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雨忽然放下手来,美丽的眼底射出一丝怨毒的锋芒,猛的一拍桌:“这口气的确不能忍下,她一个低贱的庶女,若不是借我之手,她怎么能成为王妃呢?就算她再修三世的福气,也没这命,哼,我既然能让她生,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王妃打算怎么办?一定不能放过她。”冬儿一脸狠毒的问道。
“不急,只要她是个王妃,总会有见面的时候,届时,我会让她闹更大的笑话,让她声名尽失。”白静雨自负满满的得意大笑。
安王府,连着消失两天一夜的皇甫轩回府后,王府就闹的鸡犬不宁。
“表哥,你到底在找什么人嘛?焕儿说你找一个男人,可我今天问了你派出的侍卫,他们说你在找两名姑娘,你到底有找什么人?你快告诉我。”林紫娴跟进跟出,不厌其烦的追着皇甫轩就想问个明白,如果没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她是不肯死心的。
“这跟你无关,你别过问。”皇甫轩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个表妹好管闲事,但这也过分了,她管的太宽了。
“什么叫与我无关?如果是姑娘,就与我有很大的关系,好端端的,表哥找什么姑娘嘛。”皇甫轩怒了,林紫娴有些害怕,楚楚可怜的小声反驳。
“你是不是觉得生活太无趣了,连我的事都要问个清清楚楚的才甘休?行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想嫁人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跟父皇去说,让他给你赐门婚事得了。”皇甫轩一招至胜,吓的林紫娴娇颜泛白,抖着小嘴,半天喘不上气来。
“不、我不嫁人。”林紫娴气呼呼的冲出门外去,一颗心失落之极,两眶泛红。
、第二十六章 死要面子
修长整洁的手缓缓拾起地上的森白面具,在身后之人冲进来之前,将那绝世惊容掩盖在面具下,遗露出一双漆冷幽沉的眼,淡淡的扫视着身后的人:“回府!”
马林忠上前几步,关切道:“王爷,有没有受伤?”
皇甫寒弹弹手襟上的一缕灰尘,轻蔑的笑道:“就凭这些人也能伤我分毫?”
马林忠暗松口气,王爷的武功之高,他的担忧是多余的了,当既一挥手:“撤出客栈,既刻回府。”
马车扬长而去,留下吓傻的店家和小二缩在桌椅下瑟瑟颤抖,一包银子远远的掷至他们的面前,一道冰冷酷严的声音警告道:“今晚之事,不准泄露半句,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店家虽害怕之极,但有利可图,当既将那包银子往怀里一搂,颤抖着点头保证:“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乱说。”
为了方便两城走动,达官显贵都会在庆城置办府坻,以供出游休息,鬼王府就坐落在靠西的方向,落阳的余辉洒下来,整个王府显的金光灿灿,像堆积如山的黄金,这片夕阳,是皇甫寒最爱之物。
才踏进府,皇甫寒净了身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就出府去了,身边只跟了马林忠一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万花楼里。
“王爷,这个王妃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好端端的王妃不做,竟然写大逆不道的休书给王爷,我越想越觉得王妃跟傻子没区别。”
主仆二人要了最好的雅座,此地视野广阔,居高望远,可见涛涛江水拍岸,花船在两天后就会停靠在雅房楼下的浅水区,如果林秋棠真的打算乘船逃离,只要在此地守着,料他插翅也难飞。
马林忠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情暗藏蹊跷,不当王妃对林小姐有什么好处?她一个堂堂三品小官的庶出女儿,对内她在林府惨遭欺压,毫无地位可言,对外她对瑞王爷的痴心妄想早已经闹的满城笑柄了,就这样一个要身份没身份,声誉全毁的女子,别说嫁给天家皇子,就算有个普通男人肯娶她,她就该偷笑了。
面具下的脸一片铁青,如果面具被摘下,马林忠依稀可见皇甫寒的嘴角在抽搐,不提也罢,提起了,那就是一块硬生生扯开的伤疤,想他鬼王虽自小就背负沉痛不堪的身世,可他意志坚强,忍辱负重,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不堪,对于世人的讥嘲,他更是蛮不在乎。
皇甫寒至所以隐忍之今,仍旧坦然面对,全都是因为他硬撑着一口气,死要面子,他不会让任何人看尽他的笑话,更不会让任何人心愿如偿,别人越是可怜他,同情他,他便越是不屑。
由此可见,面子对他来说,那是多么重要的一层保护色,可如今,却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将他死撑着的面子硬生生的撕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来,初时,不觉得痛,但随着时间越长,那伤口就扩裂的越大,此刻,已经痛的让皇甫寒想杀人了。
马林忠见主子不说话,一双冰冷的眼却紧紧的盯着漆黑的江面,他心下一咯噔,暗叫一声不妙,怕是自己揭了王爷的伤疤,赶紧道歉:“王爷,我不是故意要提此事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皇甫寒依旧不出声,只是那双冰冷的眼底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马林忠几乎要被那场风暴给催毁,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关乎新王妃的每一句话,对于王爷来说,那可是字字血泪啊。
花船在河面上飘荡着,夜幕渐散,天际亮出第一抹阳光,半睡半醒的林秋棠伸了一个懒腰,下了床,慢步上了二楼的茶室,来送餐的小丫头笑眯眯的说道:“小姐,你的早膳备好了,请慢用。”
林秋棠看了一眼,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白粥,外加三盘精美香甜的糕点,看上去很有食欲,林秋棠坐下来,悠然的享用着这份慵懒,也只有在此时此刻,她才能放松精神,安然度日,等到了岸上,两脚落地,她的生活又将兵荒马乱,慌作一团。
“鬼王爷,你会不会就此放过我呢?”林秋棠喃喃自语的问着,其实,昨天她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极为可笑的念头,先不说她对这桩婚事不满,想必皇甫寒也厌极了她,所以才会那么草草了事的把她给娶进府去,既然两两生厌,那么就默许了这婚事作罢,说不定皇甫寒根本就没有追过来,他还乐的自在呢。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也许皇甫寒此刻正在庆祝自己的逃跑,而自己却还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对自己多在乎,简直是可笑之极啊。
“小姐,你起的这么早啊!”杏儿一觉醒来,发现小姐不知所踪,吓的她赶紧跑上二楼去,就看见临风而坐的林秋棠,她屈着双腿坐在木椅上,身上还只穿着单衣,外面披了一件披风,长发未梳,模样散懒,但就是这样的小姐,乍然一看,竟像临风飘逸的仙子,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来。
“杏儿,你来!”林秋棠说着,将手松开,晃荡下两条纤细的小腿,杏儿正要走过去,忽然发现林秋棠竟然没穿鞋,赤足在木板上来回的走动,当既惊呼一声:“小姐,地板寒冷,你怎么可以不穿鞋子呢?”
“我喜欢这冰冰凉凉的感觉。”林秋棠说着,双腿落在板面上,踩的欢兴。
杏儿仰头无语,小姐从一个傻子变成了一个疯子。
“快过来吃早膳,你不是最喜欢吃船上的东西吗?”林秋棠上前将杏儿拉到桌前坐下,笑眯眯的望着她。
杏儿被她温暖的笑容看的有些呆怔,虽然小姐天生爱笑,两颊的小梨窝让她看上去甜美动人,可以前她都是傻笑,今天却不一样,她的笑容中充满着暖意和关爱,这种感觉让杏儿想哭,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像她们这种丫环,冷暖自知。
林秋棠见杏儿僵着不动,一双眼睛却红了,两行泪说下来就下来,不由的一呆,略有些慌乱:“杏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难道我让你吃东西是免强你了?”
“不是的,小姐对我太好了,我感动的想哭。”杏儿一边笑一边哭,模样很滑稽。
林秋棠被她的表情闹的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别哭了,赶紧吃吧,吃完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杏儿赶紧将眼泪擦干,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小姐要跟我说什么?”
“我在想,鬼王爷应该不会追着我们跑了,到了庆城,我们想办法做点生意,你告诉我,什么生意最好做啊?”林秋棠脸上写满认真,好奇的问道。
杏儿听了这句话,顿时呛住了,低头一阵猛咳,结结巴巴道:“小、小姐、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只是依照常理来推测,其实想想,我对鬼王爷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的,所以,他不可能会追我到天涯海角。”
“可如果他真的追着你到天涯海角呢?”杏儿睁大眼睛问道。
林秋棠嘴角划过一抹嘲笑:“那我就考虑再嫁他一次。”
、第二十七章 还是追来了
林府!
二夫人马氏最近几天都待在房间不出门,是在亲手给新婚的女儿赶置一套衣裳,春去夏至,置办的嫁衣有些厚,闲来无事就想着给她做两身轻盈的送去。
吱呀,房门开了,白雪枫高姿态的走过来,见马华梅神情专注,认真的缝补,她一个健步上前将她手中的衣服一扯,讥讽的笑道:“瞧瞧这手工,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姐姐,你别取笑我了,快把衣服还给我吧。”马氏神情慌张,急急的冲上前想夺回去,白雪枫有意玩弄她,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高举着手,冷笑道:“这么宝贝啊,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紧张什么。”
马氏呆了一下,但心里仍旧担忧,只要白雪枫出现,准没好事儿,只怕她今天也是闲着无聊找麻烦来的。
“姐姐说笑了,你想看便看,没事的。”马氏免强的微笑道。
“这朵花绣的是牡丹?真是好别致的绣法,不知道冬梅穿起来,会不会更好看呢?”白雪枫一脸强势的笑问道。
马氏表情一僵,忙急声道:“如果冬梅也喜欢牡丹花,赶明儿我就给她也缝一件。”
“静雨昨晚来信了,后天瑞王爷邀了安王喝茶,也一同邀请冬梅作陪,你赶不及给她做了,就这件吧。”白雪枫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马氏心疼的看着自己辛苦绣了大半月的衣赏,自从知道女儿要嫁人那天开时,她就买了料子来做,眼看着就要做好了,却被人强行夺走,难免心痛不舍,苦声求道:“姐姐,能不能让冬梅穿别的衣裳?这件是我特地为棠儿做的。”
“不能。”白雪枫冷冷的答道,讥讽道:“别以为你女儿嫁给了皇子,她的命就有多金贵似的,哼,就她那低贱的身份,也配得上这牡丹花吗?”
马氏被冷言讥讽刺痛了心,低着头,眼泪无声的落下,忽然,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冲上前来将白雪枫手里的衣裳抢走护在背后,恳求道:“姐姐,求求你,不要拿走这衣服,这是我对女儿的一片心意。”
白雪枫本来就在瑞王府受了白静雨的气,正愁没地方消,此刻,马华梅的逆反举动,当真惹恼了她,她冷哼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果当年不是你勾引老爷生下孽种,如果不是林府给你们母女一口饭吃,你们早就活活饿死在街头了,我不过要你一件衣服,你竟然不给,拿来,我今天就要定了。”
“不要、、不要抢我的衣服,求求你,姐姐,我求求你。”白雪枫拼命的冲过去,对着马氏的脸上就是两巴掌,接着就是一轮疯狂的抢夺。
“给我,快给我,你不给我,我就烧了她。”白雪枫冷恨的威胁,很快的就把衣服抢到了手上,马氏心痛之余,不顾一切的上前来夺,白雪枫重重的一推,马氏整个人就往后倒去,后脑重重的撞在了床头一角,她发出一声惨叫声,便痛晕过去了。
“夫人,出人命了?”站在一旁的丫头惊呼的看着气恨恨的白雪枫。
白雪枫猛的一抬头,就看见马华梅晕厥在地上,脸色不由的一惊:“这个贱人,去、去找个大夫来,不能让她这么便宜的死。”
房间里站着的两个丫头急急的往门外跑去,白雪枫也吓的有些无措,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要这件衣服,她只是心里气恨,之前担忧女儿嫁进鬼王府,现在林秋棠嫁过去了,她又开始后悔了,照她之前的想法,林秋棠只配嫁给街头那些杀猪买肉的屠夫,又或者随便配个男人做个偏房已经抬举她了,可却是自己一手将她推进了鬼王府,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妃,更让她懊悔的是今早林中元早朝回来,皇帝竟然要委任鬼王皇甫寒统领禁军一事,这是何等要职?林中元猜测,今后皇上会越来越重视皇甫寒,他很有可能角逐太子之位。
这些话对于白雪枫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不敢想像将来有一天,自己跪在林秋棠那个贱婢的面前,高声喊她皇后的场面。
所以,她害怕了,恐慌了,她死也不能让贱人生下的贱种高高在上,她要报复,用尽一切的手段打压她。
大夫急忙的赶过来,替马氏看了看,确定没有伤及要害,只撞破了头皮出了血,止了血吃几副药就没事,白雪枫这才继续冷着脸警告两位丫环:“今天的事,你们给我听好了,老爷问起来,就说是她不长眼睛,自己摔的,跟本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奴婢记下了。”两名丫环哪敢不从,当既惶恐不安的回答。
美好的时光总时过的飞快,林秋棠吹了两天的江风,精神正好,却远远的就看见了渡口,船要泊岸了。
林秋棠登至最高处,一袭素白的长裙,秀发轻轻的拢在脑后,她依旧习惯性的赤着脚,这样方便她爬到船杆上去。
“我的小祖宗啊,你爬那么高会很危险的,小姐,别吓杏儿了,快下来。”杏儿跑上来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她家小姐变面了猴子,爬到船桅上去了,虽然境很美,白衣飘飘,秀发飞扬,像仙子一样的惹人神思,可这是要人命的大事啊,她可不能如此纵容。
林秋棠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娇声笑起来:“真凉爽啊,视野开阔,我好像看见了渡口那竖着的彩旗,杏儿,再有一会儿就靠岸了,你快些去准备好包袱,别来管我。”
杏儿又急又无奈,小姐的性子是越来越狂野了,跟个出笼的小鸟似的,天高地阔,任她飞翔,算了,小姐命硬着呢,自杀好几会都死不了,就算从桅杆上掉下去,也绝对没事儿的,阎王都不想收留她。
林秋棠一只手抓住桅杆,一只腿向后抬起,姿势很像天女飞仙,加上素白飘逸的衣裳,长发顺滑如锻子,这种我欲飘去的感觉,让她格外的享受,她闭着眼,聆听着风声,感受着来自遥远古代的气息,远离了喧嚣,远离了林南和贱人表妹,真好!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近了,渡口到了,她也该解脱了,林秋棠安心的想着,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