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作响,那是独特的内功运气於刀上,产生灼烧气流的声音,连数步外的上官瀛邪,都可以感应到那份热浪,更不用说,是周身被笼罩在刀光之下,双手还横抱著聂徵狐的唐不逢…
但见他什麽都没有做,只是嚣张的张开口,霎时一阵毒针爆出,那正是唐门暗器榜上排了前十的含沙射影…
刀是封住了向上的去路,但是刀芒毕竟有限,无法封住那多如牛毛的毒针,冰屠仰望,堪堪撤刀护住自身,任凭飞雪,浸湿了自己戾气十足的容颜…
几乎是在同时,释夜动了…
似早就有所预料一般的,径直朝著渐渐下缓的身形跃去,篆离如虹,自是一剑攻向後心…
但见唐不逢一个极其瞠目的半空跃起,足尖轻点那剑刃,自是化剑气为己力,身形一转,已然朝向东北的方位,濒临逃逸…
释夜见一攻不就,怎能放弃,瞬间摆首,那平素若放下足以曳地的长发,像是一道黯黑色的长鞭,顺势卷住了唐不逢的左脚,气运发丝,唐不逢自然身形一滞…
……
一切只是须臾之间,但是高手争斗,又岂敢如此一滞…
所以楼冰褚挥刀砍去,那锋芒成形,刀气凌厉,硬生生的,冲著他的後背…
唐不逢可以躲开的,无论左闪右避,皆可平安,但是,他忽然没有把握,那残余的刀风,是否,会伤及怀中的男子,所以,他忽然暴喝一声,“啊…”
霎时那蓝衣崩碎,现露出肌肉贲实的後背,身形一躬,自是承接所有刀气,但见那原本肌理完好的背部,瞬间,多了一道暗赤色的刀痕,然後血肉层层斑驳,在愈加狂野的骤雪中,渐渐的,凝固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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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孤亭祸
【第18章 孤亭祸】
风渐烈,雪势模糊了这周遭的风景,下一瞬间,轰然作响,孤亭被活生生的,裂作两半…
唐不逢,释夜,楼冰褚三人颓然落地,却都受了或多或少的伤…
他们三个人一起狠厉的,瞪著在旁貌似无辜观战的上官瀛邪…
他慢慢的,收起马步,悚然而立,那双平素温柔的眼,蓦然精慑逼人的,“你们打够没有!”
刚才若非他及时出手,唐不逢的血肉之躯根本难以全然吸纳成名江湖已久的冰屠那竭尽全身之力的一刀,他怀中的聂徵狐必受波及…
没有人知道,中蛊之人,些微外力,其身之蛊,会怎样肆虐…
但是他知道,莫名知道,自己就是舍不得他,有些微的损伤…
那时情浅,尚未觉察…
……
“这是我们邃血小筑的事情,无需外人涉足!”释夜收敛长发,素手轻挽,然後插上一只玲珑熠熠的白玉如意,神色瞬间安详,似乎从未有过刚才的癫狂,却在如絮般的雪雾中,益发诡谲,他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直直的盯住楼冰褚,手中篆离低低鸣咽…
“……”楼冰褚冷漠无语,自是了然,自己刚才的鲁莽,左手握起刚才的灼阳刀,竟然一刀砍向自己刚才用刀的右臂,刹那一股热血喷洒而出,那右臂,竟然齐肘半断,然後他却神色未变的,从怀中磨挲而出一个药瓶,随意洒上淡紫色的粉末,然後借助牙齿和左手,简单包裹…
那是自罚…
然後释夜冷哼,不再理他,径直瞪著朝向唐不逢走去的上官瀛邪…
……
刚刚激烈肆虐,唐不逢和上官瀛邪竟没有转移丝毫注意力在那自残的楼冰褚身上…
唐不逢轰然单膝跪倒,双手却固执的搂紧怀中男子,任凭他腰间的碧玉璎珞,勒入肌肤,冰冷刺骨…
“唐堂主暗器惊人,不知道,要将聂公子,带向何处…”上官瀛邪反而笑了,那样温文尔雅的笑容,在雪夜里丝毫没有煞气的,似乎闲谈逸事一般,但是唐不逢,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筋脉,似乎在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那是残年咒…
“自是唐门…”所以,他有些恍惚的,回答著…
“是吗?那麽在下上官,愿意同往,不知可否…”上官瀛邪心中自知,十二个时辰之内两次使用残年咒,对於自己奇经八脉究竟是怎样的损伤,此刻却是全神贯注,也顾不得,那麽多了…
“同往,同往…”唐不逢无意识的重复两句,凛冽寒风中那双混浊眸子,瞬间清明,然後血腥浮现,“我可以带著你的魂魄同往!”
上官瀛邪瞬间压下由手厥阴心包经窜起的内力反噬,神色却益发无辜的,“是吗?可是聂公子已和在下定了三年之约,往後三年,在下将为公子侍寝,唐堂主可是有些不尽人情了…”
释夜和楼冰褚恍惚一刹,明明是一个清冽俊逸的男子,那样一双眼底,却似包容海角天涯一般的深沈,几乎可以吞噬世间万象,昂藏身躯,无视风雪,自有龙章凤姿,渗漏於外,让凡人,稍不留心,自是俯首称臣…
唐不逢赤裸的上半身,在雪色中肌肉剥剥作响,横抱的手臂,亦不禁勒紧,末了,银牙中挤出几个字来,“痴心妄想!”
然後径自腾挪出右手,握著一只黑铁匣子,随时可能再度施放暗器…
“唐堂主是在说自己麽?”上官瀛邪依旧不躲不蔽,傲然注视,甚至,连些微正面迎击的准备也没有…
若非他自恃甚高,天下第一,就是狂妄嚣张,不顾性命了…
抑或,还有第三种可能…
一种令释夜和楼冰褚立即喜形於色的可能…
……
楼冰褚感应到了自己腹肌上的冰冷触感,难以置信的,低头一看,但见一把黝黑无芒的刀,不及二尺而长,然而森冷的煞气,已然从刀身贴和肌肤的位置,源源渗透到四肢百骸…
他自是惊愕,“小狐狸,怎麽可能!”那是他苦心年余而养出的竭血蛊,一旦蛊发宿主必定持续昏厥直到服食本主之血才会清醒的诡谲之蛊,怎麽可能,不过半个多时辰…
“怎麽不可能,我养了这蛊王少说也几年了,这些年你当我喂养的毒物少了?这蛊王早已非比寻常!哼!天下能毒到我的蛊,根本尚未出现!我说你们两个,也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吧!”
但见一道弧光闪过,聂徵狐收起名刀觐鬼,悚身,怡然…
那绛血色的衣衫,在风雪中,凌虐著周遭的视线…
……
“楼冰褚,你明明知道,这世间,我最是厌恶血腥味,竟然还敢犯我忌讳!”然而聂徵狐却对那样撕裂心绪的唐不逢视若不见的,径直冷冷瞪著右臂狼藉的肃然男子…
“……”那样桀骜不逊的冷硬男子,轰然跪倒,低头不语…
“你!”聂徵狐周身蓦的漾起一层淡淡的殷红色薄雾,身形一转,然後按住了冰屠的右肩,那是传说中的云霓愈术之赤靡,那不是什麽妖魔之术,而是一种近乎神化的内功心法,旨在活血化淤,救人性命,那是数百年前第一任魔医寒骜穷尽一生所研…
沧桑不改,传承四代,才出现第二个练成七层愈术的人…
正是他的师父霰仙人…
聂徵狐自四岁起开始习练,堪堪十九年,不过练到第三层而已…
然而这已足够令他睥睨天下了…
任何奇毒异蛊,一旦入他体内,即会立即被云霓愈术之黄魈消逝,即使不能立即吞噬,也会在至多七个时辰之内融合…
所以什麽竭血蛊,之余他而言,究竟是蛊王所解,还是黄魈所致,其实根本灭有任何意义…
至於那小小的无害的後遗症,须臾之後,自有解决的办法…
思至此,自是邪魅向後一瞥,一旁悚身而立的上官瀛邪,辉映温厚一笑,淡漠,但是夹杂著决绝的诱惑之色…
“小狐狸,你…”唐不逢自是气血沸腾,强忍住一口几乎喷薄的热血,神色殷殷,但是哀凄…
“我什麽我,我说你最好赶快找个大夫,算我好心提醒你,刚才楼冰褚一刀,伤了你的手太阳经筋,若不医治,你以後行功,必有走火入魔的忧虑…”聂徵狐冷漠如冰的,神色竟是瞬间万变…
“可是,你不是…”唐不逢想起两人相识种种,正是聂徵狐为重伤的他医治结缘,欲言又止,普天医者,舍他求谁…
“我?好啊,只要你付出一份诊金,我就立即救你…”那样白璧无瑕般的容颜,闪烁一抹狡黠之意…
“只要是为你而做,我定当全力以赴,至死不渝…”唐不逢自是欣喜若狂…
“不必去死,也很简单,只要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可以了!”聂徵狐厉色十足的,眉眼间却分明是某种血腥…
“……”唐不逢再也无法抑制,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整个人,蓦的瘫软在冰冷的雪地上,淤紫色的血液,渐渐晕散开来了…
……
……
“释夜,带他回家养伤去!”聂徵狐却瞬间,将楼冰褚推向一旁担忧之色的男子…
“主人…”释夜自是玲珑剔透,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并非如此轻描淡写,例如那竭血蛊…
世间能够种到寻魔医身上的蛊毒,本来,就非凡品,更何况,是唐门的蛊…
“我还没有追究你们擅自离开邃血小筑之过,如果家里养的那些宝宝们死掉了,定为你们是问!”聂徵狐想到了自家养的那些五毒珍蛊,每日必须以珍贵药草饲之,澹台那个笨蛋去北海捕捞牡珠尚未归来,如今家中只剩下郡之斓一个人,想起来就不禁头大的…
“是…”释夜自是伤怀,也许在那人心中,自己永远不如那些虫蚁重要,但是情至所以,自是甘之如饴…
夜色如沐,絮雪如诉,但见他扶起楼冰褚,足下一点,随後几次起落,竟然消逝在莽莽天际之间…
诺大孤亭,末了,只剩下三个人…
远处喧嚣传来,如此撼地之声,自是引发了震天堡的注意,护卫们自是包围过来,火光幢幢…
为首的,竟是一个白衣光华的男子,宛若一弦清月,疏朗静逸,唇侧噙著优雅淡笑,恰似空谷幽兰,明明俗世,却又丝毫捕沾染俗世血腥一般的…
他似是最先注意到了到底不起的唐不逢,按住脉搏,然後眉头微皱的,封点住他的几处要穴,自是运功为他疗伤…
俨然医者,救死扶伤…
聂徵狐身体些微摇晃了一下,须臾之间,上官瀛邪自是移形换影一般的,矗立在他的身後,手臂竟是自然一般,环绕在他腰间,双腿含立,自是让他的肩膀,停靠在自己肩上,微一侧身,自是可以嗅见那耳翼的淡漠幽香…
聂徵狐也不抗拒,於是任凭自己放纵,後背的肌肤,似乎可以感应到那强有力的心跳一般…
感应到自己上臀,自是抵在他肌肉分明的下腹,某种昭示著欲望的感应,在渐渐冲破樊篱…
那救人的男子瞬间已然热气氤氲,雪瓣却被他们的护身罡气逼迫的四散开来,俨若神明…
不过盏茶,男子已然收功,起身撩却自己有些纷乱的下袍,自是一丝不苟的,轻轻一揖,“在下阙羽宸,聂公子,有礼了…”
聂徵狐微微蹙眉,“我又不认识你…”
上官瀛邪自是轻笑,“阙羽宸,神农山庄第二十六任庄主,是阙素问的嫡长孙,五年前以未及弱冠之龄接任庄主之位,为人诚恳仁义,侠名不匪…”
谈吐之间,那温热的气息,自是均匀的喷洒在那渐渐晕红的耳际,不由的,舌尖一点,然後几乎是同时,感应到了怀中人的遽烈颤栗…
他果然,有些不太稳妥呵…
“聂公子说笑了,在下阅历尚浅,自是不比聂公子少年成名,威震江湖,不过今日侥幸领教聂公子的毒,果然名不虚传…”阙羽宸丝毫不愠怒的,依旧有礼…
不愧为武林三大贵公子之一,自有名媛淑女为之争风吃醋,而他指腹为婚的娘子,正是武林第一美女,飞霞派的首席弟子寒弱懿…
有女匪容,有女匪德…
“切,於我无关,喂,我们走吧…”聂徵狐淡淡浮现了某种夭魅之色,那使用云霓愈术的後遗症上来,他已经有些僵持不住了呵…
“谨尊主人之命!”上官瀛邪笑容魅惑众生的,刹那间,那样一双眸子,也会温柔如水一般潋滟…
然而下一瞬间,盘膝运功的唐不逢蓦然睁开双眼,红芒四射,然後竟然硬生生的,一阵裂阙霹雳,轰然作响…
“暴雨梨花针!”须臾惊变,阙羽宸惊呼,已然不及…
但见上官瀛邪殊无惊惶之色的,蓦的把聂徵狐挡护在身後,然後极缓的举起双掌,堪堪相对,所有钢针竟然歪歪斜斜失了力道,没有一颗伤人,但是周遭那些内力稍逊的护卫们纷纷被其间罡风震慑的吐血倒地,甚至阙羽宸也丝毫不敢懈怠的,运功抵御…
……
然後,上官瀛邪轻轻侧目,望著身後的聂徵狐,似是浅笑的…
聂徵狐不轻不重的,在他後颈的位置,咬了一口,两人相视,然後上官瀛邪拥著聂徵狐,两人纵身远遁而去…
“啊啊啊…”唐不逢仰天长啸,悲郁交织,伤口狰狞…
这时一道身影已经後发先至,扶住唐不逢,皱眉道,“你怎麽搞的这麽狼狈!”
“废话少说!阿煦!撤!”唐不逢吐出一口淤血,昏厥不起…
那被唤作阿煦的男子背起唐不逢,前後皆有追兵,还是走为上计,可是周遭震天堡家将渐渐围来,他一咬牙,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只金弹…
……
远远的,隐约有著半是忧虑的声音,“徵狐,还好麽?”
似是某种从齿龈之间溢出的呻吟,和嘶哑的声线,“废话少说,你想让我在这里上你啊…”
……
情欲一线,几欲断裂了…
震天堡,宿世门外,厉怀谡自是和次子厉寞严以及数位家将,严阵以待…
他们的对手,是一红一绿,一男一女…
红衣男子妖冶,绿衣女子俗豔,然後但见他们神色傲慢无礼的,“我们唐门双杀可是追踪本门余孽而来,你们到底让不让开!”
唐门双杀,乃是蜀地唐门数百余年刑堂的主事人,素以心狠手辣著称江湖,男子唐不依,女子唐不饶,身为第二十三代唐门子孙,自是如此…
“二位如此蛮横无礼,我震天堡又怎会轻易被无关紧要之人闯入?”厉寞严神色不豫的,“今夜堡中,有医者为我四弟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