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喜欢。
他这条右腿也是为了救人才弄成如今这般的,好在云二先生现在就在京城,并对他保证过,定会全力医治方孟衡这条腿的。
“我会劝舅舅的,他也会与舅母说的,只是你的腿总会治好的。如今说亲,待你腿好了,便能立即娶亲。岂不是叫外祖父与外祖母都能安心,”殷柏然也试着劝说方孟衡。
只是方孟衡却低头不说话,先前在江南的时候,家里头也不是没请过所谓的名医。只是他的腿却一直都不见好转,走起路来,还是会叫人瞧得明显。所以他如今极少出门,今个若不是因为他娘那般固执不停他劝说,也不会就这么鲁莽地出来。
“对了,表哥,方才那姑娘也是家中亲戚吗?”方孟衡低声问道,倒是转移了话题。
殷柏然含笑回他:“是我姑母家的表妹沅沅,也是我最心疼的小妹妹。若是下次有机会,便介绍你们认识,说来她也得喊你一声表哥呢。”
“两位都是吗?”方孟衡也不知怎么的,便脱口问了出来。
待他问完后,心中忐忑,生怕殷柏然听出什么不妥。可是殷柏然却只是瞧了他一眼,便又说:“倒也不全是,另一位是纪家长房的姑娘,沅沅是纪家二房的姑娘,那位是她的堂姐。”
方孟衡点了点头,便撇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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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晨正在书房里头看书,便听到外头一阵吵嚷,待她抬头,竟是纪宝茵的丫鬟九月过来了。
“七姑娘,你赶紧去劝劝我家小姐吧,”九月带着哭腔喊道。
等纪清晨过去的时候,就见纪宝茵的院子里站着好些人,便是连韩氏的丫鬟都在。而屋子里头,就听到瓷器摔破的声音。杏儿被吓了一跳,便赶紧要拦着她,生怕她这会进去了,被殃及池鱼。
只是此时屋子里头,便听到纪宝茵的声音,“太太不如叫我现在死了算了吧,我不嫁,我不嫁。”
这是怎么了?纪清晨心底一惊。
待她走到门口,便听到韩氏在屋子里头低声呵斥道:“你竟是从哪儿听来的话,你是我肚子里头出来的,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娘你一心只为了大哥和三姐,我也不冤你。谁叫我是顶小的呢,可是如今你却叫我嫁给一个腿上有残疾的,我便是剪了头发去做姑子,都不会嫁的。”
腿上有残疾的……
纪清晨想起那日家里设宴,三姐纪宝芸回来神神秘秘地话,韩太太要给五姐做的亲事,对方腿上竟是有残疾?
她正要进去,可是一只脚刚踏上,香宁便跌跌撞撞地闯到院子里,大喊道:“姑娘,姑娘,不好了。”
她回过头,瞧着香宁一路跑了过来,待到了她的跟前,已是喘地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老爷叫人给抬了回来了。”
纪清晨盯着她,便是愣住了,好一会才抓着她的手,咬着牙问:“什么叫爹爹被抬回来了?”
“老爷今个上朝,叫皇上给打了。”
第89章 礼法之争
第八十九章
香宁一番话,便是里头正哭闹不休的纪宝茵,这会都一下子愣住了。更别提纪清晨,她盯着香宁看了好久,才咬着牙问:“爹爹被皇上打了?”
“是啊,今个早朝的时候,老爷也不知怎么就惹怒了圣人,如今被打地叫人抬回来了,”香宁带着哭腔说道。
纪清晨这会哪里还顾得上纪宝茵的事情,转身便往回走。
纪宝茵也抹了抹眼泪,便要跟出去瞧瞧,却被韩氏一把抓住,问道:“你这是又要做什么去啊?”
“自然是去瞧瞧二叔,母亲也听到了,二叔都叫人给抬回来了,”纪宝茵这会也不想再闹腾自个的事情了。
可是韩氏却抓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当这是什么好事?你二叔可是被皇上打了的,他这是惹恼了皇上啊。”
“难不成二叔惹恼了皇上,咱们就该视而不见。若是二叔真的得罪了圣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娘以为咱们家就能落着好了?”纪宝茵嗤笑一声。
韩氏瞧着她这般,气得恨不得狠狠地教训她。这二房的事情,又与他们何干,二房吃香喝辣的时候,可是没想起大房来。
只是纪宝茵趁着她不注意,便挣脱了她的钳制,跑了出去。韩氏哪里能追得上她,只得叫丫鬟跟过去瞧着。
纪清晨一路到了曾榕的院子里,爹爹这会就被抬到太太的屋子里头。她一进门,就险些撞上正往外头走的裴世泽。
裴世泽按住她的肩膀,瞧着她额头上都是一路走过来的汗珠,便轻声说道:“沅沅,别害怕,纪世叔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皮肉却遭罪了,况且又是那般大庭广众之下叫人给打了。
“柿子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纪清晨吓得已经脸色惨白,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惊慌,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神色楚楚地叫人心疼。
裴世泽就知道她一定会被吓坏了,所以他亲自送纪延生回来的。他轻轻按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今日在大朝会上,皇上着群臣议定先皇的谥号,以及先靖王的尊号。只是内阁首辅郭孝廉认为皇上应尊先皇为皇考,奉先靖王为皇叔考。你父亲附议了郭孝廉的说法。”
其实今上与群臣的争端,是迟早有一日爆发的。如今是四月,恩科才刚过,皇上便迫不及待地着人议定先皇谥号以及先靖王的封号,就是想要给生父死后尊荣。
可是皇上却低估了群臣的决心,今日他不过在大朝会上开了个头,一个个便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吐沫星子都说地飞了起来。皇上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又见纪延生也是站在反对的行列当中,便一股脑地将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当场便叫人廷杖纪延生三十大板,而一直在大朝会上未开的殷柏然和裴世泽两人,见状立即跪地求情。
只是圣上正处于盛怒当中,谁求情都没用。不过好在那些廷杖的太监,瞧见大皇子和定国公世子都求情了,打的时候没往死里打,只是叫他受了些皮肉之苦。
纪清晨这会已是冷静了下来,虽然柿子哥哥只说了几句,可是她却听明白了。朝中大臣是希望舅舅奉先皇为皇考,至此只能叫外祖为皇叔考?
荒唐,她登时脸上都带了几分薄怒,立即道:“可是先皇诏书中,并未叫舅舅过继。舅舅如今只是继承了皇位,可是生父依旧应该是外祖才是啊。”
裴世泽愣了下,没想到她竟也是这个想法,立即将她拉进屋子中,低声道:“沅沅,如今这件事圣上与朝中群臣是争执不休,便是我也得谨言慎行。”
“那么柿子哥哥你呢,你是赞同郭孝廉的话,还是附议舅舅的意思?”纪清晨直勾勾地看着他。
裴世泽心底不禁苦笑,这件事就连皇上与大臣之间,都未争论出个结果。按着礼法大义,皇上乃是小宗入大宗,应该尊奉正统,以先皇为皇考。可是这显然不合乎皇上的心思,毕竟皇上继位时,也已四十多。若是叫他如今对先靖王改口,也确实是太不合乎情理。
裴世泽倒是有些后悔,方才与她说了这些,他只得说道:“沅沅,这件事牵扯之广,将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今日皇上只打了纪世叔一个人,那些打人的内宦是手下留情的。可是下次,就未必了。”
“你是说,如果爹爹坚持下去,说不定他就会被打死?”纪清晨艰难地看着他。
她不懂那些礼法大义,可是她知道舅舅绝对不会同意的。舅舅对外祖的感情,对她娘亲的感情,以及她从未见过的亲生外祖母的感情,是那些所谓的朝廷重臣不知道的。可是就是因为这些礼法大义,他们就要别人放弃自个父母。
裴世泽此时格外地心疼她,因为他知沅沅一向敬爱圣上,如今纪延生却随着群臣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这是叫她硬生生地做出选择。
“如果舅舅真的遵从了他们的意愿,那么我娘呢?她以后也只是舅舅的堂妹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她懂。
当初她能舍得所谓的公主之位,不就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家人。这可真是叫人觉得讽刺啊。
曾榕出来的时候,便瞧见裴世泽与纪清晨正站在一处,裴世泽的手臂轻轻地按在清晨的肩膀上,眉宇温和地低声与她说着话。
对于这位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曾榕对他从来没有看待子侄后辈的感觉,反而每次见着他,便是说话都会带着比旁人多几分的客气。
只是这会突然看见他与沅沅站在一块,特别是两人脸上的表情,裴世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温和,而沅沅则是一脸依赖。她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也是从小姑娘的年纪过来,瞧着他们两人这样的神情,心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裴世子,今日真是要多谢你送老爷回来,”曾榕收敛了面上的表情,上前轻声说了句。
裴世泽收回按在纪清晨肩上的手掌,冲着她温柔一笑后,这才转头看着曾榕,“纪夫人你不必太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您也不用太过担心。”
曾榕听到他的这句话,这是我应该做的,登时一笑。
如今的孩子,竟是各个都直白地很啊。
没一会太医便来了,就听到屋子里头的痛呼声,听着纪延生的惨叫声,纪清晨忍不住转头叮嘱裴世泽,“柿子哥哥,你可千万别像我爹爹这般逞能啊。”
明知道舅舅不喜欢他,还偏偏要顶风。纪清晨真是又心疼又生气。
裴世泽瞧着她撅着嘴儿,满脸焦心地模样,他正想将她抱在怀中,亲亲她的额头,叫她不用担心。只是这会满屋子,都是人。
他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便是递给了她。纪清晨低头瞧了一眼,伸出白皙小软手接过,待打开后,瞧见里头的杏脯,登时笑了出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拿果腹来哄她呢。
可是这么说着,她却伸手捻了一颗放在嘴中,酸酸甜甜,是她最喜欢的那家铺子的味道。只是吃着吃着,她却是突然哭了起来。
裴世泽瞧着她落泪了,登时便有些慌了心神,立即道:“沅沅,怎么了?是这个杏脯不好吃?”
“我爹爹被打地太惨了,”纪清晨说了句,被哭得更难过了。
裴世泽这会儿是真的哭笑不得了,方才还瞧着她一脸坚强的模样,以为她真的长大了呢。可这下却又哭地跟个小孩子似得,原本就波光潋滟的眼眸,这会更是水光泛滥,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轻轻地流淌下来。
他立即拿出自己的帕子,上头什么图案都没绣,只有一个用黑色带金的丝线绣着的泽字,这还是纪清晨去年在靖王府时,给他绣的。
之后他便一直随身携带,便是有些拿出洗了,也要吩咐赶紧拿回来。
所以这帕子的颜色都有些褪了,他递给纪清晨的时候,小姑娘伸手接过,待擦了眼泪后,才咦了一声,脸上泛着浅浅粉色,轻声问道:“这是我绣的那条?”
“已经有些旧了,”纪清晨低头瞧着,看来是真的时常随身携带着用了。
对面的裴世泽似乎被她看穿了心思,轻咳了一声,说道:“是啊,都已经有些旧了。”
所以,要不,再给我绣一条。
“要不,我再给你绣一条?”纪清晨轻声问。
裴世泽登时笑了起来。
***
待太医离开之后,温凌钧也到了,他先前回家了一趟,是为了取家中放着的膏药。又是安慰了纪宝璟一番,怕她知道了消息胡思乱想,毕竟这会她还在坐月子呢。
等他过来,瞧见裴世泽还在,登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
“与我说这些做什么?”裴世泽淡淡地瞧了他一眼。
倒是温凌钧轻笑一声,提醒道:“我岳父这会可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呢,所以你可别再给他刺激了。”
裴世泽登时皱眉,不悦地撇了他一眼,“我是那般不知轻重地人吗?”
而纪延生这会衣裳已经换了,只是打地都是后面,所以连被子都不好盖在身上。曾榕怕吓着纪清晨,便没叫她进来。只是纪清晨非要来,曾榕只得叫人拿了屏风过来,毕竟就算是父女,这会纪延生只穿了一身中衣,也不好见孩子。
“爹爹,你现在还疼地厉害吗?”纪清晨站在屏风外头,轻声问道。
纪延生一辈子都没叫人这么打过,便是年少时调皮,叫纪家老太爷打了板子,可那也只是打了手心而已,这般打了一顿,只怕没一两个月是恢复不过来的。
不过为了不叫他的小心肝担心,纪延生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爹爹身子骨好着呢,待过几日便能下床了。沅沅,不用担心。”
曾榕知道他这么说是安慰闺女,可是瞧着他说话时,面容都扭曲了,真是又心疼又生气。
纪清晨哪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勉强,立即便说道:“那爹爹先休息,我不打扰爹爹了。”
待她出去之后,纪延生长吁了一声,这额头上的汗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滴。曾榕靠了过来,给他的额头擦了擦,见他这般痛苦,忍不住带着颤声道:“看你以后还敢逞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国家养士百年,礼法大义不可废,”纪延生瞧着她,轻声说。
曾榕不知他们的这些礼法大义,可是她却知道天伦也不可废。她看着他,轻声说道:“先前皇上想要过继沅沅时,你可不是这般的态度。自个养的孩子,如何就能叫旁人这么夺走。可如今呢,你们却又要逼着皇上不认亲生父母,而改认先皇为父。难道不是一个道理?”
纪延生登时便睁大了眼睛,立即道:“这如何能一样。沅沅如何能与皇上相提并论。”
“可是礼法之中也不外乎人情,况且皇上又不是自幼便过继给先皇的,那是先皇没了儿子,没办法才叫他继承皇位的。皇上都叫了靖王府四十来年的爹了,你们这贸贸然地便叫人家改了称呼,皇上如何能不气恼?”左右这会就只有他们夫妻,曾榕自然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纪延生瞪着眼睛看她,被气得半晌才说了句,“难怪圣人说,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是,是,我是女子,只是你瞧瞧自个,都这般年岁了,要真是叫打出个三长两短,你叫我们母子几个以后可怎么活?”曾榕不通那些大义小义,可是她却知纪延生是她们二房的天,若是他真的出事了,那她们的天也就塌了。
纪延生见她要哭了,也自知理亏,立即说道:“皇上不过是找我撒撒气,哪至于就真把我打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