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像,意味明朗,钟磬瞅她一眼,没反驳。房里有整片的落地窗,他走至窗边,半晌后说:“默默,下雪了。”
咦?简默瞬间忘了怨念,惊喜地跑到他身侧,往外一看,真下雪了,还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那种。她注视片刻,转头,“钟磬……”
“戴上帽子和手套。”
这是同意的意思?简默乐了,屁颠屁颠地跑去把帽子和手套戴上。
临出门,钟磬又替她整好帽子,在把她的耳朵塞进帽子之前,捏住,淡淡地笑了。
“怎么?”
钟磬又捏了捏她的脸,逸出两个字,“胖了。”终于胖了。
“……”还不是伙食太好心事变少的关系?
“走吧。”
“哦。”
事实上,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如今是三月份,东北大多数城市的雪已经融化,冰灯节也早就结束。间或下几场雪,隔天起来,雪又化了,不大看得到千里冰封的场景。
简默记得迅哥儿曾说,北国的雪花在纷飞之后,永远如粉,如沙。她趁着意境,弯身抓起一小把,雪很快在手中化开,除了湿冷的感觉,觉不出雪的任何斗争性。
“想到什么?”钟磬右手撑伞,用左手替她拍落肩头的几点雪。
“如粉如沙。”
他略一思索,找到了出处,笑道:“两天前这里刚下过雨,空气不够干燥,今天也没风,恐怕无法如粉如沙。”
话在理,简默遂放弃琢磨,安分地继续往前走。
此处在闹市,八点多的光景,街面上不时驰过几辆车。突然来了一辆敞篷的超跑,连在雪天也没放缓速度,车子刺溜而过,轧出高分贝的噪音。简默止步,第一次没去计算噪音污染,而是问了一个在酒店就生出的想法,“钟磬,为什么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要选劳斯莱斯当婚车?”
他们结婚在四年前,她听说,那时候麓市顶多十辆劳斯莱斯。
“高调。”钟磬很快给她回应,意涵无限的两个字。
高调?这……似乎怎么都和他的性格不符吧?学生时代他出名,先因成绩,后因有校园论坛,获奖或者各类评选能广而告之;社会人士时期他出名,是顶着Si lentCEO的头衔,连名字都是近期公司上市闹得大,媒体去翻公司年报才搜出来的……
“那结婚时我们一共花了多少钱?可以不保证准确性,必须保证真实性。”简默又问,把“真实”二字咬得很重。
几秒后,钟磬报了个数。简默对数字敏感,记性也好,迅速在脑中搜索近期才存储成功的资料,他们结婚那年他公司的净利……不对外披露的内报基本不存在造假,她再度吃了一惊,他居然用了近六分之一的利润!那时候可是正值金融危机,互联网多少被波及,况且加密服务与O2O网站是也是当时的产物,他会不会太无视风险了?
简默咬牙,“话说如果我不问,是不是到老你都不打算告诉我你付出的沉没成本?”
比如在能力范围之内,他给了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没办法。”
“什么?”
“该项成本无法进行会计核算。”
这不就是暗表他付出得狠多、狠多?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
简默撇撇嘴,“企业经营中,成本核算与控制是必要的,尤其无法进行会计核算,本年的盈利情况不得而知,下一年也无对照。收入和成本是与钱关系最密的两要素,你这个CEO也能潦草?”
“钟太太教训的是。”
正说着,雪渐渐转小,简默之前就幻想过和钟磬在雪地里散步的场景——安静地走一段路,回眸,雪地里两双脚印,深与浅、大与小,以及一致的步调。
可惜现在的雪不大,积雪的可能性为零。简默幽怨地想着,倏地夺过钟磬手里的伞,随意搭在了路边的一条长椅上。
钟磬失笑,“做什么?”
“没什么,我乐意!”说完,她摘下手套,一股脑地塞在钟磬的大衣口袋里,两只手刺溜一伸,钻进他的衬衫,再卖乖地笑,“以后付出成本要告诉我,好歹我是会计系毕业的。”
两只微凉的手还在他的腰间缓缓蠕动,似乎在寻找最佳的取暖点,钟磬哭笑不得,答应。
简默怕他积习难改,不放心,试着循循诱之,“钟磬,你听过‘如果爱,请深爱’吗?”
“怎么?”
“没听过也不要紧。重点是它还有下文,叫‘如果深爱,说出来’。”
如果爱,请深爱。如果深爱,说出来。
钟磬默念一遍,心神一动,低头捧起她的脸,一片雪落在她的下唇上,他印上去,以两人的体温融掉那雪,微冷。
简默憋不住,叫他,“钟磬。”
“嗯?”
“我爱你。”
他笑,“谢谢。”
她瞪,“不、客、气!”
而在她的瞪视中,他没再说话,只牵起她的手往来路走。
也许再过个三五十年,他会告诉她,他之所以不计算成本,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亏本。
因为,她即是他此生,最可观的收入。
完
作者有话要说:汗,终于完了。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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