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裴言瑾淡淡的两个字,穿好衣服后他站起身走过去,一只手掌放在宁潇的肩膀上,低头凝视着她,用富有磁性的嗓音叮嘱道:“言峤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帮我好好照顾他,麻烦你了。”
不知为何,宁潇很不甘心,好像是裴言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样,她拂开裴言瑾的手臂,冷冰冰地拒绝,“我也要去另一个地方,你把裴家三少送回去可以了。t市那边的医疗条件更好,他有可以自力更生的能力,而且我也没有义务必须要照顾他。”
“你要走?”裴言瑾皱起修长的眉宇,幽深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宁潇,“去哪里?”
宁潇很想告诉裴言瑾她想跟他一起,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她躲开裴言瑾的注视,冷漠疏离地说:“随遇而安,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反正无论怎么样,不用你管。”
裴言瑾薄唇微抿,从床头柜上的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转过身递给宁潇,“这里面有一笔钱。”,他到底还是厉绍崇,高大的身形笼罩着纤细的宁潇,浑身上下透着不可侵犯、不容抗拒的强势和威慑,“帮我照顾他。”
宁潇怔愣几秒,劈手夺过那张银行卡,用力砸在裴言瑾的脸上,她红着眼睛大声说:“你以为我宁潇缺这点钱吗?!”
“宁潇!”裴言瑾伸手去拽宁潇,试图解释着,“我不是。”,但宁潇却甩开裴言瑾,转身跑出去撞上待在外面很久的裴言峤。
宁潇愣了一下,礼貌地对裴言峤点点头,她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而卧室里的裴言瑾僵立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他抬起手指烦躁地揉着太阳穴,不明白宁潇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裴言瑾蹲下身去捡银行卡,脑海里浮现出宁潇快要流泪的眼睛,他的动作生生地顿在那里。
***
蔚惟一睁开眼睛后,猛然间从床上坐起来,过了一会凭着气息判断这是她和段叙初的卧室,也就是说她还在段叙初的家里。
她摸了摸另一半的床,段叙初并不在。
蔚惟一的心里空空的,出声叫周医生,“周医生。”
半天没有人应,蔚惟一有些慌了,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走出去几步膝盖撞到茶几,她又连忙退回来,好不容易打开门,眼前却黑漆漆的,再也不知道往哪里走。
蔚惟一睁着的眼睛里恍惚而迷惘,挺直的脊背垮下来,靠在门后差点滑下去之际,她的手臂被人扶住,“蔚小姐。”
“周医生!”蔚惟一连忙握住周医生的手,抓得死死的,仿佛只要一松手,周医生也会离开一样,“我找不到你,以为你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了。”,对于一个失明的人来说,等同于丧失了自主生活的能力,这是最大的残忍和悲哀。
周医生抱住蔚惟一,像是长辈一样把蔚惟一的脑袋搂入她的胸前,“不会的蔚小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蔚小姐你一个人。”
“嗯。”蔚惟一埋入周医生温暖的怀抱里,这些年她没有对不起哪个人,却不仅回归不了家族,身边也就只有周医生一个可靠的人,幸好幸好周医生愿意留在她的身边。
过了一会蔚惟一放开周医生,“段叙初呢,他不放过我,打算把我软禁在他的家里吗?”,她对段叙初直呼其名,从这一刻开始她决定淡忘段叙初,只当做自己不过是失恋了,段叙初只是她漫漫人生路上的一个匆忙过客而已。
周医生迟疑片刻,还是如实告诉蔚惟一,“段先生他一大清早就飞去了国外,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太清楚。”
“和裴言洁一起去的是吗?”蔚惟一觉察到周医生欲言又止,她摇摇头,苍白的唇边含着笑意,“我懂。他和他的新任妻子去国外度蜜月了。没事的周医生我没有事,以后我们不要再提起段叙初了,我和他没有关系了。”
她低下头,泪珠子却掉下来砸在周医生的手背上,先是一颗,随后大片大片的,滚烫的液体从周医生的手背上滑下去,蔚惟一哽咽地说:“周医生你知道吗?昨晚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在梦里向我求婚,我穿上雪白的婚纱在教堂里嫁给他,他给我戴上戒指。梦中我一直都在笑,可是刚刚起床后,我摸到脸上全是泪水。”
“蔚小姐。”
蔚惟一感觉到左手手指上像是被什么束缚一样,当她摸到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她浑身一僵,瞳孔不可思议地大睁着,泪水凝结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趁她睡着后,把戒指戴到她的手指上,难道他留下自己一晚,为的就是送给她戒指吗?
凭什么?
他明明和裴言洁结婚了,怎么还自私地给她戴上戒指,他妄想用戒指套牢她,让她继续等下去吗?
真是可笑。
她说过的,她不会回头了,再也不会。
蔚惟一用力地取下戒指,抬起手臂毫不留恋地把戒指扔出去,那枚银色的戒指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随后从走廊的窗户飞出去。
蔚惟一身形笔直昂着下巴站在那里,脑海里却浮现出她和段叙初的点点滴滴,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噬骨缠绵。。她突然间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推开周医生,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跑。
“蔚小姐!”周医生连忙跟上去,觉察到蔚惟一的意图后,她扶着蔚惟一到了刚刚戒指被丢出的位置。
恰好是一片草地,草地上覆盖着厚重的白雪,周医生看到那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戒指,她只是站在旁边,并没有去帮蔚惟一。
蔚惟一跪在地上,戒指就在她的手边,她却看不到,手掌按在冰冷的雪地上胡乱地摸着,细嫩的掌心渐渐被草屑扎破,直至血肉模糊,周医生沉默地捡起戒指,放在她的手指尖。
蔚惟一终于抓住戒指,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像是最珍视的宝贝一样抱在心口,冬日的暖阳下她笑得很开心,下一秒泪水再次决堤,汹涌不绝地淌出来,又哭又笑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半晌后蔚惟一无力地垂下手臂,直到这一瞬间,她才愿意接受事实,“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地步?他明明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为什么我不仅不恨他,我还放不下他?”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局,蔚惟一被困在其中,找不到出口,她绝望、心如死灰,跪瘫在雪地里泣不成声,“可是即便放不下又能怎么样?我和他不会再有可能了,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忘记他?”
“蔚小姐”周医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随着蔚惟一一起跪在冰冷沁骨的雪地上,她伸手用力地抱住蔚惟一,“不要这样,你坚强点。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以为忘不掉的人,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试。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会放下段先生的。我们离开这里,换个环境怎么样?”
蔚惟一趴在周医生的怀里失声痛哭。
她清醒了。
她知道段叙初真的不要她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成为过往。
第231章:我有机会追求你了吗?
电话那边的裴言瑾说道:“我和言峤在一起,从悬崖上掉下来后,言峤的腿摔伤了,暂时留在这边治疗,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再照顾言峤。”
裴言峤的腿摔伤了。蔚惟一心下一紧,咬了咬唇并没有立即接话。
裴言瑾停顿片刻,声线越发低沉,比之刚刚温和很多,像是在安慰蔚惟一,“我从报道里得知段叙初和裴言洁结婚了,不管因为什么,我想他做出这样选择,你不可能再原谅他。人生的路还有很长,我希望你坚强一点,放弃段叙初,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画地为牢。”
原来她被段叙初抛弃,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可悲的是在一起时偷偷摸摸,如今被甩却这么高调,这感觉就像她被金主包养,玩弄后弃了一样,蔚惟一冷声讥诮,“谢谢裴大少的关心,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挂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裴言瑾打断蔚惟一,残忍而冷漠地提醒蔚惟一,“你和段叙初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了,事到如今你逃避也没有用。与其自伤自怜,倒不如换一个环境和一种生活。”
裴言瑾这话说得太狠,像是尖刀戳着蔚惟一的心,她的手指捏紧,冷笑着反问:“你在威胁我吗裴言瑾?而且我又怎么可以确定,这不是你的一个陷阱,你还想利用我做些什么。”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裴言瑾低低缓缓地说:“蔚惟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也不可否认这一切确实是我造成的。我既然这样做了,就没有打算乞求原谅,只是我做的任何事,跟裴言峤无关,请你不要迁怒于裴言峤。”
蔚惟一想到裴言瑾为救她差点丧命,对她毫无戒备喝下那碗鸡汤,以及他们两人坐在夕阳下的房间里弹钢琴,她的心到底还是软下来,沉默着听下去。
此刻裴言瑾正在去机场的路上,透过车窗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如今言峤身受重伤,你也知道裴伯母疯了,依照言峤的身世,裴家的人是不可能让他回去裴家的。如今他无亲无故,但凡你对他有一分情义,请你过去陪伴他一段时间。”
几分钟后,蔚惟一沉默不言地挂断电话,没有拒绝裴言瑾,但她也没有答应。吃早餐的时候,蔚惟一思虑良久,转头问身侧的周医生,“我找到了三哥的下落,只是他暂时还不能回来。周医生不是也建议我离开这里吗?那么我们过去三哥那里怎么样?”
“当然,我自己这个样子,也不可能照顾三哥,只是我很久没有见他,如今他又受伤,我很牵挂他。反正我们走去哪里都一样,倒不如去看看三哥。”
周医生并没有反对,“我尊重蔚小姐你的选择,蔚小姐想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事实上段叙初前段时间就查到了裴言峤的行踪,得知裴言峤安然无恙后,段叙初并没有让裴言峤回来。
蔚惟一想到曾经操控一切的裴言瑾,她还是有些迟疑,“但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若这又是裴言瑾的一个阴谋。”
“不会是阴谋。”周医生打断蔚惟一,握住蔚惟一的手柔声安抚,“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蔚小姐的安全。”
恐怕他们这些人当中,也就只有蔚惟一和裴言峤自己不知道裴言瑾对裴言峤的心思了,裴言瑾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裴言峤,自然不会伤害裴言峤很在乎的蔚惟一,另一方面蔚惟一和裴言峤的关系到底不错,蔚惟一担心裴言峤,也在情理之中,她没有反对的理由。
蔚惟一也不再纠结了,又转过去问坐在自己左边的囡囡,“囡囡,跟妈妈去另外一个地方好不好?”
“嗯。”囡囡靠过来攀上蔚惟一的膝盖,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昨天爸爸下了飞机后就给囡囡回讯息了,他让囡囡听妈妈的话,妈妈要带囡囡去哪里,囡囡就跟着妈妈去哪里。爸爸说只要囡囡乖乖的,过几天他就回来,我们一家四口也可以团聚了。”
段叙初在骗囡囡,这样美丽的谎言连蔚惟一都快要相信了,她无声地把囡囡揽入怀中。
***
下午三人一起离开段叙初的住所时,并没有带多少东西,蔚惟一在车子边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别墅站在那里,她仰起头轻轻闭上双眼,在心里说:“段叙初,这一次真的再见了。”,蔚惟一弯身坐进车子里。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到达渔村,囡囡拽着蔚惟一的手,跟在周医生身后,周医生按照裴言瑾的提示,很快地找到那家诊所。
由于他们来之前并没有通知裴言峤,三人一路进去站在输液室门口时,裴言峤正在给某个不愿意打针的小男孩变着所谓的魔术。
周医生走到裴言峤身边,眼瞧着裴言峤身上穿着白大褂,她改了称呼,“裴医生。”
裴言峤听到后一愣,慢慢地直起身子,转过头下意识地往周医生身后看去,就见蔚惟一牵着囡囡的手站在门口,朝着他的方向寻来,但目光并没有定在他的身上。
裴言峤皱了下眉头,招呼也来不及给周医生打,他大步上前猛然间用力抱住蔚惟一,埋首于她的肩上,声线沙哑地说:“一一,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这样被裴言峤紧紧抱着,蔚惟一感受到裴言峤身上炙热的温度,以及他胸腔的震动和情绪上的波动起伏,蔚惟一也被感染,抬起手臂反抱住裴言峤,“对不起三哥,我早上时才知道你在这里。”
此刻正是黄昏,输液室里有十多个人,看到两人相拥的画面纷纷议论起来,周医生算得上走南闯北的人,听得懂这些人的语言,只是他们谈论的内容。周医生皱起眉头。
裴言峤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蔚惟一,上瘾了一样很久都不松开,囡囡站在一旁很不高兴地嘟着嘴,等了一会裴言峤还是没有放开她的妈妈,她走过去拽住裴言峤的衣角,用稚嫩却清晰的嗓音说:“裴叔叔,你可以放开我妈妈了。除了我爸爸外,其他人都不能这样抱我妈妈。”
裴言峤这才松开蔚惟一,只是仍旧没有跟蔚惟一拉开距离,他低头看着瞪圆眼睛的囡囡,伸手摸着囡囡的脑袋,“一一,这是你和前男友的女儿?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蔚惟一听着前半句就觉得很怪异,直到裴言峤询问囡囡的名字,她一愣,抓住裴言峤的手臂,“言峤,你。不认识囡囡?”
“嗯,我忘了跟你说。”裴言峤收回手,继而抚上蔚惟一的半边脸,盯着蔚惟一的眼睛,“大哥说我的脑子摔坏了,忘记很多以前的人和事。”
失忆。这么扯?
蔚惟一有些犯晕,一时间不能接受这种状况,过了一会才想起一个关键点,“既然你都忘记了,为什么还会记得我,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我来了?”
“也是我大哥告诉我的,他说我喜欢的女人是蔚惟一。”裴言峤灼热的目光凝视着蔚惟一,只可惜蔚惟一看不见,不然一定会知道他此刻有多温柔、深情,“但一一你不喜欢我,我只能暗恋你。而如今你和段叙初分开了,并且主动来找我,是不是代表你给我机会追求你了?”
蔚惟一:“。”
她根本就不知道裴言峤暗恋自己,何来给裴言峤机会一说?
左一句大哥说的,又一句大哥说的,裴言瑾到底编了怎样离谱的故事给裴言峤?
***
段叙初把车子停在院子里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11点。
按照时差来算,国内蔚惟一那边应该是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