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流逝,周围谈论闲话的人越来越少,而在明处暗处观战的人却越来越多,不过一个个都选择安静地等待。笑话,这个时候再吵闹一惹恼了对方,为了疏解紧张而对观战者开杀,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虽然之前的表现都很沉默,但毕竟是魔道中人,谁能保证对方不是一个隐Xing的杀人狂魔,拿自己命开玩笑也太愚蠢了。
离约定的决战时刻越来越近,作为当事人,阎无辜尚没有其他表现,忘剑心却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起来,额头沁出细汗,思忖着对方该不会弃而不战,全力进攻刀剑山庄了。
这时,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清心梵音,一女子在空气中踏步,一步一稳,丝毫不受高空气流的影响,连脑后的头发都没有飘扬,就这么如踩桥阶般来到问鼎峰上。她脚步一落地,恢弘佛气向天冲起,金光贯日。
阎无辜睁开眼睛,看着对方,这是一名不曾在先前交战中出现的面孔,显然这就是正道暗藏的底牌。对手不是东方易,也不是齐无憾或者刑无私,甚至不是自己听闻过的江湖名人,这张底牌用的时机堪称巧妙,连他也不得不称赞正道智者的眼光,不过幸好,这种情况仍在策军师的盘算之中,是曾经提过的正道可能用出的奇兵之一。
“为何东方易没有前来,难道怯战了?”虽早知原因,但场面话仍要说上一说。
姬天血嗤笑道:“区区泥沼之鳅,何须真龙现身。道君可不是任何一只阿猫阿狗都能挑战的,想挑战道君,先过我这关再说。”
“是吗,那么足下可要努力了,要不然是保不住自己Xing命的。”
阎无辜将负于背后的双手移到身前,立时浩瀚如海的魔气如龙卷风般扩散而出,气劲强悍难以抵御,一些根基稍浅的观战者竟是直接被掀翻,大叫着救命掉入云海之中,两处观战峰上一阵手忙脚乱。
在这股气流吹动下,姬天血在高空行走时波澜不惊的衣角也随之产生轻微飘荡,她注意到这点,眼神猛地一凝,已将眼前对手视作平生遇见过的最强敌人。
“太恐怖这两个人的气势,呜……远远看着都喘不过气来。”
“魔道首领暂且不论,这名女子是哪个佛门大派的高手,好深厚的修为,居然在气势较量中不落下风,正道盟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绝世高手”
对立的两人凝视对方,不受外人言语干扰,虽然无言语交流,战意却是愈显高涨,各自提升真元。
“喝”
两人同时由静转动,第一招便是试探根基,毫无花巧,各出一掌,佛元魔元激烈震荡,强悍碰撞之后,阎无辜后退两步,姬天血却是连退四步。
一见如此结果,阎无辜精光一闪,瞬即拔高魔元,护体罡气喷薄而出,竟是直接要施展绝招。
“休想,哪能让你得逞”
姬天血连忙施展菩萨渡航手,卍字印赫然显现掌中,在护体罡气完全形成前,先一步从薄弱处下手,穿透罡气,逼得阎无辜不得不中断绝招,施以巧招式应对。
两人你来我往,以拳脚功夫相互较量,似乎是忌惮于根基比拼的结果,姬天血连番抢攻,不予对手施展绝招的机会。阎无辜则恰恰相反,他想要早一步结束决斗,好回转刀剑山庄帮助其他人,于是每一招都是全力施为,尽可能的寻找机会来以绝招定胜负。
忘剑心离得较近,被振荡出来的气劲挂得脸面生痛,但她不以为意,在见到先前根基对拼的差距后,对这一战抱有相当乐观的态度。
她所不知道的是,隐藏在姬天血紧张态度以及着急抢攻下的,是计谋成功的得意笑容……
刀剑山庄五里外的一处山头。
石墨羽站在顶峰,远远眺望,用鹰锐的目光探查山庄内的一切行动。虽然山庄布设有防止外人探查的阵法,但作为盛出弓修的月弓洞天,在远距离探查上,又岂会没有独属自己的一套强大秘术,而石墨羽作为月弓洞天历史上少有的天才人物,自然受到重点培养,一些秘术技巧都会提前传授。
“从表面上看,并没有跟往常不同的情况,看来选择在黄昏进行决战,也是对方故意为之,想要阻人视线。不过也仅仅是糊弄外行人的手段,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简直是紧张到六神无主,不,是九神无主,只要稍稍加以刺激,就会轻易引爆情绪。”
在一旁很不情愿充当护卫的洛红尘,边掏耳朵边道:“拜托,六神无主中的六神,喻指主宰人的心、肺、肝、肾、脾、胆的神灵,九神无主算什么东西,多出来的三个部位是什么?狼心狗肺吗?我早就想说了,成语可不是数字越大就越厉害。”
“啰嗦啰嗦啰嗦”石墨羽涨红了脸,“作为一名男人居然如此斤斤计较,你不觉得自己太肚鸡肠了吗?气量太了吧”
“咄——居然敢瞧本天才的气量,告诉你,要不是本天才大肚能容,量胜宰相,早指出来了,哪会等到今天。俞子期他们是不想让你丢脸,希望你能自行察觉,所以才一直没说,没想到你这女人一直没有自觉,本天才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想你再丢人现眼才仗义执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火大就你这整天自称天才的狂妄之徒根本没资格说我,就你这水准都敢自称天才,也不照照镜子,不,不用照镜子,光是比较一下跟本姐的差距,你就该惭愧而死了。”
被在意的地方,两重窍穴跟六重雷劫的差距是无论如何掩盖不了的,洛红尘争得脸红脖子粗:“嘁,继承别人的二世祖,有什么好得意的。这种平白得来的功力,就跟服食丹药一样,前期虽然效果很好,可到后面反而会成为掣肘,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得理不饶人,石墨羽双手撑腰,趾高气昂道:“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吧,我权且收下了。未来怎么样我不清楚,至少现在我的修为要胜过你,所以你就乖乖认输吧,总不会想当个输不起的男人吧?”
经常跟冼凡心斗嘴的洛红尘又岂会这么简单就认输,他夸张的探出身子,做出向下观望的表情,道:“胸大无脑果然是至理名言,作为一个矮子居然也妄想使用俯视的目光,练什么元神,赶紧去练武道吧,争取在身体定型前再长个十公分,这样我跟你说话时也不用把脖子弄酸。”
洛红尘在正道众人中也属于高个,只略微逊色刑无私,比正常人水准的白庸要高出大半个头,而石墨羽作为女子,又不同于姬天血的高挑身材,是属于娇体型,两者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大黑熊跟白兔。
“居然说出人家最在意的地方你这人啊,不可原谅——”
石墨羽气得直跺脚,直接拿出弓箭对准洛红尘,而洛红尘也不甘示弱的拔出刀来,完全忘了自己作为护卫的责任。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有人先一步动一道锋锐剑气直贯而来,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砍出深深的一道沟渠。
“这种剑意,貌似是……哈哈哈,其实我俩只是开玩笑,舒缓情绪而已,刑前辈你太在意了。”洛红尘讪笑着。
虽然不知道刑无私能不能听见,可出于对铁面判官的敬畏,他连忙蹲下身,很友好地拍了拍石墨羽的肩膀。
石墨羽虽然不清楚刑无私的名声,可那张总是抿着嘴的严肃面孔实在很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容易联想起门派中主观刑罚的长老,于是也同样不敢顶风作案。
她先是配合洛红尘做出友好的动作,转过身就拿出一方手帕,使劲地擦拭肩膀,唯恐会留下痕迹。
“你这女人……果真难养……”看到这么露骨的厌恶动作,洛红尘自然是刺激得火冒三丈,但知道刑无私很可能在注视着这边的行动,只要强行忍下怒气,心中想着以后决定要给对方好看,念叨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洛红尘的喃喃石墨羽自然听见,不过能在最后让对方吃瘪,她只会觉得开心,一点也不担心。心情舒畅许多的她想起了正事,观看远方的夕阳来估算时间,发现已经到了预定时刻,连忙拿起赤红的落凤弓,对准远方的刀剑山庄。
“火阳属Xing的弓,摸上去有些不习惯,不过只是这种距离的话全然没有问题。接招吧,落凤一箭”
石墨羽运起同掩月一箭相同的运气法门,顿时落凤弓上炎流汇聚,一支拥有火焰双翼的巨型箭矢赫然出现身前,由于不习惯这柄弓,无法自如控制气劲,导致周遭温度骤升。
“去”火焰双翼一振,箭矢冲着刀剑山庄的柴房呼啸而去,接近后引发了外围的阵法。
刀剑山庄本来也有护庄阵法,不过在前一次魔道进攻时就被破坏了,策无遗虽有派人进行修复,可也只是粗略的修复,毕竟在他这次的布局中,是要引正道中人进入山庄,然后再以内部的阵法进行攻击,主要是对内围困而不是对外抵御,所以面对石墨羽的一箭,外围阵法轻易被破去,落凤一箭击中柴房,顿时爆炸开,化作四散的火球,带着燃烧的柴禾漫天飞扬。
“敌袭”
“柴房走水了”
“是箭敌人用火箭偷袭”
如石墨羽之前所说,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刀剑山庄,实则里面的人神经早就绷紧,一被偷袭立即慌乱起来,一时间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不过也不能要求他们太多,毕竟在一个月之前,他们还只是地下组织的成员,能够又刚才的伪装表现,已经是策无遗进行军事管理后的成果。就算是普通的军队,在傍晚时分,面对这种突如其来,又爆发力十足的袭击,也很容易炸营。
他们能想到救火,以及在这种情况下分析敌人的袭击手段,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控制力,总算是作为修真者,胆气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不过石墨羽显然不想就这么简单放过他们,她连续不断射出火箭,很快就让刀剑山庄重现火烧连营的壮观景象。V!!
第二十章欲擒故纵
刀剑山庄遭受火箭袭击,策无遗已经知晓,并且派人救火,控制住火势,另外还委托几位将军拦截火箭,只是叮嘱不可冒然出击,以免中计。
然而做完这一切的策无遗并没有安下心来,反而紧紧皱起眉头,他思考复杂问题的时候不像一般人那样走来走去,而是不停的喝茶,而且是加了许多糖的甜茶。
“对方既然没有进入山庄,说明是看透了我的抛砖引玉之计,但一味在外围射箭又是为了为什么?这种Sao扰并不能起到实质的伤害效果,甚至反而过来会让我方未上过战场的人员积累面对突袭时的经验,完全得不偿失。如果是单纯想激怒我们,然后引出去再行袭击,未免也太天真了。”
策无遗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似乎有漏算掉的地方,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还是不要想到的比较好,这种直觉与理智上的矛盾令他分外苦恼。
大凡智者,对于直觉提示都有自己的理解,有些人十分笃信,甚至相信直觉更胜过理智的判断,他们天生强运,往往会做出出人意料的判断;有些人则是彻底不信,他们认为比起虚无缥缈的的东西,还是实际存在的消息和数据更值得信赖;最后一类人是兼听型,他们将直觉当做建议,不全信但会受其影响。
策无遗就属于最后一类人。这类人在直觉与理智呈现方向一致或者同方向上的分叉时,往往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可如果完全相反,那就完全看个人的决断力。
世上也是有干涉直觉判断的秘术,不过很稀有也很难施展,因为直觉不是预知,这是一种类似生物的本能,而不是人为的术法。想影响到直觉,除去对使用者本人直接施法外,就只有想办法干涉命运,事实上任何跟命运有关的东西都是模棱两可的,十分暧昧,很可能你以为成功搅乱了,实际上却是将命运弄得更加清晰,白白便宜了敌人。对命运下手,无论是想从中得到什么,或者阻止别人得到什么,都是非常困难且没法确保成功与否的。自己的命运,他人的命运,整个世界的命运,有又谁能分得清楚?
策无遗倒是并没有认为对方用过干涉命运的秘术,因为他不是全信命运的人,用不用意义不大,甚至用了还会反害其身。他在理智与直觉的选择中,偏向前者,于是召集了众将。
盖樵帆摸着下巴,思索道:“如果是在正道没有下昏招的前提,只能说明对方有十足的信心,能够引我们出来。”
扇那夜迦低声补充道:“或者,他们的目的是在阻止我方人员出去。”
“那么反过来推想,我们有什么必须出去的理由吗?难道是对方夜观天象,发现有一块陨石就要从天上砸向刀剑山庄?”
没人对盖樵帆的笑话产生反应,这令他大感无趣。这时丈百里突然冒出一问:“难道,是大人有危险?”
策无遗握茶的手一抖,心中的危机感空前高涨。其他人也都是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流露惊叹。
盖樵帆叹息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果然你子是隐藏的智者吗?虽然很希望你的猜测是错的,但从目前所有发生的情况来看,似乎只有这样才是最符合当下局面的猜测。”
音无律紧张道:“没有道理,以大人的修为,就算是东方易亲出也不可能保证稳赢。”
“是呀,亲自出马的确无法保证胜算,可如果不是亲出呢?现在跟教主战斗的人是谁,至今没有收到探子的回报,若我没有猜错,恐怕是在半路被截杀了,目的在于不想让我们知道上场者究竟是谁。如此他们的算计就很清楚了,正常状况下或许大人不逊于道君,但若是在打完一场,正身心疲惫的时候呢?”
“你是指对方会在半路埋伏大人……这不可能,堂堂荡魔道君,会做出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吗?”
魑魅魔官桀桀笑道:“怎么不会,胜者王败者寇,换成是我,能够用一点名声为代价,换取一个大组织的败亡,我也非常乐意,尤其是在对手声名狼藉的时候,只要说一句对付邪魔之辈不用讲江湖规矩,又有谁能责怪胜利者的不是呢?别忘了,军师曾说过,对方可是一个不在乎名利,一切以大局为重的人。”
丈百里道:“即使如此,那还等什么,出发吧,俺们一起去接引大人。”
“谁也不准擅自行动”在这人心浮动的时候,策无遗站起身,大声喝道,“对方的目标也可能是在我们身上,围点打援,这也是很常见的战术我们要相信主公,他一定能发现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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