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人不在,她可以等。
可那该死的奴才,却是连等也不让她等,说没有大少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大少爷的房间。
也就是说,等可以,但是等在屋外等。
该死,外面下着大雨,即便是打着伞,半个时辰下来,也得一身湿啊。
就这样,紧着几天,她想去找高逸庭,都没见着面,她很怀疑,那高逸庭根本就在屋里,并且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就偏不想见她罢了。
为此,这一天,她学聪明了,趁雨势小一点的时候,她打着伞又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进到院里,而是躲在了离高逸庭那院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如此,不但不会淋雨,还能监督着那院的一举一动。
哼,只要高逸庭出入这个院子,就休想再躲掉。
果然,快午饭的时候,她看到高逸庭神色匆匆的从屋子里往外奔,连伞也没有撑一把。
他走的太快太急,夏之荷怕自己又被甩下了,急的连伞也没拿,木屐子也没穿,就那样冒着雨追了上去,一路泥泞溅了她一身。
“大表哥,大表哥。。。。。。”
然而,穿着罗裙踩着绣鞋的她,却是连他的半片衣角也没碰到,路过一片小水洼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哧一声往前摔去。
这一摔,直接将她摔成了个泥人。
身后,许是听到了动静,高逸庭院里的小厮跑到门口瞧了瞧,发现夏之荷摔在泥水里,整个人如泥人一般,不由抿嘴一笑,随后,无辜望天,似乎什么也没看见般,只哼声,‘还当是打雷呢’,然后,转身又进了院子里。
夏之荷爬了半天从湿滑的水洼里爬起来,气的又是跺脚又是大哭,连亭子里的伞和木屐子也不要了,拎着裙摆就朝自己拿院跑了去。
——
雨至黄昏时分,才渐渐的停了,屋檐下,冰凉的雨滴却还是不断的滚落着,打的窗棂啪啪作响。
吃过晚饭,李青歌早早梳洗,本想上床歇着,却又有些睡不着。
来到窗边,想将窗户关好,再看会子书,不想,院外雨幕之下,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再次跃入她的眼帘。
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就那么怔在了那里,手扶着那窗框,任屋檐上掉落的雨滴打在手背,也丝毫不觉。
那院子里的人,打着一把青竹伞,缓缓的朝这边行来。
朦胧的烛光下,那伞下的俊颜渐渐清晰。
李青歌一慌,手上本能用力,就将那窗户带了起来,将那雨雾之下的人关到了门外。
原来真的是他,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在等在那儿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高逸轩,你真傻。
没错,他就是个大傻瓜,自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觉得了,总是对她花痴般的笑,总是没心没肺的讨好着她,总是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的赖着他。。。。。。
他就是这样的大傻瓜。
这些天,天天下雨,他还这么等在雨下,也不怕淋湿了生病?
他。。。。。。
手一伸,窗户就那么刺啦一声的开了,凉风嗖嗖的吹了过来,李青歌甚至觉得有些刺人。
然而,屋外一片寂静,唯有灯光下,夜风吹着花枝摇曳生辉。
他,已经不在!!!
李青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深吸一口夜的凉气,静静的将窗户又关了起来,走到床边,吹了灯,径直上了床,将自己裹进冰凉的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她怕冷,身上温度似乎要比别人低一般,即便是炎热的夏季,她的手脚也常常是凉的。
而这几日,因连着下雨,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多,夜里别人要盖薄被,她却是盖着厚厚的棉被,即便这样,这身子钻进被窝,也不得暖和。
窗外,雨似乎又开始下了起来,风更大了,夹着雨滴不住的打在伞上,噼啪做响,扰的人心烦。
好想敲门进去,好想再看看她的脸,听听她的声音。
然而,手刚伸出,却又无力的垂下。
最终,深深的朝那窗口望了一眼,高逸轩再也没有多逗留,转身离去。
——
一夜风雨,一夜冰凉,到了天亮,李青歌也没能将被窝捂热,醒来之时,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就连面上亦是冰凉一片,抹了一把,倒有些湿意。
穿了衣裳,也没等醉儿过来伺候,李青歌自己坐到了梳妆台前,默默的为自己梳发。
其实,她并不讨厌下雨天。
她喜欢下雨天。
前世。
因下雨天,她用不着去太太那边伺候,可以留在自己的小屋内陪囡囡。
那时候,她总爱坐到屋檐下,抱着囡囡,握着她的小手,一起伸出去,带着她一起感受雨滴的清凉,感受着它的洁净,听着那雨滴滴答答落下时,囡囡总会莫名的兴奋,甚至还会呀呀呀的唱起歌儿来。
而她,总会在细雨的滴答声中,享受着内心暂时的平静与安宁。
“小姐,你醒了?”因连日下雨,天气不好,醉儿满以为这样的天气,李青歌会多睡一会,所以也没敢来叫,不想,才推门,就见她已经梳好了头发,对着窗户发呆,不由吓了一跳,忙走过来,想将窗户关上,“小姐,这边风大,还打雨,你可千万别着凉了。”
李青歌没有说话,转身坐到了椅子上,任由醉儿将窗户关上,一夜风雨过后,昨夜那个撑着青竹伞徐徐朝她走来的人显得恍惚模糊了,宛若不过是她眼花时瞧错了。
醉儿自去给李青歌铺床,一边关心的问,“小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是夜里风大,吵着睡不着了吗?”
李青歌摇头,微笑,“这几日下雨,哪里都不能去,没事便歇在屋里,哪里还能睡的着。”
“哦。”醉儿想想也是,“小姐要觉得闷,不然,我陪小姐玩骨牌好不好?”
“不了,你找翠巧她们玩去。”李青歌道。
不一会儿,翠巧也端了洗脸水过来,伺候李青歌梳洗。
一如往常,梳洗完毕,过了不多时,翠蓉便做好了早饭,主仆几人吃毕,各忙各的。
李青歌则在李青画的屋子里,听他背诵一首新学的古诗。
没怎么听他背的是什么,倒觉得小家伙站在那里,双手背后,学着夫子摇头晃脑的样儿很是有趣。
还没等李青画背完,翠巧敲门,在门外说,“出事了,大少爷受伤了。”
李青歌讶异,高逸庭受伤?
随后打开、房门,就见翠巧有些焦急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还是那天被醉儿翠巧奚落的那个。
“小姐,不好了,大少爷受伤了。”翠巧一见李青歌,又急的说了一遍。
“怎么回事?”李青歌倒没她那么担心,做为宫廷侍卫,受伤不是很正常吗?只是让她好奇的是,是谁伤了高逸庭。
翠巧自己也说不清,将身后那小丫头拉了过来,“青儿,你说,怎么回事?”
那青儿丫头冒雨过来,身上湿漉漉的,像是着凉了,冷的发抖,“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少爷昨儿中午就出去了,一夜未归,到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突然,让人抬了回来,老爷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说是受了很重的伤,具体的奴婢也没见着。但是,老爷是太医,似乎也束手无策,这才命奴婢来找姑娘。”
“找我?”李青歌越发疑惑了,那高远可是号称神医,连他都救不了,自己去有什么用?
但是,突然的,前世的一抹记忆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莫不是,高逸庭根本不是受伤,而是——中了毒。
难道,有些事天注定,即便再世重来,也不会改变?
“小姐,您去还是不去?”见李青歌有些发怔,翠巧急问。
李青歌看了她一眼,“去。”
“嗯。”翠巧忙答应一声,她就知道,小姐不会是那么冷心的人,大少爷都受了重伤了,她理应过去看看的,“奴婢给您撑伞。”
“撑伞倒不必了,我自己来。”李青歌穿了木屐子,自翠巧手中接过伞,跟着那小头一起去往高逸庭那边。
——
到的时候,高逸庭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高远坐在床头,不时为高逸庭诊脉,然后命丫鬟们替他擦汗。
夏之荷坐在小椅子上,只低声哽咽着,不时的还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
李碧茹站在大太太的身后,一双含泪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心,痛的不行,如果高逸庭死了,她要怎么办?今后,在这高家当一辈子的奴婢?或者随便找个小子配了?
不!!!
大太太则从来时就哭个没断,一行哭一行说着,“老爷,你要救救庭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
女儿废了,儿子死了,她一个人孤鬼似的活着,比死还要痛苦呀。
“够了,他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高远被她哭的心烦,气的直接当着人就骂了起来。
大太太也不管他,还只顾着哭,“我哭我儿子怎么了?我不哭,谁哭呀?你吗?你心里除了那个该死的小妖精,有过你这个儿子吗?当初,我就说不让他进宫,你偏让,还说什么在皇上跟前办差,体面。体面?哼,现在可好,连小命都快没了,还体面的屁呀?”
大太太痛的连脏话也骂了出来。
高远面红耳赤,朝她直摆手,“你若想他早点死,你就继续哭。”
“我是他亲娘,我怎么会盼他早死。倒是你,高远,你不是太医院的总管吗?你不是神医吗?皇上皇妃的病,你都能瞧,为什么亲生儿子的伤你就瞧不了了?我看你分明是不想救。你只盼着儿子死了,你好和那小贱人生的小贱种再好起来。”大太太什么也不管的骂将起来。
“闭嘴。”,啪——高远两步奔来,扬手狠重的扇在了大太太的脸上,直惊的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太太亦没有料到他会当着人面打自己,而且下手还那么重,发丝打散,半边脸颊顷刻间就肿胀了起来,嘴角撕破,口里一片铁锈般的血腥气。
“你,你敢打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晌,等恢复过来后,大太太气的发了疯,抄起桌子上的杯盏就朝高远砸了过去。
高远本能一闪,那杯子砸到了墙上,发出碰的一声脆响,碎成几片溅了出去。
盯着地上的碎片,还有大太太发狂的样子,高远气的脸皮直抖,忙喝外面的人,“你们都等什么,还不将这疯妇给我带走,关进柴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高远,你敢,你敢。。。。。。”大太太尖叫着嘶吼着,就像中了邪似的,力气也非常的大,两个丫鬟进来拉她,都被她甩了出去,无奈,高远又命多几个丫鬟,一起将大太太给架了起来,直接拖到了外面。
李青歌站在门口,冷眼瞧了半天的好戏,待看到大太太被人当狗一样的拖出了门之后,不由摇头冷笑起来。
前世那般被人尊重的高家主母唐婉,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一生也会有被人这样对待的时候?
“李青歌,李贱人,你不得好死。”出门时,看到李青歌,大太太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化成一柄利剑,朝李青歌射了过去。
李青歌只觉得非常无辜,朝大太太冷笑勾唇,唇瓣微动,用唇语对大太太说了几个字。
那尖锐的骂声陡然消失了,大太太脸色煞白可怖。
李青歌却再没看她,径直进了屋子。
高远坐在椅子上,脸色通红,不住的喘着粗气,显然被气的不轻。
夏之荷李碧茹等皆胆怯的站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一个。
瞧着地上的狼藉,还有各人的脸色,李青歌心底冷笑,款款行来,朝高远行礼道,“青歌见过高伯伯。”
高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青歌那清丽干净的眸子宛若一汪清泉,顿时浇灭了他心中不少的火气。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魂牵梦绕那么多年啊。
“高伯伯找我有何事?”见他盯着自己有些失神,李青歌轻咳一声,又问了一句。
高远这才意识到有些失礼,忙叹了一口气,道,“伯父都被那贱妇给气糊涂了,该死。李姑娘,伯父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是关于大少爷的伤吗?”李青歌不等他说,直接问,“可是,青歌医术不精,怎敢。。。。。。”
“不。”高远忙摆手道,“他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伯父早已处理过了,目前,关系他性命的,却是他身上的毒。”
“毒?”李青歌似乎一惊。
那边,夏之荷李碧茹亦是心下沉沉。
高远继续道,“李姑娘,我知道,你虽然年小,却也从师弟那里继承过不少的解毒之术,如今,我不求你一定治好庭儿,但求帮他看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拜托你救救他,到底,你们是。。。。。。”
最后那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李青歌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直接打断道,“高伯伯,你放心,只要我能救,我定会救的。”
真的是中毒,与前世一样吗?
想到这里,李青歌眼底掠过一抹阴狠的暗光!全文字更新,TXT下载,尽在 小说骑士 ://。xs74。/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纯真之血(万更一)
伺候高逸庭的丫鬟各自散开,高远亲自引着李青歌来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高逸庭,问,“李姑娘,你瞧着觉得像什么毒?伯父也让太医院专攻毒类的几个太医瞧了,意见却是不一致,有说是罕见的剧毒,恐有性命之忧,有说不碍事,还有的说需得推宫换血;以免毒液攻心什么的,但伯父觉得皆有些不靠谱。”
“哦。”李青歌站在床边,一边静听着高远的叙述,一边仔细打量着受伤的高逸庭。
果真如前世一般,就连中毒的症状也一样,全身泛红,犹如烧红的烙铁一般。
唯一不同的便是,前世,高逸庭带伤回府,恰巧遇见了她,那时喊不到一个人,且他伤势严重,她这才以身救下他媲。
而这一世,却是高远将他送回,他能舒服的躺在床上,等着她来救治。
都是等她来救,境况却又如此迥异。
李青歌浅浅勾唇,对高远道,“高伯伯不用担心,大少爷身上的毒并未伤及心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
此言一出,高远立刻松了口气,就连夏之荷与李碧茹也皆长舒了一口气,暗暗拍着心口,道了声‘阿弥陀佛’。
“但是。。。。。。。”可不等几人一口气完全松懈下来,李青歌陡然转换的语气,又让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此毒虽然暂时不致命,但也是毒辣的很,三天之内如若不能完全解了,大少爷即便不死,也活不过来。”
“什么?”高远惊愕的脸色大变,他就这么一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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