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真去准备晚餐了,谢锦台你让让他们几个。”
杜淳不知道谢锦台是新手,他这麽一说简直大伤其他人的自尊心。“淳哥好可恶,简直就是卖弄嘛。”
“就是,夫夫档了不得啊,下回我们联合一家通杀锦台哥。”
可惜杜淳已经进了厨房,没听到他们在说什麽,否则他不冲出来狠命地掐谢锦台的脖子才怪。
玩得天快黑的时候,锅底也已经准备好。
年轻人们收拾了餐桌,就帮著杜淳把五花八门的菜端出来,等锅底上了桌,馋得人直流口水。
杜淳给谢锦台选了一张最舒服的椅子,然後扶著他坐过去。
一旁看著的人顿时“嘻嘻嘻”“嘿嘿嘿”地奸笑起来。
“嘿嘿淳哥服务好周到,好贤惠。”
“就是就是……”
杜淳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就只有莫名其妙地瞪了一下他们:“住嘴吧你们,排骨这些难煮的我已经事先煮上了,现在自己下自己喜欢的。”
“哇!得令!”
小青年们立时便顾不得调侃那对伪夫夫,一蜂窝地抢著把自己喜欢的菜色下锅去。
杜淳果然给谢锦台弄了一个什麽辣都没加的清油碟,而且还在旁边为他准备好了沥油的米饭。
杜淳和谢锦台因为挂伤的原因都不能吃特别辣,连锅底都只是做的微辣,至於海鲜更是买得少,好几次谢锦台忍不住想要伸出贼手去夹都被杜淳用筷子给打掉。
“(#`′)太过分了,世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於看的到吃不著。”
“可怜的锦台哥。”
小年轻们一边可怜著他,一边把好食毫不客气地捞到自己碗里,这个时间,杜淳家不断上演著食物争夺大战。
不过他早都已经习惯。
家里的确很久没这麽热闹,吃完了饭,一群人也不帮忙收拾碗筷,就商量著要约女生去唱K。谢锦台不能去,杜淳要收拾残局,所以两个人都留了下去。
谢锦台站在阳台上看著青年们欢快地离开了院子,两两三三走出巷子,这时候夜风又温又软,让人不想离开。但他站了一下腿和肋骨就痛,只好回到房间里。
客厅里残留著食物的香味,纵使开了窗也久久不散。
“你这里真好。”
谢锦台倒进沙发,对擦著桌子的人说道。
杜淳侧身看著他问道:“嗯?哪里好?”
“安静,明亮,还有──”
还有,还有什麽,後面的话谢锦台没有再说。他闭上了眼睛,想象著自己住在这麽一栋老房子里,每天睁眼就有温热的粥喝,每天都有一个人供他调笑或者互诉伤心快乐,每天床上都有两个人的体温交融,从月亮升起到太阳出来。
只是他更知道,自己和杜淳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交汇点,只能停留在刹那之间,当他回到他的世界,他们就各自平行。
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觉得安心,他安心地闭著眼睛,静静地等著思想抽离於身体。
耳朵里是男人小声的收拾东西的声音。
谢锦台知道,这就是生活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谢锦台听到杜淳叫他。
“谢锦台。”
而後又叫了一声。
这个人的声音温醇如水,很是好听。
谢锦台慢慢地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到底睡著没有,但他喜欢这种在宽敞的客厅里睡著,能听到身边有人走来走去的感觉。
“该去诊所了。”
杜淳见他醒来,便弯下身,一手穿过谢锦台的腋下,将他扶著坐了起来。
“杜淳,你说人为什麽会不一样呢?”谢锦台突然慢吞吞地问道。
“呃,这是一道哲学题还是生理科学还是关於宇宙的命题?”
“你觉得是什麽就是什麽。”谢锦台齿牙一笑。
“要我说,不一样只是为了让世界有不断的精彩和惊喜吧。”
说得对,这个叫杜淳的男人,就是谢锦台的世界里的精彩和惊喜。
谢锦台并不是一个相信一见锺情以及快热的人,只不过就这麽一两天,他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在开始变得不同。
但事实上而言,这他妈真是糟糕死了。
杜淳借了个小三轮车载著谢锦台去了小诊所,路人错肩许多人,每一个人杜淳都会挨著打招呼。旮旯地方,大家都几乎互相认识。
而作为那“捉奸”的一晚的主角之一,幸好陆家巷已经没人还认得谢锦台,否则听到别人关心杜淳的人生大事,他真不知道该怎麽下台。
☆、以爱易爱 08下
医生检查了一下,换了新药,告诉谢锦台他恢复得很快,再休息个几天就会没事。
谢锦台松了一口气,他还要回去”MISS”上班,他必须早点好。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好慢一点也很好。
而後他们并没有急著回家,谢锦台跟中午一样吃得撑死人,他想消消食,於是杜淳带著他勉强走了一截路,最後到了一个地方。
社区有一个广场,晚上是大妈们跳坝坝舞的地方,不过旁边的小径所通向的小花园还算得上清净。
这花园多是情侣们来的地方,杜淳和陈蕊那会儿没怎麽来过,因为陈蕊不喜欢这里。
这会儿带著谢锦台过来杜淳也十分坦荡,他并没有觉得两个大男人来这里有多尴尬。
他们坐在一条小石凳上,听著不远处的音乐,看著角落里有人在亲亲我我,杜淳正想著要和谢锦台说什麽,旁边的人就先开了口。
“你是在这里长大的?”
“嗯。”杜淳说:“我生来便是陆家巷的人。”
陆家巷在C市多少还算是有名的地方,但谢锦台很少踏足这边,谢锦台想著之前自己还要杜淳赔付不上班的损失就觉得世间之事真是微妙。
“你呢?”杜淳问。
“我?嘿嘿,我啊,我是在森林里被狮子养大的呢。”谢锦台回头在斑斓夜色里看著杜淳,照射进矮柏树从的灯光显得那麽遥远,仿佛这一刹那一切都未曾存在。
但也仅仅刹那罢了。
杜淳这样一听,就明白对方不是很愿意讲自己的事情,就点了点头,摸出了一支烟点上。
“我也要。”
“你最好不要抽。”
另一个人立刻抗议:“什麽,医生都没有说不能抽烟。”
“忍两天不会死的,放心。”
我屮艹芔茻,什麽忍两天,虽然他烟瘾不是多大,但两天都不抽烟也很难受。但现在他身上穿著杜淳给他的衣服,烟放在杜淳家没带出来,看著对方一抽烟自己的烟瘾就冒了上来,心里搔得慌。
“别这样,好人先生,求求你跟我一支烟。”
“……等下。”男人说完使劲吸了几口,才把烟从嘴里取出来给了谢锦台:“半支够了。”
尼玛。
谢锦台内心复杂而奔腾地接过烟。
难道杜淳不懂这是间接接吻吗,艹!
他们坐到跳舞的大妈们一一散去,而後步行到诊所外,开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回去。
在一个星期之前有人告诉谢锦台他会坐这种车他一定会笑掉大牙。
杜淳骑得很稳,谢锦台在车篷里哼歌,还没哼完一首他们就到了。
站在院子里的时候谢锦台望著头顶上的大树:“这棵白兰花真大。”
他上次来的时候匆匆忙忙,鼻子里尽是那陈蕊的香水味,居然没闻到花香。
这时候站在树下,满鼻子都是白兰花初放的馥郁。
“它的年纪比我还大得多。我妈妈还在的时候就说是它在守护著我们家,可惜它也没能守护住他们。”
谢锦台沈默了一下,问道:“你父母是怎麽过世的?”
“车祸,两个人都当场死亡。”
而後两个人沈默了片刻,“上去吧,站得全身难受。”谢锦台说。
杜淳便扶著他,两人慢慢地踏上了阶梯。
“你父母一定是非常好的人。”
在昏黄的楼道里,谢锦台突然开口说道。
他不是在奉承,也不是在问话,而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杜淳当然听了出来,所以他才那麽吃惊。他惊讶地侧过头望著谢锦台,然後回答道:“是的,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
谢锦台想,他应该要感谢那一对他无法见面的夫妇,是他们教养出了这样一个杜淳。
人生在世,虽冥冥自有天意,但也事在人为,若不然,他遇到的便未必是今天这样的杜淳。
杜淳的身上有微微的汗味,但也有干净的风的味道。
谢锦台出入过无数上流的或是糜乱的场所,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身上有著这样强烈的、让他发现原来他一直在寻找的便是如此的气味。
两个男人一个失业一个请假,人生短暂悠闲。
他们坐在後阳台上数星星。
“我想起了一首老歌。”看著寥寥的几颗星星,谢锦台说道。
“什麽歌?”
谢锦台便立刻有了歌意,靠在椅子上开始唱起来:“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著天,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看远方的星,如果听得见,它一定实现~”
这真的是一首很久很久之前的歌了。那时候,他的父母还在,而他的父母,也还在。
谁知道这麽一首如今还常被人唱起的歌,会带走那麽长那麽久远的时光。
原来一眨眼,许多曾经拥有都已消失。
夜风渐凉,两人终於离开阳台回到室内。
“明天再蹲厕所应该不会这麽痛苦了吧。”在洗漱的时候,谢锦台看著那边的便池喃喃自语。
☆、以爱易爱 09
9。
“我家的厕所真是对不住你老人家的老腰老腿。”从外面走进来的杜淳打趣道。
他取下毛巾,就著水龙头的水便洗了两把脸完事。
“你,怎麽这麽洗脸。”
谢锦台看著杜淳这麽粗糙地完事,就从旁边的置物台上拿过一支男士洁面乳,这是刚回来在小便利店买的,他“啵”地打开盖子,把洁面乳到杜淳面前:“最起码的清洁至少应该要做啊。”
说完他凑近了杜淳的脸,扫了两眼道:“亏你皮肤还没长痘没长斑没凹凸不平,这真是爹娘生的好。不过再过几年就会衰退很明显了,别以为皮肤保养是女人才做的事情,男人至少也该把基础工作做到位。”
“……你是女人啊,这种东西我从来不用。”
杜淳一脸无聊地推开面前的洁面乳。
“艹,不听老人言,总有一天要吃亏。”
说著谢锦台就挤了一些在自己手心,而後用清水打了泡,便霸王硬上弓地把两手伸到杜淳面前,不顾对方喊著“说不要就不要”的反对,硬是拍了一掌在他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杜淳脸上一坨白色泡沫,只有那麽可笑,谢少觉得自己胜利了,便大笑起来,却不想杜淳握著他的手一推,他只觉腰上一阵强烈的阵痛,便“啊”的大叫一声朝後倒下,撞到洗手台上。
这一下腰闪得谢锦台眼泪都飙了出来,幸好杜淳及时拉住了他,才没再在洗手台上狠狠撞上一发。
“喂喂,你没事吧。”杜淳关切的声音落在谢锦台耳里。
谢锦台痛得许久才缓过来:“你、你他妈来试试有事没,嗷,我的腰,断了啊。”
“我看看。”说著杜淳就把手穿过了谢锦台的腰,轻轻摸上了谢锦台的後背,谢锦台在疼痛中都被吓得差点弹起来。
幸好裹著纱布,杜淳充其量也只是摸一下哪里的骨头是不是不对,并没有触碰到谢锦台的皮肤。
但这像抱抱的姿势让谢锦台如老式火车喷气一样,“碰”的喷了个满脸通红。
艹艹艹艹艹,这他妈到底是怎麽回事,杜傻子简直太没危机意识!这结实的胸肌也贴得太紧了,贴在他胸上的是不是杜淳的那两点呀!要人老命吗!
(谢少,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那麽不纯洁。)
杜淳认真地检查了一下,上上下下地贴著腰背按了一圈,虽然有的地方按得谢锦台直叫痛,但看起来并没有什麽大碍,於是他松了一口气。
“没事,小心一点。”
谢锦台这会儿站著都在打颤,几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杜淳身上,後者的胸肌终於离开了谢锦台的胸,他把谢锦台托住:“我们出去吧。你也该睡觉了,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很多。”
“……我还要嘘嘘啊混蛋。”
谢少咬牙切齿地道,刚才他就想上厕所,因为杜淳进来洗脸闹了这麽一下给耽误了,现在他站著都难受,上个厕所是要他老命。
杜淳见他站著都不顺畅,就问:“那要我扶著你吗?”
谢锦台嘴角一抽说:“你扶我过去。”
於是他站在便池前,让杜淳放开他,但对方站在他旁边不动,他怎麽都不好意思拉开裤链。
“我说你,先转过去。”
“都是男人你害羞什麽,还是你那里太小了见不得人?”
“你那里才小,我屮艹芔茻,你不知道我有个外号叫无敌小金刚吗?”
杜淳一笑:“……那还是‘小’金刚……”
“尼玛,撕烂你的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谢锦台的满脸怒气里,杜淳还是笑著转过了身,谢锦台几下解决完,在回荡著杜淳笑意的空气中,两个人便一步步拐回了客房。
杜淳把谢锦台安顿好,“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晚安。”
“嗯。”
谢锦台看著年轻的男人修长的背影,感觉心中充满了安心。
这一时间他忘记了”MISS”,忘记了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债务,忘记了另一种生活原本的样子。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深沈的梦中。
第二天谢锦台是鼻子先醒的。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香味不断地骚扰著他,以致梦里的谢锦台都在不断地吃东西。但那切肤的香味根本无法在梦里让他真实地满足。
於是他醒了过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潮湿凉爽的空气里是勤劳的杜蜜蜂酿造好的早餐的香味。
谢锦台想著他们是住在童话里的蘑菇房子里,小兔子和小蜜蜂立刻就要开心地一起吃早餐。
腰还是痛,但幸好没有更严重,腿没有前两天那麽痛了,倒是不错的进展。
至於脸,这几天谢锦台都没有照镜子,看杜淳的脸他就大致知道自己的情况。
杜淳煮了皮蛋瘦肉粥,配菜是放了很少的辣椒油的酸甜味的泡菜。
两个人在淅淅沥沥的雨用了早饭,谢锦台一边喝著粥,看到右手阳台上那一排大大小小的盆栽在雨中愈显翠嫩。
“你今天还出去吗?”
“上午不出去,下午有个工作面试。”杜淳答道。
虽然他用的是完全平常的口气,但这会儿的谢锦台却用勺子不自在地戳了戳碗里的粥:“咳,那个,害你丢了工作,还有你女朋友的事,我很抱歉。”
“过都过了……”杜淳朝谢锦台说道:“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你也就别太在意,而且我和陈蕊,就算没有你我们最後也会分开。”
……你可真是个大傻子,陈蕊那样的女人怎麽配得起你这种傻瓜。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