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电话响着,吕爽小心翼翼地问我:“是花小姐,您确定不接么?”
吕爽这如履薄冰的态度我早已司空见惯。我知道,他怕我,李玲也怕我,连温洛诗都怕我。我平时面对工作和复仇的事情,非常严厉,谁犯一点小错都会挨骂。
其实,我回国接任院长是唯一的出路。大家都不知道,我有心理创伤后遗症,在法国只拿到了律师执照,没有拿到心理咨询师的执照,回国后还是温思妍托关系给我拿到的这份执照。
就算我的成绩无论在哪都是顶尖的,可我依旧是不被认可的。权威判定了我有病,我就不能给别人治病。
这份气,我全撒在了平日里的合作伙伴身上,对所有人的要求都严苛得几近完美。
所以,吕爽被我的一个眼神就吓得噤了声。可手机看不到我的眼神,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继续响着。无奈之下,我心烦意乱地接了。
结果电话那头根本就不是花阳,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小姑娘告诉我花阳在翡丽喝多了,要我去接。
顿时我心头又上了一股火!这小奶包真是长大了,更会折腾人了!
平日里最在乎行车安全的我,顾不上自己喝了多少酒,丢下吕爽,匆匆往翡丽赶。后来,吕爽说,从那以后,他终于发现我像个人了。
我还记得,吕爽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羞涩,跟一黄花大闺女似地,悠悠补了一句:“您平时都像个工作机器。”
当然,这话已经是他第二年跟我说的了。那会儿我可没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包括看见花姑娘就舍不得发脾气,包括回家以后给她换衣服,包括第二天给她送鸡汤的时候差点动手揍季阡仇。
在花姑娘学校的食堂里,我发现我根本不能忍受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欺负她,我发现我变态地希望,她的眼睛,只为我一个人湿。
假如花姑娘当时没有拦住我,季阡仇挨的绝对不是一个耳光。我头一天已经忍过了,第二天真的没法忍。
可她拦住了我。为了季阡仇那个臭小子,她第一次主动抱着我,哭着求我。那句“别……求你……”一直盘桓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当她坐在我的车里哭,我恨不得杀了季阡仇。对,我气得想要杀人。
但我不能杀人,我不能成为花国财那样的人,我只能苍白绅士地拍拍她的肩膀,词穷地告诉她:“没事,没事,还有水大大呢。”
哪怕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
哪怕跟她喝酒的时候,我很想让她放弃季阡仇选择我,我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思,说季阡仇很爱她,说季阡仇肯定会对她好。
哪怕她言语间暗示着让我对她表白,我也只能理智清醒地跟她说那番真心换真心的言论。
因为,我清楚。她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和她是同类。可她爱季阡仇,哪怕自己配不上他。
早在从何晓雅手里接走她的那一刻,早在她质问我凭什么的那一秒,我就已经懂了,她恨我。她恨我……毁了她为季阡仇留着守着的一切。
越是明白她这样想,我就越想毁得更彻底。
也许,因为她是花国财的女儿,我想报复她。也许,因为她忘了我,我也恨她。反正我就是想弄哭她,就是想毁了她。
尤其在温洛诗找上门以后,我更装不下去了。尤其在花姑娘醉醺醺的回来以后,我更按耐不住心头的那只困兽了。我压抑过,我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我让她早点睡。
可我傻傻的花姑娘,把我想得太善良了,居然胆大到睡在了我身边。我要是还能压抑住所有病态的渴望,简直禽兽不如。
什么温柔,什么理智,统统被抛在脑后。我只知道,借着我们都各自喝了几杯的机会,我可以彻底地永远地把她抢走。我只知道,继续下去就可以把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假如花姑娘没有叫出季阡仇的名字,我绝对不会停下。
我不傻,我清楚她想要我给个爱不爱她的答案。可我给不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没有爱。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我苦心经营的形象全盘崩塌,几乎只要能留住她,我什么都愿意去做。我想她,想抱她,想亲她,也想睡她。哪怕不爱她,只要能把她绑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满足。
即使她摔碎了我母亲的那只碗,即使为了她我面临着跟温洛诗分手、与温思妍为敌的风险,我还是想要把她拴在身边。我甚至觉得她长得太大了,如果她小一点,再小一点,我就可以把她揣进口袋,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带着她一起。
我也知道这种想法很变*态,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水耀灵:活像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6)
亲爱的花姑娘,我以为,就算错过了你的成长,也依然可以教你长大。可在你面前,我还是变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我想把你留在你身边,哪怕敲碎你的壳子,哪怕折断你的翅膀。即使要毁掉我的小奶包,毁掉我的花姑娘,我也一定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把她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花阳不知道,温洛诗突然到访的第二天,她离家出走被我抓回来时,我说的第一次喜欢的人,第二次喜欢的人,第三次喜欢的人,都是她。
抱着五岁的小奶包,我满脑子都是我好想她,好想抱抱她,好想亲亲她。看着二十四岁的花姑娘,就变成了还是小时候好。察觉到她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一个想法,就算强迫也必须要得到她。
这个迫切的想法,化作一万个不堪而又温情的想象,在何晓雅熟睡的时候冒出来,在何晓雅离开的时候冒出来,却一次次被温洛诗打断,被花阳说的喜欢打断。
在花阳被温洛诗人肉的第二天,在何晓雅出门上班以后,听见她那句喜欢,我停下撩拨的动作,定定看着她,内心从狂喜、惊讶、欣慰,渐渐转过冷淡和心酸。
全世界最蠢的,就是花阳。她居然在我面前演戏,假装喜欢我,只是为了不让我碰她。她总是忽略我的职业,以为我看不穿她的那些心思。
我很生气,气得甚至按照温洛诗的要求,换掉了花楠的药。
去找何晓雅的那次,我内心本来毫无波澜。因为,温洛诗又一次提醒了我,花阳是花国财的女儿。我不能为了她毁掉自己的计划。
但何晓雅的抗拒,激起了我的怒火,我觉得她跟我一样,想要把花阳留在身边。所以,我说她好像想把花阳揣进口袋。所以,她问我为什么要帮花阳,我告诉她除了我谁都没资格碰花阳。
诚然,我内心纠结得很。说完这番话离开何晓雅的出租屋,我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
为了克制自己,我明知道圣诞节那夜花阳可能会遇到危险,却还是一个人在家灌自己喝酒。不过,当我看到微博热搜里的小视屏,我还是没法克制下去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爱她。
什么风度、理智、道德、法律,和得到花阳相比,简直柔弱得如同蛛丝。
那晚花阳一进门我就给了她一耳光,她说什么我完全听不进去,脑海里只有她捧着花楠的脸亲吻花楠的画面。结果花阳拿包砸我,狠狠还了我一耳光。
我有些醉,看不太清花阳的表情,只能模模糊糊感受到她从头到脚都写着不服输的倔强。她撸胳膊挽袖子准备跟我打架的模样,全都透着那股想让我把她狠狠撕碎的倔强。
忍无可忍地把她摁到书柜上,她居然对我笑。我问她为什么跟花楠接吻,她居然推我。整个过程,花阳说的每个字,对我而言都是苍蝇蚊子的哼哼,我只想知道,她说的喜欢我,到底有几分真假。
于是,我死死地摁住她,恨不得把她的下颏捏碎,强撑力气逼视着她,问:“你不是喜欢我么?”
“你还喜欢温洛诗呢,不也照样亲我么?”她依旧没心没肺地笑,还跟我如实说了她喜欢我是骗我的,她要搬回花家。
随着这句话,她和花楠接吻的画面再次窜出来。
我用力顶住她的额头,愤愤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咄咄逼问:“回花家?跟你弟弟玩不伦恋么?”
这句话我本来是被嫉妒冲昏了头随意说的。但是她的下一个动作,却让我彻底失控了。
她像小时候在出租车里那次一样,安慰地拍着我的肩膀,聊聊笑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花国财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这笔账,我会算到他头上。念在你这段时间对我还算照顾,你做的那些破事儿,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是跟你的温小姐好好的吧。”
是阿,十五年前,她就不计较我的离开。十五年后,她还是不计较我过得怎么样。她甚至把我从她的记忆里抹掉了,忘光了。
“可是我计较!”
我怒吼着拽住她的胳膊,把她翻过去压在写字台上,急不可耐地想要彻底毁掉花国财的女儿,彻底得到我的花姑娘。
她警告我再继续就违法了,她毫无尊严地哀求我,这却让我更想毁掉她了。我要让她知道,不管是为季阡仇守着,还是为花楠留着,她的一切,最后都只会是我的。
经验不足的关系,我磨蹭了很久才成功。那一秒的圆满,让我瞬间缴械投降。可她一声声的“轻点”,却再度勾起了将熄的火苗,我奋力冲撞,用行动证明着,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就算她是花国财的女儿,我也不是不能爱她。他们花家欠我的,岂止是给我一个女人就能还清的?
而那个哭嚎着的傻姑娘,也许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夜里,三次以后我才慢慢适应下来。看她痛得渐渐失声,我心头也跟着一痛。但很快,我又告诉自己,面对这个心里从来没有我的女人,面对花国财的女儿,我不能心软。
于是,事后我充满恨意报复性地凑到她耳边骂了一句:“bitch!”
她难得没有还嘴,栽歪着倒了下去,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停颤抖着,俨如一只被敲碎外壳还要逞强独活的蜗牛,犯倔地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绝望的眼泪噼里啪啦掉在地板上,也砸在我心上。
我发现我就是贱,根本没办法对她真正狠下心,看见她裤子上的血,还是没出息地迅速换了身衣服,擦干净她的身体,醉醺醺地抱她去了医院。
后来,我常常想,温洛诗带温思妍闯进公寓威胁我,一定是我毁掉花阳的报应。或者,花阳不爱我,是我不爱温洛诗的报应。又或者,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择手段复仇的报应。
我不该这么自私的,我不该隐瞒花阳圣诞节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没错,花楠和何晓雅的事情,我那晚已经有所耳闻,可我并不关心。只要不影响我复仇,只要不影响我得到花阳,所有事我都不在乎。
当时,我只想着两件事。一件,是如何攻破花阳的心理防线;另一件,是如何利用三个月的时间完成复仇。
第一件,我通过隔天的两次强迫,达到了目的,甚至在说了不能娶她以后,还心满意足地看到了她憋屈的表情。不是我有恶趣味,喜欢惹她伤心,而是除了这样试探她,我别无他法。
虽然我用的方法,连自己都不耻,可能够确定她的身体她的心,从此以后都是我的,我就放心了。
尽管,我清楚,她还是想逃。不过,我更清楚,她逃不掉。无论走到哪,无论装得有多不正经,她还是觉得自己“脏”,觉得自己配不上季阡仇和其他男人。
即使她没能彻底爱上我,我也并不心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一次次把她弄得更“脏”。只要她的心验证了我们才是同类,只要她的身体迷恋上我,她就会认了这辈子只能跟着我的命。
至少,在订婚宴以前,我这样想。
我的真实身份,我从来没打算过要让她知道。起初,曝光花国财的事,我是打算要让温洛诗做的。当时我天真地以为,何晓雅的事情我能瞒,订婚的事情我能瞒,打官司的事情我一定也能瞒。
无奈我最后却竟然一件也没瞒住。
亲爱的花姑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么?
原谅我为了取得温家母女的信任,在订婚宴上摁住你挨耳光。原谅我什么都不说,只让你等我三个月。原谅我在你父亲重伤住院时,还拉你去餐厅的卫生间发泄。
原谅我为了不让你发现花国财对你的爱,拒绝你的合作要求。原谅我在你发现我的身份后,只能通过强占你的身体留住你。原谅我为了看你吃醋,在你放火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故意跟温洛诗在电梯里气你。
对不起,我只是三十年都没谈过恋爱。对不起,我只是不明白爱会让人丧失理智。
对不起,我所有的不堪,都只是因为爱得太过卑微。我只是……太怕失去你。太怕……面对你不爱我的现实。
我可以为了你守在花家门外,看着屋里的灯燃起再熄灭。我可以为了你去找何晓雅跟你解释,我们共同犯下的错。我可以为了你重新演绎没脸没皮的哈士奇。
我知道,温洛诗一定恨死我了。明明不爱她,却不负责任地接受她的追求。明明她为了我割腕,我却连陪在她身边都做不到。
我知道,在温洛诗那我就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渣男”。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那是因为,我只想温暖你一个人。
所以,我才会在你哭喊着满街乱跑找何晓雅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把你抱回家。所以,我才会在季阡仇跑到疗养院跟我挑衅的时候,妒火中烧地去宾馆把你抢回来。
水耀灵:活像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7)
其实我是故意耍了心眼的,故意买了包子让花阳拎回去,故意给花阳披着我的大衣。
花国财对花阳的父爱,我从不怀疑。我知道花国财那天出院,也知道花国财一定会因为花阳的夜不归宿震怒。一旦花阳再跟花国财爆发冲突,她就会为了气花国财重新回到我身边。
第二天我去疗养院打点好工作的事情,本来打算回家等着花阳自己送上门。结果季阡仇却先找到了疗养院,冲进办公室兜脸就给了我一拳。
想到花阳对他的感情,想到他从前害花阳哭的画面,我觉得他简直是送上门来挨揍。想都没想我就挥着拳头胡乱迎了上去,骑在他身上,一拳比一拳狠,恨不得打死他才解气。
一番恶战下来,季阡仇明明已经被我打得面目全非鼻青脸肿了,还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催着嘴里的血沫子威胁我:“如果你不跟温洛诗分手,如果你对花阳不好,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的话在我听来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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