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的鲜血在脸上拉出一条线,慢慢地淌到唇边,蔚惟一抿紧唇,闭眼咽下那股腥甜滋味,她伸手扶着椅子,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一抹颀长的身影走进来,同时蔚惟一耳边响起清贵低沉的男声,“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一一呢,原来你是跑到这边跟我的好兄弟打招呼来了!”
蔚惟一蹙起眉头,还没有反应过来,肩上就是一紧。
她的大半个身子被男人揽过去,淡淡的香气涌入鼻尖,带着迷醉人的引诱力,视线所及是男人落在她肩上的那只手。
修长、白皙。
蔚惟一眼瞧着段叙初的神色微变,她没有动。
“怎么把头撞破了?”
话音刚落下,一方手帕覆在蔚惟一的额头,下巴被修长的五指抬起,下一秒男人柔软的唇吻上她的。
蔚惟一瞬间睁大了双眼。
湿热的舌头先描绘了一遍她的唇瓣,然后游离往上,一点点舔干她脸上的血迹。
蔚惟一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寂静的空间里,只听见谁的指关节紧捏,发出的“咯呗”声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灼热之气散了去,“好了,我们回家。”,脚下突然腾空,蔚惟一被人一把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段叙初森寒的目光紧跟而去。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蔚惟一听到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第16章:假象
蔚惟一被抱着出了会所,早有车子在门口等候,她任由裴言峤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
直到裴言峤也坐进来,蔚惟一盯住裴言峤清贵精致的脸,不等裴言峤说话,她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恰巧出现,是在跟踪监视我?”
双眸微眯,蔚惟一的语气沉下去,“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么就代表你已经调查过我了。怎么,是不是我撞见了你杀人,你打算灭口?”
裴言峤的手帕还按在蔚惟一的额头上,闻言他也不收手,反而挑起细长的眼角,饶有兴趣地凝视着蔚惟一。
她就这样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先亲了,又抱走,没有大喊大叫也就算了,她竟然首先怀疑他真正的企图。
这真算是他遇到过的最冷静,而且有点脑子的女人了。
沉默之下,蔚惟一发现裴言峤的眼睛是黑色的,总觉得不对劲,但她没有兴趣去探究,略一沉吟说道:“你不要再脏自己的手来杀我了,一来我已经把那个皮箱还给你了,再者我若是有那份惩恶扬善的心,恐怕你早就被抓起来了。”
裴言峤听蔚惟一说完,他忽地发出低沉的笑声来,“我说你啊……”,手指下移,轻轻抬起蔚惟一削尖的下巴,他的目光落在蔚惟一泛着潋滟光泽的唇上,言语暧昧,“刚刚面对段叙初时,你若是有这份口才和魄力,你至于被他欺辱到那种程度吗?”
蔚惟一顿时无言以对。
半晌后她的眸色又是一冷,出其不意地反扣住裴言峤的手腕,眉眼间一片凌厉,“你究竟想做什么?”
蔚惟一是跆拳道黑带高手,手劲极大,直捏得裴言峤拧起眉毛,却仍旧是不恼不怒地、不紧不慢地反问,“我刚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救?
她倒觉得是坏了她的好事。
蔚惟一冷笑着反扭过裴言峤的手臂,几乎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
她把裴言峤推到座椅上,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就那样制住他的上半身,靠近他沉声说:“我看你现在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命吧?”
裴言峤不敢再动,敛起玩味的笑意,面不改色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我不干杀人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我确实是跟踪没有错,但我跟踪监视的人是段叙初,我跟他有很深的个人恩怨,见你被他欺负得实在太惨,所以才出面帮你。”
这一番话似乎滴水不漏,又好像没有一句是真的,蔚惟一知道再问也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放开裴言峤,转身拉开车门下去。
裴言峤见状连忙也下车,几步跟上去拉住蔚惟一的手腕,“一一,我还有话跟你说……”
一一?
她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悉了?
还说没有调查她?!
蔚惟一猛地回过身,不由分说地反抓住裴言峤的手臂,她两步上前,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把裴言峤摔在地上。
裴言峤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来,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走出几步的蔚惟一突然又返回身来,顿时吓得裴言峤动也不敢动了。
但蔚惟一只是掠过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嗖”的一声,蔚惟一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裴言峤半天才反应过来,抬起长腿追过去几步远,一个黑色的物体凌空飞过来,裴言峤眼疾手快地抓住。
是他的手机。
信息里编辑了一个行字,明天中午让他去某停车场取车。
裴言峤抬起手掌一抚额头,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他颀长的身形笼罩在会所门口的灯光下,直到那辆车子淹没于城市的车流中,他的唇边卷起一抹笑来。
意味不明、高深莫测。
半分钟后,荣膺的车子停在身边,“三哥。”,拉开车门让裴言峤坐进去,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他把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裴言峤,“已经查清楚了,蔚惟一不是那两个人的同伙,那晚她是无意中撞见我们的。至于她的身世……”
停顿了下,见裴言峤的脸色沉下来,荣膺继续说:“只查到她尚有一个弟弟活在这个世上。其余的,可能被某个人刻意抹去了。”
裴言峤翻开牛皮纸袋里的文件,随意扫过去几眼,深幽的目光在某处定住,“原来她果真是段叙初的女人。”,想起蔚惟一的身手,他慢慢地勾起唇角,“依照段叙初的性子,能包养她两年,可见她确实有点本事。”
他刚刚露面带走蔚惟一,除了是故意跟段叙初作对外,那晚在医院停车场被他枪杀的人,应该把那样最重要的东西,随着那个皮箱丢到蔚惟一的车子里了,他必须拿回来。
荣膺赞同地点点头,又跟裴言峤汇报了一件事,“三哥,组织里有人私自与东南亚那边的买主勾结,把……”
荣膺的话还没有说完,裴言峤轻启薄唇,阴冷地吐出一个字音来,“杀。”
“可是……”荣膺想为兄弟求情,原本闭眼假寐的裴言峤蓦地睁开眼睛,唇畔噙着一抹笑意,他修长如剑的眉宇轻挑,慢悠悠的语速,“或者你代他受死?”
荣膺接触到裴言峤那双摄人心魂的深褐色眼眸,他浑身一个激灵,顿时闭上了嘴。
***
段叙初晚上11点才回到家中。
江茜由于工作原因,并没有跟着段叙初来到这边,而五岁的女儿囡囡从小到大都是段叙初亲自照看的,他舍不得把囡囡放在那边,跟江茜商量之后,段叙初就把囡囡带在身边。
白日里段叙初去上班,家中只有一个家政照看囡囡,晚上他会推掉很多应酬,回来陪囡囡。
走进客厅时,家政正收拾着茶几,看到他后家政站起身,“段先生回来了。”
段叙初温和地点点头,左右看不到囡囡,他低声问:“睡着了?”
“囡囡念了段先生你很久,我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了。”
段叙初失笑。
这孩子……不听他唱歌,她就不睡。
“你也去休息吧!”段叙初跟家政说了一声,他走到楼上的一间卧室,摸黑坐在床头,借着月光看着女儿沉睡的脸,他平日里没有什么波动的目光,此刻泛着慈爱和温柔。
半晌后,段叙初习惯性地掖着囡囡的被角,俯身在囡囡的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这才关上门离开。
第17章:收到我送的花了吗?
第二天蔚惟一还是去上班了。
她在施工的办公室里待了大半天,下午快下班时,她才和简素一起回到盛氏。
外侧的助理办公室里,王助理从座位上起身,抱着一大束红色玫瑰花走过来,“蔚经理,这是裴三少早上上班就送过来的花。”
蔚惟一闻言蹙着眉转过身来,示意简素收下花,她问王助理:“哪个裴三少?”
王助理讶然地反问:“蔚经理你竟然不知道裴三少?”,语气里多少含着轻视的意味,似乎哪个人不认识裴三少,就是白活了一样。
蔚惟一放在门把上的手指一顿,她干脆收回手,“王助理你大概忘记了,我刚来t市没有多久,我只知道我们的上司盛家二少,什么裴三少,我闻所未闻。”
她唇边的笑意凉凉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让王助理胆寒,再不敢逾越,王助理低下头,态度恭谨地说:“裴家是整个省的几大家族之一,裴三少,也就是裴言峤的爷爷是开国元勋,父亲从商,经营裴氏跨国集团,财产居亚洲前十,大伯是中央高官,二伯……”
眼瞧着蔚惟一没有什么兴趣,王助理连忙做了总结,“总之裴家就算只打个喷嚏,就能震动整个t市的传奇存在,但真正说起裴家排行最小的裴三少,他实在不是个什么大人物。”
王助理到底还是高素质,她说得隐晦,蔚惟一却直言不讳,“裴三少就是所谓的废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败家子?”
王助理很艰难地点点头。
蔚惟一摆摆手,“我知道了,你继续去上班吧!”,刚说完,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条短信发进来:一一,你总算回来了!我送的花你收到了吗?”
蔚惟一:“……”
她知道这个废材是谁了,就是那晚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枪杀两人,昨晚又吻她,当着段叙初的面把她抱走的那个。
废材?
败家子?
那晚他射出子弹的精准度,以及跃进车子时的矫健姿态,可一点看不出来他多没用。
又一条短信进来:我在你的办公室楼下,你到了下班时间没有?
蔚惟一面色一沉,几步走到落地窗前,从七层高的位置看下去,只见那抹斜靠在车子上的颀长身形。
夕阳的余晖洒满他全身,橘黄色跳跃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而散漫的,在蔚惟一望下去时,他恰好抬起头来。
那么远的距离,蔚惟一看不清楚,但她直觉他似乎笑了下,与昨晚那张精致绝伦的脸重叠,蔚惟一想起他笑起来时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心抖地一跳。
蔚惟一猛地转过身去,心神未定地靠在玻璃窗上。
裴言峤打电话过来。
蔚惟一拒接。
隔了几秒钟,再发来短信,“我等你快一天了,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速度快的让蔚惟一以为他这是自动功能,“你若是不赶在下班之前,我不仅会像熊猫一样被观赏,还要一个一个应付你们盛氏这些主动跟我套近乎的人,难不成你让我跟他们介绍,你是我的女朋友?”
蔚惟一觉得自己多年的从容冷静,瞬间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裴言峤挑战了。
她一边拿起自己的包,颇有些自嘲地对抱着花跟在身后的简素说:“我好像又给自己惹了一个麻烦。”
第一个是段叙初。
如果19岁时为了50万把自己卖给段叙初之前,她能预料到之后发生的这些事,那么就算所有人恨她,她也不会让自己惹上段叙初。
而如今,她不过跟裴言峤有过两面之缘,裴言峤似乎打算就此纠缠上她了。
第18章:蔚惟一,我们交往吧!【2500票加】
裴言峤看到蔚惟一那抹纤细高挑的身影从盛氏大厅里出来,他连忙收起手机冲蔚惟一招手,“一一,这里!”
蔚惟一本想装作没有看到,但裴言峤这一声叫的实在是熟稔又亲热,她想忽略都不行,只能顿住脚步,蹙眉看过去。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的车身线条流畅而优美,整体外观奢华精贵,在夕阳下亮闪闪的。
而裴言峤着一身休闲西装站在那里,慵懒闲适的姿态,他颀长挺拔的身形和出色的五官,反倒让车子成了他的陪衬,颠倒众生的模样,远比杂志上的模特都要迷人。
虽然蔚惟一对物质要求不高,但她也知道这辆车子的价值在1千万左右。
那晚在医院停车场里裴言峤开得是白色的敞篷跑车,昨晚是兰博基尼,今天没有依照约定去取车,反而又换上了新的劳斯莱斯,可见裴家三少不仅有钱,而且爱显摆、挥霍无度。
蔚惟一深知自己跟裴言峤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理也不理裴言峤,转身就走。
谁知裴言峤长胳膊长腿的,几个大步跟上来,一下子从后面抱住蔚惟一的腰,下巴极其自然地搭在蔚惟一的左肩上,多委屈似地拖长了声音,“一一,你为什么躲我?”
蔚惟一震惊地低头盯着那圈扣在自己小腹上的十根手指,半天才跟上裴言峤的思维,她沉下脸色,“放开!”,下一秒却觉察到裴言峤手臂间的力道更紧,蔚惟一双眸一眯,阴沉沉的语气,“你还想让我摔你是不是?”
“摔我也没有用,我可以抱你的腿。”裴言峤箍紧蔚惟一,说话时把毛茸茸的脑袋直往蔚惟一的脖颈处贴,属于男人的灼热气息喷在蔚惟一的皮肤上。
蔚惟一的胸口憋着一股火气,“裴三少,你到底想做什么?”
“陪我吃晚饭。”
蔚惟一面无表情地提醒,“我跟你不熟。”
算起来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他裴言峤搞得就好像在跟她热恋一样。
“怎么会不熟?我们亲也亲过,抱也抱了,你还这样拒绝我,让我有多痛心你知道吗?而且不熟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一一,这是不是代表你对我有很大的兴趣?当然了,通过别人了解我,毕竟有限,接下来我可以把有关我的一切都告诉你。”裴言峤说着,拽住蔚惟一的手腕就往车子边拉。
蔚惟一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开裴言峤。
他这样惊人的手劲,很显然也是个高手,她反复挣扎之下,不仅没有摆脱裴言峤,反而被裴言峤一把按在副驾驶座上,然后他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坐进来,拿出文件夹递过来。
蔚惟一望了裴言峤一眼,她狐疑地翻开。
文件里面列出了裴言峤的身高、体重、血型、出生年月、爱好习惯……诸如此类的,蔚惟一几眼扫过去,彻底无言。
裴言峤在一旁说道:“包括我什么时候断奶、什么时候七步成诗、什么时候开始交女朋友……这上面都一清二楚,现在你很了解我了吧?”
蔚惟一丢开文件,转头对上裴言峤的眼睛,冷冰冰地反问:“所以呢,你究竟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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