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儿,筠。。。。。。”林贵妃紧步追了几步,但赫连筠走的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林贵妃俏脸紧绷,看着那轻轻晃动的帷幔,眼神幽冷,红唇轻咬,咬的发白,“过分,过分——过分——”
手臂一挥,桌子的一只琉璃花瓶啥时坠地,摔了个粉碎。
外面的宫女听了,个个屏气凝神,却并不敢进来。
这玉芙殿有个规矩,没有林贵妃的示意,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的,就连亲生儿子赫连筠也不行。
“珍儿。”这时,一道尖细的男声传了来,林贵妃回头,就见一男子从柜子后面的暗格里走了出来。
“你出来做什么?”林贵妃不悦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坐到了美人榻上。
那男子面白无须;身形清瘦;一袭灰色袍子,看着就像个文弱的读书人,听她这样问,那一双幽深的眼睛却是笑了笑。
“又不开心了?”他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脚边蹲了下来,一双细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轻柔的捏上了林贵妃的腿。
那手法显然是练过的,轻重拿捏的很是到位,让人顷刻间筋骨酥麻,好不舒服。
“唔——”林贵妃舒服的哼出声,却是出手按住了男人的手,压低声音质问,“梅四,你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若被人看见。。。。。。”
“我也才起来,听见响儿,怕你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便出来瞧瞧。”那名唤梅四的男子,说话间,反手便握住了林贵妃的手,握在掌心,细细的揉捏着,“才几日没泡,这皮肤又干了些呢。你等着,我去给你取药来。”
“不用。”这个时候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管自己的手。
“怎么?”梅四长眉一挑,颇为讶异,“看来珍儿是真遇到烦心事了,呵呵。”说着,他细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掌心,慢慢上游,轻轻点点的拢到了她的胳膊上,而后攀爬到了她的肩头。
“刚才三殿下来过。”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嗯。”林贵妃俏脸冷了下来,气鼓鼓哼道,“梅四,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这孩子。。。。。。跟他那个混蛋的爹一个脾性,根本就不听我的。”
“怎么?还是为了三殿下选妃之事?”梅四低低笑问,手指挑过她腮边的发丝,将其掖到了耳后,他觉得这样能更加突出她美丽的轮廓。
“别闹。”林贵妃拍开他的手,眼底漾过阴冷的寒芒,“你知道他最近都跟谁在一起吗?”
“谁?”梅四故作漫不经心的问,“这世间,还有能入三殿下眼睛的女子吗?”
“哼。”林贵妃冷睨了他一眼,气道,“李青歌,是李青歌——赫连玉那贱人的孽种。”
“哦——”梅四并不觉得意外,其实,这件事他早就知道。
“你?”林贵妃一扭头,审视的望着他,“你知道?”
梅四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那李青歌模样出落的确实不错,比当年的赫连玉有过之而无不及,三殿下能喜欢,倒也正常。”
“可这天下的女人,他喜欢谁不行?为什么偏要喜欢上那孽种?”林贵妃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似乎要从那白皙的肌肤里冲出来一般。
梅四连忙握紧她的手,“珍儿,息怒。”
“我怎么能息怒?”只要一想到赫连筠爱上了李青歌,她就觉得要崩溃了,她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梅四,你知道我这里有多痛吗?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珍儿。”梅四连忙抓住她的手,防止她再伤害自己,“珍儿,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恨李青歌,那,梅四帮你,帮你除了她,好不好?”
“不,不好——”林贵妃用力推开他,恨声道,“要杀她我早就杀了,还能等到现在?哼。”
“那你这又是何苦?不杀她,你心里总不得好过。”梅四心疼的劝着,一面抱紧她,柔声劝着,“不如,这样,由我亲自动手,我定然让她死的痛苦。。。。。。”
“不。”林贵妃想了想,猛然道,“这个时候若杀了她,筠儿定然会怀疑到我头上,到那时,只怕这一丁点的母子情也没有了。”
“若那三殿下不识好歹,咱们就。。。。。。”梅四眼睛一冷,透着浓浓的杀意。
“你胡说什么?”林贵妃一掌甩了过去,直接扇到了梅四的脸上,“我警告你,我才是主子,我宠你,疼你,容忍你在我身边伺候,但不代表,你可以代替我做决定。”
梅四跪到地上,卑怯道,“梅四逾矩了。”
“哼。”林贵妃轻蔑的扫了他一眼,眼睛眯起,露出危险的光芒,“你刚才说,那李青歌比当年的赫连玉还要美?”
“嗯。”梅四点头,“那丫头如今才不过十二岁,但模样却是极其清俊灵秀,我想,不消两年,她定然能出落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到时候。。。。。。别说是三殿下,只怕。。。。。。红颜祸水,当年一个赫连玉便引发了三宫争斗,而今,那李青歌,只怕也不是个省事的。”
瞧他说话时,那眼底闪烁的矍铄之光,林贵妃眼神骤冷,“你也看上了?”
梅四手下一顿,忙道,“怎么可能?珍儿可真会瞎想,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哼。”林贵妃鄙夷的睨着他,冷哼一声,“若不是看你可怜,本妃才不会收留你呢。你瞧瞧你,一个大男人,成了什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
梅四脸色煞白,唇,轻轻的抖动着,“珍儿还是瞧不起我?我知道我如今是个没用之人,不能。。。。。。”
“罢了。”林贵妃不想听那些不快活的事,出手止住了他,“既然那李青歌这么好,本妃倒是好奇的很,非得见一见才好呢。”
“这个——”梅四一想,立刻道,“那,今晚梅四就到高府将她掳了来。”
“不。”林贵妃阴冷一笑,“本妃要光明正大的见她。”
“光明正大?”梅四有些疑惑,就见林贵妃打了个哈欠,一副倦怠的模样,抬起双腿,整个人斜躺在了美人榻上,“好了,这事稍后再说,本妃昨晚没睡好,你帮我再捏捏腿,我还想再歇息一下。”
“是。”梅四跪在榻前,一双手自林贵妃的脚踝,轻柔的揉捏着,一路向上,隔着衣袍,缓缓的钻进了裙子里。
林贵妃身子一僵,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勾起了唇,绽放出一抹魅惑的笑来,“你这皮猴,又想使坏。。。。。。唔。。。。。。”
“难道珍儿就不想?”梅四面色绯红,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类似疯狂的痴迷的幽光,就连尖细的声音也跟着发起颤来,那两根细指,隔着衣料,就对林贵妃的身体,发动着最猛烈的进攻。
“唔——”林贵妃面色潮红,很快便承受不住,一把抱住了梅四的肩膀,喊着,“快,快带我进去。”
“是。”梅四一把抱住她柔软的身子,起身便走朝那暗格走去。
室内,一片寂静,守在外面的宫女们还只当贵妃娘娘一个人生闷气呢,谁也不敢进来搭理。
而那偌大的暗格内,却是女子的低吟叫喊声还有各项器具发出的古怪声音,此起彼伏!
——
室内旖旎,室外明媚,和煦的阳光温柔的落下,温暧而透明;舒适的宛若情人柔情的怀抱。
可这世上偏就有这种落差极大的事情发生,有人欢喜有人痛苦。
夏之荷便是在这样明媚的清晨,醒在了一处废墟中,周围都是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垃圾,散发着阵阵酸腐的味道。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因为眼皮都是肿的,再用力,那眼睛也勉强只能挤出一条缝来,即便如此,那明媚的光线还是刺的她眼睛有些发痛。
皮肤感觉黏糊糊的,她双手撑地,努力爬起来,这才发现手心上不知粘了什么恶心的东西,黑乎乎的还散发着恶臭。
她眯着眼睛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掌心,大脑空白了瞬间,但过后,却是从胸腔里爆发出了一声嘶吼。
啊——
这是。。。。。。这是屎吗?
触目所及,皆是脏乱恶心的垃圾,而她身上,正有苍蝇闻着味儿就嗡嗡的扑了来。
“不要。”夏之荷哭着便跑了开,只是,脚下不知道踩着了什么,猛然一滑,整个人一屁股重重跌坐在地,很快,一股湿意从屁股上传来,她也顾不得坐到了什么上,连忙爬起来,被鬼撵似的跑着。
她一边哭喊一边跑着,许是被她这种恐怖的声音给吓着了,这边上好几户人家养的狗,很快惊醒,随即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似乎是为了驱逐这陌生的外来人。
“啊,疯子,娘,娘。。。。。。”不远处的远门口,一个小女孩正在玩耍,被突然跑过来的夏之荷给吓了一跳,当即坐在地上哇的就哭了出来。
里面,很快出来一个身形肥硕的妇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见到披头散发、看不出人形的夏之荷,亦是惊到,但很快,她便抄起擀面杖朝夏之荷打了去,“你这疯子,快滚,快滚。。。。。。”
夏之荷本见这边有人家,只想找户人家借点水洗手洗脸,却不想惹来这样的麻烦。
那悍妇力气特大,一擀面杖打下来,夏之荷只觉得皮开肉绽,连解释也来不及,只哀嚎着抱头鼠窜。
好容易,才从悍妇的擀面杖下逃了出来,躲到一处屋檐下,靠着墙壁喘着粗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本能的想用手撩一下额前垂落的发丝,但手一伸,那掌心黑乎乎的东西,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让她差点吐了出来,不得以,她只得蹲下、身子,拿了块土胚,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掌心。
倒霉,她真是倒霉透顶了,为什么这天底下倒霉的事,都要被她遇上?
她记得自己是去找高逸庭的,后来被两个侍卫给扔了出来,后来。。。。。。她使劲敲门,接下来就不记得了。
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要怎么回去?
“哇,她在这里,疯子在这里。。。。。。”突然,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手拿着石子朝她这边砸了过来,一边砸还一边喊着其他的伙伴。
夏之荷额头很快出现了血包,忙起身想逃,可就在眨眼间,四周突然跑过来十几个半大的小孩子,纷纷拿着石块朝她砸来。
“就是她,就是她欺负二Y,吓的二Y到现在还在哭呢,我们打她,打她。。。。。。”
“疯子,疯子,打死疯子。。。。。。”
突然,那些小石块,就如冰雹似的,密集的朝她身上砸来,砸的她浑身发疼,连连喊着,“我不是疯子,不是,你们快住手,住手。。。。。。”
“疯子,就是疯子,那么丑不是疯子是什么,你们看她的脸。。。。。。”
几个小孩一看,啊的一声,一个个鬼叫着朝她又砸了最后一轮石头,随后,又一窝蜂的跑了开。
夏之荷愤懑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身上到处头疼,尤其是额头,伸手一抹,竟然出血了,“该死,一帮小杂碎,不得好死的东西。。。。。。”
胡乱的用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血迹,待干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稍稍安了点心,这才觉出,饥肠辘辘。
可是,哪里又有吃的呢?
这好像是个村庄,有着十几户人家,可是,刚才被那悍妇棒打的经历,让她根本不敢再去任何一家要饭。
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次,那种茫然无措的绝望让她恐惧的开始发抖。
她怕,好怕,怕自己会这样流落街头,怕自己会死在这陌生的鬼地方,甚至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她,真的好怕,她不想死,更不想成为孤魂野鬼啊。
不敢去村子里面,她只沿着田间地头,茫无目的的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还被扔进了垃圾堆里,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走出这里,回到曾经拥有的生活。
“唔,李贱人,高逸庭,三姨娘,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死了也要被人剥皮抽筋,下地狱,放到油锅里炸。。。。。。”
痛苦绝望过后,便是深深的恨意,夏之荷一边走一边怒声骂着,不停的诅咒这三个人,尤其是李青歌。
即便她夏之荷做了鬼,也会化为厉鬼,找她报仇,她要剥了她那张美人皮,要将她所有的尊严践踏,要让她生不如死,让她。。。。。。
突然,走到一棵大树前,她仰首一看,却见一颗颗黄橙橙的大柿子,挂满了枝头,顿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忙踮起脚来勾,只差一点点,郁闷的不行,想爬上去摘,但是又不会爬树。
无奈,她又想到了一个笨法子,捡起地上的石块,朝那柿子上砸,希望能砸下几个来。
只是,石块扔了N次,不是砸高了就是砸低了,总之就是跑偏的,唯有两次砸中了柿子,可是,那柿子不过破了点皮,却根本没有脱离枝干,还稳稳当当的挂在树枝上呢。
为此,夏之荷愤懑不已,“该死的,就连你也要欺负我吗?看我不砸死你。”
咬着牙,夏之荷捡起石块,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朝上砸着,碰的一声响,没砸中柿子,却结结实实的砸中了一个。。。。。。
嗡嗡之声很快响起,铺天盖地的蜜蜂从地上的蜂窝里倾巢而出。
直到皮肤上出现灼痛,夏之荷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砸中的是马蜂窝。
啊的一声惨叫,她双手抱着头,便发疯似的朝前跑着。
那嗡嗡乱叫的蜜蜂,却是为了报仇一般,死死的咬着她不放,一路紧追不舍。
那刺痛灼烧的感觉,让夏之荷上蹿下跳,连蹦带跑,眼前乌压压一片,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后来,干脆闭着眼睛,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迈着双腿麻木的跑着。
突然,脚下一打滑,她整个人朝前摔去,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漫天的水漫过了她的全身。
她慌忙睁眼,这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处池塘里,那池水不深,却足以将她淹没。
“救。。。。。。救命。。。。。。”几番沉浮,她艰难的喊出最后两个字,那冰凉的水便灌进了口里,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身子下沉,意识也开始下沉,在思维即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脑海里嗖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男人的身影。
不是与她青梅竹马,又对她始乱终弃的高逸庭。
却是与她只有数面之缘,却让她一生悲剧遗憾的男人——三殿下赫连筠。
——
赫连筠此刻正行走在宫中的一条小路上,这条路两边栽满了树,树木葱茏,树影掩映,格外清幽,是玉芙宫通往雪阳宫的最近一条路。
前些日子,他收到线报,南方汛期,水灾严重,不少地方庄家受损,百姓颗粒无收之外,还面临着徭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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