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朵朵为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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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朵朵为谁开-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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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其中一个活活泼泼的女孩子朝后喊了一句:“妈,快来快来,真的是罗憩树哎!”只见一段时间不见依旧胖墩墩的班主任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罗憩树,”再看了看另一人,不冷不热地,“怎么夏朝颜,考上大学,见老师都不搭理了?”她聪明得很,刻意当一旁那个棘手的人隐形。她当初是原本想旁敲侧击来着,谁知道他扬着脸一口承认:“我就是喜欢,怎么样?”她被他噎得愤愤然,但是无可奈何。谁叫他成绩摆在那儿?
她看着眼前这对小儿女,心里不是没一点叹息。

晚上十点,小巷口上,罗憩树吹了一声口哨:“朝颜。”
“嗯?”朝颜停住脚步,“干嘛?”
罗憩树站在离她三五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在兜中闲闲地:“我明天就要走了。”他挑挑眉,语气轻松地,“不对我说点什么吗?”他不但毫不怀疑,而且无限高估今晚那几个人的传播能力。
心中实在愉悦。
朝颜的左手慢慢握紧,她抬起头来,过了很长时间:“一路顺风。”罗憩树咧开嘴,轻轻地:“就这样?”
朝颜不吭声。
罗憩树突然向她走了过来,他的身影,昏黄的街灯下,渐渐地拉长,靠近,在堪堪就要叠过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慢慢倾身,附在朝颜耳边:“夏朝颜,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知道想躲着我,可是,”他的气息几乎没有一丝紊动地,恻恻地,“你给我记好了,我就是不会让你如意!”
朝颜的眼睛慢慢张大,她一直盯着身旁几乎是将她困在手臂跟围墙之间的那个人,过了好一阵,她轻轻地:“罗憩树,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到底知道什么?”
夏朝颜,这是你的秘密。
也是我的。

大学里的第一堂课,永远都是军训。
朝颜打完开水进了宿舍,里面一片喧闹声。张若坐在下铺的床边,连发愁带发泄地:“你说我在家里从来没叠过被子的,让我一夜之间就能叠成标准豆腐块,这怎么可能嘛?!”黄蓉蓉从上铺探下头来:“教官又为难你了?”上铺另一侧的谭菱一边对着镜子描眉毛一边搭话:“你说这破军训什么时候能改革改革,对吧?”她上海人,眉眼非常妩媚,又会打扮,从踏入学校的那一天起就忙得不得了,也就她说话这会儿吧,宿舍的电话已经叮铃铃响了起来。
朝颜刚好放下暖瓶,转身去接:“喂,请问找哪位?”那头声音很嘈杂,夹杂着笑声、说话声,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朝颜一点都听不清,她无奈地朝谭菱扬起话筒:“一定是找你的。”
谭菱连忙利索地蹦下床,接过来,就听到她先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上海话,又讲了几句普通话,然后风风火火地拿上包,登上高跟鞋,蹬蹬蹬就跑掉了。只留下“嘭——”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上下铺那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朝颜不动声色去关好因为惯性重又回弹开来的屋门。张若看看上面,感兴趣地:“你说是不是那个迪克牛仔?”一头乱发很朋克的大三学长,自打迎新之后就天天电话,风雨无阻。黄蓉蓉摸摸下巴,很腹黑地:“我猜是阿牛。”个子不高,笑眉笑眼的一个上海小男生。“当然,”她想了想,“王力宏也有可能!”挺阳光的一个海南男生,能动学院的。本来是黄蓉蓉的老乡,没想到来她们寝室串门之后就跟谭菱不知道怎么就玩到一起去了。
朝颜啼笑皆非:“王力宏?还周杰伦呢。”她看了看张若的手上,“我出门那会儿你就折腾上了,都现在了,还没好哪?”一头短发的张若愁眉苦脸地仰头,可怜巴巴地:“它不听我的话,怎么办?”朝颜笑了笑,倚在一旁半调侃地:“我看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张若来的时候父母齐齐陪同,在招待所住了一个礼拜之后才回去,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母女俩抱着头一直哭。惹得一旁的舍友们面面相觑。黄蓉蓉用手肘拐了拐谭菱,悄悄地:“哎,她哪儿人?”谭菱也有点疑惑起来了,想了想:“好像是……南京?”她不确定地,“还是……扬州?”黄蓉蓉怒:“我们学校在苏州哎,又不是在非洲,我海南来的还没怎么样哪,凭什么她要这么生离死别的?”
可是这个张若,就是有本事时时刻刻把自己搞成颗小白菜一般,真怀疑她是终南山古墓里出来的小龙女,要不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所以朝颜叹了口气:“算了吧,我来。”她看看手表,一个小时之后教官就要来检查,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拉整个寝室的后腿。张若如蒙大赦般迅速站了起来,一脸喜悦,还不忘挥挥小胖胳臂:“哎朝颜,下次帮我记得早点,不要再让我这么出丑。”朝颜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后来想想都好笑,如果现在跟张若说,四年毕业后,她最早成家,最早生孩子,最早过上相夫教子十八项武艺样样都通的幸福家庭生活,她会不会吓得半夜睡不着觉?
所以说人生啊,真是很无常。

第二天,照例军训,走正步加练军姿。天很热,操场上又全挤满了各学院各系部军训的新生,时不时地人群就出现一阵骚动。不用说,又有人中暑了,负责军训的中队长直摇头,扯着山东话抱怨:“现在的娃,太娇惯了!”然后指挥学生帮忙采取措施,或者几个人抬着立刻送到校医院。朝颜左首的黄蓉蓉虽然站得直直的仍不忘赞许地点点头:“嗯,这还挺人性化的。”她对着朝颜低声怂恿,“你也来试试?这样我也好找个机会陪你上医院啊!”
话音还没落呢,朝颜右首的张若举手:“教官!”
教官其实也不大,二十岁都不到吧,一脸的稚气,偏偏喜欢绷着脸,他一看又是张若,更加头疼,脸也绷得越发的紧:“什么事?”张若眨眨眼:“报告教官,那个,我大姨妈来了。”这下子,原本一片寂静齐齐站着练正步分解动作的几十来号人再也撑不住了,嘻嘻哈哈地一窝蜂全笑开了,男生们更是挤眉弄眼地眼色飞来飞去。
教官涨红了脸,呵斥道:“严肃点!”他的脸越来越红,几乎不敢盯着张若看,带几分气急败坏地随手一指朝颜:“你,陪着她,去一下!”朝颜瞥了黄蓉蓉一眼,后者朝她一咧嘴,耸耸肩,她也笑笑,跟着张若后面就走了。走出去很远了,她才低声问张若:“真的假的?”张若皱眉:“大姨妈总比肚子疼上厕所说起来好听一点吧?哎,身边有没有纸啊?”朝颜摸摸:“没有。”她瞅着张若百爪挠心的样子也替她急,“算了算了,你先去,我到旁边超市买点儿一会儿来找你!”还幸亏带了点零钱出来。
张若来不及谢她,一溜烟便朝一旁的能动大楼里狂奔。
等朝颜买完纸,进了那个能动楼那个狭长幽深又没有灯的走道,转了两个弯之后,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里面的黑暗,走道的尽头似乎就是厕所,但是竟然看不到标记,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张若——”话音未落,就听到里头迫不及待的应答,还略带埋怨地:“朝颜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蹲了老半天了!”朝颜没好气地:“我还排了老半天的队呢!”她循着声音递了纸进去,“我在外面等你。”便折身往外走。刚出门,黑漆漆的走道上,居然差点撞到一个身影,她连惊带吓地几乎尖叫了出来。对方好像也吓了一跳:“啊,怎么有女生?”
朝颜听到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她迟迟疑疑地:“周——”周传雄,大熊的名字。果然,大熊也反应了过来:“啊,夏朝颜对吧?”他挠挠头,“你干嘛?”想想又不对,待这地方能干嘛?
后面一个人也走了上来,声音也挺熟悉的:“夏朝颜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男厕所!”大熊也很不好意思地附和:“是啊是啊,一楼是男的,二楼才是女的,天太热了,我跟齐唯杉憋得难受,找了个借口想溜出来抽根烟的。”
夏朝颜大窘,偏偏张若还很有管闲事的心情,就听得里面传来她清脆的声音:“诶?朝颜你跟谁说话呢?”朝颜啼笑皆非,没好气地冲里头:“没人!”大熊憋笑:“啊,怎么,里边还有一位?”朝颜更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她对面的齐唯杉冷眼看着她,他刚才就看到她一路小跑地进来了,没想到她闷声不吭地还挺雷锋的。唔,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一直扎着的马尾辫放了下来,齐肩披着,浓浓的眉宛如画过般弯入鬓角,轮廓分明的眼睛,黑暗中更映衬得面庞如玉。他想起大熊说的,还真有点像董洁,但看上去比她倔强有棱角得多,对一个女孩子,未见得是幸事。他收回眼光,瞥了大熊一眼:“走吧,到前面转弯地方去。”
大熊会过意来,冲着朝颜很友善地微笑:“哎夏朝颜,我现在跟齐唯杉一个宿舍,那个,”他急匆匆地,“罗憩树走的时候交代了,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来找我们,千万别客气啊!”

出来的时候,张若好奇地盯着拐角处那两个正在慢条斯理抽着烟的大男生,看到大熊老远冲朝颜笑,她忍不住开口:“哎朝颜,谁啊?是不是刚才跟你说话的?你朋友啊?”朝颜只想拖着她快点走,敷衍地:“不是。”“不是?”张若虽然平时挺傻的,关键时候倒还是挺精明的,“不是人家冲你笑?”她回头打量了一下朝颜,“看不出来啊夏朝颜,别看谭菱外面挺吃得开的朋友一大把,要是单论质量,绝对是你胜出!”朝颜啼笑皆非:“你菜场买菜呢是吧?”这个张若,还嫌不够添乱的。看着大熊的贼笑和旁边那个人不动声色的一瞥,她转回目光,连声催促,“快走吧,一会儿教官又该吹胡子瞪眼睛了。”看到这两个人,就想到罗憩树。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她夏朝颜,从小立誓,长大以后,挣很多钱,让父母离开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眼看着朝颜跟张若走远了,大熊眯起眼看着她瘦弱苗条的背影,踢踢齐唯杉:“哎,我觉得夏朝颜这女孩子可真挺不容易的。”又要帮家里又要帮朋友,外带摊上那么个不成器的弟弟。夏晚晴在W中的名声那可真不是盖的!齐唯杉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咚咚喝了一口,不置可否。大熊摸摸下巴:“下个月我生日,你说要不要把她请过来?”还有一个神秘嘉宾呢,保管她到时候看到吓一大跳!
齐唯杉挑挑眉:“随便。不过,”他又喝了一口水,“人罗憩树只是交代你在自寻芳草的时候,不要忘了顺带照看她,罗憩树的性格你可比我清楚。”不要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
大熊怪叫:“我周传雄是喜欢挖墙角的人吗?”他无奈,“靠,这年头,怜香惜玉也有错!”齐唯杉忍不住笑:“怜香惜玉,得了吧你,你就纯属见一个爱一个的雄性动物!”大熊理直气壮地:“咋啦?花开堪折直须折!你没听分部那帮大四的男生抱怨啊,一水儿的李莫愁加灭绝师太,找半天连个养眼的都找不着。”S大规矩,大一大二大三在本部,大四才搬迁到分部,跟研究生院住一起。BBS上,大四的男生们永远怨声载道,经常惹得女研究生们奋起反击,研究生院版块几乎没一天不硝烟密布。
大熊瞎掰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妈什么时候回来?”齐唯杉徐徐吐了一口烟圈:“大概下月吧。”大熊侧头看他:“你呢?什么打算?”齐唯杉耸肩反问:“你说呢?”大熊拍拍他的肩:“好,发达了可别忘了拉兄弟我一把!”
两人相视一笑。
那些花儿,角落里静静绽放,开了也就开了,败了也就败了,谁又能想到后来的冥冥注定?

 


第5章 第五章   解连环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打了个照面

宿舍里,刚过下午五点半,又是电话铃响,谭菱连忙去接:“喂?”几秒钟之后,她向朝颜扬起声音,“找你的!”正在准备下礼拜英语摸底考试的朝颜有点诧异,她电话很少的,除了……一想起来心里就有数了,慢吞吞去接:“请问哪位?”电话那头居然一片寂静,朝颜疑惑地摇摇话筒,坏了,不会吧,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而爽朗的笑声:“朝颜——”她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忍不住习惯性地翻起白眼,惹得一旁的谭菱诧异地看了她好几眼:“罗憩树,干嘛又装神弄鬼的?”
电话对面屏了一下呼吸,然后,朝颜就听到一个略带控诉的声音:“朝颜,我排了两小时的队打公共电话给你,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儿?”朝颜下意识看看宿舍里的日光灯,天气闷热,有无数的小虫子围着灯光飞舞,她默想,北京应该也凉快不到哪儿去吧?“喂——”那边听不到声音,连忙又开口,言简意赅地,“夏朝颜你可别想着挂我电话,我好容易才排上队!”
朝颜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近以来他可真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她苦笑,怎么就这么小强呢?想着地上爬着慢慢蠕动的看上去还有点恶心的黑色小虫虫,不由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电话那头的罗憩树听到笑声,想起她一笑起来弯弯的眉和唇角若隐若现的酒涡,不由得有点心猿意马起来:“想到什么了?”朝颜忍不住嘲他:“想起你幼儿园的时候尿床了。”这下,不仅是她,就连后面竖起耳朵听着的三个人都笑开了,心想乖乖,这个夏朝颜平时不吭不响的,关键时候还真生猛!
罗憩树大窘,咬牙,愤愤地:“夏朝颜!”她就不能有点儿女孩子的温柔啊?朝颜心想笑他也笑够了,声音放软了几分:“在北京生活还习惯吗?”问完,就有点后悔了。果然,电话对面的那个人顿时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从下火车开始讲起,竟然事无巨细绘声绘色起来,当黄蓉蓉看不过去,十分好心地为她端来一杯水润润嗓子的时候,对面那个人才讲到北大的未名湖跟博雅塔。
不过,也就那会儿,当朝颜正喝第一口水的时候,电话突然断了。这次,还真是嘟嘟嘟的忙音。朝颜心想,多半是电话卡上没钱了,前两次也是这样,东拉西扯的尽耗时间,一点重点都没有。
真不知道怎么考上北大的。
谭菱盯着她:“又是你那高中同学?”她挑了挑眉,凑近朝颜,“喂,长什么样?”朝颜看了她一眼,蹙眉:“几点了,今天晚上怎么不出去?”说完,回到桌旁,继续看自己的英语书。这个谭菱,自打入校,在理学院里风头一时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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