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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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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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北巡(三)

五月底,锦秋顺利产下一子,任城王府内一同忧心已久的人们终于露出轻松笑容。最开心的当属拓跋澄,尽管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做父亲。见惯了他严肃的面孔,忽然回复到少年时的纯真,还真让我难以适应。
初生的小婴儿脸皱巴巴的,身体也很软,哭闹不停起来更是吓人。锦秋在羽弗灵与素黎香两人合力帮助之下,常常还是被烦的焦头烂额。但她又坚决不肯请人带小孩,一定要自己亲手抚养,那模样真的很有趣。
我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知趣的不去打扰她的忙乱。
七月初拓跋宏任命宋王刘昶为“使持节”、都督吴越楚诸军事、大将军,镇守彭城,同时任命王肃为刘王府的长史协助刘昶的工作。
刘昶是南方被齐国取代掉的宋国文帝刘义隆之子,他归附魏国后一直都受到很高的礼遇,后来又被招为驸马。魏国开始之所以对他这么好,主要是因为南北分开对立已久,差异大得近乎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是单纯的靠部分的军事的胜利根本解决不了分裂的局面。
魏国曾有心利用他对南方的熟悉以及对齐国的仇恨来达到对江淮地区的真正统治,从而慢慢的吞食南方的政权,可惜那时的几场战事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但据说刘昶这个人性情偏狭急躁,平时对待手下特别严苛凶暴。拓跋宏此次派他去彭城主要是希望他能集结一些旧部老友,为将来的南伐做准备。
虽然当日在洛阳拓跋宏曾说选择南迁便不南伐,可从如今这情形看来他还是很想南伐的。从邺城看他与王肃就齐国的问题讨论的分外激烈时我就有这种预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付诸于行动。
如今看来距离真正南伐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他此次去北方巡幸军事重镇,应该既是为了安抚也是为了备战吧!
六镇是魏国先祖太武帝讨伐柔然胜利之后,为了巩固战果防止柔然卷土重来而建立的。它对外可以御敌,对内牵制归附魏国的高车部族,山胡部族,同时也保卫着京都的安全。
七月二十,拓跋宏的车驾自平城出发一路向北朝着阴山方向行去,对于阴山这个名字我可是早有耳闻,一直很想看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景,当然更向往的是乔峰的那个塞外放马牧羊的美好愿望,那些没能实现的愿望总是格外的让人牵肠挂肚。
最让我吃惊的是这次随行的大臣之中居然还有一位我久仰大名的人,虽然我一直都还没有机会去求证那个三十岁左右,长相一般的男子到底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写了《水经注》的郦道元,谁让我当年念书的时候不够用心呢!
那男子这一路上对沿途水域总显得格外的关注,拓跋宏接见高年访民疾苦的时候他也没闲着,除了细心的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还追着当地人讨要传奇故事听。基于他的这些表现,我想我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郦道元。
与南迁时相比,拓跋宏这一次有做秀嫌疑的表现还是比较能让我接受的。看着他与那些年长老者们亲切的聊着生活情况,赐给他们衣物粮食,施者与受者同时发自内心的露出满足的笑容时,我真的很感动。
南迁时只是听说,所以直觉他这样做只是在施予小恩小惠。现在我才知道他这样也许做得不够周全,可他是真心诚意想给这些人帮助的。他毕竟只是一个深受封建教育的君主,真的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第一站抵达盛乐,这是魏国百年前的旧都,但拓跋宏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并没有久留。过了盛乐很快便到了阴山脚下的大草原,湛蓝的天空之下到处是一望无际的绿草地,满眼都是赏心悦目的苍翠,让人的心情无端的变得豪迈。
此刻我们沿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阴山山脉一路策马狂奔,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呼啸,脚下半尺来高的茁壮野草正在不断疾速后退。
直到现在我仍旧有些不敢确信拓跋宏真的毅然抛下他的车驾仪仗及一干侍从带着我落跑了,不能怪我太过吃惊,这样的行为实在不该是他这位素来循规蹈矩的人能做出来的,偏他大清早将我从床榻上挖起来宣布这事时还表现出一副不容抗拒的表情。
其实也怪我,都怪我头一次见到草原太过兴奋,昨晚一时没忍住给他讲了乔峰与阿朱的爱情故事,然后今日一早还没来得及清醒就被他挟持着上路了。都不知他哪来的时间去安排妥当的,他这么负责的人怎么可能做甩手掌柜。
“饿了吧,先停下来吃些东西。”拓跋宏勒停马后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浓浓。
“好!”我忙不迭的点头,我这个苦命的骑术菜鸟夹在他们两个马背上长大的人中间拼命的追赶着他们的速度真的很吃力。同样的路程,他们两个依旧神清气爽,我却早已挥汗如雨,背上湿了一片。
随便择了一块高一些的坡地坐下,唯一随行的侍卫立即奉上食物和水袋。一边咬着胡饼一边想着早晨离开时元凯怨愤的表情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可怜的他此刻正在大部队苦命的帮着掩饰拓跋宏落跑的行径。多么艰巨的任务啊!
洁白的云朵在天空缓慢的移动着,偶尔掠过几只飞鸟,徒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之后很快又隐入远方广袤的草丛。舒畅的空气,宁静的风景。广阔的天底之间,仿佛一切都变得好渺小。
“刚才一路策马奔腾已经先了他们一天的脚程,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边走边赏玩沿途的景致了。”拓跋宏喝下一口水,继续道:“你的骑术这两年大有长进,等会儿上路是否要比试一番?”
“比试?什么比试!”我故意装糊涂,明摆着会输的事傻子才会答应。再说上次赢来的那个赌注我已经想好要用在什么地方,可不能再让他给赢回去。
拓跋宏静静的望着我但笑不语,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很有趣的事情竟将含在口中的水给全数喷出来。
幸好我躲闪及时才避免了他的口水攻击,看着他笑不可抑的模样我顷刻间想到初来乍道时被他的那匹劣马给吓趴下的糗事。往事不堪回首啊!
抬手抡起拳头向他直挥过去,他也不躲闪,只是大笑着将我拥入怀中。
“那时的你真是既可爱,又倔强。”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在人家面前总是斯文有礼的谦谦君子,到了我面前整一个坏脾气的小孩。”当初一直都不太习惯他的阴晴不定,好在我的本性是随遇而安的。
“只因你值得我真心对待。”拓跋宏凑在我耳边淡淡道。
寥寥几字却让我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那时的我怎么就那么懦弱,弱到一直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侍卫知趣的在前面带路,我与拓跋宏并肩缓慢的骑在后面,落下来很长一段距离。
路上很安静,偶尔才能看到成群的牛羊们欢快的吃着草,羊群的附近三三两两的散布着牧民们灰色的帐篷。难得才能遇到几个面上皮肤被太阳晒得红得发黑的牧民,拓跋宏有时也会与他们交谈几句,聊聊牧民们的生活状况。
这几日过得真的好轻松,轻松的让我都不敢相信,总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拓跋宏的情绪也分外好,这一路上笑容几乎没有消失过。
黄昏,夕阳缓缓沉落,绚烂的彩霞照亮了半片天空,放眼望去所有的东西之上都好似镀上了一层橙色的柔光。
我放下缰绳抬手抚上拓跋宏柔光满面的面颊,笑道:“亲近自然固然是好,只怕我们这四五日暴晒下来要黑得没脸见人了。”好在这身衣服裹得足够严实,受到烈日摧残的只有露在外面的脸。
他故意捧住我的脸仔细审视一番,认真道;“没有变黑,还是一样的红润亮泽,不信去前面的水边照照。”
“前面有水?在哪里”一听到这看似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上还有河流,我立即开心得跳起来,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脸上积累了整天的尘灰清洗掉。
“在那边!”他笑着替我正了正头上用杂草与野花混合编织成的花环后,伸手向东北方向指过去。
不远处真的有一条玉带似的小河横贯在苍翠杂乱的绿草中间,河面宽窄不一,粼粼水波在晚霞的倒映下散发着幽幽红光。河对岸隐约可见几顶深灰色的破旧帐篷,应是有牧民栖息居住于此。
我抛下马拉起拓跋宏的手径直向河边冲去,距河边还有十几米的时,忽听前方“哎呀”一声哀叫,紧接着传来含混不清的呼救声。我与拓跋宏迅速对视一眼,折转方向向发出呼救的地方奔去。
原来是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孩掉到了河里,正一边叫嚷着一边努力挥动着双臂企图自救。我一眼便看出那小孩不谐水性,他的挣扎非但没能让自己向岸边靠近反倒是划到了河中央,眼看着整个身子就要没入水中。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甩开拓跋宏的手直接跳下河。身后立即传来他急切地呼唤。
“希妍,不要——”
“没事的,我能行。”我张开双臂一边奋力向前游,一边大声道。河水比我想象的还要冰冷,寒意不一会儿已传遍全身。



、十三,北巡(四)

待我游到那小孩身边时才发现这河其实不太深,水面只到我的下巴处,不过对这个已经沉下去的小孩却是很危险的。
我使劲将他托出水面,发现他的双目紧闭,青紫色的面孔上满是惊惧。这是溺水的症状,也就是说我的动作一定要快些,否则他的小命堪忧。
当下便扛起他的身子掉头往回游,好久没下水的结果就是一个人还勉强能行,带着一个就不行了。可人命关天怎能含糊,我用尽全身力气半游半走着艰难的向岸边靠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小孩弄到岸边,最后在拓跋宏的帮助之下狼狈的爬上岸。
才上岸拓跋宏立即给我披上一件厚实披风,默默接受他温暖关怀的同时我努力搜索着脑海中依稀记得的一些关于溺水急救的知识,记得第一步应该是清除掉溺水者口鼻中的阻塞物。
我伸出手正准备动作却被拓跋宏一把挡住,他沉声道:“你说,我来做。”
“好!”我也不与他争辩,反正这事我们谁也没做过,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况且他的力气比我大,又比我细心,后面的倾倒出呼吸道里积水的活儿还是得他来。
于是在我的讲解以及一番指手画脚之下,终于将小孩给折腾醒。一定得用折腾来形容才贴切,毕竟我知道的只是书面的知识,根本就没实践过。由此可见多了解些知识真的很重要,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
小孩被救醒之后很虚弱,我们还没来及问清他家住何处时,他的父母已经赶了过来。得知情况之后自是对我们千恩万谢一番,坚持要我们去他们家用餐以致谢意。
我们真心不愿意叨饶人家,但却几番推辞不成,最后只得勉强跟着他们到了他家的破旧帐篷。
帐篷之内极其简陋,可见牧民的生活条件艰苦。我一向觉得自己对物质条件要求极低,可还是无法让自己咽下他们的吃食。其实不必拓跋宏从旁解释,我也知道这是他们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
好不容易挨到晚餐结束,热情的牧民夫妇又劝我们留宿。拓跋宏看天色黑沉,与侍卫商量之后决定暂且留宿一宿。我是高举双手反对的,因为帐篷内散发出来的那股怪味真的很不好闻。可拓跋宏说距离前方可以投宿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夜里赶路实在危险,还是住下比较好。
其实我一直挺纳闷我跟拓跋宏一起救人的时候怎么没见那名侍卫过来帮忙,后来才知道那家伙见我浑身湿透早自动自觉跑到十米开外避嫌去了,这人可真懂得守规矩啊!
深夜,一弯新月如勾般斜挂在上空,散发出清冷的光辉。我窝在拓跋宏的怀中看着天上数不清的星斗,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聊着天。可不是我们故作浪漫不想睡,实在是难以忍受帐篷里熏人的味道。
“救人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你今日行事太过鲁莽了,若是那条河很深你非但救不了人,自己也要搭进去。”
拓跋宏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严肃,他说得没错,只是情急之下通常都无法理智的去考虑。我知道他的紧张更多是因为他不会水,北方大部分人都是不谐水性的。
“知道啦,下次一定不会这样。”谁知道在江南时练习得好好的游泳会被我忘记的这么快,似乎那时好不容易学会的好多东西已经被我给遗忘了。
拓跋宏搂紧我,笑道:“知道就好!你懂得不少,就是没一样精通的。”
真是打击我,却是不争的事实。我无奈的仰望长空,璀璨的星光之间忽然划过一丝明亮的光线。
“流星,快看流星!”我激动地探起身一手指着天空,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臂直摇晃。一阵夜风袭来,正灌得我满怀。冰冷的寒气刺得我一阵抖索,忍不住喷嚏连连。
“着凉了吧,让你多添件衣服就是不肯听。”拓跋宏用力将我按入怀中,沉声道:“我们回帐内,你且将就一晚,明日一早便启程。”
“好!”我无力的道,虽然他已经用披风将我裹得密不透风,但身体里仍是有股讨厌的寒气在不停的流窜。让我的身子控制不住发出阵阵颤栗,清水鼻涕直往下流。
这些症状足以证明我是真的感冒了,感冒也好,鼻子塞住之后就闻不到那些刺鼻的味道了。我靠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迷迷糊糊的想着,头渐渐晕沉。
拓跋宏很快便察觉到我的异状,他焦急的抱起我冲入帐内,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床榻上。当他紧皱着眉头为我盖上被褥时,我真的很想对他说不用担心,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可模糊的意识已经无法指挥动作,很快便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身子在冷热交替的煎熬之间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来,很快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压制住,只觉得闷闷的喘不过气来。我挣扎着想摆脱这种控制,可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耳侧不停的传来纷乱的呼唤声,熟悉的,亲切的,近的,遥远的,一阵阵忽远忽近,若有若无。我犹豫着不知该向哪一方靠近,就在我试图缓慢挪动着自己沉重的身子时,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而又无比诡异的面孔。
是她,冯润。
她飘在半空中,嘴角噙着一丝怪笑定定的看着我。我从心底里感到无比恐惧,努力想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可她却忽然俯□张开双臂扑向我,长长的直发遮住她半边惨白的面孔,垂坠下来的发尖扫在我的脖子上一阵阵刺痛着我的皮肤。
“还我身子来,还我身子来——”她紧紧揪住我的双肩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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