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救过?”杨婵那声音也一下抬高了八度,反驳道:“我没救过他吗?你自己问问他,我救过他几次?不只救过他,还救过你!当年在东海,没有我,你们两个早死了!如果你那时候就死了,也就没后来那么多事了!”
“你!”
“我不只救了你,救了他,我还替他掌管了花果山一百多年,守了整整一百年,等了他整整一百年!”怒视着清心,杨婵一字一句地说道:“而那一百年里,你都做了什么?你不过在天庭风花雪月罢了!你都做了什么?你凭什么跟我争?”
一瞬间,面对失态的杨婵,清心怔住了。
……
宽敞的过道上,六耳猕猴握着水晶,大步前行。那瞪大了的眼中充斥着怒火。
“前后左右,所有的方位通通围起来!”
无数的妖怪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已经隐隐地将整个圣母宫包围住了。
“围攻圣母宫?怎么回事?”
“不知道,命令是这么下的,我特地问了一次,确认没错。”
“是不是那个……那个又来了?”
“不是。”妖群之中,鹏魔王压低声音道:“命令是万一有变,连圣母大人也格杀勿论。”
“这……”
有妖怪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吧……杀圣母大人?大圣爷疯了吗?”
“你不下手,杀的就是你!”一位妖将驳斥道。
顿时,再也没人敢有异议了。
“也许他真的疯了。”一个声音在狮驼王的脑海中响起了。
回过头,他发现鹏魔王正远远地看着他,手中握着随时可以联系猴子的玉简。
……
“我……”
“我的舅舅已经死了。父母之仇已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真正憎恨的人的话,那便是你了。不是你,我和他的婚礼怎么会中断。他怎么会杀上三十三重天……一别六百五十年,六百五十年,天各一方,你觉得,我还应该感谢你吗?”
“我……”
“有时候我会想。你既然要自杀,为什么要挑我成亲的这一天?既然开始了,为什么还要中断咒文,为什么不真正好像你说的那样,彻底消失,没有人再记住你呢?”
“我……”
“我不想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你究竟以何种立场来这里见我。我只希望你离开这里,立即!”
话到此处,杨婵依旧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清心。却又已经泪如雨下。
这是足足积攒了八百年的怒火,从雀儿,到风铃,再到清心,无处宣泄的怒火。
她永远无法战胜一个死人,无论她做了多少。
此时此刻,清心呆呆地张大了嘴巴,慌乱地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那眼泪同样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圣母宫守卫迅速被六耳猕猴手下的妖将制住了。
由头到尾,竟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有。
大军已经将整个圣母宫团团围困。那宫内却还一无所知。
握着那水晶,六耳猕猴孤身一人,咬着牙,朝着杨婵的所在一步步走去。
……
“我……我不是不想消失。我只是……我只是怕他受伤。他在强冲法阵,我……我只能中断咒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我……”呆呆地望着杨婵,清心已是泪如雨下,那心在微微颤抖着,甚至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已经分不清了:“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个累赘。在斜月三星洞的时候。我就只知道哭,服了阔灵丹也无济于事。到了花果山,我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我真的好怕,好怕他有一天会赶我走。我一直都在追,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却始终赶不上他的脚步。”
“我真的好羡慕好羡慕你,你可以和他并肩作战。而我,只能由头到尾在一边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杨婵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知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和他一点都不般配,就算有那个承诺也一样。他是齐天大圣,而我,我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那只是他的愧疚,我不想要他的愧疚。我一直都想放手,可是……每次一见到他,一知道他有难,我就……”
“对不起……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离开这个局。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你抢。他一直都是你的……”
杨婵那紧蹙的眉头缓缓地松开了。
“你在华山的时候,我劝他去接你。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和你在一起,因为那样才是对的。那样,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你们才是真正的般配。没想到……”
此时此刻,高傲的清心竟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挑你们成亲的那天,不是故意停下咒文,不是故意害他被压五行山下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整个房间之中都只剩下她的抽泣声了。
杨婵呆呆地望着她。
“对不起……”
面对这样的情敌,一个哭成了泪人,不断道歉的情敌,杨婵已经整个怔住了。她再也无法横眉竖目,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同样默默流着泪。
原来,由头到尾,并没有任何人错。有的,只是一段孽缘。两个好女孩,因为一只该死的臭猴子,误了终生的故事。
……
那门外,六耳猕猴正健步如飞地朝这里冲来。
……
一瞬间,房中的杨婵与清心几乎同时感觉到什么。
杨婵连忙一把将清心拖入怀中,在她耳边说:“别哭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不要开口。”
下一刻,还没等清心反应过来,房门“咣”的一声打开了。
ps: 感觉……这一章写得不够好,虽然我已经反复写了很多次了。
第七百一十章:玄奘的回答
“因天而起……”
听到这句话,玄奘的目光不自觉地暗淡了许多。…,
这是那老郡王早已与他说过的事,如今只不过是从吕六拐的口中再次确定罢了。
尽管如此,玄奘的脸上,还是掩不住的无奈。
有时候,凡间的生灵就是这么渺小,一个神仙的一句话,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就可以让千千万万的生灵死于非命,分毫没有商榷的余地。
沉默了许久,玄奘才轻声道:“知道……是为什么吗?”
“还不是很清楚。”吕六拐振了振衣袖,挑了挑眉拉长了声音道:“大体的意思是,雨水有限,凡间的生灵手心手背都是肉,这里多了,那里就只能少。没办法的事。”
“有限……”玄奘的眉不禁蹙了起来。
“就是这么个意思。”吕六拐也不客气,轻轻一跳,坐到玄奘侧边的椅子上,意味深长地说道:“也就是说,你把这里的干旱解决了,自然就有其他地方会干旱。没有任何人能同时解决所有地方的干旱。”
说着,吕六拐还故意拿起桌案上放着的半块薄饼啃了起来。
那是老郡王给玄奘的,吕六拐吃了,玄奘就得挨饿了。虽然玄奘行囊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干粮,但那毕竟是保命的东西。
又是沉默了许久,玄奘才轻声道:“可否,让贫僧考虑一晚?”
“可以。”已经狼吞虎咽吃光了薄饼的吕六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一下跳下了椅子,拂袖道:“那我就明天再过来问了。”
说罢。转身就走。
那身后。玄奘还恭恭敬敬地躬身谢礼:“贫僧谢过施主。”
刚走出门没几步。吕六拐就看到了猫在墙角的小白龙。
“嘘,过来。”
“干嘛?”
“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优柔寡断呗。嘿嘿,我吃了他的饼。”
“啊?”
仰起头,吕六拐得意地说道:“我故意的,谁让这和尚那么优柔寡断,坏大圣爷的事的?活该他挨饿。”
说罢,吕六拐甩了甩衣袖。得意洋洋地走了。
星夜茫茫,小白龙仰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天空,无奈叹了口气。
……
此时此刻,狮驼国,圣母宫外依旧明里暗里驻扎着许多兵卫,一个个都有意无意地在朝圣母宫张望。
宫内,灯火通明。
小小的房间被改造成了牢笼,杨婵拿起一个花瓶就往地上砸。只听“哗啦”一声,碎得满地。
牢笼里,清心端坐着。蹙着眉头望着杨婵。
“做给外面的人看的,很快。他们就会禀报六耳猕猴了。”杨婵淡淡看了清心一眼,道:“这宫里,就没有一个是我自己人。”
“那你还愿意留在这里?”
“不留又能怎么样?”
“你可以……去花果山,或者回华山?他应该会在取经之后来接你吧。”
“取经真的会成功吗?”杨婵反问道。
这一问,清心眼中的神采顿时黯淡了几分。
“你也不信吧?”淡淡笑了笑,杨婵轻叹道:“其实,谁信呢?也许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击败一个代表了虚的如来。取经,不过是没有选择的选择罢了。”
提起监牢外的茶壶,杨婵默默满上了一杯热茶,一步步走到栏杆前伸手递给了清心。
清心连忙双手接过,道:“你说的,我也想过。其实……如果他愿意不再记恨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与如来和平相处也未尝不可。毕竟,如来四大皆空,只求佛法,和他并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并不一定要拼死一搏。”
“是这样吗?”
“不是吗?”
两人默默对视着,许久,杨婵笑了出来。那是有些无奈的笑。清心则显得有些茫然。
“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你愿意退让,就会有退路。”转过身,杨婵端坐到椅子上,悠悠道:“就好比当初花果山的事情。假设,我假设,我们不挑衅天庭,不与天庭为敌,你觉得,两者能和平共处吗?”
清心呆呆地眨巴着眼睛望着杨婵,似乎有点不太明白杨婵话里的意思。
“答案是,不能。←百度搜索→”凝视着桌面,杨婵接着说道:“你咄咄逼人,会引发冲突。你柔弱可欺,一样会引发冲突。只是,主动权到了对手那边了。”
“可是,如果他不突破到天道修为的话,我想不出如来会因为任何理由而再次对他出手。”
“你想不出,并不代表没有。”杨婵轻笑着说道:“谁又能想到如来会对老君出手,给老君设陷阱呢?可到头来,不就发生了吗?”
清心顿时愣了一下。
“凡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修者的一生,却可以长达数万年,甚至永久。谁又能保证,在这么漫长的光阴之中,不会出点什么岔子呢?到时候,你再想反悔,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缓缓闭上双目,杨婵轻声道:“况且,他没突破到天道,却随时保留着跨过天道门槛的能力,这不是更糟糕吗?若是不取经,只怕如来,该是会第一时间出手吧。”
“博弈,只存在于彼此都能让对方感到‘痛’的情况。如果其中一方对另一方毫无威胁,也就不存在博弈的筹码了。那猴子虽然冲动,但是这层道理,还是想得明白的。”
说着,杨婵意味深长地看了清心一眼。
这一眼望去,清心顿时觉得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一般。
她目光黯淡地说道:“看来,你们都看得明白,就只有我看不明白。”
“因为你本身就不是这局中的人。”杨婵不假思索地说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你都不是这局中的人,甚至,完全不具备在这局势中生存的能力。你的存在,你今天所有的一切,仅仅是因为……他对你的挂念,令你有了一重特殊的身份。”
话到此处,清心已经缓缓地低下了头。那捧着热茶的手不断揉搓着,似乎格外地不适应。
沉默了好一会,清心才低声道:“我以为……你会借着这次机会,对付我。毕竟因为我你才……”
“虽说杨家在这些大能面前算不上什么,但我是瑶姬的女儿,是二郎神的妹妹……还不至于,那么下三滥。”杨婵却是轻蔑一笑,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我不会让他打你主意的。但,你也走不了,除非你的那两位师傅愿意这时候来趟浑水,把你接走。否则,我会有危险。”
……
第二天一早,当吕六拐再次来到玄奘房中的时候,却发现房中已经没人了。好在玄奘的四周日夜都有妖将监视着,不多时,他便在凤仙郡郡城的东边角里发现了玄奘的身影。
他拿着昨夜自制的标尺用炭笔在一副羊皮地图上不断标记着什么,那身旁,紧紧跟着的是老郡王。
“他在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今早给答复吗?”
“答复已经给了。”一旁的天蓬无奈摇了摇头:“他在找水源。”
“找水源?”吕六拐一下有些懵了。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找得到。”天蓬抿着唇无奈地笑了笑,悠悠道:“这郡城里既然有一口井还能出水,就说明还有地下水。说修行术法,玄奘法师可谓是一窍不通。但如果要说这些个七教九流的伎俩,玄奘法师可谓是驾轻就熟。你瞧用草药治病救人的功夫,他就一点都不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夫差。”
……
当天蓬回到驻地的时候,前往天庭索要说法的牛魔王也已经回来了。不过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与昨日的说法无甚差别。
“这里的水,确实是去了花果山。第一次调水,是因为大圣爷您要求花果山重新降雨,几年前又调用了一次鱼虾粮食,则是因为乌鸡国。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不可能四处调用的,否则会出大乱子。后来,又接上女蜗娘娘的事情,这凤仙郡,就索性做绝了……”
听到牛魔王这么一说,站在一旁的卷帘尴尬地笑了笑。
乌鸡国的事他是绝脱不了干系的,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因为猴子出手而了了,没想到,还留着这么一条尾巴……
“所以呢?他们不打算给凤仙郡降雨了?”
“这倒没说。”牛魔王略略想了想,答道:“李靖的意思是,想要降雨也行,就是另外地方调水罢了。可是,倘若以普渡为目的的话,这样做怕就没有意义了。让我们自己想好。”
这一说,猴子一时间确实也不知道怎么答。、
扭过头,他正巧看到天蓬和吕六拐走了进来,随口道:“那和尚怎么说?”
“他……他没说。不过,他现在正在准备打井。”
“啊?”
猴子一下冲出了门外。
很快,他在城南的一处废弃的院子里看到了玄奘和老郡王。
玄奘果真赤着上身拿着锤子,竖起了一块块的木板,一副亲力亲为,自己动手打井的架势。
远远地望着忙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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