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上头的证件照,女人脸上的笑容温婉。
季若愚,二十五岁,目前供职于某杂志社……
“不知道季小姐有没有什么要求。”陆倾凡问了一句,毕竟现在的相亲女,多少都是有些要求的,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之类之类的。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职业还算体面,供职的杂志社在市里头也是有点名气的,而且样貌虽说不得绝色,但也算温婉可人,年龄的话……虽然的确是算得上晚婚,但不至于到大龄未婚女那么严重。
所以,自然而然,陆倾凡心中的想法很简单,这样各方面条件算不得顶好,但都还算不错的女人,通常应该是要求比较高的。
只是面前的女人只是朝着他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于说道,“以结婚为目的的。”
季若愚说这话的时候,朝着陆倾凡看了一眼,并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情绪来。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好?”这算是个什么答案……季若愚不由地疑惑地反问了一声。
陆倾凡将牛排的盘子推到了一边,靠到椅背中,“如你所见,我工作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恋爱,而且年纪不小了。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我接受。”
似乎比想象中要顺利,走出西餐厅的时候,季若愚还有些懵懂,只是却始终没有弄明白,陆倾凡那个“好”究竟算是什么意思,是同意以结婚为目的,还是同意结婚?若是后者……那么自己岂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向对方求婚了?
她还站在西餐厅门口发呆想着刚才的事情,陆倾凡已经将车开过来了。
他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季若愚准备下车的时候,陆倾凡向她要了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拨通之后将电话还给了她。
连着两天,两人都没有联系,这件事情,仿佛就这么石沉大海一般,季若愚被单位安排出去出差,为时三天。
就是在临近的城市,第三天结束工作,坐了班车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回到家里,父亲已经如往常一样喝醉了,房间里传出他大声的鼾声,而齐美云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自幼父母就离异了,这齐美云是父亲再娶的女人,季若愚和她之间,倒谈不上和睦或者不和,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每日的对话平均下来,一天不到五句。
就是那么井水不犯河水地生活着。
“齐阿姨。”她叫了一声,眼睛却是已经捕捉到了客厅靠墙放着的行李箱,那是自己的箱子,季若愚认了出来,而原本应该在客厅里的一张书桌,已经不见了。
齐美云的眼睛不冷不热地扫了季若愚一眼,“今天你爸和你妈通过电话了,她说那边已经在帮你准备了,过阵子就会过来接你,小予也快高考了,忙着复习,我把你房间腾出来给他了,你就去你那个朋友家先住几天,等着你妈来接你,你也就可以去过好日子了。”
季若愚的眼神很是平静,似乎这一天她早就已经料到了,原本她从小就是判给母亲的。
听着齐美云这不冷不热却带着些讽意的话,季若愚只是朝着父亲卧室的门看了一眼,然后便走上去拿起了自己的行李箱,“承蒙照顾了。”
季若愚说了这句,声音有些沙哑。
齐美云面色不变,看着她拿过行李,唇角挑起了一抹笑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喔,对了,家里的钥匙你也留下来吧,反正你马上也要出国了,用不着了。”
季若愚心中有些发闷,但还是从包里摸出了钥匙,最后朝着父亲卧室的门看了一眼,这件事情……大概他也是默许的吧。
提着行李箱走出小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想来想去,只能打给文君,只是文君那一头却是无法接通,刚一挂断,就有电话进来了,看着屏幕上头带着纽约区号的长串电话号码,心中忽然有些烦躁,直接就按了拒接。
陆倾凡赶到的时候,她坐在台阶上,身边除了行李箱之外,已经放了好几个空掉的啤酒罐子了。
原本他都已经打算睡了,就接到了她的电话,语气中有些哭腔,又带着些许酒意,结结巴巴地大着舌头,叽叽咕咕地一个人吐着苦水,说着继母把自己赶出来了之类之类。
陆倾凡倒是没有不耐烦,认真地听着她的埋怨,只是听到她现在一个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他才有些急了,但还是好歹听出来了,她说是在她家小区门口。
因为送她回来过一次,所以还算轻车熟路。
陆倾凡还穿着睡衣,从车上走下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季若愚。
她有些喝醉了,小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她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离得很近,陆倾凡可以闻得到她身上啤酒的味道。
季若愚抬起脸的时候,陆倾凡看到她的眼睛有泪光,说话时鼻音很重,有着些哽咽,伸出手去拽了陆倾凡棉质睡衣的袖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第4章 嫁给我吧
“那你嫁给我吧。”
季若愚只记得当时陆倾凡对自己这样说了一句,而她明明就不胜酒力,被酒精弄得头昏昏沉沉的,所有的悲伤似乎都被放大了。
被按进他怀里的时候,季若愚闻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而且很温暖。
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贪恋这温暖。
若愚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浓重的鼻音从他怀里发了出来,“好。”
这便是陆倾凡的求婚了,季若愚想想,觉得这应该不能称为是求婚。
“今天上班么?还是回家休息一会儿?”陆倾凡一手扶着方向盘,转过头来问她。
他的声音将季若愚从思绪中扯了回来,休息?是了,昨晚喝醉成那样,被他送到酒店开好房间之后,他什么时候走的自己都不知道。
今天一早又被他接到民政局来,不得不说,陆倾凡做事是雷厉风行的,到现在,她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自己的行李箱现在都还在车后座上。
因为昨天才出差回来,今天她是可以休息一天的。
“喔,我……我今天休息。”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头冷气开得太小的缘故,季若愚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陆倾凡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那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去医院。”
“回去?”季若愚愣了片刻,转头看向陆倾凡,他脸上表情如旧,平淡沉静,车子正好开到路口的红绿灯处停了下来,陆倾凡转过脸来,“嗯,正好把你的行李收拾收拾,柜子我昨天晚上已经腾出来了。”
看着她回不过神来的表情,陆倾凡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片钥匙来,“既然已经登记了,就是我的合法妻子,自然是要和我住在一起的,这是我们家钥匙。”
季若愚觉得,自己拿到那红本本的时候,都依旧有着些许不真实感,可是当陆倾凡将那片钥匙放在自己手里的时候,还有那一句“我们家钥匙”,真实感却是如同潮水一般铺面而来。
当多年以后,季若愚想到这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问过陆倾凡为何当时就那么突然地决定娶她,陆倾凡的回答是很简单的,“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当时又那么可怜。”
虽然这只是陆倾凡的玩笑话,但季若愚一直庆幸当时他把自己按进了怀里,若不是那恰到好处及时的温暖和当时的酒意,或许自己,就不会与他有交集了。
陆倾凡开车进小区的时候,若愚这才注意到,这是市区不错的地段和楼盘,想必房价不低的,她从没想过要嫁个有钱人,但是眼下大抵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好在陆倾凡不知道她心里这个比方,不然被当做死耗子的他,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楼层在十八楼,小三居。
房子被收拾得一丝不苟,也不知道是有专门的打扫阿姨还是陆倾凡自己做的,总之,医生都有点洁癖,这话倒是不假。
装潢都是现代欧式风格的,色调偏冷,客厅五十二寸的大液晶电视挂在墙上,电视墙同时也是一面照片墙,挂着好些小相框,只是上头的照片让若愚有些讶异,竟然全是一些手术的图片,看上去血淋淋黏糊糊的器官,红的绿的……若愚觉得眼睛都有点发花。
黑色的真皮沙发,白色的茶几,餐桌也是白色的。
陆倾凡帮她把行李箱拎了进来,“那边是卧室,衣柜已经收拾出来了,这边是书房,厨房冰箱里有吃的,困了就先睡一会儿,我中午回来接你吃饭。”
若愚转头去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男人已经俯身上来,唇柔软地印上她的额头,瞬间有些呆住了。
陆倾凡自然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小兔子一样的女人,显然已经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有些懵了,那一脸受了惊吓的茫然样子。
毕竟他们这已经算不上是闪婚了,明显已经到了迅雷不及掩耳婚的地步,“好好看看包里的红本子,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适应过来。”
说完,陆倾凡已经从鞋柜上抓起钥匙,转身走出了门去。
“合法夫妻……”陆倾凡离开之后,季若愚喃喃了一遍这个词,终于是听了他的话,将包里的结婚证掏了出来,反反复复地看着。
陆倾凡猜得倒是没错的,季若愚这样的女人,冲动起来的时候似乎比什么都大胆,真正木已成舟了,就有些回不过劲儿来,半天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自己和他才见过两面,认识不到一个星期……
拖着行李箱走到卧室去,在她的想象中,男人的房间应该不可能整洁成这个样子,被套和床单都是浅灰色的,床头柜上一边一个台灯,衣柜是嵌在墙壁里的壁橱,有一扇门已经打开,里头空空的,只有角落里头放着几粒樟脑丸。
这也算是拎包入住了吧……若愚心里想着,已经蹲下身去打开行李箱,包里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上头喻文君的名字和她一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照片跳动着。
“季若愚!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了!”刚接起就听见文君那边几乎算得上是咆哮的一声。
“我自己也还有点懵……”若愚说着,已经将电话夹在肩膀上,手中开始慢慢地整理起自己衣服来。
“你还懵着就跟人领证去了?有没有那么恨嫁啊?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喻文君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客气,但这么多年朋友,若愚最是了解她,她越是在关心的时候,嘴巴就越是不饶人。
她将事情的大概讲给了喻文君知道,那头也默了。
过了一会儿,若愚见她还不答,问了一句,“文君,你在听么?”
那头的喻文君啧啧了一阵,“看不出来……这男人趁人之危诱拐良家少女都能弄得这么浪漫。”
浪漫?哪里浪漫了,他穿着睡衣她一身酒气,很温暖倒是真的,毕竟那个时候,她的确是觉得有些无助。
“所以你就是为了不想移民才急着相亲?你妈要知道你就这么扯证了,非得疯了不可!”喻文君这话让若愚自己也有些头皮发凉,的确……这事情压根就是突然起意,但是倒和她的初衷没有相差太远。
第5章 入住新家
母亲移民多年,可是她却是在国内长大的,她不是个跳脱性子,对于重新适应一个新的大环境,朋友、工作一切重新开始,这种事情,她不想去尝试。
所以自从得知母亲想让她也移民过去这件事之后,就马上想到了相亲,结婚可以推后移民排期,或者也可以打消母亲这个念头。
季若愚和她母亲的关系,喻文君是清楚的,虽然常年不在国内,但是她的威压,却时时刻刻都在,说起来,这恐怕是若愚长这么大和她对着干最严重的一次了,虽然统共也没几次。
“只是你那继母也太过分了一点,就这么把你轰出来了?你爹都没反应么?”
若愚没有回答喻文君的话,听着那头的沉默,文君知道她不愿再提,也就不再问。
“我现在总觉得有点不真实。”若愚将一件件的衣物叠好放到衣柜里,对着电话那头的文君这样说了一句。
“我也觉得挺不真实的,你说,那陆倾凡条件也不差啊,就这么草率和你领证了,多亏啊!他不会生理有什么问题吧?或者心理?”
喻文君的嘴从来都是损的,从她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来。
“你少损我点能死?我和你说,我是真懵,到现在我都没缓过劲儿来,他才刚走,我总觉得我跟一拎包入住的租客似的,而且这里还只有一张床,我是真心不知道怎么办了。”
若愚看了看身后那一米八宽的大床,脑中更是乱成一团。
“你在哪?他家?”
若愚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也算得上是我家了,他把钥匙给我了。这房子干净得我把箱子拖进来都觉得是种罪恶。”
这话是真话,若愚拖着箱子进来的时候,的确是小心地看了一眼,滚轮上有没有什么泥土或者沙砾之类的东西落在地板上。
“要不要我过来接你?”喻文君问了一句,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多钟,这恐怕是自己最早起床的一次了,要不是刚才季若愚那电话里头的消息太过震撼,她估计现在还在床上窝着。
若愚想了想,现在都已经十点,陆倾凡再过一会儿应该也就回来了,“还是算了,他等会就回来了,改日再见吧。”
喻文君在那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瞧你这刚领证就已经一副小媳妇儿样了,我可和你说清楚了,你这不是什么合租,也不是什么谈恋爱,可以说不租就不租说拜拜就拜拜,你这是结婚,受法律保护的。”
若愚点了点头应着,“我知道,结婚证上公章都印着呢。”
那头的喻文君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没想过你在这件事情上会这么冲动,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了,你就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婆媳关系夫妻生活什么的,既然结婚了,自然是一个也跑不了的。这可不是可以说拜拜就拜拜的事儿,若是不成了,你那户口本上婚姻栏上头,就是黑麻麻两个字儿吧唧上去,离异。”
喻文君说到离异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都沉重了几分。
季若愚终于是皱起眉头来,升高了几个音量对着那头没好气地说道,“你那损嘴就不能积点德?我这领证第一天呢,你和我说什么黑麻麻!”
喻文君在那头笑,“行,我不说了,这两天找个时间出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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