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有心无力。”傅天河一番话就把钱氏下面要请傅家帮忙的话给堵死了。
那钱氏有些无措,一时不知如何接口。那陈贤明听了傅天河这一番话倒是开口说道:“我自是知道你为了寻萱儿大病了一场的,这二哥的事也不是多大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就是听萱儿回来了,这又刚当差回来,就想着来看看,听说王大人也要来傅家庄这边巡视就一道过来了。''”
傅紫萱听了倒是一阵意外。看来这个二舅舅还被蒙在鼓里呢。想来也是不知钱氏想把他的大儿子与自己做亲的事了。那边傅天河听了也有些意外,他还道这一伙人是商量好了一起来的呢。听了陈贤明的话就笑着让他坐。
而那潘老爷那边脸上就有些古怪了,暗道:果然是泥腿子。听声都不会辨音。他心里一直都不把傅家看在眼里。打心眼里就是想着他那两个从嘴边飞走的两个田庄。
倒也不是找不到这样的田庄了,只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下面子,实在是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再加上又听说这丫头又在敬县城里开了一家什么食铺,客人还排队买的,醉仙楼都捧场了还送了大礼,又向她那里要了货。
这潘老爷一向是别人有什么好的都要拨拉进自己兜里的人。加上傅紫萱又跟他有这样一番过节。再来自家这独子又正好看上了她,正正好收了她,再把她那些产业收进自家口袋里。
谋划了多日,才瞅准王县丞那个酒色之徒。那厮在老家有一老妻却并没有带来任上,只在老家奉养老母。在敬县又收受了多名女子。那潘老爷就瞅准了这个机会。把自己一个妾生的有几分姿色的女儿送了过去,又送了二千两的陪嫁银子,可不就把他哄高兴了吗?
他自己早就瞅准了那丫头有个舅舅在王县丞手下做事,当初也是使了银子进去的,再威逼利诱一番,加上乡下人家好不容易供出个有出息的亲戚在县衙里谋职,自是要千方百计想办法把这职位留住的。
毕竟这群无钱无势的泥腿子还是盼着能有个有身份的亲戚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只是这些泥腿子也太不堪了吧?竟然不懂搭话,不知自己一伙人说的是什么!真真是些泥腿子。只得在心里暗恨。
也就不想再做戏了,有些倨傲地对傅天河说道:“我这儿子看中了你这闺女了。虽是做妾也断不会少了你家的聘礼的。之前那一百两不够我家就再添上一百两。这放到哪里都没有这么多的,也算我潘家看得起你这个举子了。你舅兄还要在我女婿底下谋生活,将来我自会吩咐他照应一二,你大可放心。”
之前那陈贤明虽是到半道上才知道这潘家老爷请王县丞说项要说他妹妹家的大闺女,开始他听了后只觉得惊讶,后来经不住钱氏在耳边说一些好话。
想来也是。自家妹妹这已是被掏空了家底,即便没有掏空家底,这哪里能和亭长家比个一二?再加上现如今亭长家已和县丞做了亲,这以后有亭长家的钱势在后面,这王县丞只会走得更远的。这不说对自己有好处,对于这乡下的妹妹家也是有大大的好处的,将来紫阳几个不是也可借势一二吗?
这读书人哪怕你再有悟性,朝中无人,没人帮着走动一二,也是徒劳。再说听说这门亲事是那潘公子自己求的,想来即便不能做正妻,自己这个外甥女也会在那个家站稳脚根的。便也觉得是件好事,只是觉得还得听妹妹和妹夫分说一二,若是妹夫不愿也是不能强求的,就一道过来了。
那钱氏哪管傅天河夫妻俩如何想,自己男人被说动了就成。加上这八品大人亲自到家说项,你们一乡下人家还敢拿乔不成?不说看顾着些你自家舅兄的前途,就是想想你拒绝了人家县里的父母,你还能不能在敬县混得下去?到时自己再看看傅家舍了自家儿子能落得什么好!哼!
那傅天河听了只觉一股浊气堵在胸口,急喘了两下,好容易压了下来,方对着那潘老爷说道:“潘老爷,我记得我对令公子说过我家女儿不做妾的。再说了,我这女儿已是有了婚配了。这一女可不兴许两家的。真是对不住了。”
那潘有财听了立时跳了起来:“这才多久,你女儿就许人家了?前些日子怎么不说?不就是不想做妾吗,我爹及县丞大人都亲自上门来求娶了,你还怕我会慢怠她不成?”说完气呼呼地坐下瞪着傅天河。
那潘老爷和王县丞也觉得这家人不识抬举,这般被人下了面子,觉得脸上尤其挂不住。也皱着眉头看向傅天河。
傅天河也不惧,接着说道:“之前我们并没有问过我女儿她的婚事,这女孩子面皮薄,她也不曾主动来跟我和她娘说起。直到那次潘公子来家后,我们才得知,她已是许了亲了。你们也知道我这女儿自小被拐了在别处,也幸甚被贵人搭救,养了多年。之前没找到家门,人家已是在外帮她订了亲了。我们不好做这样一女许两家的事,不然亲家那边估计也是不会罢休的。多谢潘老爷的好意了。我女儿没有福份,配不上贵公子。”
那潘有财听了这一番话,犹自不信,大声嚷道:“你们胡说!你们一定是看不上做妾的身份,想着要做正妻,才这么说的!想做正妻也不是不可以,等以后生了儿子,再让你们两头大不就行了?”
傅天河听了又说道:“我不是搪塞潘少爷,我女儿真是许了亲了。亲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罪了亲家我们也不好交待。想来王大人也不会让我家做这等背信弃义的事的。是吧,王大人?”
那王县丞并没有接话,只朝潘亭长那边瞧了一眼。那潘亭长则大喘了两口气站起身来气呼呼地甩袖而去,丝毫不理会他儿子在后面直叫唤。
那王县丞也没有办法,阴恻恻地看了傅天河等人一眼也跟着出了堂屋。而那陈贤明没料到事情竟是这样的,也急急地叫着:“王大人,王大人……妹妹,妹夫,我,我先走了……”也急急地跟着出去了。
那钱氏则冷冷地看着陈氏说道:“妹妹,别怪做嫂子的不提醒你,这得罪了王县丞,可是有你们受的!”
说完还朝傅紫萱那边冷冷地看了一眼。哼,等着吧,心比天高!还看不上我的儿子,我等着看你能落得什么好!也甩袖跟着走了。
傅天河和陈氏跟着送到院门外,只看见两辆马车渐行渐远。而傅紫萱则没事人一般坐在堂屋让寒霜沏茶来喝,站了这一会,脚都站酸了。
陈氏跟在傅天河的后面进了堂屋,说道:“天河,这,这可怎么是好?你这样落王大人的面子,要是他使个坏……”
那傅天河听了就大声说道:“我还怕他不成!这是什么,强抢啊?强抢民女他还想不想要他的乌纱帽了?”
陈氏听了不仅没舒心反而更担心了,只是这两父女都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在堂屋里有闲心喝起茶来了!真真是,枉她一个人在这急得抓耳挠腮的。
傅紫萱见了就说道:“娘,这马上匠人们就要来家吃饭了,你去厨房看看吧。”陈氏听了,瞪了那父女俩一眼,无奈往厨房去了。
傅天河就对傅紫萱说道:“萱儿你放心,爹不会让你去做妾的!”傅紫萱听了就说道:“恩。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两父女就悠闲地在堂屋品起茶来,不时还凑头在一起说一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仗势
且不说傅家这边,只说那潘亭长那边,回到家又气得砸了好几个杯子。想了想,仍是不甘心,这都走出第一步了,女儿也赔上了,还给那个庶女陪嫁了那么多银子!既然诚心诚意说不通,那就来些狠的了!
又从床头柜里掏出两千两银子,叫刘管事马上给王县丞送去。
而那王县丞那边,回到住处,也是气不顺得很。他头一次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跑到乡下地方去,这还被人下了面子。一个穷酸举子也敢落他的面子!真真可恨。正在屋里磨牙的时候,就见到潘家的刘管事给他送来了两千两银子。
这王县丞想着往上升,想着谋外县一个县令的实缺,缺的可不就是银子运作嘛?这才收受了潘亭长送过来的女儿,得了一笔嫁妆银子。
这次帮他办这样的小事,这可不又得了两千银。若是办好了,再向他拿些银子活动,他还能捂着不拿出来吗?有个当县令的女婿脸上有光还是有个当县丞的女婿脸上有光?
这般想着,就吩咐身边的小厮马上到衙门里查一查傅家的产业及田地情况。那小厮应声正要去,他想了想又叫住了那人,说道:“陈贤明这段时间办差累着了,传我的吩咐,让他在家里好好歇一段时间。”
那小厮眼睛骨噜噜地转了一圈,就应声去了。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这陈书吏也不知怎么得罪了自家这老爷,自家老爷让人在家歇歇,这一歇还不知到猴年马月呢。哎。
而那钱氏那边,回到家就对着陈贤明抱怨起来:“你瞧瞧你那妹妹妹夫,那样好的一桩婚事就被他们弄砸了。人家潘家哪点配不上她了?要钱有钱,有权有权。家里下人奴才又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家潘老爷还那般有诚意地邀了王县丞到那乡下地方说项。还要拿乔!他们想留着他那女儿送进宫当娘娘啊?我呸!”
那陈贤明听了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能这么说话,这当妾是那么好当的啊?让你把美妍送去当妾你同意啊?”
“我呸,她那女儿能跟我们美妍比啊?美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懂个屁啊?我们美妍有个在县衙当官的爹,她有什么啊?一个窝在乡下的穷酸举子罢了!”
那陈贤明听了还待再说两句,只是扭头看到自家看门的老头领了王县丞的小厮进来。忙止了话头迎了上去。那人也不多话,只交待了王县丞的话就转身走了。
陈贤明听完愣在当场,而那钱氏听了则嘶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都是那天杀的一家子,自己得罪了人。还把我们连累上了,天杀的……”
傅紫萱一家可不知道这些,一家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次日一早,因为说好这日要起秧苗分发给佃户和族人回去种的,荒地也会停工七天。七天后谁家忙完谁家过来。今天傅紫萱会把先头的工钱给结清了。
下晌又要使一些人去拔秧苗,光傅天湖夫妻俩可做不完那些活。想着等吃过午晌饭后,请来帮工做午饭的妇人去帮忙一个下午,这样也就尽够了,两个庄子的佃户下工的时候刚好可以挑了回去种。
她这边吃过早饭。把事情都交待妥后,想先去育苗田里去看看,然后再去找郭义结算工钱。
仍是带了清风云霁在身边,三人跟在傅天湖夫妻身后就往自家育苗田里走去。
还没到育苗田,远远就瞧见田地一片郁郁葱葱,旁边还是空着的田地。就自家的育苗田里稻苗泛着绿意,迎着春日暖暖的风摇摆着。看得傅紫萱一阵心情大好。
那文氏看见傅紫萱露着笑脸也跟着笑着说道:“萱儿,你这天香米可真真是好,根壮苗粗,根根挺立,没有倒伏的。也没有不出苗的,要是平常的稻种哪有这么好的。同样的天数,可没有长这般粗壮这么高的。看来今年真是能比往年多些进项了。”
那傅天湖听了扭头说道:“那你当我们萱儿骗你呢?本来天香米就卖得贵,现在又长得这么好,只要今年年景好,这丰产是一定的了。”说完又扭过头大步朝前走去。
那文氏就凑过来小声说道:“你三伯每天说起这些秧苗,都乐得合不拢嘴。夜里睡着都是咧着嘴的,梦里都尽是这些长势喜人的秧苗。”
那傅天湖忽然扭过头来对着文氏说道:“跟萱儿说我什么坏话呢?”文氏瞪了他一眼就大声说道:“说你恨不得就睡在这秧田里!”
傅紫萱听了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傅天湖也嗨嗨直笑,说是种了那么多年地,没见过这么好的秧苗呢。
几人到了田边,傅天湖也不让傅紫萱下去,自己卷了裤子就下了田,拔起一丛就走地来递给傅紫萱看。
傅紫萱早就看过这天香米的秧苗,她在无忧谷里还跟君子涯亲自下田种过的。她只是想来看看这南地育的苗有什么不一样,会不会不如幽州。担心到时打不下粮来,让人说她说大话。
如今看了这苗子,心也就放下来了。看来人家说这南地是鱼米之乡,说得一点都没错。土地肥沃,气候温宜,没理由不育出好苗来。只要今年没什么天灾,这天香米就一定能丰产,可能比幽州产量还高。这产量上去了,又供不应求,还愁没银子收吗?对于下午又要出一大笔工钱,心里也就不那么痛了。
站在田垄上随着傅天湖夫妻俩四下查看了一番,一边估算着所需拔苗的人数。看完后,几人就往家走。路上有遇上三三两两的村里人,都很是热情地停下来跟傅紫萱打招呼。说是苗很好,多谢傅紫萱,又听说下午要来拔苗分发秧苗,纷纷表示到时一定过来帮忙。
还没到家时,远远就瞧见紫辰和夏雨正在院门外跺着脚四下张望像是在等人。就唤了他一声。小紫辰听到傅紫萱的声音,忙颠颠地跑过来,抱着傅紫萱的腰身向傅紫萱抱怨:“姐,那个二舅娘又来了。姐,你要是不想见她,我们赶紧走。”说完就要拖着傅紫萱往荒地的方向拉。
傅紫萱哭笑不得。不过她还真是不愿见那个二舅娘,就吩咐旁边的夏雨回家里盯着点,帮着听听,有什么事马上来荒地找她。夏雨忙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
而傅紫萱一边走一边问紫辰:“二舅娘跟谁来的?”“跟二舅舅来的,外婆也来了。”傅紫萱听了脚步一顿:“外婆也来了?”
“恩,那个二舅娘一来还拉着娘直哭。”傅紫萱听了倒纳闷了,难道这么快那王县丞就对陈贤明下手了?把他的职撤了?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她傅紫萱哪是这么好算计的。遂把这些烦心事抛开,一路与紫辰说说笑笑地往荒地去了。
中午时分,听说陈氏还留那三人在家里吃饭,索性饭都不愿回家吃了,跟前来报信的紫嫣,再带着紫辰三人在荒地打了饭,各自捧着盘子占了一个矮榻,三人就乐呵呵地吃用起来。三个人都是头一次在荒地用饭,紫辰和紫嫣还新奇地很,乐呵呵地你抢我的菜,我抢你的肉,很快一顿饭就快快乐乐地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