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泽最近得了一个有趣的小孩儿,对景闲也的事不那么在心了,又找不到理由劝他留下。只问他想去哪里,景闲提了几个气候宜人的地方,敖泽点了点头。
“还有,那人还在我这儿。你不去见见?”
“还在么?”景闲似乎有些惊讶,“不了,我不想见。”
“我本来也想让他走,奈何他非要见你。”敖泽无奈的捻了捻衣饰上的流苏,又放下,“这人烦人的紧,我打发不走,实在拿他没办法,现在还丢在牢里呢。你去看看吧?”
景闲再三摇头,可经不住敖泽一再劝说。终究去了。
晚些时候进了牢中,就见徐铭承一身狼狈,左臂不知怎么裹着布带,早就被血浸染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走近些,看到原本一张俊逸冷峻的脸瘦的惨白,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脸前,几缕刘海被冷汗打湿贴在脸颊,落魄至极。
一手拿住对方的下巴抬起脸,徐铭承紧闭的眉眼一皱,慢慢睁开眼视线缓缓对焦。
“景闲……?”苍白的唇动了动,徐铭承看到眼前的人,强打起精神。“你还是来了。”
见到徐铭承这个样子,原本的要说的话也都忘了,他放下手,不忍看他,“你走吧,别让我难办。”
“你的身体……没事了吗?”
“这不关你事。”
徐铭承苦笑,“是我对不起你……更没资格关心你。我来这里,不是求你原谅,那颗龙丹你收回去吧,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说完喘息了一阵,吐字有些艰难。
“确实不值得。”景闲看他一眼,凉凉道,“可惜我不需要了。你走吧。”
“你拿回去吧。它每在我身上多一天,我就觉得罪孽更重一日,这个样子……我寝食难安。”
“呵,你也知道什么是寝食难安?我还以为你和你师父都是无情无感的怪物。”
徐铭承深吸口气,“景闲,师父虽有错在先,但他毕竟年事已高……求你饶他一条生路,你的仇……我可以替他还。”
“你还得起?”
“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呵,你以为你这条命值多少?没这颗龙丹,你就生不如死,这身体能撑多久?”
“我不知道。”徐铭承看着景闲,眼神异常坚定,“但我会还,还到你满意的那一天。”
景闲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以前就了解这个人有多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计生死也要达成目的。直到现在,他更开始确信这一点。
“既然如此。”景闲扯开他的衣襟,摸到一处,“别怪我不给你机会。”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在徐铭承上腹,虽不含内劲,倒也用尽了力道。徐铭承胃部一痛,顿时一股热流翻涌,吐出口血来。景闲同时在他胸前穴位点了几处,运气一提,从他体内将龙丹取出握在手心。
徐铭承眼前一黑,感到体内所有精气都被抽走,突然跌在地上。
景闲看着从铁索中滑落的这个人,感到胸口有些发闷,他攥紧了手中的龙丹,“滚吧。什么时候受不了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网抽了,没能更,从中午一直到晚上11点都没有登陆上,抱歉
因为最近事情太多,这一节会早早结束,情节会有大幅度压缩,进展有些快还请妹纸们多担待
但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局
☆、第十三章
如是我闻·第十三章
徐铭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清源山的,睁开眼时,只看到铺天盖地的红。一股股热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血液沸腾着像要冲破五脏六腑。又是许久未有的炎毒。是了,自己终于将龙丹还了回去,但景闲他……也恨透了自己吧。
徐铭承闭门休养了整一个月,但日日忍受毒痛,精神更差。其间宏儿和师父都来探望,他见自己日益憔悴,不忍让他们担心,没有把实情说出来。只说最近受了寒,胃口也差,这才瘦了许多。
宏儿不疑有他。可这种蹩脚借口倒是瞒不过师父,不过近来城中事物繁多再加上前些日子景闲的事有些恼火,徐彻并没有过多关照。只送他一些补药,嘱咐了两句离开。
日子一长,炎毒发作就越来越厉害,间歇也越来越短。徐铭承知道当时走火入魔被龙丹压制,但留在体内的邪火还会肆虐,现在龙丹不在,这股毒气又开始渐渐起死回生。
这是景闲对他的惩罚吗?徐铭承苦笑,他还是太手软,这本来就是自己活该受的罪。
夜间子时正当阳气上升,业火旺盛,那股火就更难捱。体内的炎气几乎要将骨头都烧成灰,咆哮奔腾着,烧得徐铭承几乎没了神智。他倒在床上独自忍受,那种痛苦并不仅仅在肉体上更在精神上刻下烙印。感觉像是有人掏空了他的思想,又在脑中灌满了血红的岩浆,他瞪着眼,毫无聚焦的看着床帐。突然一阵冷风吹开房门,他抬了抬眼睑,又缓缓闭上。
又痛又累,已经没有力气去管。
一个人从吹开的门外踏入房中,来者一身白衣,颀长高挑的身形在月光下投出一个细长的影子。那影子渐渐移到床边,挡住了徐铭承面前的光。
“徐铭承。”
徐铭承原本游离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看了看。
“……景闲?”只手撑起身,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神智,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糟糕。炎毒让自己浑身热,眼前的景象像被水汽蒙住了,虚幻不清,“你怎么来的……?”
站在面前的人没有回答,“受够了吗?”
“什么……?”
“受够了吗?让这毒随着你一辈子,你受得了吗?”
“呵,要是这样你能消气,我也认了。”徐铭承头痛欲裂,他知道是景闲,朝对方勉强笑了笑,却很难看。“没想到……你会来。”
景闲叹了口气,趁他抬头在胸口一点,喂了颗东西到嘴里。徐铭承喉咙一紧咽下去,顿时体内毒火像一场林火被甘霖扑灭,周身清凉舒爽,业火消失殆尽。
他咳了两下,视野渐渐清晰,“咳……什么东西!?”
“穿肠毒药。”
见来人转身要走,他一把抓过去,“你又把龙丹给了我?”
“不用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景闲回过头,看这个人方才充血的眼终于恢复些清明,“龙丹一旦从龙身取出就没有放回去的道理,就像你的五脏一样。是啊,如果你有的话。”
“……原来如此。我竟然不知。”坐在榻上的人垂下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是我自作聪明了。”
“既然这东西去之不回,留在我手中也毫无用处了。我周景闲恩怨分明,这些仇怨和你无关,以后也别再缠我,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听了景闲的警告,徐铭承仍不肯放手,“是我的错,整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知道让你原谅我很难。但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补偿你,我们还有那么好的回忆,我不想放弃。”
“抱歉,除了被关在牢里,我好像不记得什么好回忆。”
景闲的话让徐铭承怔了片刻,对两人来说那场牢狱之劫都是不可抹去的残酷记忆,不仅折磨着自己更折磨着对方。他看着对方冰一样寒冷的眼光,曾经的温情就像一场梦一样,再也找不到灯光下那张柔和的脸。没由来的,心疼得不可抑制。
“你打我吧。”他在剑盒里抽出一只软剑,细长如鞭,将它塞到景闲手里,“你有多痛,都还给我,我绝不吭声。”
“呵,你未免想的太简单了。”景闲拨开他,“有些伤是没法还清的。”
其实景闲早已不忍看他这么痛苦,对于徐铭承对自己的残酷,他只是灰心,但并不想折磨他。可是他不敢原谅这个人,更不敢和他重新开始。他们之间有一道意识的隔阂,那就是徐彻。只要徐彻一天存在,两人就永远没有有可能。
更何况他已经对任何感情不报信心。
景闲从怀中拿出一物,扔在床上,“这东西我留着也是徒增烦恼,你收回去吧。”
“这……”
徐铭承看着那只剑穗,一如曾经送给他时洁白整洁,可见主人的精心呵护。江南一行,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景闲也总是把玩儿这只剑穗,爱不释手。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两人一路欢笑,从月下河灯到雨中油盏,经历多少风雨看过多少故事。
而如今,何以至此。
徐铭承放下手,不知所措。
“我们两个缘分已尽,就此别过吧。”
景闲没有再说,他最后看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挺抽的,这边总是登陆不上T T
☆、第十四章
如是我闻·第十四章
时光飞逝,一转眼五月节将至,宏儿来找徐铭承说想下山去洛江沿岸看龙舟的事。徐铭承自从那晚见过景闲就一直心事重重,一天除了练功再不做别的事,也不如以前开朗热情,整个人像变了个样子。宏儿好心几次劝他出去散散心,都被他冷言拒绝了。这次宏儿找他又被撵出门外,气的跺脚,回去的路上碰见徐彻,径直跑过去拉住他。
“师父!”
“怎么?”人人都知道徐彻最欣赏的徒儿是徐铭承,但真正最疼的却是这个故人之子梁宏。他揉了揉宏儿的头发,“这么气冲冲跑过来?谁又惹我们梁少侠了?”
宏儿哼了一声,“师兄又不理我!自从那只妖龙逃走了他就变了个样子,每天只知道练剑。我刚刚约他下山,却被他赶了出来,以前他都没这么凶过我!气死了。”
“这点小事。”徐彻拍着宏儿的肩,“他不去就找别人,大不了师父陪你下山。”
宏儿皱眉拉开他的手,“这不一样!师父你真是的!不和你说了。”说完这话就跑开了。
“这孩子。”徐彻管不了宏儿,任他去了。略一沉吟,朝徐铭承的院子走去。
徐铭承打开门,见到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师父亲自过来探望,请他稍坐,转身沏了壶茶。
“师父请用。”
徐彻点头,手碰了碰茶杯,“最近身体如何?”
“还好。”徐铭承经过前阵子的事对师父大有改观,但疏离中仍显恭敬。师父和景闲之间的事,他一直期盼是一场误会,没有下定决心去问。
“嗯。听闻你最近有些倦怠,堂中事物都交给下面人做了?”
“是徒儿失责。”徐铭承实在惭愧,并不回避师父提及此事,“徒儿近日心绪不宁无心打理城中事物,还请师父撤职,另择人选。”
“这不怪你。”徐彻摆了摆手,犹豫了一下,“只是我听说是因为那只孽龙的事?”
“师父……多虑了。”
“罢了。你们之间的事为师不想去管,倒是你修习《炎海诀》的业火是不是他为你治好的。”
徐铭承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
“你不必瞒我,你的身体我最了解。若不是炎毒已解,这几个月你怎会过得这么轻巧?”
听完这一番话,他知道瞒不过师父,只好如实回答,“是,是两个月前的事。”
“可是龙丹?”
“……是。”徐铭承顿了顿。
徐彻摸了摸胡子,心中冷笑。看来自己猜得没错,果然是龙丹!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苦苦求之几十年,今日终于可以将它收入囊中。
“好。”他看着在他面前垂手回答的徐铭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血光。精心培育这小子这么多年,是时候还我这份恩情了。“今晚亥时,到我书房里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是,师父。”
徐铭承送走徐彻,不知道师父有什么东西非要在晚上他的房间给。但看他的神色,又像是什么重要的事。师意难违,晚间他捱到亥时,打起精神去了师父的庭院。
来到书房只见灯火通明,徐彻站在靠窗的长桌前练字,他招呼徐铭承进来,让他到八仙桌上先坐。桌上燃着一柄油灯,捻烧得正旺,徐铭承坐了一会儿有些渴。这时徐彻洗了手过来,给徐铭承倒了杯茶。
“等这么久,先喝杯茶吧。”
徐铭承谢过慢慢喝了,“师父唤徒儿来,是有要事相商?”
徐彻摇了摇头,“承儿,为师自从将你收留至今过了多少个年头了?”
“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啊……耗费了多少心血。”徐彻捋着胡子,“什么时候,你才能报我这份养育之恩?”
徐铭承听师父语气不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怒了师父。“弟子惶恐,师父何出此言?弟子虽身无一物,但养育之恩一直铭记于心,无论何时何事,只要师父一声令下,定会倾身相报。”
“倾身相报……?”徐彻在桌下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呵呵,果然是我的好徒儿!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师父无情了!”
刀锋乍露徐铭承就已感觉到了,徐彻一抬手就被他侧身躲过。
“师父!?”这一次再不是两人试炼般的过招,徐彻持着匕首招招狠辣,专向要害处刺。他刚要运气相抗,突然气海震荡小腹一痛,从椅子上跌下来。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徐彻一击不中上前又是一刀,却被徐铭承伸手抓住刀刃,一时抽离不开,“乖徒儿,养了你十八年,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攥住刀柄,“你以为让你学《炎海诀》是做什么?若不是为了拿你试药,我怎么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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