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岳明正是我率人围杀的,为了杀得光明正大,我还特地骗大家说,岳明此行是想带著那魔女回归赤火教,结果那群热血上头的家夥,果然纷纷表示要趁早杀了这对夫妇,哈哈哈哈!只可惜,他们很多人至今不知岳明是被我陷害的!”
莫行之又冷冷地看了重伤躺在地上的属下一眼,手中攥出一把金针。
“多谢诸位替我重伤岳朗,安心地去吧,我会杀了这个叛徒替你们报仇的!”
“盟主你!唔……”
乾坤盟的几名高手受了重伤已无力动弹,随即便被莫行之的金针刺穿了咽喉,毫无反抗地被刺死在了地上。
“好狠毒的男人!”贺开忍不住对莫行之怒斥道。
原本打算用自己这条命了结一切的岳朗,已陷入了极度的愤怒之中,他牙关紧咬,反倒是一个字也骂不出,只是滴血的指间轻轻颤抖不已。
莫行之擦了擦自己的手,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管你是贺开还是贺望,只要你是岳朗喜欢的人,那麽便随他一起去死吧。和岳家有关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突然,岳朗爆出一声厉吼,不顾自己伤势沈重,拔了地上的一柄还沾染著血迹的金丝大环刀,飞身便朝莫行之扑了上去。
莫行之冷冷一笑,他看了双目已盲、神色阴郁站在门框边似乎不敢轻易上前的贺开,早把对方当做了一个废物,拔了自己腰间的软剑,便与岳朗的刀锋纠缠在了一起。
“莫行之,我大哥与你有何冤仇?!你竟要如此对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得知莫行之是阴谋害死自己大哥的罪魁祸首,刚才还冷静镇定的岳朗,已是全然无法控制内心悲怆的情绪,他挥舞著沈重的大刀,刀刀要人命。
莫行之很清楚岳朗的本事,对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他才会特意让那些炮灰先自己一步出手。
随著莫行之将内力注入软剑之中,他手中的软剑此时已变得坚硬无比,足以抵挡著岳朗那气势滔天的大刀。
他架住了岳朗疯狂的刀锋,在刀剑的缝隙间对岳朗莞尔一笑,那神态就好像是在诉说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我为什麽要如此对他?呵呵……这个你死後倒是可以下去问问你大哥,当年,我对他倾慕有加,可他又是如何对我的?
“我莫行之,岂是甘心受人冷眼之辈!所以,就凭这一点,他必须死,他所爱的人也必须死!哈哈哈哈!”
话虽如此,不过一直这麽和岳朗僵持下去,情势不一定对自己有利。
莫行之不愿和岳朗过於硬拼,当即便一边运气用软剑抗住岳朗的长刀,另一只手则悄悄缩进袖子里,转眼便又攥出了一把金针。
岳朗捕捉到了莫行之指间的那一抹金芒,他双眉一轩,却仍不回身躲避。
因为这个距离,岳朗就算躲了也很难躲开,还不如拼上最後一击杀了莫行之,这样也算给他的大哥报仇,为贺开和岳渊留出了一道生机。
“你这样自私狠毒的人,永远不配得到真爱!”
岳朗一声怒啸,随即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内力都汇聚在了那柄长刀上,在莫行之一手持剑,一手向自己丢来金针时猛然下劈。
这次莫行之带来的金针上涂抹了更为剧烈的毒药,几乎是见血封喉,绝不会给敌人一丝反抗的机会,所以当他察觉岳朗想与自己同归於尽之时,也并不慌张。因为他坚信自己的暗器会比岳朗的刀锋更快。
但是,有人的速度比莫行之更快。
一个绿色的东西从远处忽然呼啸著飞了过来,莫行之还道是什麽厉害暗器,自己只得闪身後退。
後退之时,他仍是不忘将金针撒向岳朗,只不过他的金针已是撒偏了不少。
已受了重伤,且将全部力气灌注在刀锋上的岳朗,眼看已是不及躲闪,然而……一只手却搂了他的腰将他抱到一边。
“你……”
岳朗吃惊地看著那个抱著自己的人,竟是双目已盲的贺开,而之前那个绿色的暗器,赫然是一只还没编完的竹篾蚱蜢。
贺开瞪著同样不可置信的莫行之冷冷一笑,这才柔声对岳朗说道:“我本想装瞎子好让你一辈子照顾我的,可现在这瞎子似乎是不能再装下去了。”
贺开转了下身,将岳朗护在身後,一手傲然地指了莫行之,正色训斥起了对方。
“真没想到与我无双教斗了那麽多年的乾坤盟盟主,竟是个比我和大哥还阴狠无耻的小人。莫行之,你简直猪狗不如。”
莫行之没想到贺开已盲之事竟是假的,他料想那懦弱的阴九绝不敢欺骗自己,又想到自己金针上的毒素何其霸道,只毒瞎了贺开一双眼於对方而言已是足够侥幸。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可以一直演戏到现在。如果一开始贺开便有所动静,他必定会带著属下全身而退。
“呵呵呵呵,贺望,岳朗,你们以为这就算赢了吗?!我杀不了你们,不过,岳明的儿子我杀定了!”
莫行之阴狠地一笑,左手再次扬起,这一次他手中的金针,却是向著因为担心岳朗而悄悄探出身子来偷看的岳渊飞去。
“啊,渊儿!”
岳朗急怒交加,身形一个踉跄,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而贺开也因为距离较远之故,一时难以上前扑救。
“糟糕!这该死的混账!”
贺开与岳渊相处时日虽然不长,可是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而且他更知道若是岳渊死了会对岳朗有多大的打击,这也是他当初为什麽宁可让自己身犯陷阱也要救出岳渊的原因。
眼见情势难以逆转,贺开恼恨地狠狠地跺了下脚,面色一沈,从岳朗手中抢了刀便朝莫行之劈去。
至少,他要这个家夥一命偿一命。
莫行之自然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他撒出了金针,见贺开猛然袭来,随即便舞动软剑反击。
就在这一刹那,几道身影同时从天而降,突然一根长鞭卷住岳渊的身子,在金针刺到之前竟将他卷到了一边。
“右护法,是你!”
岳朗没想到这麽快就出现了第二次逆转,他看清了那个用鞭子救下岳渊的人,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岳渊得救,而忧的则是韩笑乃是乾坤盟右护法,莫行之的属下,莫非对方乃是作为後援而来?那麽自己和贺开只怕又要陷入大麻烦了。
“你怎麽来了?!”
莫行之边退边朝韩笑这边望了一眼,他此次本不想大张旗鼓地将岳朗等人除掉,故而只是悄然带了几名心腹属下出来。
韩笑将岳渊交给了身旁的人照顾,他看了眼那些惨死在院子里的乾坤盟高手,明亮的阳光下,尸体上的金针闪闪发亮。
“盟主,我真没想到你……果真是个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虎狼之辈。你为了害岳朗,竟赔上这麽多兄弟的性命,你於心何忍?”
贺开不知韩笑此来何意,不过他也看出对方似乎并无啥恶意,当即便停了下手,他倒要看看这莫行之还要怎麽表演。
莫行之被贺开逼得一退,这才反手挽了个剑花站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惯有的温和沈稳,淡淡问道:“若非岳朗和姓贺的魔头狡诈狠毒,兄弟们也不会牺牲。右护法你来得正好,我以盟主的身分命令你,速速拿下这两个武林败类!”
“盟主,你真当我们看不见那些你专用的夺命金针吗?!我一路带了几名相信岳朗无辜的兄弟沿途赶来,还好及时,不然这无辜孩儿的性命也被你一并夺去了。
“你何必对一个小孩子苦苦相逼啊,只因为他的叔叔是岳朗吗?!还是说,当初你率人杀害岳明有什麽隐情,要留到今日了断?”
岳朗在无双教卧底四年,四年来岳渊都是由韩笑一手照顾,他早把那孩子看作自己的儿子一般,丝毫不忍见著对方受到伤害。
“是啊,盟主你解释解释,就算岳朗是叛徒,那麽你杀害自家兄弟,对小孩子出手又是什麽意思?”
“对,今天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跟随韩笑而来的几个人也是本性直爽,他们本只是想劝阻莫行之饶岳朗一命,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切或许并非那麽简单。
他们的盟主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岳朗眉峰紧蹙,抓住贺开的手不由慢慢捏紧,而贺开也是满面戒备地抬起了刀,直直地指向莫行之。
物证人证俱在,且对方还有贺开这麽个狠角色帮手,莫行之也知自己今天是难以脱身。
只是他真没想到,他会落到如今这作茧自缚的下场。不过这麽多年过去了,自岳明死後,他也从未快乐过,就算此时死去或许也没什麽遗憾。
冷笑了一声,莫行之面色微微一变,温和俊逸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
“哈哈哈哈!不错,人都是我杀的,因为他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韩笑,我当初没有杀你,可真是有些後悔呢。”
说著话,莫行之又扭头瞪住了同样瞪住他的岳朗,狂笑著说道:”岳朗,你这辈子是难以亲自替你大哥报仇了!我先走一步,你就怀著恨意活下去吧!”
说完话,莫行之果断地把手中的软剑抹上了脖子,一股热血随即高高喷射而起。
“哼,这混账死得倒是痛快。”
贺开看到莫行之的尸体倒下去之後,恨恨地啐了口,顺手丢了长刀,转身扶住了已到极限的岳朗。
韩笑也没想到莫行之死得这麽果决,而且对方似乎还带了许多秘密一起下了地狱。
“左护法,你没事吧?”韩笑牵了岳渊走了上前,他近距离地看到贺开之时,心里不由生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毕竟当初贺望被斩首之时,他可是见证人之一。
贺开被韩笑那明显充满惊惧的目光看得浑身不爽,他一把从对方手里抢过了岳渊,凶巴巴地说道:”看什麽看?”
“你……不对,那个……左护法,你果真把贺望换了个人啊,真是厉害,众目睽睽之下竟能偷天换日。”
岳朗的目光仍落在莫行之的尸体上,眼神里的恨意已悄然散去。
他当年加入乾坤盟也并非只是想报仇,他想得更多的是,借助这个江湖第一大正道势力查出真相,还岳明一个清白而已,更用自己的所作所为证明,他们岳家人并非都是魔教余孽。那个参不透、悟不彻的人其实是莫行之。
“我不是贺望,我是贺开。我大哥在那里。”贺开最烦别人把他和贺望认错,他指了指之前情急下被放在门坎边的贺望首级。
韩笑吃惊地瞪大了眼,赶紧上前拿起了那颗人头,他仔细把人头和贺开对比了好一会儿,仍是没看出太大的区别。
岳朗被贺开搀扶著走了上前,他伸出手在韩笑肩上拍了拍,“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应该的,咱们谁跟谁。对了,你们那个朋友在地上爬很久了,这次还要谢谢他,是他主动告知我你们的住处,让我到时小心盟主发难的,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麽顺利地赶过来。”
韩笑说的是阴九绝,被反绑了双手挂上脚镣的他,一早就被众人遗忘在了旁边,而他苦於哑穴被制,只能无声地在地上扭动挣扎,期望引起注意。
“说好後会无期的,你怎麽又回来了?”贺开蹲下来,随手解了阴九绝的穴位和束缚,笑著说道。
早在贺开服下凝雪露毒解醒来之後,他便威吓阴九绝和他串通一起骗岳朗,让岳朗相信自己双目已盲,再令阴九绝走得远远的,迫使岳朗不得不照顾自己,以此达成他与岳朗一起生活的“野心”。
阴九绝没想到莫行之仍在追缉岳朗,他一离开,便因为曾是无双教医官的身分被抓进了乾坤盟,百般无奈之下,受不了折磨的他不得不暴露出岳朗和贺开的所在,不过他也耍了个心眼,只说贺开双目已盲,已成废人,好让对方放松警惕。
阴九绝揉著酸疼的手腕坐在地上,他摸了摸自己那张青肿一片的脸,又看了眼还有兴致嘲笑自己的贺开,以及被众人围著问长问短的岳朗,撇了撇嘴,突然盯著贺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教主,我其实也想回来看看岳朗知道你是装瞎的,他会怎麽样呢?”
贺开的脸,突然变得和死去的贺望的面色一样难看。
几个月後,依旧是这片竹林之中,温柔如纱的月光轻轻地笼了上来,衬出夜的静谧恬美。
贺开看著身体恢复了大半、抱著双手走向自己的岳朗,情知不妙,干脆主动说道:“今晚,月色不错,我、我出去睡!”
“你又不是妖怪,难道还想去吸什麽阴气?我这里阴气没有,阳气和怒气倒有不少,你要不要吸点?”
岳朗一步一步逼近贺开,冷峻的面容上不苟言笑,看上去骇人极了。
贺开退无可退,只好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他知道岳朗为自己装瞎之事已憋了几个月之久,如今他伤势好得差不多,自然是找自己“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我知错了,岳郎,我不该骗你,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我贺开对天发誓,要是再骗你,就让我身首分家,不得好死!”
贺开赶紧立誓,他实在很害怕岳朗这副严肃的模样,这让他更觉得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岳朗扭头看了眼被供在香案上、装在金丝楠木匣子里的贺望首级,冷冷地说道:“你们两兄弟敢不敢换个死法?我可没收藏人头的爱好。”
“唔……那你想怎样?”贺开沮丧地低下了头。
岳朗转眼看了看贺开的脖子,目中多了一丝笑意。
“你说你平时都假扮贺望与我一起,不过我还是想亲自验证下。他在我身下的时候,我总爱亲吻他脖子後面那颗朱砂痣,不知道你这颗亲起来是不是我熟悉的感觉。还是说,我错认他为你的时候比较多?”
一盏茶的工夫後,本是极为温馨宁静的小木屋里,传出了一阵极为狂躁的吼叫。
“唔……岳……郎!你敢不敢换个法子来……分辨我和大哥的区别?!”
“嘘,小声点,别吵到渊儿,也别吵到……你大哥。”清冷的男声带著些许嘲弄的意味,又带著些许满足的喘息。
“呜呜……”
狂躁的男声彻底变得沈闷了下去,到最後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