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没有一刻安静清闲就是了。
这么乱哄哄的,其实这几天皮料场都没怎么开工,新老工匠们不过是做了些鞣制皮料的简单活计,许多时候,都远远缩在一旁看闹剧。不过,这次倒没有发生工匠反水的事情。
老工匠们前番被黑子连蒙带吓,又端了刘老汉饭碗杀鸡儆猴,倒是安分了许多。加上他们九个跟司徒一起学习了半个多月,也早已被司徒的技艺所折服,再加上清楚那些从他们手里出来的产品有多精美高档,所以,他们心里是看好黑子这次巴黎之行的。而新工匠们眼界技艺有限,看不出那些皮草的档次,却也在司徒直接或间接指导下学了不少东西,加上工资也刚结过,心里都很踏实。
当然,最主要的是,黑子走之前许诺,回来给大家发奖金——每个人半个月工资的奖金!这才是皮料场人心如此平稳的真正定海神针。
张麻子悠哉站在门口吞云吐雾,心里感叹: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这帮土鳖,待会儿让你们哭都来不及!
林书记对张麻子道:“还有四分钟!再拿不到钱,我们可就不会客气了!股权转让书咱们都已经签了,就一定要拿回属于我们的钱!三十分钟一到,我们新林村的人就动手。”
刘村长自然也不甘示弱:“我们也是,刘狗蛋,你们去皮料仓库那边守着去,另外,你们几个去办公室那边。”
孙德仁急得满头大汗:“你们不许乱来,哄抢是犯法的!我告诉你们,他们违约不还钱的话,我就要申请封了场子。你们抢走任何东西,都是抢夺国家财产,知道吗?是要坐牢……哎哟,谁特么踢我?嗷嗷……卧槽!银行现在还真是弱势群体呀……”
其实,孙德仁根本不在乎皮料场死活,但他怕这帮刁民乱抢的心情却是真的。
孙德仁拿了吴家的好处要收回皮料场的贷款,那就不能少了一分一毫。所以,如果皮料场被抢得只剩下空架子,他拿不回足额资产抵债,那就成了他的过失了。
汪汪汪——
大白狗的威武声音响起。
刘狗蛋连滚带跑跑出大门,双手提着就要掉下的裤子,一脸惊恐地汇报领导:“那,那,那狗,咬人……”
而后,一百多斤的大白狗凶猛地扑了出来,快得像一道白色闪电。
“妈呀!”
“快跑啊,快跑……”
“藏獒来了!”
一群村民吓得鬼哭狼号四散逃逸,新林村的人就不说了,对大白狗的威猛有过切身体验的,躲得最快,刘村的人也对大白狗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躲得也不慢。唯独没见过大白狗的孙德仁愣住了,只以为那里蹿出一头狼来,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尖叫。
几秒钟前还被堵得水泄不通的皮料场大门,顿时空空荡荡起来,唯一不和谐的是,有头圆润如猪的生物在门口艰难蠕动。
大门两边的围墙上已经骑满了人,各种招式各种造型,五花八门。六十多岁的林书记也是轻功了得,一个人蹿上了三米高的红砖门柱上趴着,还抽空理了理自己的发型,老干部的心理素质十分过硬。
吱——
几乎在大白狗冲出大门的同一刻,一辆满是尘土的面包车停在了皮料场门口。
穿一身范思哲高定西装的黑子,嘴里叼了一根烟,下车。
大白狗汪了一声,隔着三米距离纵身一跃,朝黑子凌空扑来,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嗷呜。
大白狗被黑子一脚踹飞。
“滚,老子的新西装!”黑子潇洒地理了理自己的行头,走向大门。
白狗一点不生气,麻溜爬起来,围着黑子甩尾巴。不过,它很机智地保持了两米安全距离,以确保不被主人强大的内力震伤。见罗惜梦从车的另一端绕过来,大白狗又亲切地凑上去,用脑袋蹭罗惜梦紧绷的黑丝袜,罗惜梦痒得咯咯笑。司徒最惨,刚逃下车准备痛快吐一场,就被大白狗扑倒在地,在脸上一阵猛舔。
“哟!各位对我真是翘首以盼啊!都爬到围墙上去看我什么时候回来?”黑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他当然看到了是大白狗把他们吓成这样的,“林老书记,上面风大,发型都吹乱了,下来吧!”
“咳咳……没事,没事,上面空气还不错……”林书记老脸微红,嘴里说着没事,却也在几个村民的帮助下爬下来。
“刘村长,你也下来吧,多大的人了?还爬墙耍?围墙塌了你赔啊?”
“我,我,我不重……”
张麻子很自然地上前掏出打火机,给黑子把烟点上。
黑子又看了看,正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的胖子,问张麻子:“这一坨是什么?”
张麻子道:“银行孙德仁,孙经理。”
孙德仁刚才那美妙一摔,实在太丢人,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强势一些,才能掩饰住钢材的丢人和尴尬:“赵老板,我等你好久了,哼!你好大的架子啊!你知不知道,我孙德仁就是见县长,也不用……”
“张麻子!去车上,把那个黑色袋子提过来。”黑子直接忽略掉孙德仁,对张麻子道。
“啊?哦!”
张麻子先是一愣,随即冲向面包车,提下来一个约莫三十斤的黑色帆布袋。
黑子问:“我听说,新林村和刘村刚才都逼着张麻子,签了股权转让合同?”
“对,现在该你还钱了!”
“就等你回来呢。”
“马上还钱,不然,我们砸了你的场子!”
一众村民七嘴八舌叫嚷起来。
“还有我!今天是最后还款日,刚才我也跟张经理签了合同,今天不还钱,我就叫工商局封场子!”孙德仁也跟着嚷道。
黑子没理孙德仁,对村民道:“你们这是有钱不赚是吗?我特么累死累活出去办展览,接订单,把场子往大了做,你们拖后腿捣乱不说,还退股?我没听错吧?你们脑壳进屎了?”
众人大怒。
黑子却抢在对方发作之前,突然惋惜道:“哎!真是可惜啊!都是乡里乡亲的,说好了要一起赚钱的,结过你们居然退股了?这不是逼着我一个人赚大钱吗?我这可是拿回来了一千多万利润的订单呀!这么多钱,我赚了怎么花呀!”
张麻子嘴角抽搐,这话真够无耻的!
而刘村和新林村的人已经呆住了,他们可从来没收到任何风声,张麻子也没跟他们透露啊!他们面面相觑,有的震惊,有的后悔,更多的却是怀疑。一千多万?人刘家那么多企业一年才不过一两千万利润呢,你一个破皮料场就能赚一千多万?哄鬼呢?
刘村长看向林书记。
林书记摇头:“这狗曰的,满嘴跑火车,不能相信他。”
刘村长非常认同:“就是,他是要骗我们不要退股,他没钱!”
黑子却不跟他们废话,对付这帮土疙瘩,越简单粗暴效果越好,四个字——高调炫富!他从张麻子手里接过帆布包,哗啦一声拉开拉链,说:“你们看!这个季度的分红我都带回来了,一共是一百二十万。”
哄的一生,炸了锅。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袋子里全是红彤彤的钞票。
第六十五章整治刁民
“真的是钱啊!好多钱!”
“这狗曰的抢银行去了?怎么会那么多钱?”
“天呐,难道他这回真的赚钱了?”
“那正好啊,这样他就可以还我们的钱了。”
“你是不是猪脑壳?他们真的赚钱了,我们卖股份就亏了。”
“啷个会?我们明明可以卖十万块钱了。”
“亏!亏大了,如果我们不卖股份,赚的钱我们也有份。”
“真的啊?”
“不可能哟!我们又没有去赚钱,但是,能分红当然要!”
村民们流着口水交头接耳,眼睛发红,充分暴露了一部分人的智商危机,更暴露出另一部分人的贪婪成性,当然,还有那么一小撮人明明智商欠费却还贪心不足。
两个村的领导已经呆若木鸡了,孙德仁更是胖脸抽搐。
张麻子最开心,这段时间被这帮犊子折磨得最惨的是他,现在黑子直接拿一大袋钞票摆出来打脸,他当然是最乐见其成的。
“我早就说过,让你们等黑子回来,你们不听,还胁迫我签合同转让,啧啧……我很不想低价买回你们的股份,想让你们跟着赚大钱的,哎!真是遗憾啊!”张麻子一副死了亲爹的悲伤模样,唉声叹气道,却难掩眼里得意光芒。
林书记和刘村长脸色更黑,却无法反驳,他们的确是几乎以绑架的方式,逼张麻子签下股权转让书的,怪得着谁?
刘村长一脸尴尬,却眼馋不已,凑到黑子面前道:“黑子,你看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退什么股份啊?我们之前只是一时昏了头,才干出这种蠢事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把股权转让书撕了,不退股了,呵呵,呵呵呵……”
“呵呵……”黑子跟着刘村长干笑两声。
其实,还真不是黑子故意整他们,实在是他们从心底害怕黑子,怕黑子回来了不敢当着黑子的面说退股,只好在黑子回来前,逼着张麻子签城下之盟。
“就这么定了?好嘞,咱们都是相信你的,只是你不在啊,我们不相信张麻子而已,他那个人以前没少坑我们,尖嘴猴腮一脸挨打相……要是你在黑山镇,我们当然鼎力支持,绝不会退股,你说是不是?你刘哥我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刘村长陪着笑脸,拿出股权转让书,就要撕掉。
黑子轻轻按住了刘村长的手,笑道:“这合同你撕了也没用,我们手里还有一份呢!股权转让合同都签了,回头就难了。我虽然很想跟乡亲们共同富裕,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心里也急啊!想帮也帮上忙了呀……”
“这,这……”刘村长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又看了一眼帆布袋子里那一大堆钞票,不甘心地吞了一口口水。
“话不能这么说,黑子,你们这次真的在外国赚了钱?”林书记果然不愧是心理素质过硬的老干部,没多久就冷静下来,伸手抓过被风吹乱的几缕秀发,遮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地中海。
“是啊,巴黎时装周一次官方走秀,三天范思哲展厅展览,反响很不错,东海电视台有转播。外国人喜欢高定皮草,也有钱,这不,我们先在巴黎拿下了一百万欧元的订单,折合人民币一千多万,后来我们又去东海拿下五百万订单。”黑子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炫耀,“每个单子首付百分之二十的定金,除了我带回来的这一百二十万,我们银行里还有两百万资金。”
哗——
村民们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穷乡僻壤,电视只能收到三个台,上哪儿看东海卫视去?网络?更别提了,全镇就一个十台电脑的网吧,还都沦为学生们的游戏厅了,谁没事去上网?所以,哪怕黑子这次闹腾的动静并不小,但在这蔽塞小乡镇,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林书记道:“是吗?你为什么之前没有跟我们说起过?就算你不说,张麻子也不能瞒着我们吧?我们在退股前,也是皮料场的股东,有知情权!现在,你故意将这个事情隐瞒,就是为了逼我们退股!你这是商业欺诈!哼!告到哪里都是我们有理。你不但要承认我们的股份,给我们分红,还要给我们赔偿!”
“林书记厉害!他这是商啥子炸弹!”
“是啊!是啊!赔偿!”
“分红啊,一个村能分十二万,比退股拿得还多。”
“好多钱啊,可以买新电视了!”
村民们失落的心情,瞬间就被林书记的话给点燃,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张麻子微紧张,看向黑子。
“皮料场的经营没瞒着你们啊!不就招了新人,帮梦工坊加工了一些皮料吗?你们都知道啊!”黑子早有准备,笑道,“皮料场是鞣制皮料的工场,以贩卖皮革为经营目标。为此,梦工坊花了整整五十万买这些皮革,租用我们的场地、设备和工匠。你们不会不记得了吧?以前皮料场只有五十万资产,你们一个村只有五万,现在你们能退十万,不就是因为赚来的这五十万吗?这个没有问题吧?”
村民们脑袋转不过弯,刘村长也满脑袋浆糊,只好看向林书记。
林书记也没料到黑子会来这一手,怒道:“你,你,你这是狡辩!谁不知道梦工坊就是皮料场?皮料场就是梦工坊?”
“老书记,你应该看看商业法和经营法。每个工厂和品牌都有固定的经营目的的,不能随便乱来的,你新林村能到我赵村地里来种地吗?不把你狗腿打断!梦工坊是我们新注册的一个品牌,它才是可以生产和售卖成型皮货的,而它跟你们无关!”黑子笑道,“其实吧,我是时间仓促,来不及划分梦工坊的股权,想着等赚钱回来后,再用梦工坊买下皮料场,这样,你们就能拿皮料场的股份来分红了,谁知道,你们都要退股呢?”
林书记也辩不下去了,他知道黑子的做法不合理,不合情,但合法。
村民们不干了,到嘴的肥肉吃不下去,还被黑子剐了一刀,哪里能忍?于是,哄闹吵嚷着,围着了黑子。
张麻子大惊失色,心道,这帮泥腿子要抢钱可怎么办?
黑子只是眼睛一瞪,村民们立马刹车,不敢再上前半步。
随后,黑子朝前走了两步,将这帮村民一个个瞪了回去,再也生不起闹事的勇气。这就是黑子这些年来的村霸光环在发挥神奇作用了,这些年,他们可没少跟黑子打交道,从来吃亏不少没占到过便宜,哪敢再有异动?
“别说我狠心,你看看你们自己干的是什么事儿!”黑子叉腰怒骂,“你看看这皮料场,被你们围得水泄不通,还怎么生产?我家的大白狗,多么勇敢坚毅的一条狗,被你们吓成兔子了都?再看看张麻子,以前多清纯阳光的一小伙儿?被你们这几天逼得,满脸麻子,都破相了……”
众人哑然,张麻子本来就是麻子,哪有清纯过?
黑子夜发觉张麻子不是一个好借口,但也不慌,吼道:“别说我不念旧情,即便你们这样忘恩负义,我赵七,还想着你们呢!赚钱的事儿,我赵七从不独吞!两条路,你们自己选!”
村民们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刘村长和林书记也不敢再出言不逊,期待地望着黑子。
“一,退股。按皮料场五十万资产加五十万利润算,一个村百分之十的股份,我退给你们每个村十万。二,入股。梦工坊收购皮料场,你们的股份转到梦工坊。现在,梦工坊一千五百万利润,但我不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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