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进了第一间,当然就可以进入第二间、第三间了,反正走马观花的看一遍,也偷不去什么,再说,少爷夫人,不是干这一行的,能看懂就不错了,几个师傅从最初的紧张,到后面的不在意,最后进陈师傅的那间屋子,老头干脆还抽起了水烟,咕噜噜咕噜噜的,仅仅用站立,表示他还是恭敬的。
正儿拿着陈师傅做的一个扁簪爱不释手:“娘,我想把它送给先生。”赵师傅平时都用的一个乌木簪子。
叶儿接过来看了看,惊讶地望了一眼陈师傅。他最擅长的,就是锤炼金子的纯度,叶儿没想到,他竟然炼化出白色金合金。
这比银饰品,漂亮多了,向赵先生那样不喜欢张扬的人,使用起来更符合其身份。
扁簪上面刻着繁复漂亮的花纹,更显示出它不是一柄普通的银簪。
“那还没有打磨好。”陈师傅嘀咕了一句。
“陈师傅,这件簪子做好,就不要放到柜上去了,过一阵我专门差人来取,既然少爷有心孝顺先生,做父母的绝不会拂了孩子这个好意。”
“是,大奶奶!”陈师傅答了一声,停了一会儿,他说了一句,“我也是偶然练出一块白金,想着应该有人识货,便做了这一件扁簪,没想到少爷眼光可真好。”
“陈师傅,这么说,你手头还有点儿白金了?你都做成男式的吧,就不要放柜上卖了。”
叶儿带着孩子回家,命人给陈师傅家送来几匹细布,让他女人给陈师傅做衣服。
陈师傅无子女,为此他还娶了一个妾,进门也有七年了,到现在依然没有动静。他和兄弟关系很僵,据说弟弟媳妇以前常常指桑骂槐,说他不积德才无后。
原因就是为了家里的几亩薄田。
陈师傅的手艺是丈人教的,老头见女儿无出,唯恐女婿休了女儿,便把自己的家传手艺,也传了女婿,不想陈师傅天分高,比丈人和大舅子水平高多了。
陈师傅和弟弟关系不好,便不愿意过继侄子,也不愿意把手艺传给他们,可随着年岁渐长,他也开始发愁自己的后半生,等五十来岁头昏眼花的,没法做活了,谁来养活他呢?
叶儿想要把银楼做出特色,陈师傅的白色k金饰品,就可以作为一个主打产品,专门做男性饰品,读书人不肯戴黄金,觉得俗气,银子又觉得掉价,就只能是玉石饰品,可玉饰太娇贵了,一个不好,便打碎了,很不方便。
转眼就是清明节,陈师傅回家祭祖,他弟弟又说起了想把二儿子给了哥哥的话题,他老婆还一反常态,满脸谄媚地管陈师傅叫大哥,还给他做了一身新衣服。
陈师傅冷冷地拒绝了,他忘不了弟妹骂自己天生就是绝户头的凶恶嘴脸。
第二天,陈师傅去银楼了,他弟媳妇却带了三个儿子来到家里,一进门就寻衅生事,自然和陈师傅老婆吵起来,那三个大小伙子,把陈师傅的家砸了。
叶儿听了下人来报,急忙坐着马车来到这里。
陈师傅已经回到了家,正面对一屋子凌乱气得吹胡子瞪眼呢。
“陈师傅是咱赵家的师傅,决不能任人这样欺负。叶管家,你打听一下,看怎样能为陈师傅出了这口气去。”
陈师傅还是第二次见东家太太,他没想到新东家竟然是这么体贴的主子,心中感动不已
095麻烦精
叶儿要想笼络陈师傅,自然会把事情做得更好,只听她继续说道:“叶管家,你看看师傅家里,都坏了什么家具,去附近的铺子里买了给添换上,不能让他家的生活不方便。”
叶儿走了,其他事情都留给了叶晨明。
叶晨明帮了两天忙,和陈师傅一家熟悉了些,便有事没事来看一看,慢慢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陈师傅,听说成天炼化金银,对身体有害,不如,我给东家说说,帮你找个好大夫瞧瞧,吃吃药把身上的毒气排一排,试试能不能有个一男半女的。”
陈师傅从来没听人这么说过,一时有点愣怔。
“我怀疑那些毒气,阻碍了你精血畅通,这才无子。”叶晨明的表情,非常真诚,陈师傅望了望他,没有吭声。
过了几天,叶晨明再来时,给陈师傅说:“东家听大奶奶说你弟妹所做之事了,很气愤,他已经让我在你家附近打听,有没有人卖地。东家准备买给你两百亩地,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陈师傅有点动容,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没多久,王耀国推荐了个老大夫,叶儿派人接了过来,给陈师傅诊脉。那大夫也说陈师傅精气不畅。
四十岁了,成天坐着,难免会血气不畅。陈师傅却下意识地问,是不是跟他成天炼化金银有关。
大夫也说不清。但他却认为,跟金呀银呀打交道多了,对身体不好。
陈师傅半疑半信。叶晨明建议他不若休息一段时间再说,陈师傅答应了。
自己不做活,还照样拿着月俸,东家给请大夫,买地,陈师傅是本分人,也是特别重情义的。便一半感恩,一半羞惭地给叶晨明说。他愿意带几个徒弟。
过了两天,叶晨明转告了东家的话,让他安心休养,等开始做活儿了。再说带徒弟的话。
陈师傅又是一阵感动。
叶儿让人从米庆州买的那批无家可归的男孩子。大的进了饭店,十二三岁的这些,则跟着一个有点疯癫的胡人学画画。那胡人来的安平城得了疯病,说不清自己是谁,家在那里,有没同伴,却很会画画,尤其是画人物,比当地的画家像多了。就有人掏钱,请了他去画像,他以此为生。因为不会理财,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叶儿一看他的画,是西方的素描,很是高兴,便请了那个洋人教书。这洋人有时糊涂,有时清醒。偶尔会讲几句,大多数都是自己画。孩子们跟着看,也把自己画的,让洋人修改,他们通过仔细观察和体悟,领略这种奇特的画技。
叶儿让孩子们先学西画,再学国画,希望能培养出一批出类拔萃的工艺师来。
画画是要天分的,五十几个孩子,学了半年,就有人画得颇像回事,有人却很差。叶儿考察了十几个差生的嗅觉和味觉,挑出四个去学厨师,其余的送到了牧场。
这段时间,叶儿和刘应东取得最大的成就,还在饭店上,渡口的麻业铺子,开春之后进行了重建,到了四月底,青瓦白墙,方砖铺地,后面的院子里,还栽了好些石榴树,五月榴花火红时,从满香园的店里分出了六个大厨,带着十几个小学徒,还有培训好了的二十几个跑堂的小厮,便到了渡口,满香园渡口分店,隆重开业。
别人开连锁店,都讲究菜品统一、口味一致,叶儿这三家店,却是各有各的特色。第一家,以香辣锅为重点,第二家,则是头蹄下水为主料,这渡口店,却主打的是鱼。
安平城里,杀猪卖肉的屠户,足有几百家,收购头蹄下水很容易。若是渡口店也做这个,光原材料都成问题。叶儿便因地制宜,推出鸡和鱼,并且,菜品也是比较实惠的那种。比如单个人,可以要老碗鱼、鱼头汤、鸡杂碎,若有三四个,选择一下子便宽泛了,豆花鱼、酸菜鱼、香水鱼,这些都是鱼和蔬菜混做的,有肉有菜,油汪汪香喷喷的一大盆,每人一碗米饭或者一桌一大盘馒头,大家每人盛一碗,一口菜一口饭,热腾腾香辣辣的吃饱肚子,一桌贵的,也不过二百文,要了条小鱼的,也才七八十文,算是很经济实惠的了。
要是喜欢吃面条,饭店还有大盘鸡,烧好了浇在煮熟的皮带面铺出的大盘子里,大中小盘,适合三到八个人来吃,可以说面、肉、菜都有了,价格也在每人十几文到二十文之间。
码头虽然人来人往,大多数人,还是去吃三四文就能饱的面条、烧饼,能一顿十几文的,大概十个人中不到两三个,这些人很多都是坐马车的,以前都是大车店的主顾,享受那里吃、住、停放马车、照顾饲养马匹一条龙服务。
满香园一开张,赵庆林的大车店立刻就受到了影响,有顾客专门去满香园吃饭,再去他那里住宿。赵庆林接到管事的报告,见没有影响到生意的根本,便暂时搁置在一旁。他一时还无暇顾及这些呢。
赵庆林没能挖出银楼的师傅,也没有运出里面的存货,到了安平城,还在想招儿把银楼重新开起来,却不想陆氏的反击先过来了。
瓷器店里并没有多少存货,最有价值的,是几个胡人客户。赵庆林一上来,就把瓷器店里的掌柜挖走了。他本来悄悄在胡人街买了个门面,现在也顾不得二老太爷知道了会说什么,急急忙忙开成了瓷器店。
陆氏一看,自己分家不过分了个空壳子,没有生意,有个店面有什么用?她也不算省油灯盏,一面在店铺中留下的伙计里,选了个干了六七年人又机灵的,提拔为掌柜,一面派人悄悄跟踪赵庆林挖走的那个掌柜,找到了店里原来的几个主要主顾。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人高马大的暗门子,让新掌柜一个一个顺序邀请那几个胡人吃饭,就让这位暗门子作陪。胡人最大的两个爱好:酒和女人,陆氏用这两个做武器,不仅从老主顾那里拿到了订单,还发展出新的客户群。
赵庆林一看光靠老主顾顶不住,也绞尽脑汁发展新顾客。有些老店的背后,都有官员支撑着,他和陆氏挖人墙角,免不了惹麻烦,这半年多,这两位都忙着挖坑再填坑了,瓷器店是没少挣钱,但打点惹下的麻烦,也没少花银子。赵庆林眼里只看到赚了多少钱,见瓷器店渐渐站住了脚跟,忍不住骄傲不已。他全副精力忙了这些,自然没时间和赵东臣争斗。
何况,赵庆林对赵东臣全副精力都用在那些小客栈、以及开饭店上了,还很不屑地嘲笑他鼠目寸光,瓷器店要是做得好,一年能赚五六千两银子,赵东臣的满香园,一家店一年能挣一千两银子就不错了,至于那些小客栈,总共加起来,一年也仅仅三、五百两银子,他赵庆林都不屑费那功夫。
他自认为是做大生意的,呵呵!
常淑良在小面馆才待了两月不到,就引出了一桩小麻烦。几个混混看到了她,其中有一个,竟然想要娶她,韦氏二话不说便拒绝了。这几个混混,先是天天来店里搅和,让面馆生意没法顺利做下去,一面不停地威胁韦氏和常淑良。
王氏无计可施,给叶儿报信,不要让常淑良再去店里。
赵先生前一阵,为了帮赵东臣,和衙门里的一些小喽啰打交道比较多,那些人,好吃好喝再给点小钱,便能帮你解决一些小麻烦,现在,叶儿把叶晨明调到安平城当管家,和那些小喽啰打交道的事情,就慢慢转给了他。
叶晨明在晚饭后,请西平县衙的几个衙役,在小面馆喝酒,间隔三五日便是一次,那几个混混看到了,就不敢再出现。
王氏终于松口气,常淑良闲着无事,见事态平息,竟然又去面馆干活,她和王氏、韦氏现在有了感情,见这两人实在忙不过来,好心的想要帮她们的忙。
没想到几个混混忽然冲进来,想要抢了人就跑。他们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逼迫常淑良就范。
王氏急了,拿着烧火棍就追了出来,对着那几个抢人的一通乱打,韦氏在一边,也拼命呼叫救命。
有个人坐着马车路过,跳下车指挥着跟从的保镖上来救人,那几个混混不敌,四散逃掉了。
王氏和常淑良见人叫那人阎爷,便也跟着称呼,把他和几个仆从,请进店里,匆匆整治了一桌酒菜,表达对人家由衷的谢意。
阎爷很喜欢王氏她们做出的面条,打那以后,经常来吃。
那些个混混,害怕这位阎爷吧,再也没有上门来过。
时间长了,人就熟了,这位阎爷,三十岁人,妻子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跟着老娘过日子,他说老娘最近身体也不太好。
王氏好意让他续弦:“家里有个能主事的女人,你在外面也安心呀。”
“像我这样没有家世,又有老小要照顾,哪个好女人肯嫁我呀。”阎连成悲观地说道。
“阎爷想要多好的女人呀?就你这么古道热肠的好人,愿意嫁给你的多了。”
“那我,可就央求媒人来提亲了?”
王氏见他眼光往常淑良身上扫,吓得一激灵,讷讷地说道:“表姑姑已经订婚了。”她和韦氏假扮夫妻,表妹就是小姑子,因而这么称呼。
阎连成眼睛一眯,狠生气,随即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把饭钱放到桌子上,出门而去。
王氏一脸的愧疚,想要追出去安慰几句,被韦氏拦住了,王氏看到常淑良一脸惨白,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096好戏连台(1)
王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阎连成比那几个混混不好拒绝多了,这可怎么办哪?她求助地看看韦氏,又看看常淑良,最后一咬牙:“晚上,我去找大奶奶商量一下。”
“我去吧。”韦氏一反常态,她自知和赵大奶奶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为了活命,她听从了赵家的安排,把女儿托付给娘家母亲,自己女扮男装和王氏开面馆。她极感激赵家的,男人在官府陷害赵大爷,赵家非但没有记恨,还为了救她一命,安排了这么好一个差事给她,平时,有什么困难,韦氏能自己解决,绝不麻烦东家,她觉得,给人家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王氏心里很乱,没注意韦氏有何不妥,常淑良则担忧自己的命运,也没注意韦氏不像平时那么低调。
除非紧急的事情,王氏他们是不可以直接来叶儿这里的。韦氏好容易熬到天色擦黑,才和王氏打了声招呼,假装要去附近几家饭馆收厨余,提着个篮子出去了。
阎连成是个孤儿,到了二十五岁才遇到贵人,终于发起来了,可惜,老娘为他娶的媳妇李氏,很是木讷无能,再加上过门多年,仅有一女,更让他一见她就气儿不打一处来,这些年,他没少留意,也没能找到一个可心的女人。今年,李氏终于不堪折磨,撒手西归,他便更家肆无忌惮,扬言一定要找个自己中意的女人。
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来西平这片办事儿,晚上出去吃酒时,听见几个小混混议论飘香面馆。说那里有个布衣西施。
常淑良并不是特别漂亮,只能算清秀,但她读书识字,身上有股子普通百姓家闺女所没有的文雅之气,尤其有韦氏和王氏做衬托,越发显得她清新脱俗。
阎连成偷偷相看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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