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不正经的司徒被罗惜梦痛殴得鬼哭狼号,再三表示赶紧谈正事的时候,保安赵二娃来汇报,说是刘向前来了,要见黑子。
“你暗算了他儿子,刘向前来寻仇了!怎么办?”张麻子为人油滑抠门,为了钱命都不要,其实胆小如鼠。
“刘向前心狠手辣,咱不见他。”罗惜梦也为黑子担忧。
“黑山镇的土皇帝?这种土鳖有什么好怕的?见就见呗!想当年,我跟法兰西伯爵西蒙决斗的时候……”司徒龙飞是典型的猥琐版老顽童,不住地拿自己的英勇事迹挑唆黑子。
“汪汪……”大白狗也出声表明立场。
“他是来求和的,顺道也赔偿刘奇禄打砸的损失,敲竹杠的好机会,怎么能不见?”
黑子笑着让赵二娃把刘向前放进来。
刘向前进来的时候,模样有些狼狈,一脸褶子纵横交错成苦瓜状,满头银发也不再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像极了杂乱枯草。
李秘书亦步亦趋跟在刘向前身后,见了好整以暇也不起身迎接刘向前的黑子,眼神就有些凝重。他又想起了之前跟唐觅蝉通电话时,对方轻松甚至带着戏谑的态度,仿佛笃定黑子能摆平一切艰难险阻。
张麻子和罗惜梦在刘向前进门的那一刻,就弹簧一般从椅子上蹿起来,虽说不曾主动招呼,却也明显露出拘束神色。这就是刘向前数十年来的积威,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削去的。
司徒龙飞拿了个速写本写写画画,斜着眼睛撇了一下这传说中的土皇帝,随即就失去了兴趣,一脸鄙视地看了如临大敌的张麻子和罗惜梦一眼,继续画设计草图去了。
刘向前脸色平静,只是看见某个用粉红色丝带扎小辫子还穿格子短裙的老妖孽的时候,眼皮跳了一跳。
“赵七,赵半仙死后,你夹着尾巴三四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条土狗。哪怕前次你诈取皮料场,我也没把你当回事,因为手段上不了台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却是一只狼崽子!很好!赵老头后继有人!”
刘向前坐到黑子对面的椅子里,平静说道。
李秘书站在后面,递上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刘向前喝了一口浓茶,平静地盯着黑子,不再说话。
这件事说来简单,一开始黑子就料到,以刘向前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刘向前让刘所长搜集了不少黑子的黑材料,准备送他进去改造改造,同时,刘向前还切断了皮料场的供货渠道和出货渠道,甚至内部的柱石们也打起了翻天印。然而,黑子也不蠢,早在他将证词还给刘家的时候,自己就留了一份复印件,并在刘向前发动的时候,交给了县局。黑子看人很准,县局的新头头听说是被贬来的,正是要戴罪立功的时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更何况,刘家虽强势,但在那个层面上,却也不够看。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刘家暗算赵七不成,刘奇禄这骚包反倒成了瓮中鳖。
刘向前忌惮的,并非是黑子的实力,他没什么实力,刘向前在意的是黑子这种借刀杀人的狠辣却恰到好处的手腕。如狼,凶狠、狡诈却又不失分寸。
所谓的分寸,是指黑子只是将军,迫刘向前回援,无暇攻击,而没有赶尽杀绝逼刘向前掀棋盘。刘向前当然想掀翻棋盘搞死黑子,三年前炸塌的水库大坝就是证明,现在,他只怕更恨不得弄死黑子。但刘向前现在没空,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死了,那他比绝后的赵半仙更惨,赵半仙至少还有个收养的孙子。刘奇禄虽然被抓,但那份证词只是复印件,且上面诸多关键之处,已经被黑子故意涂黑。
所以,刘奇禄虽深陷囚笼,却也留了一线生机。
黑子这份大仇当前的绝对理智,才是刘向前如鲠在喉的关键所在,也是司徒看重的地方。
喝着罗惜梦煮的咖啡,黑子好整以暇,毫不示弱地盯着刘向前,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反倒带着欣赏,似乎很乐意看见刘向前这般狼狈模样。
二人对峙,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罗惜梦、张麻子和李秘书三人甚至连呼吸声都可以压制住了,唯独司徒龙飞铅笔刷刷响,嘴里还嘀咕着:“唔唔,这包的带子要短点才好,这样胸大的妹子背起来,可以勾勒出鸿沟天堑,惊心动魄,嘿,嘿嘿嘿……”
“有野心是好事!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路上埋葬的可不是一堆堆白骨,而是野心。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刘向前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破坏气氛的老妖怪,再度朝黑子开口。
“我听说,狼从来不在意山羊的看法。狼可以说山羊在下游河水脏了水,让它在上游没办法安心撒尿,山羊有权力保留自己的意见,但终将被狼咬穿喉咙吞下肚去。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则,这个法则在人类社会中,同样适用。”黑子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羊,你是狼?”刘向前笑了。
“至少这件事情上,你是!”黑子也笑起来。
“哈哈……”刘向前笑着点头,“听说今天上午,我那个孽子,在你皮料场捣乱了?损失怎么样?”
“惜梦早理出来了,不算大,十万。”黑子道。
罗惜梦咕嘟吞了一口口水,两台破电脑加几张烂桌子,充其量一万顶天,黑子这王八蛋狮子大开口,也不怕土皇帝翻脸?
刘向前点头:“行!明天早上,我让李秘书给你拿钱过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黑子笑容可掬:“做生意嘛,以和为贵!我没意见。”
“那就祝赵老板财源广进了!”
“刘董事长客气了,也祝你少爷吉人天相!”
“谢了!那我就不打扰赵老板工作了,回见。”
“我送送老爷子吧!”
黑子起身,给刘向前和李秘书发了烟,陪着他们往门外走去,张麻子和罗惜梦相随,只司徒龙飞一门心思给大胸妹子设计皮包,没有理会。一路上也就说些镇上的趣闻,融洽无比。乍一看,似乎刘向前和赵七并非死敌,反倒是亲切的爷孙一般。
上车后,黑子立在一旁目送,没有马上回去。
刘向前摇下车窗,探出头:“算是和解吗?从此,进水不犯河水。”
黑子笑着摇头:“我不信你,从来就不信。你还是忙着救你儿子去吧,现在跟我过招是鱼死网破,你犯不着。另外,忘了告诉你,那位两年前离开黑龙县的大人物,也就是死掉的那个女人背后的人,我知道,罗惜梦更见过。他还不知道这旧案被翻出来了,但是,你知道的,纸包不住火,或许说不准哪天他就知道了。”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刘向前没再多说,这事算是城下之盟,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刘向前深深看了看黑子,才笑着点点头,叫司机开车走了。
车开出没几米,窗口一个茶杯飞出,砸在了马路上乒乒砰砰乱响了好一阵。
黑子笑了,如果刘向前能制怒,不砸杯子,才真正让人忌惮。现在嘛,黑子觉得轻松了许多,刘向前这头老狐狸,已经乱了方寸。
……
回到会议室,张麻子和罗惜梦还是惊魂未定。
黑子一脸轻松去看司徒龙飞的画作,指指点点说老头画得太夸张,这么大的胸,会不会重心不稳,老妖孽就鄙视黑子没见过世面,开始絮叨起他在法兰西的风流史。
“你这是坐井观天,我见过一些非洲移民,孩子背在背上,喂奶都不需要解下来,直接这么一甩,嘿,嘿嘿嘿……”
老妖孽兴致高昂,用骷髅般的小身板倾情演绎丰满肥硕的大胸女人,那动作那神情,黑子恨不得将其乱刀砍死。
最先扛不住的是脸红得滴血的罗惜梦,她岔开话题道:“黑子,你这次跟刘家不死不休了,怎么办?以刘向前的性格……”
“我们早就跟刘家不死不休了,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回头吗?”黑子笑望着罗惜梦和张麻子。
张麻子沮丧道:“黑子不是人,老子被你骗惨了!我现在是贼船上的大副,没可能回头了,罗惜梦更惨,做了压寨夫人……”
罗惜梦瞪了张麻子一眼,张麻子闭嘴,罗惜梦却没有反驳。毕竟,外界大约都是这么看的。
“放心,我们拿着刘奇禄的把柄,他们就投鼠忌器。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玩刘家一年半载了!到时候,咱们羽翼渐丰,或许来个蛇吞象也不错!”黑子笑道。
张麻子和罗惜梦点头,却仍有些担心。
司徒龙飞难得来了兴致:“黑子够无耻!颇有我的风范!这方面我最有经验,只要你按住了女人的兴趣点,嘿,嘿嘿嘿……对方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仍由你摆布,说不定还会配合你……”
“咳咳……这叫打蛇打七寸!”
这老妖孽嘿嘿得太无耻,绕是黑子也听不下去了,见罗惜梦脸红得快滴血,就打断老妖孽的瞎掰,下了定义。
第二十二章新品
黑子和刘家的恩怨暂时告一段落,一招攻其必救,黑子赢得了时间和先机。
总的来说,刘家主动赔偿,黑子狮子大开口,双方也有了默契,那就是暂时休战。刘家需要解救刘奇禄,赵七需要时间站稳脚跟,各取所需而已。但,黑子很清楚,早早晚晚,双方还要决一死战的。
之后,黑子开始和三人商讨皮料场的经营策略。
司徒龙飞对黑子主张的以手工取代机械的提议非常赞成,并愿意献出自己的诸多技巧,帮助提升皮料场的工艺。他虽人不靠谱,但其世界级大师的水准,是不容置疑的,有了他的表态,张麻子和罗惜梦也就没了顾忌,大黑山最廉价的就是人工了。
刘家撤兵之后,在张麻子的折腾下,总算把附近几个村子的皮料货源再次敲定,同时,之前断绝的出货渠道也再次被打通。几人商议之后,还是觉得分出部分人手继续鞣制皮革出售,这样有助于提高新工匠的技艺熟练程度。
同时,司徒龙飞回带领几名靠谱的老工匠,少量制作成品皮草制品,主要是几款大家一致觉得好看的皮包,而用料则是司徒龙飞企图盗取的金丝龙纹皮。这些皮包数量不会多,但必须精益求精,它们不会被用于贩卖,而是拿去巴黎展览。
黑子虽不懂巴黎时装周是个什么东东,但身为时尚女性的罗惜梦却不陌生,甚至在听闻司徒在巴黎的地位后,对这老妖孽的观感都大大改善了。也是在罗惜梦的解释下,黑子知道巴黎时装周将会是一个绝佳的广告平台,只要产品能受到追捧,就会迎来巨额订单,可以开始做自主品牌。司徒怕黑子不同意,一个劲吹嘘他的产品一定会引起轰动,只是,他还算知趣,没敢吹嘘自己的设计,只说金丝龙纹皮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定然会大红大紫。
黑子当即拍板认可了这份计划,他相信有特色的产品,定然不会被人无视。
最后,黑子与他们又商量了许多关于厂房改造的话题,张麻子主张用刘家赔偿的十万块,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动,把皮料场弄得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国际大腕司徒龙飞表示反对,他倾向于粗燥质朴的风格,增添艺术氛围。黑子赞成了司徒龙飞的想法,因为这个方案糜费最少。
会议结束之后,已经子夜时分,四人便回筒子楼休息。
黑子回屋躺在床上,心情格外轻松,他想,如果做成了自己的品牌,赚了大钱,不知道可不可以娶到唐小姐?听说,她当初开的那辆牧马人就值五十万,那她肯定特有钱。身价几百万?几千万?不会过亿吧?
端坐井底而不自知的黑子觉得,像刘家那样资产几亿,就是富可敌国了。
电话响了,昏昏欲睡的黑子噌地一声弹了起来:“唐小姐,您好,那个,嘿嘿……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这是分开后第一次跟唐觅蝉通电话,前几天拿到皮料场黑子就想打电话,却好几次都没敢按下拨号键。
大白狗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黑子,心下琢磨,老大为毛笑得像村长家那头蠢驴?
……
刘奇禄被抓一周后,九月一日。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雪丫迫不及待地告别父母飞出家门,脚步轻快如蝴蝶般,沿着羊肠小径飘下山去。
小丫头特别高兴,昨天邻村支书家派了个媒婆来家里给他二儿子提亲,山里姑娘十五六岁嫁人的不少。懦弱的父亲抽着旱烟,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彪悍老妈却是一口回绝了,理由是雪丫早就有对象了。
妈妈终于承认自己和黑子哥的关系了,好高兴,啊,不对,是好羞羞才对。
这个暑假都没怎么见着黑子哥,雪丫这就读初三了,暑假都在补课,就周末能回家,可惜的是,好不容易补课完毕,黑子哥却去了镇上,半个月了也不回家看看自己。想到这里,雪丫又忍不住撅起了嘴,踢了一脚路边无辜的小树苗,心想,今天要去狠狠骂他一回!
哎呀,糟糕了!
听说信用社那个女经理去黑子哥的场子当会计去了,他们该不会……哇呀呀!气死我了!
可惜雪丫不知道,他离家之后,父母却在为她的终身大事而争得面红耳赤。雪丫父亲是个老实的乡下人,木纳怯懦,母亲则泼辣果敢,所以,交锋没几句,雪丫父亲就败下阵来,埋头哼哧哼哧磨刀,立场却也坚定不移。
雪丫妈的是不饶人,叉腰吼道:“你说话呀,你就知道向者你那野侄子,黑子那王八蛋有什么好的?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丫头跟着他喝西北风去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能指望谁?”
“黑子把场子拿回来了!刘向前儿子不也进去了吗?”
“喝呀!场子?从刘家手里拿回来的,好威风啊!屁!你也是赵家人,你哥跟赵半仙是堂兄弟,你不知道赵家和刘家的死仇啊?黑子那是能耐吗?那是找死!刘向前什么人?能救不了自己儿子?我外甥可说了,刘向前正秘密准备对付黑子呢,这次是下了死手的。哼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家伙铁定活不长久了,你就等着瞧吧!我外甥现在,管的是刘家的运输队,住的是三层小楼,开的是小轿车,认识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黑子算个屁!照我说,还让雪丫上什么学?浪费钱!你还让她暑假补课!直接嫁过去得了,省老多事儿了!”
“可……可黑子说了,谁不让雪丫上学,就打断谁的腿。你让雪丫嫁人,黑子能让你外甥绝后!”
“嘶……”想起黑子那股能弄死八百斤熊瞎子的彪悍劲,雪丫妈就倒吸来一口凉气,竟无言以对,这是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