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应东的神勇被传得纷纷扬扬,事情的经过也被篡改地面目全非,竟有他会马语的说辞,说他跟大白马说了几句话,那马立刻就乖了,还有一个版本,就是他一鞭子下去,就把马儿压服了,那马见他便战战兢兢,不敢造次,村里好事者都站在街东头议论,饭馆里的生意也比往日好,刘应东神情有点蔫,他还在思念那匹马,张富贵车成才两个却兴奋地很,一边干活,一边给顾客讲昨天发生的事情。
057祸临
冬日的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大地,街上的摊位,很快就摆满了,粗细高低的吆喝声,总算盖过了好事者的议论,人们的生活,一如往日般的平静祥和。官道上来了两个差役,后面的人,一手提着水火棍,一手拿着一副锁链,他满脸横肉,看到的人,都禁不住心中惴惴,暗暗揣测谁要倒霉了。
那差役竟然拐弯,进了沈家营村的街道,站在飘香面馆的前面:“刘应东,出来!”
刘应东扔下手里的面团,脸色苍白地跑过来,满脸横肉的差役二话不说,把铁链往他脖子上一挂,锁了,拖着他就走。
“老爷,官老爷,这是怎么回事?”伯父吓得结结巴巴的,但还是很勇敢地跑过来,壮着胆子询问。
“他犯事了。”
“老爷,老爷,到底怎么回事?”
“少罗嗦,衙门里说去!”那差役蛮横地推开伯父,带着刘应东上了路。
飘香面馆顿时炸了锅,车成才飞跑回去给叶儿报信,伯父急得转着圈子不知该怎么办,张富贵一个不小心,有两个客人没付铜板就走了,他急忙让伯父守住门口,自己去追……,总之,这里是混乱一片。
车成才毕竟还只有十五岁,虽然平时一副大人样,现在急得眼泪巴巴,伯母已经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成弟,套车,我们去县城看看。”叶儿准备带上全部的银钱——不到一吊钱,还有可怜的一些银饰品。这些根本不够打点衙门里的人,只够给狱卒买酒,让刘应东不至于在里面受折磨。
听到外面的喧闹,赵先生走出来,他眉头微微蹙起,神情却一丝不乱,很客气地向成才询问到底出了何事,随即便拦在叶儿前面,很斯文地行了礼:“刘家弟妹,还是让我去吧,你在家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还有那面馆,恩公回来,你们还得依仗这个吃饭呢。”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儿,不要你管。”刘英群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一点情面不留地呵斥,然后转头面对叶儿,“嫂子,我和爹爹一起陪你去。”他虽然脚步匆匆,似乎很慌乱,很担心,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叶儿对他的戒心并没有放松,可又判断不出他到底是何意,一时有点犹豫。
赵先生在这里住了两月了,知道刘应东和父亲兄弟不睦,他冷眼旁观,知道刘应东的无奈,这会儿扭头,仔细看了看刘英群,什么也没说,只是很坚定地看着叶儿:“弟妹,你还是守在家里的好,我好歹在外面走动过,知道些衙门里的门道,还是我去吧。”
叶儿想想,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给刘英群说道:“就有劳你和爹爹了,赵先生也去吧,人多力量大嘛。”
“就一辆骡车拉三个人,哪里能走得到县城!”刘英群坚决反对。
叶儿有点奇怪,赵先生个子不高,瘦瘦弱弱一文人,能比自己重多少?把自己换成他,骡车就拉不动了?
赵先生依然很安静的样子,不疾不徐地道:“我就不坐骡车了,走着去。”
“你这小身板,恐怕人没到,就累倒了吧?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嫂子,我们快走吧。”
叶儿感觉特别奇怪,虽然笃定这俩个不敢把她卖了,但还是没法对他们完全信任。可这时候不想和这父子俩一起去,似乎也不成啊。她忽然灵机一动,弯腰捂住了肚子:“哎呀,哎呀——”
伯母着急地跑过来:“怎么了?呀,肯定是动了胎气,快进屋躺着。”慌慌张张地扶着叶儿进了屋。
刘英群很气愤地站了一会儿,跺跺脚走了,赵先生进了书房,大概给孩子做了交代,便提着个包袱出来。
叶儿就站在门口,叫了他一声,把自己手里的布包递过去:“到了那里,少不得要四处打听,就只有这么多钱,你能办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吧。”衙门里的人有多黑,叶儿也不是想象不到,这点钱就想捞人,根本是做梦,她只能这么说。
赵先生对叶儿这么快就好了一点儿也不惊讶,脸色十分平静地伸手接过,还打开包袱看了一眼,对着叶儿郑重地点头道:“我赵一山定会尽最大力量。”说完扭头就出去了。
叶儿躺回床上,这才觉得肚子确实有点不适,她小心地用手抚摸着,嘴里念念叨叨地:“宝宝,不是妈妈咒你,别生气啊。”歇了会儿,身体便不难受了,手掌下的小婴儿,还隔着肚皮蹬了蹬脚,似乎和叶儿打招呼,叶儿的心里,流过一股温暖,是的,赵先生说得对,由他帮自己出门奔波,自己不仅要保住丈夫,还得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赵先生没和叶儿说过多少话,但他尽最大努力,教刘应东各种知识,恨不能把自己懂得的,都灌进刘应东的头脑里。他想要报恩的那份心,叶儿却是能感受到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赵先生是可靠的,尤其是和刘善民父子相比。
伯母烧了开水,让叶儿喝了,见她精神还好,语气犹疑地询问:“肚子还疼不?”
“伯母,你也坐下歇会儿,我身子好了些。”
“乖孩子,你和女婿都是好人,老天爷会照应的,别担心。”伯母唠唠叨叨地安慰叶儿,温馨的场景让叶儿的心渐渐平静。
她刚才虽然特别焦急,但依然隐隐觉得,刘应东一定会没事的,她得等消息,然后,再采取相应的措施,她坚信,自己有能力救出刘应东,这是不是作为穿越女的狂妄在作怪呢?叶儿再三思忖,自认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
略略休息,叶儿又想起刘英群,他和刘善民都不是很会交际的人,外面也没什么人脉,去县城最多就是打听打听,说实话,去一个刘善民就够了,刘英群去了也是白去,关键是,他为何那么着急要自己也去呢?按说这事儿,根本用不着一个女人的。
叶儿知道刘应东肯定是被冤枉的,但究竟是有计划的栽赃陷害,还是不幸随机降临到他头上,一时还判断不出来,只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刘英群不正常,这事儿应该和他有关。随即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就他刘英群的能力,想要通过官府陷害刘应东,还没那个能力。
叶儿的思路就这么信马由缰,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想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最后终于累极了,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醒来,伯母给她说,公公和小叔子套了骡车走了,刘三爷带着刘家几兄弟都在门口送别,让刘善民一有消息,就赶紧回来说一声。
叶儿想起面馆来,刘应东出事了,车成才刚才也显得特别慌乱,张富贵年龄也不大,虽然平时看着老成,但乡下小伙儿,没见过什么世面,能安心做好生意吗?她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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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底线(求首定)
伯母担心叶儿是急糊涂了,刚开始还拦阻了一下,但叶儿一再说自己好着呢,她也不强求了,只是小心地陪着叶儿。乡下女人比较皮实,很多人生产的当天,还在地里干活儿,叶儿预产期还有小一个月呢,伯母当然不会那么大惊小怪。
太阳已经略略偏西,面馆那里已经没什么人围观,最忙的时间段也已过去,叶儿走进去时,只有两个顾客。张富贵在抹桌子,伯父洗碗,成才听见脚步声,赶紧从厨房转出来,见是叶儿,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明亮,他扭头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和刘应东朝夕相处这段时间,郎舅之间关系好,成才这是在为姐夫担忧了。
张富贵看到叶儿,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当家的不在,内当家的能过来主持,让他不由得放下心来。东家的事情不知怎样了,他很担心,又束手无措,叶儿见他这样,心里也觉得安慰,她雇的这两个,都是善良可靠的孩子,这真是一大幸运啊。
“今天生意好不好?”叶儿开口打破屋里的沉默。
“好好。”张富贵急忙回答,他从厨房,拿出一个小木盒子给了叶儿:“今天是集日,生意特别好,一共卖了一百零五碗面,收了三百一十二文钱,有个人跑了,我没追着。”他语气里还有一丝愧疚。
叶儿拿出二十文,给了张富贵,又拿出二十文。给了车成才。
“今天多亏你俩了,年关到了,我原本打算。给你们几个做件褂子,这才刚做好了伯父的,就出了这事,我估计后面是没时间了,这钱你们拿去买一件吧。”
“这怎么行?”张富贵和车成才,一起推拒道。
“你们拿上吧,后面的日子。我还多有依仗,就算是少了个人。你们辛苦的酬劳,不要再推了,再推,就是让我熬夜给你们缝衣服呢。”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都不好再说了,便保证着,一定把生意做好,就小心地把钱揣进了怀里。
“嫂子,东哥走后,我姨夫来过,让我好好干,千万别偷懒,后来。英群也来了,说就算东哥不在,他也会帮着打理饭馆的。让我和小成不要慌。”张富贵说道。
叶儿听着怪怪的,刘三爷是族长,来关照一下很正常,刘英群什么时候这么有责任心了?什么时候,把她和刘应东,当哥嫂当亲人了?就算他比以前略有进步。那也仅仅是对何春娇还不错。
哥哥不在,他来打理?哼哼。叶儿觉得,刘英群说不定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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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家营到县城,有五六十里路,靠两条腿,怎么也得走到天黑,再要打探消息,叶儿知道赵先生今晚无论如何也回不来,就算她觉得有把握救人,到了夜幕降临,一个人守着寂静的屋子,心里还是特别的空,她为了不让自己烦恼,便也不做针线了,早早躺下休息,谁想眼里一点睡意也没有,辗转反侧,浑身骨头都膈得疼,只好又穿衣起来,拿了针线来做,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脖子低垂地发酸,才发现手里的活儿没做几针,她干脆放了下来,和衣躺下,面对屋顶发愣。正是月半十分,窗户被月光照的明晃晃的,她呆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想着刘应东飞扬肆意的笑脸,温情脉脉的眼神,消瘦却健美的身影,略有点粗糙却很灵活火热的手……
叶儿没想到习惯对她的影响会如此之大,没了他那热乎乎的怀抱,自己竟然会这么的难以入眠,她再次审视自己,是不是爱上他了?
她一贯是个迟钝的人,也是个懒人,对自己身边的人和物,从来都不会主动去多想一下,只有失去了,这才知道他们在心中的位置。
刘应东,她是不是爱他呢?想着想着,她竟然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叶儿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呆着,早早去买了大肥肉,在家做好,伯母大清早就回去了,叶儿干脆锁了门,把料头送去了面馆。在那儿待了一天,她不知道往官道上望了多少次,天黑了,这才死心,准备让伯父陪着自己回家。
没想到出了门,她回望一眼,月光下影影幢幢,似乎有一辆马车的样子,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果然隐隐约约穿来哒哒的马蹄声。叶儿朝那个方向望着,渐渐的,,马车近了,很快走到眼前,刘善民和刘英群坐在上面,还有个人,却不是刘应东,叶儿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刘善民看到叶儿,停下了骡车,刘英群亟不可待地从上面跳下来:“嫂子这是回家去啊?坐车上吧。”
“不了,坐了一天,这回走走更好些,你坐吧。”叶儿客气道,语气里有股淡淡地疏离。
刘英群不以为意,也没有再坐上去,而是在叶儿身边,跟着骡车往家走。
“嫂子,你还去面馆呀,还不好好护着身子。”刘英群关切地说道。
叶儿下意识往西边望了一眼,没看见有太阳呀,这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呀,怎么忽然说起了人话?叶儿可不认为刘英群现在有这么好了。
到了家门口,刘善民低声让叶儿去一趟主院儿:“给你说说东东的事情。”
叶儿悄悄拉了一下伯父的衣服后摆,示意他跟着,伯父虽然老实,但有力气,性子也硬气,至少能保护自己不受外力侵害。
同来的那个陌生人,刘英群陪着进了上房的西次间,刘善民皱了皱眉,看了伯父一眼:“亲家大哥请坐,大媳妇,你也坐吧。”
刘英群出门沏了茶端进来。给堂屋每人上了一碗,其它两碗端进了西次间。刘善民呷了一口茶水,低低叹息了一声;“唉。大媳妇,东东其实也没犯什么事儿,前年他去西疆,交了几个朋友,中间有个人日子过不下去,偷窃,赃物让东东藏在饭馆里。哦,他说是寄放几天。已经拿走了。东东完全不知道啊,我和英群四处托人,县太爷总算答应放他,现在就是得交十两银子的赎金。”他眼光在叶儿脸上扫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要这么多?”伯父很着急,他打一捆柴,好了才能卖十文钱,一两银子,要折算一千三四百的铜钱,他满打满算干一年,也才三两银子的,这也不过是表面算出来的,一年里谁能天天那么起五更睡半夜?还有天阴下雨冰雪天气都不行。所以,伯父一家三口忙一年,都赚不下三两银子。更别说能攒多少了。
刘善民又叹气:“可不是嘛亲家大哥,我这也是刚给英群娶了媳妇,手头正紧,不然,也不会叫来媳妇商量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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