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很是不满的样子，扭过去头，不看杜娜和宋文珊。
“我可是诚心要啊……”
杜娜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丝毫不生气。
“你诚心要我赔本也不卖。”
“哦，我加十块钱，六十块钱两件，如果你卖我就给你钱了，如果不卖，就算了。”
杜娜把裙子放到了衣架上。拉着宋文珊作势要走。
“真没有见过你这么会还价的。给你吧……”
导购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个价钱，我是一分钱不争啊。就当赚吆喝了。你们可要常来啊……”
“好啊，好啊。”杜娜掏着钱，嘴角满是笑意。“你把裙子装到两个塑料袋子里。”
“你干什么买两条啊？”
宋文珊有些不理解，问道。
杜娜拿过裙子，直接塞到了宋文珊的怀里：
“这条送你啊。不许说不要，不许说穿不得，我们的衣服向来换着穿的。你说的啊，喜庆，这条裙子会给你带来好运气的。”
“好吧。”宋文珊一笑：“回头我找到工作，开了工资，第一个就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2）
出了青年路商场，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商场，杜娜玩心正浓，宋文珊只好陪着她逛街。站在马路旁，马路的对面也是一家商场，宋文珊马上被那家商场的大招牌吸引住了。不过，吸引住宋文珊眼睛的不是大减价，onsell，而是那个蓝底黄字分外显眼的招聘广告。“招聘”这两个字对宋文珊来说，有着神奇的吸引力，哪怕五百度的近视，不带眼镜，隔着宽宽的马路，宋文珊也看得到。
“没准这也是一次机会呢……我去看看，你等等我好吗？”宋文珊对杜娜说。
“不用我跟你去吗？”
“不用。书上说了，找工作，面试的时候，有亲戚朋友陪同是一大忌，会让面试方觉得我不独立的。”
宋文珊坚持说。
“你还是走火入魔。到哪里都能想到找工作啊，你去吧，我会商场里入口的座位那里等你。”
宋文珊点点头，迈着步子，过马路。
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我要找到工作。
这样想着，宋文珊渐渐的打起了精神。
（3）
那家商场是一家服装店，但是招聘的岗位有人事主管，人事文员。宋文珊毫不犹豫的走进了服装店。店里音响开得老大声，放着流行的欢快的劲舞的音乐。
“您好，您需要什么？”
一个黑T恤牛仔裤的女孩子殷勤的问道。
“我是来应聘的。”
宋文珊彬彬有礼。
女孩子愣了愣：
“哦，你跟我过来吧……”
宋文珊跟着这个女孩子到收银台，她凑到收银台的女孩子耳边，解释着。收银台的女孩子是一个短发干练的女孩，她朝宋文珊一笑：
“我们店经理出去了。老板也不在。”
“那我把简历留在你们这里，能帮我转交给经理吗？”
宋文珊也报以微笑，用尽力甜美温和的声音说。
“好啊……”
收银小姐接过了宋文珊的简历，放进了抽屉。又忙着去收银了。
宋文珊保持着甜美的微笑，走出了商场的门。忍不住在骄阳下扬了扬头，本来以为会是有特别的面试，说不定就找到工作了，谁知道，还是一个，收下简历就可以。
（4）
商场，超市，书店，一圈逛下来，已经是傍晚。宋文珊与杜娜在超市的快餐厅吃过晚饭才各自回家。
宋文珊租住在大学旁边的一个城中村。傍晚，村子里正是热闹的时候，雪花酪，臭豆腐，麻辣烫，煎饼果子，白吉馍……一应俱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宋文珊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一不留神，被脚下的一个木头绊了一下，绊倒在地。
“哎呦呦……”
宋文珊吸着冷气，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才发觉旁边有一家正在大兴土木。盖房子，是这个村子里人最最乐此不疲的事情。这里人们盖房子，不是打地基，一层层的盖，而是把平房改装成二层楼，过一年，再把二层楼改装成三层楼。
“危房，不知道哪天会塌了呢……”
宋文珊咒骂着，突然想起，自己住的二层楼也是这样改装起来的，要是突然塌了岂不是遭殃。
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宋文珊小心翼翼的走在没有路灯昏暗的街道，七拐八拐，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门开着，室友胡玫就在楼道里炒菜。
“胡玫，我吃过饭了……”
看着专心致志煮饭的胡玫，宋文珊一边换鞋一边说。
“没良心，不吃饭还不早点跟我说，我还炒了你爱吃的菜花。”
“对不起啊，我最亲爱的勤劳的小蜜蜂……”
宋文珊俯身在胡玫耳边说道。
胡玫把煮饭看成是一项艺术，每天上班回来，不管多累，都要下厨炒菜。胡玫煮饭的手艺很好，花样翻新，口味很合宋文珊的意，宋文珊很是享受。
“虚情假意。别把你对许扬的那套拿来对付我，我听着肉麻！”
胡玫毫不领情。
宋文珊吐了吐舌头，进屋，甩掉了高跟鞋，跃到了床上。
“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那已经盛放的玫瑰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後悔
……”
掏出手机，来电区域显示是辽宁沈阳，宋文珊拿着手机在手中如捧着一个烫手山芋，恨不得扔出去，可是，又到底舍不得扔出去。沉思着，听完第一遍的音乐。可是没多久，歌声再次想起。
“你怎么回事？有电话不接？”
胡玫探过头问：
“你别装一本正经啦，手机铃声还是你和许扬唱KTV的保留曲目，你弄得跟青春偶像剧那么矫情干什么啊……”
一语中的。
《天下有情人》是许扬非常喜欢的歌。他费尽力气，坚持的把五音不全的宋文珊教会。这也成了宋文珊会的为数不多的歌曲之一。谈恋爱三年半，宋文珊始终没有换铃声。
铃声又一次想起，宋文珊按了绿色的键。
“珊珊，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许扬标准的带磁性的男中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此刻宋文珊听起来心中有些酸涩。
“珊珊，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吗？我想你了珊珊。”
眼泪在眼圈打转，宋文珊仍旧沉默着。
“珊珊，我先在这边帮你安排工作，你看好吗？你想好了吗？什么时候能过来呢？”许扬柔声软语。
“许扬，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打算去沈阳工作。”
“珊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了？为什么不来沈阳，有什么不好呢？”
“离家太远。”
“可是，你不是不愿意在老家的小县城里工作吗？你现在离家也不近啊。何况，我帮你找清闲的工作，到时候也可以常回家啊……珊珊，你别这么意气用事，这么执拗好不好？你一向最听话了。”
许扬软硬兼施。
“许扬，为什么是我去沈阳而不是你回来？”
“我在这里有很好的工作啊，也可以帮你……”
“不是的。许扬。”宋文珊抬高了声音：“许扬，你一直都没看清问题。你始终都是以我为中心，始终都是你要怎么样，然后我才能怎么样。你想过没有？我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是你在要求，在主导，而不断的要求我服从。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要怎么样……”
“珊珊，你说的我不明白。现在我们商量的是你过来工作的问题，你不要扯这么多。”
宋文珊紧紧的攥着电话，手上的青筋都要显露出来了。
“许扬，你太自我中心了。你根本就不试着来理解我的思想，不好好的听我说话。我们没法再说了。还是最开始说的，我不会去沈阳工作的。”
似乎听到了宋文珊的怒气，许扬也沉默了。
“许扬。我们不要再争论了，都好好想想吧。我们不是说好了，给彼此一个月的冷静时间吗？你为什么还要不断的打电话过来呢？我们都没有想清楚，这样争吵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我到时候真的去，也会找你的。这样好吗？”
宋文珊柔声说。
“好吧。”许扬叹着气：“珊珊，我放不下我们的感情，我知道你也放不下，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再见。”
宋文珊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第四章 孩子王
（1）
溽热的夏日，突然周围的一切都让宋文珊觉得无比的烦躁。
胡玫已经炒好了菜，端进来在小矮桌上边吃边看宋文珊，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你叹什么气，我都没叹气……”
宋文珊放下手机，站起身故作镇定的给自己倒水。
“我是替你叹气。你坚持的都是些什么形而上的东西啊。要知道，大部分形而上的东西都是不赚钱不值钱也不合时宜的。”
自顾的喝水，宋文珊不去理会胡玫。
“你真就不担心你们家帅哥啊？我可是知道，大学里风度翩翩的许扬是如何的受到女孩子的青睐。哈哈，你不要以为你们谈了三年恋爱你就没危机感了。人一工作，变得就快了。你这边一推，那边就有人接住，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啊……”
“你家帅哥不是也没在身边，你怎么不担心？”
宋文珊反唇相讥。
胡玫的男友是一名海员，他们向来是聚少离多。
“哈哈，他们舰上没有伟大的女同胞。”胡玫把菜花放到口中大口的咀嚼。
“那有男同胞啊……”
“宋文珊！我家熊是正常人！”
“你家熊是正常熊，可是，胡玫小姐是耽美狼……”
宋文珊边喝水边咯咯笑，把水都撒到了床上，又连忙拿纸擦。好在，电风扇嗡嗡转，不用担心会湿很久。
玩笑归玩笑，可是，宋文珊心头到底是挥不去忧郁。
三年多的感情，自然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可是，到工作了，面对更真实的人生了，她才突然去想，去反思自己的感情。往日的美好，都有些太过不真实。习惯顺从，愿意服从，并不能代表她喜欢。他们相处的方式，突然间让她觉得厌烦和不能忍受，而许扬始终不自觉。
他是优秀的，英俊潇洒，家世好学习好，一直别人表扬羡慕称赞，他习惯了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习惯了宋文珊的温柔顺从，他从没有试着去理解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友的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真是要分手，她舍不得；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愿意跟他走，由他安排好一切。
毕业前两个月的冷战，外加一个月的冷战，还是没有解决问题。
这一夜，宋文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电风扇嗡嗡的响，宋文珊就瞪大眼睛看着蚊帐晃来晃去，心烦，头疼，可是依旧清醒。
（2）
这一晚，宋文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第二天胡玫起床去上班，她都没有睁眼。
电话铃响起，宋文珊不情愿的挣开朦胧胧的眼睛，摩挲着打开手机：
“喂，你好……”
“请问是宋文珊吗？我是海燕幼儿园，我们接到你的求职简历，你今天过来面试吧。”
“幼儿园？”
“是啊。你在月初的师范类招聘会投递给我们的。我们对你印象非常好。你如果没有找到工作，那么，今天九点来面试吧。”
“面试？好啊好啊……可是，我是学历史的，没有幼教的资格证。”
“这没有关系的。”
“可是，我也不会弹琴跳舞……”
“也没有关系。你过来，我们面谈吧。我们对你的印象很好，我们看重的是个人素质。九点来幼儿园找赵院长面试，能过来吗？”
“能，能，我一定赶到。”
宋文珊一连串应道，突如其来的工作让她欣喜若狂，一下子精神起来。
“七一东路127号。在百花影院旁边的胡同里……”对方说着地址。
“”百花影院的胡同，好的，好的，我九点到。”
宋文珊重复着。
“那一会见！”
对方很是客气。
“再见。”一边讲着电话，宋文珊就跳下了床。
工作就在不远处招手了，宋文珊不由得哼起歌来。刷牙，洗脸，这才发现，昨晚睡得很不好，居然有一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睛也肿着。
哎呦，怎么这么倒霉，我这么爱睡，居然赶在要去面试的时候肿着眼睛。
化妆，可是，去幼儿园工作，化妆太浓不合适。
不化妆，遮掩不住黑眼圈，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夜猫子，工作敷衍，夜生活丰富呢？这就更糟糕了。
宋文珊犹疑着，直到一抬眼看到表的指针指到八点的时候，才慌忙的化了淡妆，拎着包往公交站牌。
夏日的早晨，很是清爽，宋文珊微微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愉快的走着。
五斗米的理想，拜托上苍，不要让我这么渺小的理想破灭啊。
（3）
这一次面试很成功，而且成功的远远出乎宋文珊的意料。
太过于完美的事情和美丽的语言往往都是不可轻信的。陷阱总是设在心仪的猎物之前。只是，当时的宋文珊并不明白。
园长当场说要宋文珊，而且还要求她现在就开始试用。尽管，工作环境，职位和工资宋文珊都不大满意。
海燕幼儿园是一家私立幼儿园，在一个小区里，是两层的楼房。大中小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三个班，一个班里三十来个人。教室都占得满满的，看得出来生源很好。
园长说，她们今天扩招，很缺优秀教师。对于宋文珊这样，有着大学本科学历，综合素质高的教师，她们很愿意培养。试用期一个月八百，试用期满底薪一千二，外加三百的全勤奖。她自信的说，她给出的待遇在幼儿园中算是比较高的了。
做幼儿园教师绝对不是宋文珊理想的工作。从小就听惯了大人的玩笑似的唠叨，宁缺五斗粮，不做孩子王。但是，要进市里的初中高中，是非常难的。公办学校都不进人，难得进一个两个的，不是家里有人走后门的，就是在其他地方教出好成绩来的，左右轮不到宋文珊这样才智平平的。民办学校呢，工作辛苦，压力很大，在这个分数决定一切时代，哪怕学生都是调皮捣蛋，飞扬跋扈的，老师也要一本正经，打气十二分精神盯紧分数，那实在是太痛苦了。幼儿园里没有分数的标准，反倒更轻松一些。
何况，又不是一辈子的职业，先就业再择业了。
宋文珊的脑袋飞快的转着，点头应下了这份工作。
一个教学班两个老师。一个老师在台上讲课，一个老师维持纪律。宋文珊被园长教导着：
“你现在先不用讲课，就负责维持纪律。不要让孩子打闹，注意他们的人身安全。要耐心的教育说服，不能打骂孩子，不能有不耐烦，我们的教室里有监控，是要给家长看的。”
十点的时候，给孩子们发水果；中午的时候，要给孩子们发饭，下午四点，再发一次水果。”
“要学会给孩子们讲故事。回去再读读童话，中华美德故事。”
“我们幼儿园保育员现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