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个蠢的,自个送过去的人,还叫她偷听,这不是叫把柄给人家捏着。
可是这丫鬟却又是叫裴玉欣给逮住的,她若是说裴世泽故意陷害自个,如今却又牵扯到三房里头。
这会谢萍如哪里还有方才那股子闲暇劲儿,登时她便凝眉怒道:“这后院之中,竟是出了这样不守规矩的丫鬟,我这叫平嬷嬷与你走一趟。这样的丫鬟,确实是不该留在世子爷的院子里,叫平嬷嬷把她领回来。”
她是知道今个纪家的那位姑娘,来府中找裴玉欣的。只是她素来瞧不上纪清晨,只觉得不过是个四品官家里的女儿,倒是得了裴世泽的青眼,连带着裴玉欣那丫头都喜欢地不得了。
之前裴玉宁还在她跟前抱怨了几次,说是裴世泽待那个纪清晨,比待她这个妹妹还要好。
这会裴玉欣不在院子里陪着那个纪姑娘,无端端地跑到裴世泽屋子里做什么。
所以平嬷嬷走了之后,她便又叫人去打听。裴玉欣是大大方方领着纪清晨过去的,所以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一打听就打听出来。
谢萍如心底更开心了,只等着平嬷嬷回来,她好审审那个丫鬟,究竟偷听到什么了。
可是平嬷嬷去了许久,都不曾回来。
等她实在等地着急了,便又叫丫鬟去世子院子里头瞧,谁知丫鬟竟也好久没回来。
好不容易,外头有了动静,她正要发火,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竟是才把个人领回来,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可谁知,她一抬头,就见自个身边的大丫鬟采莲,满眼惊恐,指着外头便道:“太太,平嬷嬷把芍药带回来了。”
芍药便是那个偷听丫鬟的名字,因着她生的模样不错,裴延兆来她院子里的时候,有一回朝芍药多瞧了几眼,便叫谢萍如把人打发给了裴世泽。
所以芍药刚被送到裴世泽那里的时候,裴延兆瞧见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谢萍如素来挑拨他们父子两有一手,所以不经意间,便说了,其实芍药是裴世泽自个瞧中的,只是他不好意思说罢了。自个这个做继母的,便做了个顺手人情。这若是一般人,自然是能辩出来,可是裴延兆一向不喜这个长子,所以一听这话,竟是疑都没疑,便一股脑都相信了。
这会子,谢萍如瞧着采莲这模样,倒是有些好奇了。
于是她便起了身,站了起来,一出去,就瞧见院子里躺着的丫鬟。这会子,身底下流出来的血,竟是把青石板都沁上了。她身上裹着一层薄席,可是露出的那一截子腿上,全都叫血浸透了。也不知是流了多少血,竟是叫跟个血人一样的。
这满院子的人,何曾见过这么血淋淋的模样。原本站在院子里的小丫鬟,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站在一处,谁都不敢开口。
空气里头的血腥味,浓地叫人心惊肉跳。
谢萍如未曾想过,一出来就瞧见这么可怖的场景,跨门槛的时候,险些被绊倒,得亏旁边的栖霞及时地扶住了她。
“这都是怎么回事,”谢萍如说这话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着的,一张嘴,声音尖锐地叫人听着都觉得刺耳,哪还有一点儿国公夫人的雍容华贵,处变不惊了。
这会平嬷嬷也被谢萍如后派过去的小丫鬟扶着呢,她听谢萍如问话,便挣扎着过来,可是一张嘴,就是:“太太,救命啊。”
平嬷嬷都是在后宅几十年的老人,可何曾见过这么血淋淋的手段,一出手就把人打地跟一团死肉似得。
谢萍如是叫她把人领回来的,可是这会领回来的就是个血人。
倒是子墨也跟着回来,只见他依旧是下午那副恭恭敬敬地模样,轻声开口说道:“太太,今个的事情,世子爷说了,既是发生在世子院里,便该先受了世子院里的规矩。芍药与子息都是当差不当,而且芍药还窥视主子,所以世子爷便叫人赏了芍药五十板子,赏了子息三十板子。”
一个丫鬟被打了五十板子,那基本就是个死人了。
可偏偏谢萍如还说不出别的话来,因为确实是她叫平嬷嬷把人领回来的。只是裴世泽却是给她是送了个死人回来。
瞧着地上躺着动也不动的丫鬟,她竟是觉得,这板子就是冲着她来的。
再闻着这院子里的味道,谢萍如眼睛一翻,便昏倒了过去。
第82章 高中状元
第八十二章
坐在乌木鎏金宝相缠枝拔步床旁边,裴玉宁捏着手中的帕子,瞧着躺在床榻上,头上搭着个帕子的谢萍如,便嘤嘤地哭个不停。
一旁的采莲才劝说两句,可是又思虑到二小姐这性子,便是再不敢劝说的。
倒是谢萍如这会子其实已经醒了过来,可是却听着自家闺女这连绵不绝地哭声,只觉得头脑壳都要炸裂开了。
她闭了闭眼睛,便又听到外头一阵吵嚷声,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裴渺闯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谢萍如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厉害,而妹妹却坐在一旁哭个不停。
“娘,”他过去,半跪在床榻边上,便抓着谢萍如的手掌,轻喊了一声。
谢萍如见是儿子回来了,这才睁开眼睛,只是这一抬眼,便要落下泪来。
她还未说话呢,反倒是旁边的裴玉宁先抱怨上了,“哥哥这是去了哪里,竟是这么久都没回来,娘与我都快别人欺负死了。你也不晓得回来帮我们。”
她眼泪还未擦干净,一张嘴便是抱怨。
裴渺本就是处处让着她,此时谢萍如又病着,他实在不想与裴玉宁吵架,便柔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该告诉我才是。”
“还不是三哥,他竟是敢这般对娘,等爹爹回来,我定是要叫他好看,”裴玉宁咬牙切齿地说道。
裴渺是被小厮急匆匆地叫回来了,所以一路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娘昏倒了。
所以瞧着妹妹这般模样,他又轻声问道:“三哥怎么了?”
“他竟是叫人把一个打地血肉模糊的丫鬟,拖到娘的院子里头,这才把娘亲给吓病了的,”裴玉宁张嘴便说道,信誓旦旦地竟是像自个当时就在场一般。
其实她也是谢萍如昏倒之后,才来她的院子里的。不过那会,芍药已经被抬了下去,不过她倒是瞧见了地上的那些血迹,虽然天色略暗了,可是那么一大滩子血迹,看地依旧可怖。
裴渺登时怔住,立即便道:“怎么可能,三哥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哥哥,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不成,况且娘都被吓成这样了,难道娘这番模样也是做戏不成,”裴玉宁气得登时大喊道,她竟也不知为什么,哥哥就这般怕三哥,都到这个地步了,竟还要帮三哥说话。
裴渺立即摸着谢萍如的手腕,轻声安慰道:“娘,您别害怕,儿子回来了。”
倒是纪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便立时叫人把裴世泽叫了过去。
“你啊你,这么做岂不是叫人落了话柄,”不管谢萍如如何,那到底是裴世泽的继母,便是实在瞧不惯她,摆到她跟前,难不成她还能不替他做主不成。
纪老夫人这是心疼他,怕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会对他的名声有碍。本来因着三年前与蒙古的一场战役中,裴世泽便因为杀戮太过,而被人诟病过。当时朝中那帮子文臣,还说什么,要以为怀柔政策,对待那些蒙古人,该善待他们的战俘。
老国公便是打了一辈子的仗,纪老夫人可不是那些一般的贵夫人,所以对于这些话都是嗤之以鼻的。
但这件事却又不同,这是家事,他却行事过于激烈了些。
谁知裴世泽突然一笑,轻声说:“您以为我真的会这般做吗?”
纪老夫人又是一愣,结果她正要问话的时候,就见她身边的常嬷嬷进了来,见裴世泽在,立即道:“世子爷,你吩咐奴婢找的大夫,奴婢已经找了来。也给那个芍药看过了,没什么性命之忧。”
裴世泽点了点头,说道:“待她伤好了之后,便叫人把她离开定国公,这样不守规矩的丫鬟,裴家不需要。”
纪老夫人瞧了常嬷嬷一样,倒是裴世泽解释道:“我房中没有可靠的嬷嬷,便请着常嬷嬷帮我办了件事。”
“那丫鬟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被打地都成了一个血人,怎么又没什么性命之忧?”纪老夫人倒是被他弄糊涂了。
所以她又朝着常嬷嬷看了过去,常嬷嬷瞧了裴世泽一眼,这才轻声说:“回老夫人,我瞧着那丫鬟身上的血,倒不似人血。”
纪老夫人轻呀了一声,不是人血,那又是什么血啊。
“是猪血,”裴世泽轻轻点头。
他这般说,纪老夫人登时便转过弯儿来了,她伸手便拍在裴世泽的手臂上,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说:“你竟是吓唬她的?”
裴世泽叫子墨和子息两个人,仔细拷问了那个丫鬟之后,也确定她真的什么都没听到。谁承想,谢萍如却是要人带回来,裴世泽怎么会猜不到她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想这个芍药口中,撬出点内容。只怕撬不出来,她也能无事生非地造出来。
对于这位继母造谣的本领,裴世泽自小到大便已经领教了不少。
这个芍药确实是被打了板子,不过他也无意要她性命,把她昏过去之后,小厮便停了板子。子墨亲自把已一桶猪血泼了上去,因为打板子是屋子里头,他只叫平嬷嬷等人站在院子里头等着。
板子是真的大了,惨叫声自然也是真的。再加上子息也被打了,所以两人的惨叫便已把平嬷嬷吓得够呛。
再把一身血的人拉了出来的时候,平嬷嬷登时吓得瘫软在地上。
那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芍药叫人抬过去的时候,身上又裹着一层席子,所以谁都不知道,那些看起来不停地流淌下来的,竟是猪血。
纪老夫人便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是能想出来,这样的注意去吓唬谢萍如。
“你真是……”纪老夫人又在他肩膀上敲了下,倒是笑得像个孩子一般,“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淘气呢。”
瞧瞧这话说的,倒是十足地拉偏架。
不过纪老夫人又是心疼地说道:“你若是不喜欢她赏丫鬟给你,拒了便是。你这般做,待你爹回来,又该教训你了。”
裴世泽倒也不全是因为谢萍如,只不过是他有些厌烦谢萍如这有一下没一下地挑衅。若说她能有掀翻他世子之位的能力,裴世泽倒是能高瞧她一眼。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不过就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况且自从谢萍如赏了丫鬟给他后,这府里便有人心思开始活泛了起来。
他不过是想一劳永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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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真的被打地那般惨?”纪清晨有些惊讶地问。
裴玉欣瞧着正在坐在那里画画的谢兰,便低声道:“我骗你的,其实啊,是我三哥故意叫人破了一桶猪血在那个芍药身上,吓唬她的。”
虽说在背后讨论长辈,是不太好。可是裴玉欣可真是太讨厌谢萍如了,先不说这些年来她对三哥的态度,便是前些日子,谢萍如竟是想给她舅舅家的表姐保媒,可谁知说的竟是谢萍如的侄子,谢家五少爷。
谁不知那个谢五,是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名声坏地连她作为闺阁姑娘都听说过了。
裴玉欣的舅舅家虽不说是何等尊贵的人家,可也是知书达理的,守礼守节的,她表姐更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大伯母这哪里是保媒,这分明是想把她表姐往火坑里头推啊。
这事气得她娘在屋子里头,骂了大伯母足足一个月,连她的面都没回避。毕竟她大舅母托她娘帮忙相看亲事,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她娘亲要害自个的亲侄女。
倒是纪清晨立即担心地说:“那你大伯父可有为难柿子哥哥啊?”
“三哥如今可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我大伯父顶多便是教训他几句,又哪里能真的拿他如何啊。况且人是大伯母非要叫人领回去的,三哥总不能不听她的吩咐吧。”
谢萍如这会是真的搬了石头,砸了自个的脚。
况且裴延兆还没骂上裴世泽几句呢,便被赶来的老太太狠狠地骂了一句。她谢萍如赏过来的丫鬟,竟敢干出趴在门口,听主子墙壁的事情,这可真是定国公府里百年都闻所未闻地事情。
谢萍如也是理亏,所以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的。
至于那个叫芍药的丫鬟,都说是没活下来,被拖出去埋了。就因为这个,府里的丫鬟,如今哪还敢再像之前那般,含情脉脉地瞧着裴世泽了,恨不得离这位阎王是越远越好。
谢兰是个坐得住的,她往水榭旁边前头坐着,便能自个画画。纪清晨这是头一回来谢府,谢兰不常出门,她母亲是孀居的,总不能带着她出去交际。谢夫人倒是带着她出去过几回,可谢夫人自个就是个不耐烦出门的。
所以谢兰便写了帖子,请她们过来玩。
谢家人丁极为兴旺,不过这会却已经分家分地差不多了,只谢二老爷也就是谢忱的父亲,如今与谢老太爷住在一处。还有谢兰与她母亲刘氏,也住在此处。谢兰的父亲是谢家的四老爷,只可惜英年早逝,她们只有母女二人,自是不能叫她们单住到外头去。
所以便与二房一块跟着老太爷住,也好照顾她们母女。
她们来的时候,已经去见过谢夫人了,裴玉欣之前来过一回,纪清晨是头回来,所以谢夫人与她多说了几句。倒是后头又去拜见了谢兰母亲刘氏,她见女儿竟有手帕交来看望她,喜地叫人又是上果子又是上点心。
还是谢兰找了个借口,拉着她们出来玩呢。
纪清晨给谢兰带了一瓶花露,透明玻璃瓶子装着的,方才她一拿出来,旁边两个姑娘便好奇地很。倒是裴玉欣是个眼睛尖的,一眼便认出来,说这是洋货行里才会卖的舶来品,精贵地很,就这么半个巴掌大的玻璃瓶子里装着的花露,就得卖三十两银子呢。
上回她是裴玉宁的屋子里头见过,所以这次才识得的。
她是带来送给谢兰的,毕竟头一回上门,也不好空手。待这会说完话,裴玉欣嗅了嗅,便道:“这花露可真够香啊,就洒了那么一点儿,便满室生香。可比咱们的熏香好用多了。”
纪清晨登时便笑了,“这花露也就是刚开始透着香,时间久了,味道也便散了。平时也就是抹在帕子上头。”
本来谢兰觉得太贵重,非得不要的,倒是裴玉欣帮忙劝她,说她若是收了,等回头自个也好开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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