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丢脸,但能讹点医药费他豁出去了,有本事你就打我啊!
医药费是苏晚定的,住院费和看护费自然也出自她的主意,平日里相亲们治病能赚个本钱就不错,赶上公费医疗的不趁机宰杀更待何时?苏晚知这管事对妙手堂意见大了去了,拉起曦晨的手,又皱鼻子又吐舌头的做鬼脸鄙视之,“哥,咱们走,看这老头就是胆小鬼,说不定遇袭的时候早被吓得躲到犄角旮旯尿裤子去了!”现在还早,码头上只有来来回回准备出航的船工,没有现场叫卖的各种喧嚣,苏晚清脆的童音穿透力极强,话一出口立时有几个船工和不远处的工头忍俊不禁。赵管事被气得脸色铁青,急的跳到兄妹俩身前,“你这娃娃,怎的这样没家教,出言辱人?”疏忽又觉自己和两个半大孩子大吼大叫有失身份,脸上时白时青煞是精彩。苏晚佯装害怕的躲到曦晨身后,带着哭腔怯怯道:“我是说胆小的老头又不是说叔叔。”继而探出头,眨眨大眼,扬声问:“莫非叔叔也觉得自己胆小像老头?”苏晚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这下笑的人更加多了,赵管事气得青筋出来好几根,上牙磨下牙却不知如何撑场面。
曦晨抱起宝贝妹妹,仰头看向赵管事,“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赵管事,好狗不挡路都不知么?”远处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调侃。一个身穿青绿锦缎长褂的少年,面带微笑走过来,十七八岁的样子,面目还算俊朗,只是流里流气显得手上折扇庸俗不堪。
赵管事脸上一沉像被平底锅拍了,没好气的嘟囔:“二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说话间,被叫做二少爷的少年已经走到跟前,拍拍赵管事的肩膀,“你给家里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不过来帮帮忙,怎么对的起大哥?”
大家族……苏晚黑线之余YY出李家深宅的乱七八糟斗,搂住曦晨的脖子。曦晨会意,径自从两人中间穿过,忽听背后的少年叫道:“小丫头,你叫什么?”苏晚和曦晨全当没听见,问人名字都不知道要有礼貌么?兄妹俩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一样的吹毛求疵。
李家的二少爷还算上道,几步快跑到曦晨面前,“这位小哥,请问如何称呼?”
“苏晨。”见那少爷一双贼眼全瞄在自个可爱到滴水的宝贝妹妹身上,微微蹙眉,“若是没事,我要带妹妹回家吃饭了。”
苏晚本以为这阔少会问自己的名字,哪知他彬彬有礼的让到一边,只是笑说:“苏兄,你家妹子当真可爱。”苏晚见曦晨黑着脸,便把那句谢谢咽回肚中,她可爱那是公认的,不用谢也行吧?苏晚很臭屁的想。
这一趟出来竟是全无收获,苏晚只好当清早锻炼身体,回去的路上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个不停。曦晨为了转移她对肚子的注意力问起她出来的目的。
苏晚前世对学习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感兴趣,以致杂七杂八的东西了解不少,鲨鱼虽不常见,主动攻击的种类也不算多,但前阵子的连续风暴会将一些偶然的几率提升几倍。她不过是想起只吃过一次的鱼翅有些好奇罢了,听说鲨鱼周身都是宝,不知道弄一条来研究研究行不行。这不是现代,那种强悍的生物尚没名字,自然不会列为稀有种族禁止猎杀。
当然这些都不能乱讲,上回的白雪公主事件,苏晚对曦晨刨根问底的功夫心有余悸,甜笑道:“晚晚只是好奇什么东西那么厉害,莫不是神话里的水怪吧?”
苏晚发誓她只是随便说说,绝不是乌鸦嘴好的不中坏的中,可事实上,十天不到关于水怪的风言风语传遍了春风镇的大街小巷。
也难怪,那次海难后,相继有渔船遭到不明生物袭击,据目击者所言,海上会冒出一个巨大鱼鳍,迅速移动,通常,船遭到剧烈撞击后会被锋利的尖牙嗑开,血盆大口就像传说中的妖怪。于是乎,最终敲定为水妖。
几乎隔一两天就会有重伤员送到妙手堂,苏晚这几天锻炼下来对血肉模糊的伤口基本上麻木了,只是碰见那些疼的嗷嗷乱叫却不肯昏过去的病人很不适应。她问过苏农,现在还没有麻药,好在家中多是练家子,看不过去的,直接点晕,比葵花点穴手厉害多了。
苏晚纳闷,明明知道有鲨鱼出没怎么还要钱不要命?苏农说伤员多半是船队工人,上面要交货,他们迫不得已出海。听说最近水怪猖獗,袭击的越来越近码头,不知道会不会最后连码头都给掀了。
苏晚看苏农苦大仇深的模样,很想告诉他,若不是傻到吐泡泡的鲨鱼就不会干这种白送命的事。
镇上的大医馆都出现了死人事件,弄的妙手堂极为抢手。苏农都是连夜配好药等柳家来取,反正那边已经明白一个道理,想动妙手堂,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赔不是。
天气闷热潮湿,伤口很容易化脓,医馆里的消炎药物很快被用光。苏农和肖素婷忙的抽不开身,苏晚和乔梓夕合作默契勉强能顶个大人,去镇上买药的事只得交给曦晨。临行之前苏晚一直嘱咐他问问有没有曼陀罗和菖蒲,有的话买一些回来。
处理化脓伤口换药时要把腐肉剥去,纵然是铁铮铮的汉子也少不得呻吟,苏晚本就手生,再来个杀猪嚎,差点没把好肉也刮下来,帮了几次忙,只觉是心脏加心理上的巨大摧残!
午后一刻,曦晨才从镇上赶回来,额上布满细密汗珠,身后竟然跟着那天在码头见到的李家二公子李萧。最近药物告急,几个药铺都借口货被订了不卖,曦晨正自无奈偶遇在路上闲逛的李萧,到底是镇上大户的公子,这点小事不过是一句话就解决了。话是这么说,李萧这个人情,确是不得不欠下。
只可惜没有苏晚想要的曼陀罗和菖蒲,这时代没人用这两种花治病,药铺自是没有。李萧自来熟的抚着苏晚的脑袋安慰道:“我回去找家丁问问,说不定我家后花园就有你要的花。”
李萧着一身白衣,也没带那把不伦不类的折扇,看上去还算顺眼,只是苏晚深信黄鼠狼不会无缘无故给鸡拜年,他帮曦晨已经匪夷所思,当即婉言谢绝,说去后山找找便可,也没有大用处。
李萧来是为了看看自家船队上的工人,还代表他老子很狗血的慰问了几句,至于真正目的是不是为了提升人气打压他那日口中的大哥,就不得而知了。苏晚关心的是他带来的最新消息,官府出面暂停码头的所有事务,要祭奠河神,盼天降神雷除掉妖孽。
苏晚大囧,莫非官府祖上是风水先生?不出水兵捕鲨搞封建迷信!祭奠,难不成找几个童男童女去喂鲨鱼,喂得更加无法无天,更加不愿意离开这片海域?
当她从李萧口中得知祭品是牛羊猪一类,才稍稍安心。让她一个现代人看着孩子无辜惨死,试问她是不能无动于衷的。
这日傍晚,总算忙活完得以喘息,苏晚靠在秋千上眯着眼吹风,最近呼吸的空气质量严重下降,她要抓紧时间让肺换气。曦晨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吃过午饭就跟苏农进了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苏晚感觉曦晨知道些什么,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问她在这里过的惯不惯,若是跟哥哥浪迹天涯怎样云云。她也实在疲乏,懒得去深究,这些问题与她无关,生活这种事,对现在的苏晚来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顶多想想明天吃什么就好。
乔梓夕端着甜汤从厨房出来,递给苏晚,“尝尝?”最近苏晚的食量极小,正在长身体的阶段,她忙里忙外再不吃东西怎么撑得住。乔梓夕知道她每日对着这样那样的伤情没有胃口,故挑几样她喜欢的水果熬成甜汤,对上些药物,给她补身体。
苏晚看着粘稠的汤汁,脑中又浮现出狰狞的画面,不禁皱眉,对上乔梓夕殷切的目光,不好意思推脱,勉强抿了一口,香甜可口滑而不腻,苹果葡萄的味道混在一起,大概还有柠檬,透着微酸。
苏晚笑眯眯将一碗全部喝下,隐忍不住打个饱嗝,唉,最近的胃都变差了。
乔梓夕掏了帕子将她嘴角的残余擦净,问她要曼陀罗和菖蒲作甚。苏晚眨眨眼,竖起一指嘘声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十四章:蠢蠢欲动
更新时间201145 21:22:32 字数:3517
乔梓夕挑眉,倏尔,浅浅一笑,“你的秘密真多。”言毕拿过苏晚手上瓷碗转身离去。
橙红色暮光从西边斜斜倾洒下来,乔梓夕整个人落在光晕里,长长的背影拖在身后,像某部怀旧电影中煽情的片段,仿佛会忽然转身绽出好比盛夏骄阳一般热情似火的微笑,说:“那,下次见了。”
苏晚眼波迷离,眉心蹙起小小山峰,忽然心悸,鼻子微酸,想哭。
那天他穿着米白色休闲装站在晨日的浅光里,笑容温婉含蓄,看见马路对面跑来的苏晚,忙挥手大喊不急。怎么能不急?那是他们地下恋情曝光之后第一次正式约会,顶着家里学校的双重威压,他总打趣安慰她,“革命尚未成功,咱俩还得努力。”苏晚站在斑马线旁喘息,红灯一亮马上迫不及待冲了出去,红灯,明明是红灯了,可那辆车没有停……苏晚依稀记得自己被跑过来的他紧紧抱住,两人一起作抛物线飞了出去。
那道弧线经星星点点的晨光点缀一定很美,言情小说里都喜欢那样描写。
苏晚感到一阵凉意,蓦然发现脸颊湿了,而乔梓夕已经走进厨房。她跳下秋千深吸口气,恣意的伸伸懒腰,拍拍脸蛋绽出一个微笑,这年头可不适合多愁善感的小资情调。
倏尔,听见前院有女子大呼小叫找大夫,苏晚赶紧抹干泪痕跑出去。厨房的窗户上映出乔梓夕迷茫的浅影,他脚下是一个摔碎的瓷碗。
喊人的是一个伤者的媳妇,那男人三天前送来,在几个人中情况最糟糕,本来是昏迷不醒,然后开始发烧说胡话,从呢喃,到现在发疯般嘶哑低嚎。
苏晚被站在门外尚未离去的李萧拦下,“才刚肖大夫说不许你进去。”苏晚踮脚望望窗户上肖素婷忙碌的身影,垂下眼帘点点头。她的不适肖素婷老早就看出了,若不是实在缺人,也不会同意她帮忙。李萧熟谙察言观色之道,笑说:“想来肖大夫一人足矣。”
“晚晚知了。”说完笑笑,去前厅看着。李萧也便跟了过去,坐在藤椅上和苏晚闲聊起来。苏晚本懒得说话,无奈站在高凳上看柜台甚是无趣,想起自己比萝莉还萝莉的样子,索性胡乱搪塞。他问为何想找曼陀罗和菖蒲,苏晚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才神神秘秘的嘘声说:“那两朵花里住着神明,会保佑晚晚。”
李萧失笑,又问她从哪听来的。苏晚眨眨眼,一副“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噤声半晌才说:“天机不可泄露!”李萧尴尬,怎么觉得被乳齿未落的小丫头耍了?
这时有人来买治风寒的药,苏晚踩着高凳上上下下,抓药称重,不一会儿便将草药配齐打包交给来人,柔声细语嘱咐一番,宛然是医师模样。李萧重新将这小娃审视一番,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只是不敢再讨没趣,跟刚过来的乔梓夕曦晨闲聊。
俄顷,前院传出女子的哀嚎,苏晚一惊,险些从高凳上摔下来,好在靠她最近的李萧眼疾手快提住她的衣领。苏晚长吁口气,微笑道谢,暗叹,又一个练家子。
在这场连续性海难事件中,最被人们信服的妙手堂出现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死者。肖素婷说是伤情恶化,李萧当面承诺会出一大笔抚恤金,包办丧事。
转眼到了九月末尾,妙手堂的伤者陆续出院,不仅李家,几乎所有拥有船队的商家都或多或少被苏晚的各项说辞宰得心服口服。肖素婷和苏农合计着把一半收入分给苏晚,她查了查住院记录里的伤者,决定将钱分出去。这些人基本上是家里的唯一劳动力,就算有抚恤金,老老小小将来的日子也会很艰难吧。
钱是以很浪漫的方式分发的。
苏家五人当晚换上夜行装,由苏农背着苏晚,纷纷飞檐走壁施展轻功,往死难者家里扔了一袋钱。由于苏晚以大功臣自居,苏农受不了耳朵被摧残,不得已背上了她那个小累赘。与苏晚,这种美妙经历她怎肯错过?
听说第二天收到钱的各家人涕泪横流纷纷跪拜,祈求天神庇佑好心人。苏晚坐在自家秋千上笑的合不拢嘴,她要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积攒阴德,希望下辈子投胎时命好点。苏晚想着想着,忽然黑线,怎么听上去像在咒自己……赶紧打住思绪。
与此同时,柳家方姨太痊愈的消息传出,给妙手堂鹊起的声名锦上添花。在没有各种现代化救治器械的时代,苏晚深切体会到中医博大精深绝不是盖得,更加用心学习,只是自己的功夫一点不见长进,要多不给力就多不给力啊!
这天正午,苏家五口正在饭桌上研究苏晚所提研制麻药一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不亦乐乎,忽见前厅进来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见到在侧厅的苏家人,颇有礼数,行了个九十度弯腰大礼,“在下李家二公子贴身管家,不知苏大夫一家正在用膳,多有打扰。”
管家姓孙,是来送李萧的请帖:明日午时,一品天香望苏大夫赏光。
李萧为李家嫡出,比庶出长兄李敖小了七岁之多,生母难产而死,他经由李敖生母,李家二姨太抚养,没少吃苦头。若不是仗着嫡出,怕是早已无立足之地。李萧自有生存之道,尤善交际,这次请苏农出去,一是对妙手堂和苏家那点事略有耳闻比较好奇,故而想交个朋友,二是想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经营银楼生意金家的大公子金胜光,二十出头尚未娶妻,不愿一辈子窝在春风镇经营祖业,想卖掉手上商铺去国都开创自己的事业,因此找上李萧。李萧先想到的便是将妙手堂开到镇上,那么一家远近驰名的医馆窝在小小乡野实在可惜。若他盘下铺子开家医馆请苏农过来坐镇,哪怕五五分成利润都是超乎想象的,再加上这一门很容易跟达官显贵结交,到时候人情这种无形利益更是不可估量。
只是李萧没想到,苏农连价钱都没问就满口回绝了。
晚上苏农将李萧的用意一一说明,苏晚倒觉得不错,只是苏农的身份不宜曝光,苏农是谁?那是响当当的神医,一个不知道失踪到了哪的人,最重要的,他是已故武林盟主慕容一笑的至交。虽然肖素婷说因为调查曦晨而露出马脚的杂碎已经被那什么主公清理干净,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哪知李萧也是个倔性主,第二天一早就守在了妙手堂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