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位姑娘伶牙俐齿,着实不好忍,对方也晓得柿子要捡软的捏,于是绕开上官婵,直面刑无sī。
“法者是货真价实的法mé;n弟子,为何一直低头不言,难道是对自身所学没有信心吗?”
刑无sī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过他的威名是建立在武力和品德,从没听过口才有多么厉害。
刑无sī放下手中筷子,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问:“天子犯法,何以为?”
那人没想到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就直攻要害,他隶属王朝的臣子,总不能开口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吧,要不然被穿小鞋了怎么办?
于是他支支吾吾道:“古人云,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道不同,不相为谋”刑无s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阁下收声吧,若坚持想说服我,就用武力吧。”
他的语气威严肃穆,目光刚正无sī,对方本要开口的话一下子被bī了回去,竟是心生慌张,不敢正视,如同内中的sī心被看透了一样。
……
“兰陵美酒郁金香,yù;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任之初一边yí;n诗,举杯向对方示意。
这位尖嘴猴腮的老者也连忙举杯,满饮,一口饮完,横置酒杯,杯口朝外,示意全部饮空,接着两人对视一笑。
看上去其乐融融,就像是两位忘年jiao一样。不过月弓dò;ng天和九华皇苑是死对头,九华皇苑既然投靠了天创王朝,视同一体,所以就算是旁人也不会认为双方真正这么友好,倒不如说,两边越是表现得客气,越是显得暗chá;o汹涌,令人掌心冒汗。
任之初饮完这杯后,像是如无其事的询问:“那边倒是讲得jī烈,不知长者对‘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有什么见解呢?”
这位老者并非九华皇苑弟子,而是天子的mé;n客,有着老资历,在核心团体中排号第九,名号虫师,平日行事谨小慎微,所以让他应对月弓dò;ng天的弟子,所谓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为了避免这点,所以让他上阵。
虫师拊掌笑道:“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一句出自《礼记》。‘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人下之,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这两句其实并非连在一起,特意拿出来,其实是采用了断章取义的手法。若是这般断章取义的话,那要是把‘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中的‘君子抱孙不抱子’单独拿出来,岂非成了君子只能抱孙子,不许抱儿子?”
任之初应和笑道:“君子抱孙不抱子,单独拿出来也是有道理的嘛。不抱子,就是不会宠爱孩子,就会与孩子保持一段距离,有利于严格教育。所谓慈母多败儿,bang打出孝子嘛。”
他这话自然是调侃了,“君子抱孙不抱子”就原文而言,是指祭祀的事,跟抱儿子还是抱孙子没有一点关系。
虫师从善如流:“那就不举此例,还是回归到‘以德报怨’吧,本来是一句很壮气的话,被单独拿出来后,愣是成了懦夫的言。”
“那长者是怎么看此句的呢?还望指教。”
“如以白话言。遇见国君,据车轼行礼时,大夫就须下车示敬;遇见大夫据轼行礼时,士人就应下车示敬;按礼制规定,遇士据轼行礼,庶人无须下车行礼示敬。大夫之身不得受过刑,受过刑罚的人不得充任卿大夫而在国君左右。身在兵车,无须据轼行礼;田猎用的武车,上cha的旌旗不必束起,任其垂舒招展;巡狩用的德车,旌旗要束敛。其中‘礼不下庶人’是承上而言;‘刑人不在君侧’是‘刑不上大夫’的注脚。”
这样都不中套,任之初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接着又追问:“这样的话,礼不下庶人倒是说通,可刑不上大夫岂非仍是此意,刑罚不能处之大夫,大夫仍拥有凌驾在律法之上的特权,岂不让人心寒。”
“诶,此刑非彼刑,刑罚分两种,一为严刑拷打之刑,是为苦rò;u刑讯;二为断罪判刑之刑,是为最终刑罚。士大夫可免前者,不能免后者,以戏剧中俚句,就是不能屈打成招。”
虫师心中冷笑,这等手段也想让我入榖,口中仍客气道:“其中关于这句话的解释,圣人早有说明。当年圣人便曾回答弟子,‘则白冠厘缨,盘水加剑,造乎阙而自请罪,君不使有司执縳牵掣而加之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君不使人捽引而刑杀。曰,子大夫自取之耳,吾遇子有礼矣,以刑不上大夫而大夫亦不失其罪者,教使然也。所谓礼不下庶人者,以庶人遽其事而不能充礼,故不责之以备礼也。’”
刑不上大夫,是因为大夫们知罪知礼,犯了罪,不需要用刑,自己就应该自杀——跪而自裁,君不使人捽引而刑杀。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如果不跪而自裁,君肯定会叫人把大夫刑杀。
顿了顿,虫师又一副慈眉善目,乐呵呵的问:“少侠既然将‘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连在一起,并不断开,想来是与我的看法不同,不知是何见解呢?“
“我之拙见,认为其中歧义点在于‘上下’二字,古人云,‘以高下之,以男下nv’,其高下之间的下与男nv之间的下,均为卑贱意。《论语》的‘惟上智下愚不移’,其上与下也作重轻意解。《礼记》的‘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其上下二字取同样之义,意为尊卑。礼节不能鄙弃庶人,刑罚不能尊畏大夫。”
任之初又补充道:“从血缘宗亲社会的刑礼观上看,远古时代,社会的所有成员为了本血缘宗亲的兴旺达,子孙繁衍,都要严守人所共循的礼制刑法,谁也不能特珠。尧舜时,舜让鲧治理水患,鲧没有治好,鲧就受到了死刑处分。舜让位于禹后,禹对于执法刑父的皋陶不但重用,而且友情胜旧。当时刑礼保持公正与威严,即便是领也不例外。所以这句话,应为‘礼不卑庶人,刑不尊大夫’。”
“真是人深省的见解,少侠虽是江湖中人,对儒学也是大有研究啊。”
虫师一边乐呵呵的称赞对方,一边在心底暗骂,这样都能绕开,真是一只小狐狸
……
尽管四方的net枪舌战,明面上,暗地里透着一股硝烟味,但这些其实并不影响大局,除非是一方全局崩盘,否则在互有胜负的情况下,并不能决定什么,因为真正能决定局势,依旧在东方易的身上。
他若出丑,那么也就意味着整个正道盟出丑。
不过东方易身旁有才辩无双的白庸护航,一时倒也无虑,其他人还不好站出来说什么,弟子代师傅回答,无论从孝还是从礼的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
真要bī东方易回答,也是有那么一个方法,就是对站出来的白庸说,你不够资格问答我的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白庸这边就可以反过来质问对方,你有什么资格来问他的师傅。
以东方易的江湖名望,一般人还真没资格和他问答,若以此刻的代表身份来讲,那么只有同样处于领导地位的天创天子,才能与他对答。可是这样一来,就形成王对王的局面,将王朝的优势白白相让。
王朝的优势是什么?
主人,势大。
身为主人就是
第九十四章相识之人
第九十四章相识之人
两人虽是以无边神力在对抗,然而各自运用玄妙手段,将反震力传递到无尽虚空之中,一瞬间的功夫,也不知道击爆了多少颗星辰。
这碰杯试探,在江湖上也是常用的手段,既显得客气,也能展现手段,而且比一般探手要更加讲究技巧。
寻常的把个手,一般比的是力量还有马步,谁能稳住谁就赢,谁稳不住被崩飞出去谁就输,当然也有一些手上功夫妙到极致的,可以用指功和变手来以巧胜拙,但这种情况很少。
碰杯探手,比之寻常试探多出一个杯子,而且没了任何变化,只有一个碰的动作,杜绝了任何取巧,比试的就是各自的硬功夫。它讲究的不是将对方崩飞出去,而是如何稳住自己手中的杯子,不出丑就是赢。
当然碰杯的时候将对手“碰飞”的情况也是有,但那是因为双方实力相差太远了,碰杯的时候因为要控制力道,不能让反震力将自己手中的杯子震碎,所以用出的力量都是能控制自如的。
一个普通人,他能随意控制的力量只有三成,过三成多出来的力量就无法随意调控了,就比如当他全力打出拳头的时候,肯定无法变招——不要说普通人,就是武道强者也做不到在打出十成力量状态下表找。
因为所谓的变招,其实就是用剩下来的力量来改变用出去的力量,普通人没学过太极,没学过借力打力,要用两倍的力量才能改变,所以要七成力量来改变三成力量,再多一成就没办法了。
武道高手掌握了力量的控制,做到四两拨千斤,所以能用极小的力量改变巨大的力量,简单的讲,就是用没打出去的力量控制打出去的力量。
因为这些力量都是属于自己的,所以控制起来倒也容易,一般的高手打出九成力量还是能够转变的。不过这种变化一旦加上与对手碰撞后的化劲过程,那么难度就呈天梯式上升了,人可以预料自己的力量变化,甚至就算可以预料敌人的力量变化,也没法预料敌我碰撞后的力量变化。
所以当东方易与天创天子碰杯的时候,不但要分出力量去摧毁对方的杯子,还要留下更多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杯子。
双方的领导人物当面jiao接,自然是引来了各方的注意,不过在普通人眼里,这就是很普通的一次碰杯,就是相碰的时候微微停了一下,倒也算不上多大的失礼。
不过在行家的眼中,特别是天人境高手眼里,就变得极不寻常,他们仿佛能看到,在一方无尽的虚空中,两股巨力在相互冲撞后,撕裂开一道又一道的虚空裂痕,将这方异空间彻底导向毁灭。
一次碰杯,毁灭一方小千世界。
两人面不改sè;的拿回杯子,一口饮下,再相互对视一眼,没有赞赏也没有鄙夷,各自神sè;凝重。没有再说什么,相继坐回位置,仿佛这一次碰杯就将所有的话都jiao流完了,无需再1à;ng费口舌。
两人碰杯的时候,全场人的注意力都在上面,屏住呼吸,原本热闹的宴会一下子变得针落可闻,等到双方各自落下,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觥筹jiao错,明枪暗战。
跟着任之初一块来的石墨羽netv子倒是没受到刁难。王朝这边尽管也有收罗龌龊之辈,可这种宴会上是不让出席的,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名流之士,就算不是大儒,再不济也能挂个才子名号,不会特意去刁难“nv流之辈”,否则只会遭人鄙视,何况就算赢了也没面子,输了就更惨了。
上官婵那是主动出战,又是另外一码事,而且和她对辩的那人也是恨不得当场找个dò;ng钻进去。
“情况不太妙啊,道君居然输了一手这天创天子究竟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迸出来的,根本没听说过这么号人物。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极道强者是生下来就有这等修为的,就算是世外高人也应该有光辉的过去才对。可这位天子名不见经传,看年龄也不到而立之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修为?”
从她话中就能听出,所谓天子在修行者心中的地位了。
不过石墨羽说东方易输了一手,倒也不是空xù;e来风,细心者就能现,碰杯后,东方易脚下的地面出现了一个浅浅鞋印。
东方易与天创天子碰杯,两人的酒水都没有半滴杀出来,身形也没有明显的晃动,至于是否受了内伤就不是外人能看得出来的,所以就要到更细微的地方进行比较。
东方易脚下留了脚印,这是没能借助自身力量完全卸去力量的结果,而天子的脚下却没有任何印迹,这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了。
白庸也是一脸凝重,不过他凝重的理由跟石墨羽的话并非一致。
“若论这一回的胜负,是师尊赢了,不过对方的实力居然有这样的程度,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也许一个人能悄无声息的修行,但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变强,从来没听说过,历史上哪位极道强者是闭mé;n造车出来的,这其中肯定有秘密。”
石墨羽安慰道:“我能体谅你为师傅说话的心情,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没必要故意嘴硬,输了就输了,不过是根基的较量,战斗又不是靠根基来决定一切,道君以弱胜强的例子难道还少了吗?”
白庸苦笑道:“并非我故意嘴硬,你自己看。”
在他视线投shè;的方向,天创天子手拿酒杯,不动声sè;的回到位置,在他坐下和转身的过程中,手中的杯子不见了。坐下前还手拿杯子,坐下后已经没了杯子,不过他的动作太过流畅,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注意到这一点。
这自然不是会是戏法,光明正道吸引别人注意的是戏法,偷偷momo生怕人看见的显然是另有内幕,结合一下方才生的事,就不难明白,天创天子手中的酒杯在方才的碰撞中,被反冲劲力震成了粉尘。
方才的试探,败者其实是天创天子,不过他及时的用功力将粉碎的杯子暂时凝聚住,这才没有当场出丑。
可即便如此,他所展示出来的力量,也足够白庸提起警惕了。原本他还以为,天子不过是九华皇苑的代表人,是抛出来yin*注意力的一面旗,真正的掌控者还是九华皇苑,现在看来,这天创天子倒也并非全无本事,不是单纯的傀儡,有这样的手段,招揽强者为其效劳倒也并非不可能,那么从势力划分上,就不能单单将天创王朝和九华皇苑等同起来了。
白庸的想法,并非是他一个人见解,而是绝大多数江湖人公认的一个看法,认为天创王朝其实就是九华皇苑的马甲,作为极道圣地,不好意思出来争霸,所以要挥舞天子这面大旗,占据大义的名分。
如今看来,这天创天子也不是甘居人下之辈,就凭他表现出来的实力也没必要去做九华皇苑的棋子,只怕他自己暗中也有培养势力。那么这样一来,他和九华皇苑之间,倒也未必是江湖人揣测的从属关系,而真正可能是合作关系。
对方的情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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