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要的披萨和甜点,请签个字。”
杜淳看著谢锦台,把笔递到他的手中。谢锦台朝了他点了点头,就在外送单上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惠顾。”送外卖的男人给了谢锦台一个微笑,就重新骑上了他那辆拉风的雅马哈,头也不回地离去。
谢锦台提著外卖的袋子,看了远去的男人一眼,就转身往回走。
“对不起谢少。”他被人拦住了,“请你把东西交给我,我要检查它是否安全。”
谢锦台把袋子塞到那人手里:“安全?怎麽,叫一个外卖就怕我跑掉?你们还真是尽职尽责的谨慎,我该不该向燕荣石吹一下枕边风,大力夸奖你们几句呢,嗯?”
那人被他一盯,赶紧说:“对不起,得罪了。”
他把东西拿出来,一共就一盒披萨和一堆小食,带盒子的全部揭开看了一遍,没发现什麽问题,便把东西还给了谢锦台:“谢少,我们也是按要求办事,请您谅解。”
谢锦台接过必胜客的袋子,一眼都不看对方,就大踏步地往城堡里走去。
他走到楼顶的露台,斥退了女仆。
自己慢慢地把东西都取了出来。他想起杜淳和他交接的那个眼神,那里边除了有对他身体的疑惑担心,还有坚定,只是一个眼神而已,谢锦台知道,但它给了他无限的、全心全意去信奈的希望。
最後,谢锦台在披萨的底下看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著:“明天下午三点,後花园。”
他掏出打火机,把纸条烧了。
接著谢锦台把纸的灰烬一一地用手指搓成了灰,抹在披萨上。随後他拿起一块披萨,那是他喜欢的海鲜味,伴著杜淳留给他的信息,把它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但吃东西的过程中谢锦台却有点纳闷,为什麽杜淳不给他发短信或者通话,而是专程跑这麽远来,冒著危险,就为了送这张纸?
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电话,他把它藏得深一直没有拿出来看,这时候他掏出来,发现原来竟然已经关了机。
杜淳不是没联系他,而是,通过电话没联系上他。
所以专程跑了这一趟。
他妈的,他一直在等对方的消息,却根本没关注自己这边到底有没有出什麽岔子。这两天他被燕荣石弄得昏了头,竟然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幸好,自己的求救信号没有发错人,杜淳在想办法,一直在为了他想办法。
谢锦台吃著必胜客,脑子里都是杜淳的样子。他想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快乐的愉悦的心情,想著那一个他倾吐自己秘密的微醺的夜晚……他不知道杜淳会以什麽样的方式来带他走,但他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燕荣石照旧很早出了门。
谢锦台一直从清晨醒来就焦急地等著下午的来临,午饭他在後花园吃的,平时後花园有一个专门的园丁,年纪大概在五十来岁,所以今天的这个人,谢锦台一眼就认出来不是平常的那个大叔。
那园丁戴著帽子,穿著宽大的便服蹲在花丛从修剪花枝。
背影看起来并不高大,而且应该很年轻。
吃过饭谢锦台休息了几分锺,就慢慢地走到那正在勤劳地耕作的人面前。
“你吃过饭没有?”他问那人。
对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到了问他话的人,再慢慢地,给了谢锦台一个笑容:“午饭的话,还没有呢。”
真是一张年轻的脸。
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生机勃勃,眉目明敏。
“去给他准备点吃的。”谢锦台转过头,对跟在身後的女仆说道。
“好的谢少。”
女仆听话地离开了。
“过来坐。”谢锦台往後院的亭子走去。
“不好吧。”那少年看了看不远处修建得华丽贵气的亭子,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尘泥:“会弄脏的。”
於是谢锦台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他一眼,对站在几米开外监视著他的保镖喊道:“你过来。”
那保镖依言走过来,站在谢锦台面前并不说话。
谢锦台指著园丁少年道:“去给他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对不起谢少,我不能离开这里。”
“那好,我亲自去给他找,我想燕荣石也不会在乎明天换一个保镖。”谢锦台微微一笑。
说完就往房子里走。
“我去。”
那保镖的决心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们都只当谢锦台时燕荣石养的情人,对於他只不过是个牛郎并不知情,而且燕荣石让他们看好谢锦台,分明就是对这个人抱持著舍不得的态度。
每个人心里自然都猜想,谢锦台在燕荣石心中颇有一些分量。
於是保镖大步地拦在了谢锦台身前,不复了几秒前的镇定:“我很快就过来。”
他又不似很放心地扫了谢锦台和园丁一眼,才以很快的速度离开了花园。
此刻天底下就谢锦台和那少年两个人。
(19 )以爱易爱 34
34。
“之前的园丁呢?”谢锦台问少年。
“我是来帮你和杜淳哥的。”那少年却答非所问,他简洁明了的答话直白得让谢锦台暗自吃惊。不过他前一句虽然答非所问,接著却朝谢锦台做了一个鬼脸:“之前的园丁嘛,他大概是我伯父,这两天他病了,由我代替他来工作。”
他的话无法让谢锦台安下心来。
杜淳就找了这麽个孩子来帮他们……?
谢锦台想了一下问:“下午怎麽行动。”
“啊,到时候我会和你换衣服诶。不对,到时候你会穿我现在的衣服,至於我你就不用管了。”
什麽不用管,他眼前就这麽一个少年,还是高中生吧?难道他好不负责任地逃出去,就任由这孩子一个人身处狼穴,被燕荣石捉到怎麽办?
谢锦台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但这时候保镖已经拿著衣服过来了。
两人都住了嘴,谢锦台从容不迫地从保镖手里接过衣服:“你就在这里换上然後过来吃饭吧。”
“嗯。”少年迅速地脱了外套,穿上了保镖带来的衣服。这时候谢锦台才想起,这孩子换裤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真不是个好地方。
可是那孩子对另外两人视而未见,麻利地就脱掉了自己的裤子,露出里面的三角裤,而後穿上了干净的裤子。
谢锦台看著他连贯利索毫不在乎旁人的样子,突然觉得或许对方也不是自己想的那麽不靠谱。
谢锦台看著少年津津有味地吃著东西,心里还是充满了许多的疑问。
“你叫什麽名字?”
“大家都叫我小七,你也可以这样叫。不过我的名字其实就叫小七。”小七抬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他用只有他和谢锦台听得到的声音,表情不变地说道:“其实本来陆叔叔要亲自来的,但最近他和我四哥有点事,哎,纠缠不清,不说了。”
“陆?你姓陆?”谢锦台听他这麽一说,一下就想到了什麽。
“对啊。”少年大口大口地吃著东西,格外享受,根本不像是下午即将要干一件什麽大事的样子:“我是陆叔叔亲自带出来的,你放心。”
虽然不知道小七嘴里的“陆叔叔”究竟是谁,但谢锦台混了这麽多年,C市那些并不经常抛头露面的地下名人他也知道一些。
而这少年姓陆,想来就是从陆家巷来的,而他说的陆叔叔,难不成就是那个最有名的私人事务所的陆中华……?
“你……”
“我伯父最近腰痛得厉害,这几天连弯下去都困难,所以我这两天才暂时代他来这边的。哎,吃得好饱,谢谢招待哦!”
少年打断了谢锦台的话,转了话锋,谢锦台料到这会儿有人靠近,於是点点头:“现在太阳大,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再出来做事吧。”
“好啊,谢谢少爷。”少年高兴地眯眼笑起来,格外的活泼朝气。
谢锦台说了声“不用这麽客气”就转过身去,果然见到事先还离他好几米远的保镖这时就站在亭外不到两米处。
谢锦台知道这是为什麽,也懒得再去理睬。就拉著少年往房子里走去。
“谢少,你这是干什麽?”保镖一下伸手拉住了他们。
“我带他去休息一下,怎麽,怕我通奸?放心,我对这麽小的孩子没兴趣。”
“对不起,你不能和他呆在一起。”
“好、好,”谢锦台立刻放开小七,举手表示投降:“那你带他去一楼的客房让他休息会儿,这麽大的太阳别把小孩子晒坏了。我就不碰他了,放心了吗?”
“是,谢少。”
那保镖见谢锦台妥协,只好也退让了一步,麻利带著少年离开。谢锦台走回燕荣石的房间,他坐在阳台上,看了看时间,才刚刚过了一点。
杜淳那边,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麽样。
此刻杜淳在家里,他家中除了他自己,还有几个朋友。
这几个人是杜淳最好的兄弟,除了离哥之外,杜淳要救谢锦台的事,其他几人都是上午才知道。
对於这事,每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
有反对的。“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要为了他去犯险,你脑子坏了吗?你知道那个燕荣石是什麽人?如果被他认了出来你以後怎麽办?”
也有中立的。“谢锦台那个人倒是不错,而且以杜淳的性格,就是一只狗向你求救你也一定不会视而不见,所以我们就算反对你也是没用的吧。”
当然也有赞成的,比如离哥。
离哥早在谢锦台向杜淳发出求救信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此事,现在他站在人群中,说:“我会安排人接应你们,你出来之後如果被人跟踪,我那边也有准备。”
杜淳这时候只想著头一天见著谢锦台时对方的样子,谢锦台看起来十分的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被燕荣石弄的。
这时候他只知道,自己再晚一天去,那人或许将更不好。
至於为什麽谢锦台会被关在燕荣石那里,此刻也容不得杜淳多想。
“离哥,小七昨天就已经混进了燕荣石家里,就算我和谢锦台顺利出去了,我还是有点担心小七,他那边只有嘻哈一个人接应,我怕出问题……”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这边见机行事。”离哥拍了一下杜淳的肩:“小淳,今天你做了这件事就回不了头,我想你已经很清楚。”
“我已经准备好了。”杜淳简洁而坚定地回答。
“那你去吧。”离哥轻轻地碰了一下杜淳的头,笑著揉了他一下。
不管这件事对杜淳和谢锦台未来的影响将是什麽,将有多大,只有杜淳自己,可以决定和左右他自己此刻的想法和行为。
而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把那个愿意向他求救的人救出来。如此而已。
下午两点四十五。
小睡了一觉的谢锦台打著哈欠走出房间。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走路都东倒西歪,还不断地打著喷嚏,擦著鼻涕。看起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谢少爷你没事吧?”过道上的女仆忧心地问道。
谢锦台摆摆手:“没事,中午吃了药。”他在走廊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比起中午的时候天空阴了不少,黑压压的云层从远处聚集而来,风一阵又一阵地过去,吹得头发风中凌乱,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这鬼天气。”谢锦台说道:“给我端点点心到後花园,我要喝下午茶。”
“好的。”女仆应完,就乖乖地去准备下午茶。
谢锦台不紧不慢地朝後花园走去,他一走下楼,立刻就有保镖在屁股後头跟著他。
燕荣石这麽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麽?啊?谢少是真的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天荣国际的继承人这麽看得起?
就算燕荣石真的因为烟叔的跑路而变得这麽神经质,他谢锦台和烟叔也完全不是同一类型,要当替身也他妈完全都不像。
但谢锦台这样怨念著走到後庭的时候,他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绊了一跤。
因为他一转过了通往後花园的石板路,就陡然看到了一道背影。
这道背影让他思念,让他呼吸不稳,让他心跳加速,让他安心又忐忑。也就这麽一个背影,谢锦台已经认出了杜淳。
对方戴著草帽,蹲在花丛中认真地劳作的样子就像是真正的花农,但或许没几个花农会对谢锦台有著这样致命的吸引力。
好吧,现在他该去吃他的下午茶了。
谢锦台路过杜花农的身边,打了个喷嚏,然後就使劲地擦著鼻子,对跟在身後的保镖说:“去给我拿件衣服,他妈的怎麽突然这麽冷。”
“……”
“杵著不动干嘛,想冷死我是不是!”看到犹豫不定的保镖,谢锦台一下火了。他原本就感冒了,这会儿脸通红的,或许是有些低烧,加上火气一上来,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狮子似的,冲著保镖劈头盖脸地就骂过去:“麻痹把劳资关在这里就算了,还想让人折腾劳资,你们他妈的一个个是不是都想直接病死我?这也是燕荣石交代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少爷交代了──我这就去给您拿衣服。”这个保镖也真的怕谢锦台被风这麽一吹弄出什麽严重的问题来。本来谢锦台这两天生病了脾气就臭得很,现在他这架势著实让人不敢忤逆,於是保镖大踏步地就跑去给谢锦台拿衣服了。
“杜淳!”
保镖的身影已失踪,谢锦台就捏紧拳头喊了一声,而这当下,他眼前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杜淳转过身来,两只明亮有神的眼睛看著谢锦台:“你生病了?”
“小感冒而已,我装的。”
他们仿佛很久没见了,简直让谢锦台觉得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万年之久。所以他的兴奋他的快乐他的所有的情绪都毫不掩饰地表露在了杜淳的眼中。
杜淳听谢锦台的声音还算很有精神,就放心地“嗯”了一声。看著对方这麽高兴见到自己,他心里便生出一丝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那感觉是让人怀念和不舍的,他压低头上的草帽说道:“一会儿小七会假装晕倒,你和我们一起找一间没人的房间过去,你和小七把衣服换了,我带你走。”
“我明白了。”面对杜淳担心的目光,谢锦台却反而觉得自己这病为这眼神都生得值。他对杜淳笑道:“放心,我真没事,我先过去了免得他们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