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最终没退成,但那营业员也倒了霉,李清趁蔡小小与之理论的时候,悄悄举起手机,将这营业员出言侮辱的视频录了下来,告状告到了商场,这营业员後来被辞退。
「你真聪明,想到用手机录下证据。」事後,蔡小小如此钦佩地望着李清。
「这算什麽?不过是小儿科,曾经我还——」
话说到一半,李清嘎然而止。好在蔡小小本来就是为了安慰李清,呵护她被河马刺伤的自尊心,并没有就着李清的话继续追问下去。因此,只有李清自己知道,用手机拍录画面这种事,对於她来说,一点也不算陌生。
这天的事,还是带给李清沉重的打击。一连三天,她都没有出门。也不让蔡小小过来陪她。若说之前,她没有对脸上的疤痕太过在意的话,那只是因为她面对的人太少。除了订婚的那天(即使在订婚那天,李清也是听到的也只是祝福。毕竟,没有多少宾客敢在宴席上说主人的坏话,就算说,恐怕,也不会让她听到。),她几乎都是单独只面对楚天雷与蔡小小的。楚天雷不拿她脸上的疤说事,是因为他的愧疚;蔡小小不提她的疤,是因为她的善良。然而,当换了另一个环境的时候,环境里的人在面对李清的这张脸的时候,所拥有的就不只是愧疚与善良。李清被订婚幸福所掩盖的自卑,终於爆发。作为天生爱美的女人,谁能容忍脸上存在瑕疵?更别说如此一条大疤。
因此,这三天,李清关起门,抓起电话,猛敲电脑键盘,终於与外地某专门负责美容整形的专家取得了联系。在获知,自己的脸有被治愈的希望後,李清就急匆匆地赶往那个专家的所在地。她只在他这些天睡觉的地方——他的书房,留下一张字条,就不告而别。
李清走了,布置一新的楚宅一下空了出来。这很让次日来此报到的蔡小小吃惊。本来,她以为这一天又是会在李清那狂风般购物的风潮丶以及她那长久以来因为毁容而变得自卑与过分敏感的时高时低的腔调中度过的。
她错了。
楚天雷走过来,摘下她的黑框眼镜。
她受惊的程度不亚於曾经在陋巷遭遇抢匪时的心情。不过,楚天雷「抢劫」的方式显然更叫她慌乱……
慌乱的,不止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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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CHAP 18 小三(中)
CHAP 18 小三(中)
从头到尾,事情的发生是那样自然,又是那样混乱。
那条「相爱的人可以相互拥抱」的理论在蔡小小的脑海里得到了颠覆。当然,此刻的颠覆是源於道德教条的约束。她感觉她偷了别人的东西。就好像做了回贼。背後像是长了数万只眼睛,齐刷刷地在用绝对零度的目光盯着她冷冷地看。
她注定是要被鄙视的了。
闭上眼,四肢酸胀的同时,她只觉头痛欲裂。
「我们有半个月的假期……可以……尽情地……」躺在她身旁的楚天雷伸出胳膊,圈她入怀。
她立即明白,知晓所谓半个月之类云云,是指李清离开,去外地修复疤痕的期限。对此,她该笑着回答男人,说「好」吗?
她呆在他怀里,不语。
抚摸上她後背光滑的皮肤,楚天雷满足的一声轻叹,再次俯下身。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是最终做主的仍是感情。
她被他诱惑了。
而他,也惊讶於拆除眼镜,拨开前额厚重刘海後她展现出的美。(他成人礼的那一次,是在夜里。他又关了灯。)比起自诩曾经是一只天鹅的李清,眼前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丑小鸭」。她只是太不注重外表,疏於打扮而已。就像用柔顺安静做她处世的面具一般,她也在不经意间,把自己那份真正的可人的外貌,给隐藏起来。而他,却是首先领略其间的第一人。这不能不让男人沾沾自喜。
欲丶望,就好像一粒发酵在黑暗中悄悄滋养生长的种子,早在你察觉前,就在你心底扎下了根;又好像那个被比喻得烂了,却不得不用的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无法关上。
楚天雷的这种变化,发生在他那次主动地促成了自己的成人礼之後。在单独面对李清的时候,他还能控制得很好。虽然和他同住在一个屋里的未婚妻不止一次地穿着妖冶多姿的睡衣在他面前乱晃,他却能做到柳下惠坐怀不乱的程度——然而,当对像发生改变,情况就立即变得不同。
就像刚才,他明明原本是预备着过来给蔡小小摘掉黏在她头发上的一根枯树叶的。然而,就在他接近她之後,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心猿意马。那是一股彷佛小娃娃刚喝完牛奶後唇边残留着的丶香香的丶纯纯的丶惹人爱的气息。潜伏在他血液里的某种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他的手指改变了方向,继而着了魔般的摘下了她的眼镜……
此刻,搂着她的他已没有时间再思考下去,接下来,他要做的,也绝不是思考……这一次,他太过投入,投入到事後,他才发现两个道理,第一,喝牛奶也会醉;第二,他吃「乾瘪豆荚」吃上了瘾。
不知过了多久,太过努力的楚天雷醒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床,他立即起身,走出卧室。
还未走到餐厅,一股扑鼻的香气便已飘来——那是一桌摆满了美味的午饭所散发出的,楚天雷推开厨房的房门,里边一尘不染,前些日子饱受李清「虐待」的那些沾满油污的锅碗瓢盆被清洗得彷佛涂了一层蜡似的,在阳光中闪亮如新;
来到书房,书柜里的那些被李清胡乱看了又胡乱塞的书籍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一个个排列得规规矩矩,井然有序;
接着是次卧,次卧地板上那些乱丢的脏衣服不见了,地板上只残留着肥皂般清新的气味……
当把家里所有位置几乎都转了一圈也没锁定住目标後,楚天雷的心跳忽然加速。他脑中竟展现出一副副一闪而过的画面:他觉得刚才,就在他睡觉的时候,某个外星人突然降临把她带走;又或是暗中躲在他家某个角落的一极为凶残的怪兽把她给拖了去。
直到他看过两个卫生间,最後寻到了阳台,他那可怕的幻觉才消失。——她正半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与靠在她脚边的WOLF说话。前段时间,因为WOLF老爱咬李清买回来的东西,结果惨遭李清毒打,楚天雷只得让人将WOLF送到柳成荫处寄养。这几天,李清不在,刚把WOLF接回。此刻,眼角贴了一块创口贴的大松狮,正匍匐在地上对她一个劲儿的摇尾巴。那条松软的大尾巴後边摆放着一个空盆,十几件刚晾好的衣服在头顶上方悬挂。
「我是个坏女人,是不是?」她伸出食指揉着WOLF前额的软毛,重重叹气。
他知道,她对着狗说话,其实是在自言自语心事。他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从背後看,她收回手,双臂交叠放在了胸前。她蹲在地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开口,
「他就要结婚了,和他最爱的那个人。我不该再让自己的白日梦继续下去了!是的,这些现实,我都知道!我的理智还没有崩溃。可是……WOLF,你知道吗?理智的做法,好难!」她露出了半截晶莹手臂的胳膊再次伸向松狮犬,亲昵地把它搂到了自己的腿边,楚天雷几乎是用嫉妒的眼神去打量那条属於他的狗的。
「是的!我现在这样就是张会计她们说的那种『下贱』!WOLF,你知道吗,若是我爸爸还活着,若是他知道了我这样,是绝对不会对我轻饶的!其实,就是我自己,心里也难受得紧!我……我竟是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了!这似乎就像上了瘾一般!我心里明明知道自己该怎麽做,可偏偏做不到……WOLF,你说,我该怎麽办?怎麽办啊?」
说到最後,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她披散下长发,把头靠在WOLF柔软光滑的皮毛上,双肩颤抖。
——哭了。
很压抑,很小声的那种。
她始终捂着嘴,把脸紧贴在WOLF身上,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使得哭声降到最低。
他站在原地,看似外表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翻江倒海,他实实在在的体会到,她对他的情意。若非因为心里有他,她又何必这般地委屈她自己?
楚天雷的心猛地一颤,转过身,飞快走向书房。
他匆匆走到桌边,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从抽屉里取出。打开文件,望着上边「财产授权书」的那几个字,从心底涌出的一股气血几乎把他冲晕。低吼一声,他抽出授权书,两手奋力交握,三下五除二,就将该文件捏成了一个大纸团。X!他楚天雷简直不算人!他是真的准备用这份经律师核实後准确无误的授权书,来骗她签下字,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合法地永久拥有那四百万吗?坏人?!他楚天雷才是不折不扣的坏人!居心险恶的大骗子!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错误必须更正!
可是,等等——
就在他预备撕毁手中的那份授权书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下。
——那可是四百万呀!
是他公司整整差不多三年的营业利润,是他现有资产总额的一半呀!对於眼看,就要掉进嘴里的这块肥肉,他该呆呆地放弃吗?——只要他再花言巧语地继续保持这剩下来半个月时间的温柔对待,她,她岂非就会乖乖听话地给他签字?
她绝对是很轻易就能搞定的。就凭她对他的那份情意。
於是,问题的焦点来临。选择的天枰矗立。在情与钱之间,他必须做出选择。这不是一道多选题。
这时,他眼角瞥向了桌面,一张字条落入他的眼帘。那是李清临走时写给他的。字条上只有一排潦草却坚决的字——「我要给你一个完美的我。十五天後见。」
对於「完美」二字,楚天雷很能理解李清的心意。女人,没有一个,是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而李清,在脸毁之後,就变得更加敏感尖锐。当接连几次,他把她从怀里推开之後,她那尖锥般的脾性便凸显出来。她甚至更进一步猜测他拒绝她的原因。「是因为我曾经被那些人给糟蹋过吗?是这个原因,是不是?!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边特别在意,是不是?你回答我啊?你怎麽不说话?」她当时铁青着脸,用拳头猛砸他。他当然不能说是。更不能说,自己对她提不起兴趣的实话。「在女人愤怒的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是多馀」的这句来自陆展风的理论被楚天雷当时充分应用。然而,估计李清却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了吧。从她最近一次被他拒绝开始,她就日夜不眠地联系起整容整形方面的医生,直到後来的不告而别。她是要给他怎样的完美?看着这张字条,楚天雷在桌边坐下,思绪开始变得冷静。
他要娶的人,既然确定,那还有什麽须要犹豫的呢?所以,在天枰属於情感的那一端,他也是早就属於一个人的了。因此,不应该再有别的人,挤进他的空间。就像他老早说过的那样,「那个『乾瘪豆荚』根本不属於他这个情感空间的层次。」即使她喜欢他喜欢到宁可放弃自己,可那也是她单方面的事情。他迷恋的只是她的钱,在他心里边的那个人一直是李清,李清才真正是他精神上的支柱,是支撑了他五年买同一张彩票的爱恋的对象。他喜欢的是李清,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後,必定也是这样。绝不会错。
问题迎刃而解。因为刚刚那个情与钱的单选题的本身出现了悖论。蔡小小根本一直是他的圈外人。所以,答案,便很明显。
然而,楚天雷忽然又想:若是蔡小小换成了李清,站在那四百万金钱的砝码的另一端,要自己做出选择的话,自己又会怎麽选呢?皱眉想了会儿,他随即释然,「若我不拿这四百万,公司就要倒闭,李清还怎麽可能跟我?」拍了下脑门,暗骂自己犯傻,他这才肯定,自己完全清醒下来。
他遂转头审视那个被他丢弃在桌角下的纸团,幸亏,它还在。弯下腰,他把纸团捡起又展开。还好,除了皱巴了一点之外,整张授权书没有丝毫损坏。授权书被小心翼翼地铺展开,为了让这张纸恢复平整,他特地用了一本厚书把它压在电脑桌旁。盯着这份授权书左下角甲方那处为蔡小小签名而留下的空白,楚天雷不由心底对这个刚才害他心乱如斯的女人不满地怨怼起来。险些,他方才就要酿下大错了!想到这儿,他额头泌一层冷汗。
「汪汪汪……」WOLF的叫声靠近,随之而来的,是蔡小小的敲门。「你在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又有些怯懦。
「怎麽了?」他抹掉脑门的汗珠,语气不耐。
「哦,我是来给你彩票的。上个星期我买的,我忘了给你了!」门外的她答。
「彩票?」他推开椅子,走过来为她打开门,这时,一张薄薄的纸片抵到他掌心。还是那「0000137」数字组合的彩票!瞅着眼前没戴眼镜,前额刘海散乱到一边,任凭长发散下的她,他一时惊艳的舌头打结。
「啊,是这样的。你别生气,」她显然误会了他的表情,「上个星期,我因为要陪……陪你的未婚妻,所以,就忘了把这彩票交给你了。」
「哦。」他接过,淡淡地应了一声,竟是把手中的彩票,随手丢到了手边的茶几上。
「啊……」她瞪大了眼看他。弯曲又浓密的睫毛胆怯又好奇地瑟瑟抖动着。他紧捏住手指,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上前一步想去亲吻她睫毛的冲动。他告诉自己,眼下,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他,除了意味着四百万外,至多,只有美色的吸引,再没有其他了。
她忽而转身从客厅里取来他的西装外套,飞快地朝他这面奔来,直到她飞扬的长发在空气中优美地垂落,他才听清她说的话。
「西装外套,嗯,对,还是赶快把彩票放在它的老地方,安全些吧!」
他随着她的目光落在西装外套的口袋上。她的眼开始发热。他的眼角却是狠狠一抽。
深吸一口气,他搬出楚总的架子,教训起她的幼稚。
「怪不得人说你傻!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倒竟是真的了!」
摇着头,他用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
「真是个实心眼儿!」
见她还傻乎乎地捏着那彩票,不解所以地望着自己,他只得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把她递过来的西装外套给推开。
「这彩票,以後都不用买啦!」
「为什麽?」她问。
「为什麽?」他笑。
「你一定要告诉我原因!」她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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