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菲斯不说话。
整个酒吧的人都在看热闹。
只有德兰西斯发现了问题,指着我低声问路西法:“他这是怎么了?”
“喝……喝高了吧……”路西法战战兢兢地把我移交给了了德兰西斯。
我在德兰西斯怀里仍不老实,扭过头来又对路西法说道:“你这么欣赏我、信任我,真的让我很惭愧……”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的眉头深深蹙起,眼神泫然欲泣,“因为……我对伊菲斯……确实还有感情……”
德兰西斯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而且……而且……”我还不肯罢休,继续吐真言,“而且……我的第一次也是伊菲斯拿走的……”
伊菲斯的脸也一下子就白了。
“可是……可是……”我还不住嘴,“可是我对德兰西斯的感情,真的无法改变、无可取代……”
我抬头看着德兰西斯,却见他眉头深锁。
只听他对所有人低低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然后就紧紧抱着我的腰,连拖带拉地弄着我向外出。
酒精真是个厉害的东西,经常失眠的我在强烈的眩晕感下不久就陷入了沉睡,睡得那叫一个死。
我似乎真的睡了很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然是另一番天地。
我正躺在路西法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稍微一动就觉得全身乏力。
不远处,罗斯玛丽正在为德兰西斯的伤口进行每日一次的魔法愈合。
还是罗斯玛丽先发现了我,轻声对德兰西斯道:“他醒了。”
正沉沉低着头的德兰西斯抬起头来,对上了我的眼睛,然后又迅速把目光移开了。
罗斯玛丽手中的光芒消失了,这意味着魔法愈合已经结束,该上药并换新的绷带了。
我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柜子里取药箱,嘴里喊着:“让我来!”
罗斯玛丽拍了拍德兰西斯的肩膀,留下一句:“你们应该好好谈谈”,之后便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地为德兰西斯的伤口擦着药膏。以往这个时候,我们总会嬉笑着说些调情的话,可现在,我们只是沉默。
睡完一觉的我已经彻底清醒,并且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还留有一定的印象,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所以我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绕着绷带,一边支支吾吾道:“德兰西斯……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你的话都是该说的。”
“那……那你有没有对伊菲斯……”
“他现在双腿残疾,所有法力又都被废掉了,我不会拿他怎么样。”
冷冷的声音……
“那如果他还是个健全人,你会怎么样?”
“狠狠揍他一顿。”
我的手僵住了,抬头道:“没错,我和伊菲斯干过那种事儿,但是你应该听听我的解释!当时的情况……”
“伊菲斯已经都对我招了。”
德兰西斯的态度让我瞬间火大。“你就那么在意?!那时候你还没有对我承诺什么,这不能算出轨!”
“如果对象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在意。即使你欲求不满,非要去和别人□来发泄□,我也只能怪自己没用。但那个人是伊菲斯,我就无法不在意!因为他爱你,而你也对他有感情,所以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我一下子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德兰西斯说的没错,那个人是伊菲斯,一个一直深深爱着我并为我奉献一切的男人。我和他最早发生关系,却一同隐瞒着德兰西斯直到现在,无疑是因为还有一条斩不断的情丝。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不妥,可是我却没勇气承认。
缠好纱布,我闷闷地说道:“你也和雷米尔结了婚,还有了孩子,我们都不计较了,好不好……”
“不好!”德兰西斯一口否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告诉你,雷米尔的孩子并不是我的。她欺骗了我,为的是用怀孕来迫使我结婚。之前我确实失去意识过一次,但我清楚自己并没有和她发生任何关系。我是将计就计才和她在一起的。之后我确实和她有过几次肌肤之亲,但都是迫不得已——如果我冷落她,那么我的心思就很容易被识破了!”
雷米尔牵着的孩子原来不是德兰西斯的!这对我来说真是天大的惊喜——意味着我终于不用再在孩子面前要面临一个尴尬的位置了!
想到这,我情不自禁地环住德兰西斯的脖颈,在他的嘴角上印上一吻。
德兰西斯突然捧住了我的脸颊,金色的眸子满含深情地望着我,醉人的声音说道:“前世我在错过你的忧伤中度过了半生,今世我再无法承受这样的痛了。答应我,只爱我,不要让我焦虑……”
“我答应你。”我说道,“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伊菲斯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他为你为我都付出了太多,你不能恨他。”
“当然。”
我们的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深深缠绵……
这一天,德兰西斯突然对我说了很多话。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我的心意,不由自主地一直凑在我的身边,仿佛一个不留神,我就会从他身边飘走一样。
他一直是一个内心清高孤傲、藐视凡俗的人,但是外在却能随时随地而化,扮演好命运加诸给他的每一个角色、完成好每一份责任,因而像神一般地被爱着、被别人需要着,活得游刃有余。这样一个从不示弱、完美超然的男子,却在我的面前展现出了焦虑不安的隐忧、患得患失的惶恐。
在别人面前,他是顶天立地的神;而在我的面前,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爱人。
每一个深陷爱情罗网中的人都是卑微的。我对他亦然。
于是我一次次地回应他,安抚着他的心,也坚定着我的心,直到心头的火越烧越大,紧紧地抱住他滚到床上就要开始激情。
将他搂在怀里,这个向来游刃有余、顶天立地的男子,第一次面对我萎靡不举而绯红了脸颊。
尽管伊菲斯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优秀的男人,但是依德兰西斯的那份傲骨,绝不会怀疑自己有比他差的地方,他一向是那样的自信满满。可是,在一切有关于我的问题上,德兰西斯都表现得过于敏感。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不管换做谁,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在接纳自己之前已经和别人有过性的体验,难免不会怀疑爱人会拿自己和那个人比较。男人在性事上太容易陷入自卑,这一点我真是再清楚不过。
于是我竭尽所能地用关怀和理解去抚慰他受伤的心灵,让他完全敞开在了我的面前。我不顾他的伤痛而忘情地占有了他,而他在被施虐的状况下像个狂热的信徒一样紧紧地贴近我。
那一夜,我像催眠一样,不知说了多少句“我爱你”……
13
13、【13】野心 。。。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德兰西斯身上那道长长的伤口开始渐渐愈合,周围被魔法所伤的那道如同火焰般的痕迹也几乎完全消退了。
德兰西斯想检阅一下一直追随他战斗军团,不过拉斐尔却坚持让他再修养一些日子。最终,德兰西斯敌不过大家软磨硬泡,终于决定暂时作罢。
但是,以塞缪尔为首的“地狱七君王”已经开始着手行动了,他们开始分别在自己所统治的地狱中募集军团。很快,七支强大的军团被集中起来,这些人中的一半是参加过上次战争的前辈。
七支军团汇集在了感恩城,等待路西法的出现。这样的热闹我可不能错过,刚一听到消息就跑过去一开眼界。
瑞恩斯和蒂奥由于上次的恶作剧被我罚了禁闭,缺了这两个活宝在我身边唠唠叨叨,竟然觉得有点空虚。心情正低落着,一阵阵高昂的音乐声竟响了起来。我爬上了路西法王宫的城墙,只见感恩城的中心广场上,一列列队伍立在那里,分外壮观。
当年我领导的阿德里西亚部族大军都凑一块,也没有这样的阵势啊!真是开了眼界了!我的心情由低落一下子转变为兴奋无比,双手扒在城墙上向前探着身子,恨不得跳下去。
就在这时,塞缪尔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了起来:“潘希利亚,你站在这里干嘛?”
我一回头,只见地狱七君王一个不差全都在。我冲他们笑了笑说道:“我在看热闹,你们继续。”
“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到最上面看?”
“可以吗?!”我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
我忍不住大笑三声,拉起塞缪尔的胳膊就拽着他向前走。
塞缪尔一边走一边向我介绍了另外六个人。
玛门不用说,上次已经见过。一副少年模样的他今天竟然背了一把大砍刀,形象十分有趣;别西卜也不是头一次见了,不过他这回没有挂那个雷人的牌子,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梳得很是利索,上次没见他开口,这次一开口向我打招呼,竟然露出了一整排小尖牙;
贝利尔和利卫旦是一对亲兄弟,两人说话都是阴阳怪气,打扮得也不男不女,不过塞缪尔说:“这两个家伙很强。”贝利尔冲我贼贼一笑,一颗纯金的牙齿闪闪发光,让我脊梁骨一阵发寒。
阿斯莫得和撒旦叶果然是从下层的地狱来的人,都很沉默。不过塞缪尔却评价道:“两个骚货。”我□着拍了一下塞缪尔的命根子,说道:“还能比你更骚?”塞缪尔的魔杖照着我的脑袋就砸了下来,还好我躲得及时!
当我们登上城墙上的堡垒时,广场上的七个军团顿时一片沸腾。感受着这种气氛,我仿佛又回到了古希腊时代,不禁对过往之事分外感慨。
每个军团的前方都用魔法标志出了编号。
统治第九层地狱的塞缪尔,军团编号第二,成员都是被第八层地狱的血魔所丢弃的男性后代。他们是血魔种族和下层地狱的混血儿,有着血魔的凶悍和父族的强劲,是力量型的战士。
统治第十层地狱的玛门和统治第十一层地狱的别西卜,军团编号分别是第三、第四,成员都是生有一对骨翼的恶魔种族。他们会一定的进攻性魔法,并且拥有相当高的灵活性。
统治第十二层和第十三层地狱的贝利尔和利卫旦兄弟俩,军团编号分别是第五、第六,成员却不是下层地狱的土著种族,而是清一色的女性血魔——看来这变态兄弟俩确实和女性有缘。
统治第十四层和第十五层地狱的两个闷骚男阿斯莫得和撒旦叶,军团编号分别是第七、第八,成员是生有两对骨翼和一对大尖牙的恶魔种族。
只有路西法的第一军团还没有出现。我的心中不禁浮想联翩——看来第一军团要来一个非同寻常的出场方式。真不知道能进入第一军团的都是什么样的种族?
广场前方的乐队又开始奏乐了。塞缪尔血红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对我说:“他们来了。”
紫红色的天空尽头突然像是被黑云笼罩一般,那黑色渐渐扩大,向着广场的方向不断靠近,把整个感恩城上方都笼罩了起来。当那浓重的“黑云”降临到了广场上方的时候,我才弄明白眼前的一切,禁不住大叫出声:“黑色翅膀的天使!”
塞缪尔说:“他们都是当年追随路西法堕天的旧部,他们的翅膀数量不同,因为他们是来自于天界不同的层次,是不同的种族,但任何一个都是很强大的术士,擅长攻击性魔法。”
帅、帅呆了!
由堕天使组成的第一军团降落在了另外七个军团的前方,而路西法则降落在了我们身边,收起了他那美丽而令人心生敬畏的三对黑色羽翼。
我悄悄地退到了一旁。
只见地狱七君王立于路西法的周围,看向辽阔的广场,架势相当霸气。
路西法开始了他的演讲。一改平日里和气近人、大脑短路的形象,他的话逻辑严密,并且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当所有话都说完的时候,广场上的人已经兴奋而激动得不成样子。
不愧是地狱的王者。
热闹凑完了,场面见过了,回去的路上,我的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往昔的峥嵘岁月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时候,我作为色雷斯之王,领导者阿德里西亚部族南征北战,戎马一生。而曾经的荣耀,曾经的功业,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散作灰烟。
旋起旋灭,都不过昙花一现。
当我千年后再登上奥林帕斯山颠远眺大地时,才发现那些曾经的辉煌都已经深埋地下,无处凭吊。
这世上拥有最强大破坏力的,无疑就是时间。
而连时间也无法破坏的东西,必然就是永恒。
蓦然回首,我发现,那些在我生命中经历了时间的洗礼依然没有褪色的,就是情感与记忆。
这份永恒,我将用一切力量去捍卫。
历史不会简单重复,但总会有惊人的相似。
前世的我们受着命运的摆布,而今世也要接连迎来命运的挑战。但是,脱离了肉体凡胎、拥有了反抗命运的力量,我立誓要战胜命运这无形的力,再一次创造历史。
这一次,我要同他一起。
德兰西斯。
当我正想着他的时候,推开路西法寝宫的大门,接着就看见了他。
一本镶着金边的大书被他捧在手上,他低着头,看得入神,竟丝毫没察觉我的出现。
坏点子立刻从我脑中蹦了出来——我小施法术,把自己的影子变成了一个形状狰狞的魔鬼,投到了他的书页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