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吗?”
杨葭慧轻轻问,一顿又叹道:
“对这个靳恒远……我真的是有十万个不放心。总觉得他邪门的厉害。苏锦肯定不是他对手。会被他玩的团团转的。”
“我们不能永远跟着她。他们是夫妻。”
韩彤抱住了她。
夫妻两字令她怅然。
多少年的朋友,她们彼此支持着走到今天,友情没有凋谢,那是因为她们一直有努力在经营。
任何感情,都得双方面付出,才能日久长青。
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它们都需要用心打理。
虽知道,总有一天,她们会有各自的家庭,友情会被婚姻占去一大半的时间。到时,朋友可能就得渐渐居退二线。可她们总觉得那种人生还离她们很遥远。她们的青春,还可以随意挥洒,还能一起疯疯癫癫。
直到今天,在知道好友已悄无声息的成为人妇,一个陌生的男人将接管她的生活,她才发现,她们已不再年少,无法再任性胡闹,未来,人生的责任会逼她们各自用心在婚姻以及家庭,而朋友之间会渐渐聚少离多。
生活啊,总能用它独有的方式,逼着所有人一点点长大,放手。
杨葭慧也有这样的想法,看着好友被接走,总觉得以后,她会一步一步远离她们的生活,心里莫名就央央不快了。
“也不知那男人会不会待她好……”
她闷声说:“要是他欺负她,她真是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唯一知道护她的暮笙,又不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跟去的……”
韩彤其实也是担忧的,却持了反对意见:
“不好吧!要是他待她不好,姐一定会反抗的……到时再从长计议吧……从这几天,他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他不该是那种花心男人。视频的事,也许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呢……”
本以为杨葭慧又会跳起来。
结果,她闷着皱眉什么也不说。
正当韩彤准备走的时候,杨葭慧闷闷就迸出了这么一句:
“有件事,我没和你说过。昨天上午,他找过我谈话!”
“谈话?谁和你谈话。”
韩彤一时没回过神。
杨葭慧说:“靳恒远!”
韩彤惊讶了:“他找你谈什么?”
“问我为什么在医院说那样的话?”
“真的啊,那你有问他那女的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韩彤吃惊极了,连忙追问。
杨葭慧点头:“我问了。”
“那他怎么说?”
“他表情古怪。什么也没说。”
“啊……这,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再三追问。他冷冷扔给我一句话:你又不是我老婆,我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吗?那态度实在是恶劣。”
杨葭慧一想到那个时候,他那种冷的可以冻死人的表情,心里就直发毛。
韩彤呆了一下,继而轻轻一笑,感慨千万:
“这个靳恒远,的确个性十足。”
*
苏锦回了娘家,就第一时间钻进了养母房间,什么也不说,倒在她的床上,蜷成一团,闭眼,一动也不想动。
满身的疲惫,很快将她带入黑甜世界。
靳恒远没打搅,为她掩了门,去了她的房间。
那是一间很小的寝室,但整理的很干净,床上铺着席子,叠着小薄被。
小小写字台上摆着她以前用过的一些东西。
一件儿一件儿,都小巧,看着有意思。
靳恒远有点累,但还是一件一件欣赏着。
对于她的过去,他没来得及参予,心下却是怀有浓浓好奇的。
是啊,他是那么热烈的想知道她的喜好,想了解她的厌恶,想走进她心里,想读懂她的世界。
因为未来,她的世界会和他的世界衔接,一点点,共同支起新的人生大厦。
不能歪了,也不能斜了。
他想让他们的世界,造的漂亮,精巧,就得深入的再深入的融合,重组。
靳恒远在房间内流连了很久,最后注意力落到了某个别致处——她的房间之所以小,是因为另辟了一间小淋浴间,麻纱玻璃隔成一个小小空间,里头摆着她贴身用过的物件。
他在这里洗了一个澡,然后,躺到了她床上,深呼吸,吸到的全是属于她的气息。
他闭了一下眼,困意,袭来。
这三天,真心有点累到了。
为了那小没良心的。
结果,那小没良心的,还不给半分好脸色,这实在有点伤他的积极性。
等他一觉醒来,窗外的天空已变成青蟹色,夜幕已渐渐拉开序幕。
他去了隔壁,一片暗色中,她侧睡着,妙曼的身材被窗口微弱的光线勾勒出来。
她睡得还很沉,似乎在做噩梦,嘴里有细小的呜咽声传出来。
靳恒远急步走过去,打亮了床头柜上的灯,看到了她脸上的痛苦之色,一双手无助的抱着自己的双臂。
坐下去时,他终于听到她在叫什么了:
“爸……求你别离婚……求你……妈需要你……
“妈……求你别走……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暮白……对不起……你不留下,不能在这
里陪灵,你妈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暮白……我结婚了……你也结婚了……我们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暮白……”
落到苏锦肩上的大手,微一僵。
她牵挂的苏暮白,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内,没脱离危险呢。
所幸周玟因为考虑到苏氏在股市的利益,对外秘而不宣,否则,现在的苏锦,哪还能这般安安稳稳睡觉。
他轻轻拍抚了她几下,一点一点在她身边躺下,就像以前哄小丫那样,低低在她耳边哄着说了几句话。
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嘴里没了声音,渐渐就安稳了……
一双柔柔的手臂,在她无意识的翻身中,抱住了他,并将脸孔埋进了他胸膛,眼泪沾到了他的衬衣上。
温软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
馨香的女人味,一缕缕逼入鼻腔,温温的呼吸从胸襟两个钮扣之间的空隙钻入,撩拨着他。
男人的本能,轻易就被这身子给唤醒了。
身体某处,在迅速膨胀……
小帐篷支了起来。
哎呀呀……
他不由的苦笑迭迭。
这折磨人的小妖精啊……
你怎么就这么能欺负我呢!
他想吻她。
想要她。
想在她身体里得到释放。
可是。
不能。
他不能在岳母刚下葬的这一日,在岳母的这间房间,去欺负她。
只能忍着。
靳恒远克制掉着自己,看着她的睡颜,将所有的渴望,化作一个个怜惜的吻,落在她额头,她双眉,她眼睛……
他轻轻吻掉了她的泪,心里在想:
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重展笑颜?………题外话………第一更!
☆、90,我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苏锦睡到自然醒。
醒来,整个人就像被碾过一样的酸疼,眼睛也是涩涩的,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睡在哪里。
母亲的房间堕。
床头柜上,还摆着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长裙过膝,笑容甜静。她和暮笙,相拥在她身旁。暮笙做着鬼脸,她笑得明媚是。
那时的年华,若在天堂。
每一天的平淡,与今天嚼来,都是非同一般的幸福光阴。
她抚了抚照片上的人儿,神情黯然。
走出房间,熟悉的三室一厅内,飘着淡淡的粥香,自厨房那边来的,却不见那道颀长的身影。
餐桌上,压着一张A4纸,上有一行字:
“我出去一趟。起床记得喝粥。PS:手机给你关机了。醒来记得开机。”
他,还是那样的关心,体贴。
那字迹,苍劲,富有气势,一笔一划,转顿承接的很完美。
谁说的,人格若字,字露人格。
不见得的。
很多沽名钓誉者,最喜弄虚作假。古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今社会,即便亲眼见到也未见得是真的。
弄虚作假早已走进一个全新的历史高度。
洗漱,换衣,喝粥……
屋子安静的让人觉得无法忍受。
没了养母的温温笑语,也没了暮笙的嘻嘻哈哈……
太安静了。
虽然她喜静,可这样的安静,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岁月静好,而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孤寂。
叮铃铃……
座机响起,那么的刺耳。
往常都是养母去接的,要是找他们,养母就会扬起声音叫他们,吴侬软语,带着上海人的腔调,叫来分外好听。
可惜,现在再也听不到了。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才走了过去。
“喂,哪位?”
“谢天谢地,总算找着你了。你手机怎么就关机了呢?我琢磨着你要是再不接,我就要杀过来了。”
是韩彤的来电,语气像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靳恒远帮我关机了。”
想来是怕吵到她睡觉。
“你们昨天……”
韩彤语带迟疑:
“有谈过没有?”
“还没有。”
“那你们昨天到今天,都干了什么啊?”
“我睡到刚刚才醒。”
“他呢?他在吗?”
“出去了!”
“哦,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发呆!”
“不好不好。发呆发呆发久就成了呆子了。要不,你也出来啊,陪我去转转。我想买衣服。”
“今天你不上班吗?”
“我……我可以翘班啊!”
苏锦明白的,韩彤是怕她想不开,所以才翘班想来陪她,为的肯定是开解她:
“小彤,你不用来陪……我很好。”
“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啊。我都没衣服穿了。女人的衣柜,永远缺一件衣服。你懂的。”
她说的俏皮。
“真不用。我想静静的待一会儿。再说我在等靳恒远回来。”
“好吧……”
聊天聊了很久,挂下,又发呆发了很久,脑子里想的全是小时候的事儿。
八岁入苏家,上有兄长暮白,下有小弟暮笙,四位长辈,一个个和蔼可亲。一岁一年华,他们聚在一起快乐的成长。多少欢声笑容浸润着那些平淡的岁月。谁曾想,转眼,一切尽改。长者逝,兄弟姐妹离散,只落得独自对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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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哭,只是难受,心里堵的慌。
门锁,突然开了,她听得声音,转头看。穿着一件浅粉衬衫的靳恒远,手上大包小包一大堆,从外头,大喇喇走了进来,手指上挂着一串钥匙。
“睡醒了?早餐吃了没有?”
靳恒远脸上挂着温笑。淡淡的,让人舒服的微笑。这样的他,和丧礼上的他,不太一样。是身上那身衣服换了得缘故吗?
之前,他是一身深颜色的衣裤。
今天是淡淡的浅粉,暖意浓浓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锦怔怔看他。
关心的语气,还和之前一样。
可她为什么就感觉不到感动了呢?
“刚吃。”
她回答。
“那中饭可以晚点吃。我刚去买了一些食材。这里的冰箱除了水,其他什么都没有。”
靳恒远把买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冰箱里塞。
东西挺多。
他这是想在这里长住?
苏锦看着他整理,侧脸很好看,忙碌的身影很帅气。
每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于美好的事物,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欣赏。
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同样也喜欢看帅哥。
比如,每个爱看胡歌演的电视剧的女人们,如果胡歌长的是一张丑八怪的脸,她们还乐意去追剧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也一样,虽不是外貌协会的,可对于养眼的,赏心悦目的,总归会比较欣赏的。
“靳恒远,我想和你谈谈。”
她走上去帮忙,给他递过去。
靳恒远挑了挑眉,淡一笑:“嗯,等一下下。”
整理完,他转头,那只长手将她捞了过来,立刻,一阵淡淡的男人味,夹着烟草香,袭来。并不难闻,但她就是皱了一下眉头,大概是心头有那样一个疙瘩在吧,所以排斥了,急叫了一声:
“放开。”
声音是急喘的。
靳恒远只是想抱抱她,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就好像自己哪里惹着了她似的,语带着怒气,手上力量一松,她就像兔子似的逃了出去。
躲着非常的快。
快到深深刺痛了他。
他定定看她,脸上笑意一点一点在敛起来,问的不阴不阳:
“我不能抱吗?”
苏锦无言以对。
“我以为,夫妻之间,亲亲抱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夫妻之间,若无亲密,那是无法长久的。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请你体谅。”
她垂着头,轻轻说。
“这个借口用的很好。”
靳恒远淡淡的无情的揭穿了她:
“似乎也挺应景。我好像不好指责你。我和你毕竟初识,岳母过世,你难受,合情合理。可你若有像你之前说过的那样,有把我当丈夫看,就该知道,我的拥抱,只是想表达对你的关切。而你的反应,在告诉我,你厌恶我。我做错什么了,让你生了这样一种坏情绪?”
一缕难堪在她脸上浮现。
“什么是夫妻,你知道吗?”
他问,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形逼露着一股子让人生怯的威势:
“在你决定结这个婚的时候,你想过,夫妻这层关系,对你未来会有怎样一个影响吗?
“夫妻,就是互相分享喜怒哀乐的精神伴侣,得一起相扶相守走一辈子的。
“做错了,要指正;做好了,要表扬……
“要是把什么都闷在心里,别别扭扭过日子,那得多难受。你说是不是?”
好吧,这个人,实在很会说话。
人家是律师啊,靠嘴吃饭的。
想到他这份职业,她心里有一股子被欺骗、被耍得玩的恼火冒上来。
“你不是想和我谈谈吧……嗯,那就谈吧……本来,我也正想和你谈谈……”
靳恒远去洗手,然后泡了两杯茶,端到茶几上:
“过来吧,我们谈。”
长身而立的男人,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气。
这种态度,会让她觉得自己刚刚那反应好像很不应该。
她跟着走过去坐到了他对面,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推了过来。
“我想和你谈谈暮笙的案子,还有我们的婚姻。”
苏锦轻轻说,人已变的很沉静。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引来他淡淡一笑,笑的她不知所以然。
“人在说话时,通常会把自己认为重点要说的放在前面,之后的,相对来说次要,又或者仅仅只是补充的。从你说话的语气,我可以看出,你对暮笙这个案子的看重,比我们的婚姻还要重。”
靳恒远毫不留情的揭示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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