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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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相逢-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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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刚才,就在刚才,他却那样小心翼翼地拥着怀里的女人,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她便碎了。


  那一刻,就连背影都是温柔的。


  远处又有车灯亮起,从身边经过而后渐渐远去。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突然起来,她愣子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终于想起来了,曾经在哪里见过林诺。


  看她面熟,缘自很久之前的一份报纸。那时候虽然与江允正仅有数面之缘,心里却早已开始关注他的消息,知道他出入公共场所常有不同的女伴,一张一张,都是不同的美丽面孔。那些笑靥在镜头前大大方方地曝光,如花般绽放。


  唯有林诺不同——唯一被拍到的一张,却被江允正以手半遮了镜头,所以面目不甚清晰。当时他拉住她的手,侧身挡着,即使戴阗墨镜,也能看出他的不悦。


  原来是这样。


  原来只是因为在乎,所以才想着要保护,保护她远离纷扰缭乱的大众视线。


  她忽然就想起那日壁球馆内乍现的短暂温柔,想到江允正眼中的那一刹那的恍惚,好像猛地醒悟一般——其实那天他看着她,更像是透过她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心中瞬间凄凉,泛着一丝疼痛。


  她终于还是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也不知他此刻有没有闲暇去看,但毕竟相处几个月,道句再见总还是必要的。

 
 




  因为离得近,林诺被江允正带回他住的酒店。


  坐在车里,她终于将事情经过简单向他说了,也只是短短的几句,而后便觉得瞍沉重,困倦地闭起眼睛。


  身旁是那样熟悉的气息。她一直不愿放手。


  最后还是江允正将她叫醒,一路进了房间,江允正说:“去洗个澡。”


  她依言走进浴室,格外听话。


  其实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温热的水冲刷在皮肤上,神经舒缓开来,嘴唇上破了地方微微刺痛。


  在淋浴喷头下足足站了半个钟,林诺才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尤自滴着水。因为没有衣服换洗,只好穿酒店里的浴袍。浴袍在她身上显得太大,袖子卷了好几层,松松垮垮地将人衬得更加娇小玲珑。


  她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眼仍是肿的,哭了那么久又吹了 同,好像脸也跟着浮肿起来,所以一触到江允正的目光,她便不自觉偏过头去。



  其实在浴室里的时候,她一度担心他会突然走掉,害怕他去找徐止安,可是出来之后才看见他站在窗口,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看着他静静的背影,林诺轻咳了一声,这才发现口子喑哑。


  江允正立刻回过身,神色缓和,见她整个人小小地仿佛缩在浴袍之下,十分可爱,不禁笑了一下,说:“好点没有?”



  她点点头,却见他又旋即皱了眉过来,还在发展发愣,修长的手指便已经触碰到嘴角。


  他的指腹温热,轻轻划过伤处,并不痛,她不自觉抿了抿唇,只说:“没事。”


  他问:“饿不饿?吃了东西再睡。”


  她是真的饿了。在车里挣扎半天,然后又是一径地哭,消耗了太多体力,所以当酒店的服务生送了夜点来之后,她也不顾什么了,坐下就埋头吃,就差狼吞虎咽了。


  小小的馄饨,薄薄的皮包着饱满的馅,晶莹剔透,热气腾腾升上来,香气诱人。


  过了半晌,她才觉得周围太过安静了,一抬头,正对上江允正的视线。他仿佛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从头到尾都静静地,深黑和眼底有极淡的光在幽幽转动,仿佛有着奇异的力量,令人安心。


  她笑了一下,像是这才想起一般,忙问:“你吃不吃?”


  床头的灯光将她的皮肤映得雪白,一张脸因为刚刚吃了东西终天恢复了一点血色,有极淡的红晕凝着,此刻乌黑的眼睛望过来,笑容虽轻,却仿佛很璀璨,有光芒在轻盈跳动,好像终于将不愉快的经历暂时忘记,整个人又重新鲜活起来。


  江允正起来心头微微一动,不发一言,只是倾身过来,轻轻吻住了她。


  像是触电一般,几个小时之前的事再度跳回脑海,林诺猛地一惊,可是江允正的手已经扶住她的脸侧,他的掌心温热动作轻缓,像是安抚又像是在哄小孩子,低低地说:“别怕。”



  她怔了怔,他的唇再度刷过她的唇畔,熟悉的感觉在一瞬间侵袭过来,包裹住全身的所有感官。


  她是真的不害怕,因为知道这一次与刚才不同,因为知道此刻面对的人是他。


  盛着馄饨的白瓷碗被遗忘在一旁,仍在冒着淡淡的热气,原本拿在手里的小勺子随着她的松手,“叮”的一声落入碗里。她犹豫着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好像这一刻什么也都不能想,唯一能做的只有承受,以及下意识地回应。


  她想念他,其他什么都不想计较,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只在今夜不顾一切。


  被他压在床上,能闻到淡淡的烟草气息,隐约还有别的香味,也极淡,或许是他的古龙香水。


  她睁开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忽然轻轻地税:“我爱你……”随即声音便又低下去,湮没在一片深吻之中。



  第二天清早,林诺睁开眼睛,只觉得异常清醒。

  江正允的呼吸近在耳侧,仍维持昨天半夜入睡前的姿势。一只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


  窗帘完全拉开着,熹光穿透薄薄的雾气照进来,她伸手去捞地上的衣服,却首先碰到江允正的衬衫。

  林诺将它拎起来看了看又丢回去,然后轻轻移开他的手。



  牛仔裤倒还好,只是上衣有明显凌乱的褶皱,又被扯掉了一只扣子,恰好就在胸前,她低头整理了半天,身后陡然传来声音:“你要去哪儿?”

  江正允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面无表情地看她。

  她讷讷地说:“我要回酒店拿行李,我订了上午的飞机。”

  他坐起来,深深看她一眼,说:“和我一起走。”然后翻身下床找衣服。

  “不要”她几乎想也不想地拒绝,同时将目光避开,仿佛羞赧,又更象是心虚。

  江正允的动作微微一顿,像是窗外徐徐升起的朝阳耀眼,他眯了眯眼睛问:“不要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记得那日度假酒店里的事,虽然当时醉了,她却也是这样摇着头说:“不要”,拼了命要划清界限,固执得近乎决绝。

  ——那是头一次,有女人能让自己那样愤怒。

  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果然下一刻便听到她说:“我们各走各的吧。”同时转身便要开门。

  他正扣着衬衫的扣子,不由得手指一紧,冷声说:“那昨晚又算什么?”


  林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语,怔忡了一下,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然后垂下眼脸仍去开门,门锁“咔”的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后猝然传来名钝重的声响。

  她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去。

  窗边小几上的确一只花瓶已经被江正允手臂一挥扫了下来,跌落在软厚的地毯上,兀自滚到一边。因为冲力大,薄胎瓷撞到床脚,迅速裂开来,细小的碎片四散飞溅。

  甚至还有薄薄的碎片就弹到她的脚边,她不禁地往后缩了缩,目光与他对上,只见他深黑的眼底一片凛冽的寒意。

  江正允的胸膛急剧起伏,心里是真的气,不止气她,更多的是在气自己。就像是中了蛊,鬼迷心窍,才会让她轻易地挑起自己的怒火,却又在关键时刻放她不下。


  就像昨夜,她那样柔弱无助地揪住他的衣服,他也想撒手不管一走了之,最终却还是做不到。

  像上次她缝针他跟着痛一样,这次也同样心疼——只是舍不得,所以连亲吻都刻意轻柔,唯恐让她再受到伤害。

  其实,他做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包括让其他人取代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可是林诺如今站地门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手却仍旧搁在门把上。

  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上隐忍着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声调没有丝毫的起伏。

  他向来如此,越是生气,声音反而越平静,林诺深知这一点,这时却还是一咬牙,大着胆子:“昨夜的事情不应该发生的。我当时只是害怕……”停了一停,避开他愈加冷下来的眼眸,接道:“只是害怕和孤单。”她将他说得像是排遣寂寞驱走寒冷的工具,话未落音自己便已经觉得惊心。


  整间屋子陷入一种长长的沉闷中。

  良久,她才看见他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向门口指了指:“你走。”面色如覆寒霜。

 
 



杭州城的早晨却是生机勃勃,因为正赶上周一,街上尽是起早上班的人,拿着豆浆面包行色匆匆。林诺穿行于其中,看见路边摆着早晚摊,只可惜自己身无分文。

走了一段,向一位路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的酒店这里颇远,X步行显然不通,于是只好拦计程车,到了酒店才坦白:“我没带钱,可不可以跟我进去拿?”

司机见是一个女子,又是外地口音,不由狐疑地打量她,最终却还是跟好进去收钱。

接着便是核对身份,补 房 卡,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全部办妥。司机早已等得不耐烦,收钱的时候说:“小姑娘,我被你耽误了好几笔生意了。”

林诺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索性连找零也没要,赔着笑脸将他送出去。

坐下来轻了口气,她却不禁再度想起江正允。

昨夜的妥协确实多半是因为内心的脆弱,在激情迷乱之际,她甚至也想过,就这样下去吧,就这样爱下去,不计任何结果和归宿。

只为了她爱他。

然而他身上幽幽的淡香却让她陡然清醒过来,那并不是古龙香水的味道,其实更像是一种女士香水,香甜诱人,仿佛王婧的笑靥。

她却只觉得涩,有某种委屈,夹杂着不光彩的耻辱。这才意识到,原来一切已经晚了——他们的中间已经插入了另一个人。不,或者应该说,是她插入了他们的中间,再这样下去,那便是大错特错。

回到C城之后,收到从杭州寄来的包裹,小小的珍珠白的手袋躺在其中,附了一张纸,上面是一大段空白,最后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林诺拿出手机,将里面数条未接电话的记录一一清除,而后又将手袋收好,万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工作。

隔了几日池锐便主动联系她,在电话里大声说:“凄!快来唱K,我生日……”背景嘈杂,KTV里旋律婉转,隐约听见一把女声正幽幽地唱着,近似哀怨。

等到了包厢里,才发现十多个人凑在一起,竟然全是熟面孔,划拳斗酒气氛热烈。池锐抬手招呼,舌头都大了,高声说:“哟,来了!坐这边。”指指身旁的位置。

林诺依言过去,将临时买的礼物送上,赵佳已比另一边探过身来,拉住她的手直晃悠:“怎么那么慢?喝酒还是唱歌?唱歌我就陪,喝酒……那还是算了吧,我快不行了……”

林诺也瞧她喝多了,脸颊酡红,眼波欲流。

她开了一听啤酒,往矮桌上轻轻一敲,环绕音响的声音术太大,不得不凑到寿星的耳边大声嚷:“生日快乐!”仰头便灌了几大口。

池锐点点头,也喝了,转身又去和人抢麦克风。

可是那人不肯,将话筒牢牢抱在怀中,仍是断断续续地唱,似乎正是之前林诺在电话里听见的声音。

她觉得耳熟,不由定睛多看了两眼。


包厢里的灯光错暗摇曳,晃得人眼花,对方又是缩在沙发一角,半边脸都枕在X背里,懒懒得也像是醉了,可林诺终究还是看清了。

她微微扬了扬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已听见赵佳叫道:“丁小君,没看见池锐要唱歌?你和他抢什么呀?都唱了一晚上了,你当自己开个人演唱会啊!烦不烦……”最后一句只是小声的嘟囔,听来却大为不满。

林诺笑起来,总当她是还没长大的小妹妹,不禁伸手去揽她,哄道:“你唱什么 ? 快去点,等会儿我们合唱。”

赵佳果然听话地去选歌,她则转身去拿酒,谁知一回眸,竟然和丁小君的视线对上。

明明光线昏暗,她们却都知道对方正看着自己,池锐若无所觉地不依不饶,其实他是喝醉了。丁小君将麦克风塞进他的手里,站起身,绕过一从嬉笑玩闹的同事,走到林诺的面前。

两年多没见,没有多余的寒暄问候,她只是在随身的小包里摸了一阵,将什么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摆在林诺眼前,说:“我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

小小的银色镂花纽扣平铺在掌心里,恰好射灯旋转着划过,似乎有幽暗的光芒悠然一闪。

丁小君不说不动,仿佛只是静止着,林诺却心头一动,略微惊讶地抬头看她。

其实环境仍是嘈杂喧闹,林诺却仿佛好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有脑子转得飞快,甚至从未都没有这样灵活过。

她也站起来,看着丁小君半晌,将原来就属于自己的纽扣收回来,这才不可思议地笑了笑:“……原来你是和他在一起。”

她觉得荒谬而混乱,却又似乎恍然大悟——同在杭州分公司任职,原来徐止安就是丁小君传说中的男朋友,甚至,谈及婚嫁。

从包厢里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丁小君说:“我在车座位下面发现的?”

林诺问:“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我偷看了他的电话记录,里面有你的。”似乎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行为可耻,丁小君停了停,才又说:“虽然那两天他总说工作忙,但我知道其实是因为你。”这话说出来,也不知包含了多少愤恨,但林诺总觉得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是她说不出庭在,好像真是自己理亏。记起那天与徐止安吃饭,席间见他短信不停还随口打趣,问他是不是女朋友。可是被他当场否认了,她也便没有再多想。


其实原本也不需要多想,因为她并不关心他的私生活。

可是如今丁小君的身份一亮出来,反倒真像两个人有事。


林诺没法明说那天发生了什么,想了半天,只好解释:“你别误会,我们只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后来他开车送我回酒店,直到回去之后才发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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