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放心吧。”那个人点头示意,就悄然打开门走了进去。
杜淳原本是在楼下看到谢锦台,虽然是来不及看真切的匆匆一瞥,但他还是跟了上来,谁知道真的是谢锦台。
谢锦台不知这里是燕荣石的地盘?或者正是因为发现杜淳在这里所以才来的?
杜淳不确定,但他知道谢锦台最近工作忙,今天看到谢锦台一下瘦了的腰背,杜淳就知道对方最近过得一点都不闲适安逸。
以前谢锦台当牛郎的时候风流快活得很,哪里过过那麽劳累的生活。
杜淳并无意把谢锦台当成个孩子,自己给他承担所有的风雨,但谢锦台这麽明显的一瘦,还是让杜淳不能控制的觉得心疼。
毕竟谢锦台是他救回来的,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就发过誓,要好好地看守著谢锦台,要把那个人这麽多年来未曾得到过的,关於家和亲人的温暖给予对方。
而现在这个突然重逢的晚上,杜淳却知道很多东西都和开始已经不一样。
他和谢锦台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互不顺眼,或是之後的普通朋友。
没有哪两个朋友,会在两次肉体关系之後还能骗对方和自己什麽都没发生过。
五楼是会所的最高层,现在还不到开场时间,侍应生正在做场前准备,偌大的大厅中央是舞台,杜淳走进去的时候他的舞蹈老师兼舞伴正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一个人喝著酒。
“确认了?是你朋友吗?”
“嗯。”杜淳在对方旁边坐下,也倒了一杯酒给自己。
对方看他沈默不语的样子,不禁笑问:“怎麽心事重重的,见个朋友而已。”
杜淳笑了笑没有回答,却转移了话题:“老师,今晚我想早点回去,後半场可以找个人顶替我吗?”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老师,我明明比你年轻好不好!”被喊老师对方很不高兴,但还是挥了挥手:“有事就去做吧,有我在呢。”
杜淳笑意诚恳:“老师你真是好人。”
“再叫老师我翻脸了啊。”对方吼。
谢锦台一觉醒来,晃眼看到一个人坐在自己面前,对方正在玩自己的手机,见谢锦台睁开了眼睛,於是耸了耸肩:“已经九点过了。”
谢锦台整个人都一下清醒了,他翻身从床上起来,胡乱揉了两把脸:“怎麽不叫我。”
“让你多睡儿,既然醒了我们就上去吧。”
那人自然就是卿黎,卿黎和谢锦台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了电梯,谢锦台还有点头晕,他对著电梯镜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觉得自己仪容完美,潇洒风流,颇为自恋。
“我刚才做梦梦到杜淳了,真是奇怪。”
“什麽色情的梦。”
卿黎嘲笑地问道。
“这个你就猜错了,不是色情,是温馨的梦,但究竟梦到了什麽我完全不记得了。”谢锦台惋惜地叹道。
“反正马上就可以见到他,用不著可惜。”
“说是这样说……”谢锦台虽然一心跑来见杜淳,但真的要见到了,居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忐忑。
忐忑个屁啊,他朝自己骂道,真他妈没出息,不就是上个床,既然早就想要说清楚了这时候偏偏又像刺蝟一样畏缩算什麽。
谢锦台矛盾挣扎的神情落在卿黎眼里,不免遭到对方耻笑。
电梯“叮”的一响,门开了,卿黎朝谢锦台招手:“走吧,今晚你是出钱的上帝,想对他做什麽都可以。”
谢锦台一想,确实是这样,他吞了吞口水却又发现,上帝那麽多,他又不是唯一的,所以谢锦台爽的同时又很不爽。
出了电梯门就是另一番景象,疯狂的音乐,闹哄哄的人群,时时刻刻都在爆发的尖叫声,谢锦台有一段时间没进入这种场合了,这种热烈非常气氛让他有些怀念,但任何怀念都抵不过他要快点见到杜淳的急切。
很快他就看到了杜淳,要不是早就有心里准备,谢锦台差点都不敢相信台上那个狂野性感的男人就是他家那个杜二缺。
人群的尖叫声中,浑身上下都散发著性感气息的男人已经衣衫半敞,黑色的皮马褂只到腰上方,一截强劲有力的腰身在聚光灯下一览无遗。
在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中摆动著自己的男人戴著一顶小礼帽,帽子的阴影之下,若隐若现的脸庞简直帅得一塌糊涂。
谢锦台真的不知道杜淳在舞台上可以帅得让人喷血──虽然他有想过,但想象的和现实总是有那麽一些不同。现实可以更棒。
谢锦台舔了舔嘴唇,小声地念道:“他是我的,你们都不准动。”
然後就忘了卿黎的存在,伸手拂开一层又一层的人,往那被人群重重阻隔的舞台而去。
杜淳在舞台上跳得正嗨,谢锦台挤到台前的时候,他的舞伴刚从女人换成了男人。
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我擦。
谢锦台咬牙切齿地盯著杜淳,而对方此时脱下了上半身唯一的衣物,把那马褂远远地一抛,终於变成了全然的赤裸。
台下尖叫不断,许多爪子已经伸向了台上。
跳舞的男人顺从来到舞台边缘,做著各种搔首弄姿的姿势,慢慢地,终於将脸转向了谢锦台在的地方。
谢锦台心一跳,已经对上了杜淳的眼睛。
灯光下,谢锦台眼里是那一双忽明忽暗的眼神,男人在台上盯著他,突然伸手到头上,在舞姿中取下帽子,并朝谢锦台一笑。
谢锦台怔愣在杜淳突如其来的笑脸中,突然,他的视线已经被一顶帽子盖住。
台上的男人的手从帽子上移到幸运儿的後脑勺,在蜂拥的人群中,将那人拉到自己的唇角边。
“等我一起回去。”
只有谢锦台一个人听到。
各种豔羡的目光扫向谢锦台,所有人都以为杜淳朝谢锦台亲了上去,但杜淳贴著谢锦台的耳朵就说了这麽一句话,然後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舞台。
谢锦台却是被雷电劈了似的,好久,愣在原地都无法动弹。他耳朵上仿佛一直都残留著男人嘴里吐出的那一抹热流,让他耳上发烫,眼睛发直,整个人发愣。
谢特谢特谢特,杜二缺见到他怎麽一点都不惊讶!
不对,帅成这样的杜二缺他怎麽能放出来让这麽多人轻薄,他应该把杜二缺关进笼子里养著,不让任何一个人碰得到他。
也不对,杜二缺说要和他一起回去,他还以为那晚之後对方就不想再直面自己,他可是担心了好多天……
谢锦台已经被各种情绪冲昏了头脑,他真想告诉这里所有人,台上那个耀眼的男人是属於他的,然後把所有人都赶走,再把杜二缺抓回去关起来。
但是,谢锦台做不到。
等谢锦台痴痴傻傻地走出人群,在吧台前找到卿黎,卿黎递了一杯酒给他:“你现在一副智商堪忧的神情我都快要看不下去。”
“我怎麽没早几年认识他。”
谢锦台闷闷地抱著杯子灌了一口:“我早点认识他,就可以早点把他搞到手。”
“现在也不晚啊,刚才他是不是,亲了你?”
“我倒希望……不过真没亲,就让我等他罢了。”
卿黎“哦”了一声,挑眉问道:“那我是不是该先撤退?”
“诶,别,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半路被坏人拐走了怎麽办。”
“……”
这一晚热舞的男人的身影一直在谢锦台眼里晃动,谢锦台以为杜淳要很晚才会完事,就自顾和卿黎喝了一会儿酒。
但等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却发现台上的人竟然变魔术似的换成了其他人。
“咦?”谢锦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杜二缺呢?”
卿黎也没注意杜淳是什麽时候下了台,也茫然不知所以地盯著舞台上:“应该是中场休息吧,总不能一直跳。”
两个人还在疑惑,却有侍应生走过来停在谢锦台面前:“请问是谢锦台先生吗,杜淳让我过来带您过去。”
谢锦台没想那麽多,他看了一眼卿黎,两人便一起跟著侍应生往一个方向走去,果然在一个清静的房间里看到了杜淳。
“今天我提早下班,我们回去吧。”杜淳已经换了平常的衣服,见谢锦台进来,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
“哦……”
和台上截然不同的杜淳就在面前,这时候谢锦台才觉得真的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杜二缺。
不过数日,却仿佛很久都没有与杜淳相见,这一刻,谢锦台竟然恍惚失了神。
但他很快把自己从失神中拉回来,互相介绍了杜淳和卿黎,三人便一起离开了红莲。
卿黎走到楼下就要和谢锦台告别,谢锦台眉头一皱,还没骂人,卿黎就伸出手要朝谢锦台要车钥匙:“把车借我,明天给你开过来。这样你就不怕我被坏人拐走了吧。”
谢锦台看卿黎眼睛里流泻出一丝狡黠,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於是眼皮一跳,掏出车钥匙按到对方手上:“那你快滚吧。”
“真是无情。”
卿黎无奈地笑了笑,和杜淳打了个招呼,就自行去取了谢锦台的车。
回家的路上,谢锦台坐在机车後面,紧紧地圈著杜淳的腰。他摸著杜淳结实的腰身,不免又心猿意马,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又开始骚扰起骑车的人来。
前面的人额头青筋一崩,在飞速而行的车上忍了又忍,终於还是不堪其扰,找了个地方在路边刹了车。
“喂!”
杜淳转过头瞪著谢锦台。
(9 )以爱易爱 54上
54。
“干嘛,你骑你的啊。”谢锦台装疯卖傻,说完话又不知死活地往杜淳腹肌上偷摸了两把。
杜淳气得抓了谢锦台的爪子,隔著安全帽瞪著谢锦台,“信不信我扔你下去,给我老实点。”
“真是小气,”谢少悻悻松了爪子,“摸两下又不会少两肉。”
反正更私密的地方都摸过了……
杜淳恨不得打死谢锦台这个混蛋。
他不知道一会儿发动车谢锦台还会不会再乱来,於是直截了当地威胁道:“如果你再乱来我一·定会甩你下去。”
谢锦台看杜淳说得这麽咬牙切齿地,终於老实地摊手投降:“好吧好吧,我不摸就是了。”
於是不摸了,改成了蹭,杜淳一路忍著後面的人的骚扰,好不容到了家,他停下机车就把谢锦台往楼上拖。
“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
杜淳恶狠狠地逮著谢锦台上了二楼。
“我也是这麽想的,”谢锦台被拽著还一派从容,不要脸地趁机揽上杜淳的腰:“想必我们都有很多话要说。”
杜淳没想到摸个钥匙开门还会被轻薄,终於打开了门,不堪其扰地抓住谢锦台的胳膊把他甩进了门:“给我滚进去。”
两人跌跌撞撞地过了走廊进了客厅,杜淳还没来得急开灯,就让谢锦台从後面抱住了自己。
他正要发怒,谢锦台却先抓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一笑:“也许我们在黑暗里更好沟通?”
“……谢锦台,你,”杜淳背上贴著个人,那人还是不久之前才和他滚了一晚床单的人,是他同一屋檐下的住客,是他发了誓要照顾的人,可是事实上,现在他和他之间一点都不温馨美好,甚至应该是尴尬的。
但看谢锦台这样子,一点都没有觉得困扰,反而比以前还得寸进尺。
“那晚发生的事为什麽不忘了。”杜淳头痛地说。
“什麽,你想吃干抹净就不认账吗?”
“是你他妈开头的!”杜淳气得恨不得揍死谢锦台。
谢锦台却牢牢地箍著杜淳的腰,在他耳边喷著热气,低声说道:“那又怎样,可是最後是你吃了我,这种情况通常不是应该负责?”
负他个鬼的责……
“你是不是男人!”杜淳被谢锦台的强词夺理弄笑了,这个王八蛋,“自己技不如人落到那样的下场,不是活该是什麽。负责?你怀上了再来找我负责。”
说完他挣了挣,还是没把背上的牛皮糖甩掉。
“你这个负心汉,知道男人怀不上就不负责,那被你玩过的人多可怜。”
杜淳怒吼:“我玩过谁了我!!”
背上的人马上利落回答:“我啊。”
……
杜淳这晚上本来是有很多话要对谢锦台说的。但他没想过要这麽直截了当地和谢锦台说上床的这件事。
他只是觉得这个人最近瘦了,希望他好好地照顾自己,可是他关心的话,贴心的话,什麽都来不及说,就已经被谢锦台一把推进了陷阱里。
杜淳的确从来都没想过他和谢锦台有这麽一天,竟然会两个男人在商讨著上床与善後的事情。
而且杜淳根本就搞不清楚谢锦台是在玩他,还是认真的。
对方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够正经了,可是偏偏执拗地让他走不出这个话题之外。
“你到底要怎样?”
谢锦台见杜淳松了口,於是放了杜淳的手,好好地圈著杜淳的腰,把下巴放在杜淳肩上,在黑暗里瞅著近在眼前的脸的轮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没有自己想的那麽直,杜淳,你和男人也可以,我就是证据。”
杜淳没有否认,却反问道:“那又怎样?”
“我们可以试试。”谢锦台轻轻呼了一口气:“你别马上拒绝我,给自己点时间先想清楚,嗯?”
可是,就算谢锦台放缓了语气,口吻中充满了正经的诱惑,杜淳却毫无商量余地地回答:“我不会和男人在一起。”
“为什麽要这麽快拒绝,你根本还没想清楚。”谢锦台手一紧。杜淳这个白痴拒绝得也太快了。
“这种事情根本不用考虑,”杜淳说:“你应该不止和我一个人上过床吧,那你找过多少人负责?”
“……艹你妈杜二缺,我他妈又没喜欢过别人!以前都是别人想要我负责,你以为我那麽贱吗!”
谢锦台被杜淳的话气得跳脚,但当他跳完之後,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麽。
於是空旷黑暗的客厅里,两个人都呆了。
啊,本来谢锦台让杜淳考虑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就间接等於告白了吗,但是,他是真的没想过要把“喜欢”就那麽直接地讲出来。
显然杜淳也没料到会这麽突然地就听到了谢锦台的真情流露。
莫名其妙的,两个人竟然都尴尬得不行。
许久,许久谢锦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