在最要忙的就你了。上好了药咱立马消消停停地睡,是哇,但得先处理伤啊,不然明儿你连床都下不了了。咱是疼一会儿好还是疼一个多月好?是哇?”
  好说歹说云晖就是不肯,固执得跟块铁疙瘩似的,气得育材真恨不得再望他屁股上补两巴掌。也是焦急之下出急智,育材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冷敷可以镇痛,赶忙跑冰箱里挖出两大坨冰用纱布裹好做成冰袋,然后隔着裤子放在云晖臀上,等冰敷到他不那么疼了,再给他把裤子扒下来。
  “哎呦妈诶!——娄育材!嘶……”虽然这么费尽心思,脱的时候云晖还是疼得乱嚎乱叫。育材一脑门子汗,连声哄道,“我该死我有罪,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啊。”而定睛去看时,云晖那白皙的皮肤上紫红紫红的一道道肿痕,好几处渗出血点,有些地方甚至都出现了乌黑色。饶是再有多足的心理准备,育材的心仍是猛地一抽,知道这伤怎么都要养大半个月了。“这该有多疼啊……”育材一面极轻极小心地上着药,一面含着泪轻轻念叨。
  云晖本来一直在使性子发脾气,此刻心里却突然很浓很浓地酸了一下,冲得眼眶都犯疼,视线再一次模糊了。育材温暖的手心带着药无比爱怜地抚过他疼痛难耐的臀部,他不忍心再闹再埋怨,闭上眼,自虐一般安静地感受那痛,和爱。
  默契地感应到云晖心理的变化,育材上完药,给他上身搭了条毯子,在他身边蹲下来坐在了地板上。
  “还难受的厉害吗?”他低声问,抵了抵他的额头,试他有没有发烧。
  “不很。”他低声答,摇摇头。
  “育材,”他突然直直看向他眼睛,“退役以后,我还是做教练。”
  他有点吃惊,“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做教练吗?”
  他又把目光别开了,“主教练的位子有多难,你我跟了艾导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吗?我总是要帮你的。更何况,乒乓球是一辈子的事,我除了它也干不了别的。”
  就像他当年郑重地对他说,钱我们对半分,但(比赛)遇上了咱还是真刀真枪地干。就像那一年他们世乒决赛之后,回到房间他赶出所有道贺的人,同他抱头痛哭。就像他们最后一次在奥运会并肩战斗,输了比赛后他主动牵住他的手对他微笑。
  同那么多次一样,龙云晖在娄育材最需要的时候,永远选择在他的左右。
  娄育材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人了。
  “育材,我其实真想打一辈子乒乓球。别人运动员到最后会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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