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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尧几乎是立刻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是怎么样一双手啊,红肿,褶皱,小篱笆选好了让他看到的位置甚至还起了一个晶莹的水泡。
许是被小篱笆抓疼了,艾金皱了皱眉,上官尧马上翻身坐起,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挥袖,等小篱笆再眨眼,他已经手执银针放在烛火上炙烤了。
“姑……姑爷,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挑破水泡替她上药。
艾金在他用银针刺破自己手上的水泡时,一眼不眨地看着他,那神情专注到连*上的疼痛都不值一提了。
小篱笆当然没有见到过这样勇敢的她家小姐,居然在一旁鼓起掌来:“小姐太棒了!居然没喊疼!”
被她这样一表扬,艾金总算是回过神来,她轻轻抽回手藏到身后:“这么点伤,不妨事,你自己中了毒,就别费心管我了。”
上官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管你?我为何来到西域?为何身中奇毒?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你说让我别费心管你?”
这样热烈、强势、感人的宣告,是艾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的,于是她没有半分犹豫,以她最炙热的方式还以他同等的爱恋。
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小篱笆咧着嘴笑了半天才出去。
在上官尧的感官里,那一直如同蚂蚁啃噬的肌理,忽然不痒了,取而代之的是嘴里突如其来的甘甜,这甘甜让他忍不住希望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终于伸手抱住了她,反客为主地将这个吻加深,艾金舌根都被他吮麻了,却根本不想避开,两个人以近乎撕咬的热烈,倒在了床上。
上官尧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沿着她的额她小巧的鼻子,生生避开了她的唇,滑到了她的颈,被他压在身下的艾金只觉得他手到之处皆热得出奇,她嘤咛一声,柔柔唤道:“阿尧,我热……”
轰地一声,血液上涌,欲望再无可避免,压无可压,爱意汹涌而来,上官尧轻易撕碎了艾金的衣物,挺身进入了她。
纠缠,啃噬,占用,上官尧一边情不自禁耸动着,一边又无尽后悔地在她耳边呢喃:“怎么办小艾,我忍不住了,明知道这样做只有一个死,可我还是没能忍住,我死了不打紧,可是你怎么办呢?”
艾金在极大的痛苦和更大的欢愉交替之际,颤颤巍巍地在他下一个耸动之时挺身去迎合,两个人都没忍住,闷哼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嘶哑着嗓子道:“死……那又有什么要紧?我说了要嫁给你,那么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我不怕!”
上官尧无尽爱怜地拥住她,欲望越来越强烈,理智告诉他应该停下来了,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艾金终于有些受不住了,轻声求他:“阿……阿尧,不……不要了……”
屋内一片旖旎,屋外却突然传来小篱笆的惊呼声:“小姐!”
艾金一个痉挛,某处却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惹得上官尧发了狂,更加用力地要她,她只好一手撑着床,尽量稳住呼吸:“怎……怎么了?”
小篱笆大叫:“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还有一个小瓶子!”
待到一切得当,上官尧搀着艾金坐下来,小篱笆才终于获准进房来,上官尧接过那封信拆开来看,刚看了个开头就皱起了眉头,艾金问:“怎么了?”
上官尧将信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姚止山!”
“他?”艾金疑惑地拿起信笺来看。
“上官贤弟:
一别数年,当年汝托愚兄所寻女子,已然入宫,既收贤弟如此大礼,必当涌泉以报,南蛮之地为妻驭夫有方,得此妙方以弟妹发丝入药,方炼成此毒,敬献贤弟聊表心意,特随信附赠合卺酒一瓶,洞房后望与弟妹同饮此酒,方解此毒。
兄止山”
艾金瞪大眼睛看着上官尧:“所以……这意思是,下毒的人是姚止山?”
“我早该想到的,”上官尧冷笑,“我看他是皮痒了,居然心思动到我身上来了!”
艾金却很高兴,连忙将那小瓶打开,努力嗅了嗅,然后欢快地将那药酒倒出来:“阿尧快来,咱们不必死了,还能欢欢喜喜做夫妻,真是上天的恩赐!”
当真是合卺酒了,上官尧不动声色地喝下去,又细细琢磨了心中意思,才开口对小篱笆道:“口渴了,你去弄些水来。”
小篱笆当然蹭蹭地去了。
艾金看着他:“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他身在南蛮是如何得知辛蕊入宫的?”他思索片刻便笑了,“山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看来我们离开云国这段日子,宫里热闹得很。”
艾金自然不明白他话中深意,更不会揣摩到姚止山居然会喜欢上辛蕊那个冒牌公主,只是乐得很,奔过去拉住上官尧的胳膊一晃一晃的:“真好,阿尧,我们不必死了!”
方才才狠狠疼过她的上官尧,此时心中亦是满满的:“我上官尧此生有你,总舍弃了这条命也无妨。”
她却朝他做鬼脸:“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要它你就不能自己轻贱自己!”
上官尧一抱拳:“夫人教诲,为夫必定牢记于心!”
被叫夫人那位,一下子脸就红了。
本来是带着悲壮赴死的心情委身于上官尧的艾金,在重获新生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阿尧,我们还是尽快成亲吧。”
“那是自然,等西域之行告一段落,我立刻去福瑞楼提亲。”
艾金还红着脸扭捏着想问什么,上官尧的心思已经在如何早些将这里的事了解,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想自己的心事。
上官尧心中还惦记着姚止山,不知他此刻身在南蛮还是已经回到云国,既然他依然知晓辛蕊身世,又该如何助她渡过难关?照艾金的生辰,她如今已在众人眼里到了指婚的年纪,皇上是不是真的将她指给卫延风?若是她不肯嫁,该怎么办?若是她嫁了,被人发现身份又该怎么办?
艾金也在隐隐为宫里的辛蕊担心,子卿哥哥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看样子还是有心成全,既然有心成全,会不会在父皇指婚的时候就这样顺水推舟娶了辛蕊?若是辛蕊不肯,那又该怎么办呢?她会不会一气之下说出自己不是公主?父皇发现之后会不会派人来将自己捉回宫去?若是真到了被捉回宫去那一日……
她突然仰起头喊了上官尧一声,上官尧低头看她:“怎么了?”
艾金咬了他下巴一口:“今晚……你还宿在我这里吧。”
上官尧呆住了。
“为……为何?”
“我想过了,”她拉起他的手,“本来我出宫来就是想嫁给你的,如今我……我也是你妻子了,夫妻同寝一室同卧一床本就是应当的。”
上官尧邪邪笑起来:“果真?”
被他笑得有些害臊的艾金还是坚定地点头:“果真。”
上官尧把她打横抱起来压上床:“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是在担心皇上发现辛蕊身份,将你追回宫去?”
怀里的人用他的头发绕住自己手指,哼哼唧唧不肯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上官尧执着地将她从怀里拉起来,“你想做什么?”
艾金对手指:“我是这样想啊,那个,如果我,那个什么了,就算父皇把我抓回去,我也,也只能嫁给你了呀。”
“如果你,哪个什么了?”他还在坏笑。
艾金终于怒了:“如果我怀宝宝了!”
“小艾,这样是不行的。”上官尧叹气。
“为什么不行?”艾金不服气了。
“我已经在成亲前动了你,怎么还能让你在成亲前有孕?”上官尧摇头,“你倒是提醒我了,避子汤是必须要喝了,至于你担心的事,”他抬起头看着她,“任何人阻挠我娶你,都不会如愿,包括你父皇。”
'20130908 第十三章【画中仙】'
自从……之后,艾金见到上官尧眼神更缠绵了,上官尧在人前努力做出和她礼遇的样子,其实也很吃力,这日江孜找上官尧商量事情,碰巧艾金亲自熬了汤送过去,江孜就招呼她走近:“他们搜罗来一样宝贝,我想着你应该喜欢,就带过来了,你看看。”
艾金接过来,将画轴展开,看了一眼。
只需一眼,那画中美人婀娜多姿,足下一池荷叶,是行走的姿态,仿佛步步生莲,艾金觉得自己眼花了,她结巴着问:“这……这……我母妃?”
上官尧本不甚留意,正在研究地势图,闻言这才转过身来,也只看了一眼,立即脸色大变:“金妃娘娘?”
江孜立刻错愕了:“你们在说什么?”
艾金将花卷平铺在桌上,伸手去触摸画中美人,好不容易手指不再颤抖,她闭上眼睛,眼泪很快掉落下来,上官尧握住她的手,江孜本欲上前安慰,见到他们如此旁若无人的亲密,最终还是按捺住没有动,过了好半天才问:“为什么哭?”
上官尧这才问他:“敢问王子,这画从何而来?”
江孜“哦”了一声,“他们的战利品,进献给我波拉,波拉给我的。”
艾金抬起头:“战利品?这幅画在云国皇宫珍藏,如何会是你们的战利品?”
“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云国皇宫珍藏的宝物?”江孜有些不解,“如果真是那样,也不可能会在部落之间的战争中被抢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艾金还想说什么,上官尧已经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她这才反应过来,若是再说下去,很可能会暴露自己身份,上官尧道:“我们云国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金妃娘娘在十六年前去世,后来皇帝四处征集画师替金妃作画而不得,亲自将爱妃画了出来,这幅画曾经挂在宝华殿供奉过,所以云国上下都知道此事。”
江孜问:“她为什么哭?”
上官尧磕巴了一下,最后道:“小蕊母亲也是同年去世,想来是有些感触罢。”
生于王室,从小跟着波拉长大,自己父母连见也没见过的江孜也惆怅了:“那……这幅画,是母亲的样子?”
艾金摩挲着画中人的衣袖,仿佛想透过花卷摸到她的肌理一般,江孜不知道“虔诚”用中原话怎么说,只是觉得,也许这样礼物送的,还算合她心意。
江孜走后,上官尧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他沉默的时候,艾金也没有开口问什么,两个人各自安静地思索了一小段时间,然后同时抬头,艾金将画卷收起来:“这幅画绝不是父皇收藏的真迹,可是怎么会有仿版流到西域来?”
“这画即使不是皇上真迹,也必定是从云国流传过来,我想可能要出大动静了,”上官尧皱眉,“你我虽远在西域,却各自有心系挂念之人,小艾,我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
艾金也蹙眉:“不如你修书一封飞鸽传书回去,看看究竟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放出去的白鸽很快就带着期望回来,它回来的那天艾金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篱笆和那白鸽在地坪上人鸟大战了三百回合才顶着一头被鸽爪挠乱的头发笑嘻嘻地把纸条递过来。
艾金只看了一眼,便闲闲地将纸条收进袖子里,吩咐小篱笆:“这里的饭太难吃了,你去把我炖着的鸡汤送给姑爷。”
小篱笆眨眼:“不请他过来?”
“他自然会过来。”
果然,正忙得不可开交的上官尧听说艾金没胃口,放下手头上所有事情急匆匆地赶来了。
艾金起来迎他,开口就是一句:“跑什么,我不过没喝这碗鸡汤而已,你喝不是一样?”
小篱笆从廊后伸出脑袋来:“我骗姑爷说小姐从昨儿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你也信?”艾金挑眉。
她挑眉的样子和上官尧像极了,看得上官尧心里痒痒的,但此时并不是与她调笑的时候,他朝艾金使了个眼色,艾金很快明白过来他并不是被小篱笆骗了,而是真的有正经事要同她谈。
大白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门窗紧闭真是太容易让人遐想了。
艾金宽衣解带,上官尧也并不阻止,终于她从贴身小衣中取出一张小纸条来,上官尧仔细看过才道:“这与我收到的消息,并不一致。”
“那是自然,”艾金这才从外衣袖袋里取出另一张纸条,“你收到的定与这一张一样了。”
上官尧道:“为何如此?”
“西域眼线众多,且不论江孜是否不对我们留一个心眼,就是那些巴不得江孜英年早逝的王公大臣们,也不会那样轻易放过我们一举一动呀。”
某人笑起来:“不错,如今果然进益了,到底是我上官尧的女人。”
艾金一下子脸红起来,却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其实你早有准备?”
上官尧这才告诉她:“其实从你被掳开始,就是江孜在一步一步走近我的陷阱,若要找一个理由不引人注目打入西域国内部,被掳似乎是最合适的理由了。”
艾金与他相交多年,此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你根本没想过让我一辈子用辛蕊的身份做你的妻子,对不对?”
“对,”他毫不犹豫地肯定,“你是皇上的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谁敢给你脸色看?谁能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若真以辛蕊身份嫁我为妻,我父亲,嫡母,生母,包括大哥,谁会把你当回事?”
“所以你处心积虑打入西域来,为的就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给我父皇看,你不比子卿差,一样有能力给我幸福,对不对?”
这次上官尧并没有点头,而是用一种极其温柔极其缠绵的目光望着她:“小艾,我现在仿佛有些理解为何你父皇宁愿对着这幅画像日日伤心,也不愿多看后宫三千佳丽一眼了,你不知道你与你母妃多么相像。”
“哦?”艾金歪着头调皮的笑了笑,“有多像?”
上官尧也笑了,“我说的像,并不是说长相,若论起长相来其实你像皇上更多一些。”
“原来你不喜欢我的样子啊。”她语气颇为遗憾的样子。
上官尧才不上当:“若是只喜欢你的样貌,那么直接娶了辛蕊不是更省事?”
他没上当,艾金显得更遗憾了:“就是啊,直接娶她多好啊,也不用费心跑来西域证明自己,更不会身受奇毒差点命丧于此,你怎么就非我不可呢?”
“好了,”上官尧板起脸来,“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艾金才不怕他生气,反倒凑上去:“哎呀,生气了可怎么好,我要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呢?”
这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了,上官尧还记得自己不让她有孕的承诺,自然不会轻易上当,又开始说正事:“这画在这个时候送到你手上,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他究竟什么目的还不知道,我们必须提高警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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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艾金同辛掌柜一同用完晚膳,和小篱笆一起回自己住处,小篱笆还在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