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本是黑道出身,虽然经过几十年的洗白,成为了商人,但在黑道仍颇有名声。
几年前,明澹家曾出过一桩入室抢劫案,经调查,好像是凌家老爷子指挥人往明家偷的。只是事后,明家因为证据不足,这事,不了了之。
“我觉得那桩入室抢劫案,是凌放指使的。他抢的不是财物,而是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池晚珠现已经不在明家,而应该在凌放的羽翼下,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显示,这个人,从二十七岁开始,每年的上半年和下半年都会消失十天。这十天,他去的地方各不相同。
“我的猜想是,凌放可能看不惯明澹软禁池晚珠,才派人入室强行把人救了下来。这几年他每年两度的旅行,以我估计,他可能去见他的养母池晚珠了。因为从他的个人信息表上,我们查到他在最敬爱的人一栏里,写了‘养母’两字。最喜欢做的事:陪妈妈去旅行……”
季北勋听完,点了一下头:“有道理。”
“所以,想要找出池晚珠的下落,我们恐怕得从这个人手上下手了……这件事,回头我就找他问个清楚。”
靳恒远沉沉吐着气儿:
“现在,我们已经把大致的情况弄清楚,就差把池晚珠找出来了……离所有真相,不远了……”
十八年前,他答应过小书帮她找家人,十八年后,他终将要做到了……………题外话………明天见。
☆、358,一波未平一波起:她想随他去……
没到天亮,楼下就闹翻了。
一阵阵哭声传了上来。
苏锦从梦里惊醒,辨出那是韩彤的声音:那丫头醒了。
她飞也似的奔了出来,都没顾着穿鞋,噔噔噔走下楼,却见婆婆正牢牢抱着扯开喉咙大哭痛哭的韩彤,小以赞也哭得哗哗哗的,正抱着韩彤的大腿。季北勋和铁镜则在边上看着惧。
所有人都堵在门口处。
看样子是韩彤醒了,想要跑去,被他们拉回来了。
“冷静下来了好不好?你是小产之身,这样大哀大恸,会伤身的。再说,你这样跑去有用吗?没用的……乖乖的好不好?这事,就让伯母来帮你调停,但你一定得乖乖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总能见到南星的,他们也没那权力不准你见的……”
靳媛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着,劝说着,全身泛着慈母的光辉。
“好好好,我听伯母的,只要让我再见一见南星,我什么都愿意做……”
韩彤泪流满面,手却紧紧抓着自己的腹部,神情哀恸之极。
“那好,现在,不许哭了,哭坏了身子,你就得悔上一辈子。你瞧,你哭,你弟弟就会跟着哭。为了你弟弟,你也不能再哭,不许哭……你是姐姐,姐姐得给做弟弟的一个好榜样。”
“好!”
韩彤哑着声音,哽着答应的,低下头,一把将弟弟的头给抱住了。
此刻的她,脸色腊白,唇色惨白,双眼发红,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苏锦看得不忍极了,也痛极了,急步上前,把人给抱紧了:
“小彤……”
很想劝她,可是一对上那双绝望的泪眼,她竟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只能紧紧抱着。
只能用手臂上的力量,给予她支持。
韩彤依偎着,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抱着姐姐,无声泪流,泪水哗哗,流无止境似的:
“姐,我是不是真的命硬,为什么每一个爱我的人,都不得善终呢?我爸是,我妈是,南星是……姐,我真的会煞到所有人的命吗?”
一个人,在面临严重的人生挫折时,就会出现不自信。
韩彤本缺乏安全感,这事一出,她的世界整个儿就翻了,那些不自信的情绪,就冒尖了,痛苦全凝聚在了她脸上,迷茫和彷徨在他眼中闪烁。
“不会不会。那全是胡说八道,迷信的东西不能信的。”
苏锦马上喝斥她的胡思乱想。
可她却恍若未闻,一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姐,不瞒你说,很多年前,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着火,我爸救我差点没命。
“那会儿,奶奶就私下里找人跟我算过命的。
“那算命的说,我命太硬,会煞人,会克生父生母,还建议我爸妈把我送人,送给能压得住我命里邪性的人家养着才好。我爸妈不肯。
“那算命的就拿出了我一块玉,说能压我邪性。只要好好戴着,就能保我们家宅平安。
“我爸忍痛买了那玉给我戴着,一戴就是那么多年。
“我爸出事那回,就是因为我那玉碎了……
“我妈出事,也是因为我去求来的第二块平安玉又被我弄丢了。
“南星出事前,我出门急,第三块平安玉没戴在身上,结果他就被撞死了。
“我没事,他死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姐,南星的妈妈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和南星算命算出来八字不合的离谱。我们俩求卦,求的全是下下卦……
“可能真是我克死他的呢……
“姐,我又克死了一个爱我的人。你说,我怎么这样的呢?”
说的还真是邪乎。
苏锦一时接不上话。
“韩小姐,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之说,这种东西全都是千百年来的文人墨客因为敬畏死亡,通过人个的想象平空造出来的。
“我可以给你分析
一下:首先,大火里救人,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这和你命硬克你父亲命没关系。
“算命的那么说,只是想推销他手上的东西。只是一种促销手段。
“其次,你的玉碎了,所以你爸出事这事。据我所说,你爸是警察吧,且是因公殉的职吧……
“再次,你的玉丢了,你母亲自杀这事,那是你母亲心里积的怨恨太多太深一朝暴发的结果,和玉没关系,和你也没关系。
“最后,你没戴玉,毕南星出事,那是车祸导致,与你无关,你不能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那就太苛求自己了。”
季北勋本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从他的专业来看,韩彤的这段话,根本就是无羁之谈,但见她这么自责,终忍不住劝了一句。
韩彤转过了头,神情怔怔然的:“是……是吗?我不用负责任?”
语气仍是那么的不自信。
“当然。”
季北勋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需要负责任的是肇事司机,你记住了,你同样是受害者,别被那些不可理喻的荒谬之言干扰到了……”
“是吗?”
韩彤还是满嘴怀疑。
“当然是!”
苏锦强而有力的附和:
“所以,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好!”
韩彤恍惚的点头,那神情总归还是不太正常。
季北勋看着,微蹙眉。
苏锦听着瞅着,起了忧心。
靳媛是满心怜惜。
一会儿后,韩彤被劝进了房去。
铁镜摸着鼻子对季北勋说:“这个韩小姐的精神状态不太妙啊,这要是再受到点强烈的刺激,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老大,你觉不觉她的精神负荷已到极限了?”
季北勋点头:“回头,你提醒一下苏锦,这几天,好好看着她点。”
*
谁知韩彤还是出事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做好饭的苏锦进客房准备叫韩彤吃饭,却赫然发现房间内,章以赞在睡觉,而韩彤已然没了人影。
一察觉不对劲,家里只留下铁镜守着章以赞,其他三个人一起驱车追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毕家,一起上了楼,章家门口,韩彤倒在血泊里,边上有人在叫: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这傻姑娘,怎还还真撞啊,真的还想随你儿子去啊……
“老耿,不管怎么样,这总归是你们儿子的媳妇啊……
“快啊快啊……真要死了,她娘家人肯定得闹,瞧着昨儿来带她走的那一拨人,不像是普通人啊……”
苏锦看清楚之后,惊叫一声扑了上去,只看到有源源不断的血,正从她额头冒出来。
“小彤,小彤……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满手的血,令她尖叫出声:
“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怎么能啊?”
一顿又叫:
“怎么办,怎么办?好多血,好多血……”
“我来!”
季北勋上来把苏锦拉开,开始进行专业性的止血。
苏锦粗重的呼吸着,看了一会儿,狂怒着回过头瞪起毕家那些铁石心肠的人:“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撞墙,她为什么要撞墙?你们居然一个个都不阻止,你们的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毕家亲朋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终于谁也不吱声了。
“因为舅妈害死了舅舅,姥姥说,舅妈该陪舅舅一起去的。要是舅妈真的爱舅舅的话,就该陪葬……舅妈听了,就撞了墙……唔……”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那里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却被一个年轻的女人给捂住了嘴。
苏锦瞄了一眼,听着心止不住的
发冷,发寒。
“这种话,你们也说得出口,你们的心,是不是一个个全给狗叼了……老耿,你是怎么给人当婆婆妈的……”
靳媛一直沉默,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叱了一声,心里有翻不出来的怒,在翻腾。
她是认得毕家两老的,想不到他们这是这样的人,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先别管他们,现在必须马上将韩彤送医院去……”
季北勋沉声叫了一句,并一把抱起了她:“快,上医院……这万一伤到脑神经,她这辈子,那就全毁了……”………题外话………第一更。
☆、359,恒远,我想靠着你一辈子,只要我活着,你也得活着
靳恒远人抵达虹桥机场时,打了电话给苏锦,始知韩彤出事了,他坐上车直奔医院。
时韩彤已被推出急救室,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此刻,苏锦正坐在病床边上,双眼红红的,身后,苏暮白静静的坐在轮椅里,他的特护守在附近,不见季北勋和铁境,却有一个陌生男人双手插袋的靠墙站着鹊。
是那个凌放。
凌放也刚过来没过久,他是上午忙完事后,随手打了一个电话给苏锦,关心了一下她妹妹醒来后的情况,却发现她的声音哑得厉害,追问之后才知又出事了。然后,他又赶来了。然后,他赖着又不走了…惧…
“小苏!”
他目光淡淡的在凌放身上一扫而过,大步跨了过去。
“恒远……”
苏锦豁然转头,看到是靳恒远,鼻子一酸,站起,扑了上去,男人适时抱住了她。
“情况怎么样?”
他紧紧的把人抱住了,关切的问了起来。
“不好!”
苏锦的声音嘶哑:
“医生说:生命暂时是没危险。但如果一直不醒,可能会危及生命,就算能醒过来,神志方面也可能会出现问题。”
这太悲摧了。
苏锦终于忍不住就呜呜哭了出来,那哀恸的声音,太凄厉了。
靳恒远的心,跟着撕痛了一下。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苏锦悔恨交加的捶起胸口,自责不已:
“是我没有看好她。我该看好她的……事情本来不该发展到这个地部的,恒远,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说事情怎么会变这样的。好好的一对夫妻,好好的一个家,怎么说散就散了呢……”
本来,他们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的,结果呢……
“嘘,冷静,冷静……”
靳恒远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一手轻轻拍她的肩膀。
遇上这么事,他除了沉重的叹息,也只有叹息了。
这世上,死亡是最让人猝不及防的事,生活会因为天降的灾难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苏,听着,事情已经这样了,这责任不在你,知道吗?你不要太过于自责,懂吗?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是等她醒过来,希望问题还没严重到完全没有补救的地部……你也不要太桤人忧天……瞧,这会儿所有的情况,全是医生在预估,还没成为事实对不对……人生苦短,我们活着,面对生活,乐观的看待一切人生变数比较好知道吗……”
他不断的安慰着,双手轻轻搓着她的手臂,想舒解她紧张的情绪。
只是,他觉得,这种安慰效果其实是不大的,该懂的她都不懂。
懂,不代表就能看得开。
当事人和旁观者的区别是:当事人有感情上或财产上的牵绊,这种牵绊会牵动个人情绪的起落,而旁观者没有。
那边,苏暮白示意特护推着悄悄走了出去,心头自不好过。
另一个大灯泡凌放,在被无视了有十分钟之后,也闷闷走了出来,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扑倒在别的男人怀里抱头痛哭,自己连陪衬都不是,那味道,真是太苦太苦了……
他点了一根烟,在楼梯口。
“他们很好,很好……凌放,你也看到了吧……”
苏暮白居然追着他跟了过来,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呢?”
“所以,给她祝福,才是她最想要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了小锦,但我想劝你,把那份喜欢放在心里吧……”
“要是我不想放在心里呢?”
他笑着反问。
“她已婚。”
“我不在乎。”
“你会给她造成困扰的……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要将她占为己有。”
苏暮白淡淡道。
凌放夹着烟,看着这个男人转身离开,扯了扯唇角,并不以为然
。
*
情绪发泄之后,苏锦的心情好了很多,俩个人往楼下走了去。重症监护这边一般是不能留家属的,医院里会派人精心照看好病人。若不是靳媛走了关系,他们一个个早该打道回府,病人醒了,医院自会通知家属。
也是靳媛建议的,让他们去别老闷在这边。
“一直坐在这里,没病的人也会闷出病的……乖,出去透透气,这边我来帮你守一会儿……”
他们就下来了。
下了两天的冬雨,今天终于放晴。
天空明净,日头也是少见的好:很正经的大晴天,暖暖的,让人想晒太阳——这样的日子,坐在一个无风的角落里,约上几个闺蜜,泡上一杯茶,或是冲上一杯咖啡,读几页书,闲扯天下事,那会是一种安祥恬静的人生享受。
可是……
她吐了一口气。
那种好朋友齐聚一堂,喝茶聊天的融洽画面,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有了。
此时此刻,她再次深切的感受到了人事无常给人带来的无限悲哀。
昨日花好月圆,今天曲终人散。
生活就是这么的残忍,和无奈。
这么想着,她突然伸手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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