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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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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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亦如此,不妨我们像凡人般,做对眷侣。”
  
  “行。”敖必的回答很干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敖必,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我是男的,而你。。是公的。”重樾被敖必的反应吓到,他以为敖必会断然拒绝,甚至一拳打在自己脸上也说不准。
  
  “我没仔细想过。”敖必老实得回答,过了半晌,又加上一句。“我觉得你在我身边挺好的。”
  
  “敖必,你当真讨人喜欢!”重樾绕着敖必的身体打了个旋,就像是游鱼一般,随后俯身到落辰剑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他需要节省些灵力,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大概不久又要天黑。
  
  深夜,重樾在将军府内游荡,他丝毫没有避讳,让自己的身影完全显露于月光之下,重樾故意用指甲抓伤了将军府里躲藏的仆役,院墙内传来的叫声愈发惊恐。这一次他变本加厉的作祟,终于激怒了俯身在王僧辩佩剑上的恶灵。
  
  在重樾的指尖染上王僧辩的鲜血时,一直沉寂的断剑骤然光芒四起,紧接着,一个身着儒衫的男子挡在王僧辩身前,断剑已经转移到他的手上,下一刻凌厉的剑势划过,将重樾右手的两根指甲齐齐削断。
  
  重樾忍不住撤退几步,凌厉的剑势逼得他不得不转攻为守。眼前的恶灵的戾气虽盛却并不充盈,拖得时间越长,他越讨不得便宜,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拿下重樾。重樾小心的打量着他,男子的断剑直指重樾的胸口,眼神阴厉异常,像是随时都会爆发的猛兽。
  
  “恶鬼!还不束手就擒!”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喝,敖必来的还真是时候。重樾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毫无防备的回过头,却被一柄长剑直插胸口。来人并非敖必!
  





第9章

  剧烈的疼痛传来,魂魄像是被打散了,又搅在了一起。重樾忍不住弓起身子,刺入胸口的这柄宝剑,虽然粘着层凡气却是实实在在仙家之物,不知为何流落凡尘。重樾抬起手,刚刚触及到剑柄,手臂上就泛起了层层的黑烟,像是受到了剧烈的腐蚀。他忍住不后退了几步,踉跄着摔倒在土地上。
  
  眼前是个身着天青色道袍的青年男子,他蹙着眉,一动不动的盯着重樾,明明是俊朗清秀的外表,手下却毫不留情。重樾的指甲暴涨了几寸,猛地抬起手刺向着男子脖颈,胸口不断涌来的刺痛已经让他的理智全盘崩溃,生死攸关的时刻,重樾已经无暇多顾,指甲划破男子衣领,一块青色的玉蝉掉了出来,缀着的红线已经被重樾的指甲刺断,向着土地掉落下来。
  
  男子察觉到玉佩的挂绳被重樾的指甲斩断,表情忽然变得暴戾起来,他猛地抽出刺入重樾胸口的长剑,擎起手臂向着重樾的头顶砍去,宝剑的周身忽然光芒大涨,似乎在瞬间被注入了大量的灵气。这一剑砍下来,重樾怕是凶多吉少,可以他却根本没有反抗,只是傻傻的看着那枚掉落的玉蝉,全然不顾自己岌岌可危的魂魄,挣扎去接即将掉落在地上的玉蝉。
  
  玉蝉落入重樾的手心,玉石温润的质感一点点传来。周遭的一切像是被放慢了节奏,他甚至可以看到在月光下因为自己的匍匐而溅起的尘土,宝剑绽放的光芒就在眼前,重樾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凭凌厉的剑气袭来,额前的碎发被削断的沙沙声清晰的穿入耳畔,重樾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紧紧的捏着玉蝉。
  
  长剑砍入颈侧的瞬间,忽然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溅起的花火让重樾忍不住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被带离到一旁。眼前是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重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敖必。敖必拉起重樾的手臂,向后轻轻一送,重樾已经被推离出剑气的范围,他忽然扬起长剑,向着男子冲过去。男子抬剑迎招,却没有挡住敖必凌厉的一砍。长剑脱手,宝剑在空中打了个旋,直直的刺入不远处的泥土中。
  
  “大师兄!”
  
  “恶鬼看招!”院墙外又传来了两声呼喝。紧接着又有两个人跃入了王僧辩的别院,为首的是个娇俏的少女,她长剑一伸,直指王僧辩身侧的厉鬼。
  
  “师妹,错了…”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上前一步拉住少女的肩膀。重樾已经退到了院墙的角落,又有敖必庇护,这别院内鬼气最强的就是王僧辩断剑上附着的厉鬼,难怪少女会认错。
  
  “哎?”少女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重樾的方向,很快发现了端倪,“怎么又两个厉鬼!?”
  
  “你们不用怕!”只是片刻,少女又扬起了长剑,“两个厉鬼也没有关系,我们玉虚派,斩妖除魔,定不会让尔等厉鬼作祟人间。看我打得你们魂飞魄散。”说着再次将利剑指向王僧辩身侧的厉鬼。
  
  “你敢!”
  
  “你敢!”王僧辩和敖必几乎同时开口,一直沉默的王僧辩忽然动作,拔出腰间的另一柄佩刀,用力一斩,生生将少女的长剑断成两截。没有仙术,单纯的内力和武功,王僧辩果真是梁朝的悍将,不愧雄信将军这个称号。
  
  “你…你…”少女显然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她看着自己的断剑发了会儿呆,忽然抬起头看向为首的男子,刚刚喊了句师兄,就说不出话来,声音里带着哽咽。
  
  气氛变得诡异而尴尬,冗长的沉默后男子缓缓的开口,他的声音沉稳和年轻的外貌并不相称,“在下玉虚派十九代云衡,这两位是我师妹云夕、师弟云锦,不知阁下是尊姓大名?”
  
  “你深夜闯入我的宅邸,竟然问我叫什么名字?” 王僧辩怒喝道。“今晚还真是热闹,你们一个个不请自来,修仙之人果然了不得,叫嚣着要除魔卫道,却连基本的礼节也不懂。私闯民宅,当真是了不得!”
  
  “王将军,多有得罪。”云衡的眉头一皱,面色很快又恢复了平淡。双手抱拳,向着王僧辩行了一礼。“我带师弟、师妹下山历练,发现一蛇妖幻化成人型为祸凡间,然则蛇妖诡计多端…”
  
  “看清楚了,我的别院可有蛇妖!?还不快滚!”王僧辩打断云衡的话,他的脾气暴戾,常年呆在军营,身上的军中习气甚重。
  
  “多有得罪。”云衡微微颔首,停顿了片刻随即说道。“吾辈之所以会追来此地,是因为此处鬼气深重,才斗胆闯入,以防厉鬼作祟。”
  
  “滚。”王僧辩又重复了一遍,他似乎已经再爆发的边缘,压抑的杀气已经蔓延开来。
  
  气氛变得越来越焦灼,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三足鼎立的势态。“我们走!”敖必忽然拉起重樾的手,足尖一点已跃出院墙。
  
  “阁下是地仙,为何要与妖孽为伍!”身后传来云衡的声音,就在敖必将他的剑打落之时,周身肆意的仙气就让他察觉到对手并非凡人鬼魅,而是仙。
  
  “滚!”敖必的脾气显然并不比王僧辩好了多少,丝毫没有理会云衡,只是紧了紧揽在重樾腰侧的双手。重樾看上去很安静,就算是刚才被利剑刺入胸口的时候也没有剧烈的挣扎,这样的静谧让敖必心中的不安不断放大,他加快的脚步,向着城外的叶江直流飞去。
  
  冰冷的河水逐渐淹没了重樾的身体,他和敖必一起沉入江水中。阴柔的仙气渐渐把他包围,这一次敖必没有化身成虬龙,他的双手握着重樾的肩膀,落辰剑散发出的淡蓝色光亮,在黝黯的江底,只能让他们彼此看清对方的面庞。
  
  “重樾?”敖必轻轻的唤了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小心翼翼。“重樾,你有没有事?”说着,他抬起手轻轻抚上重樾胸口被利刃刺穿的部分。
  
  “没事。”重樾慢慢的抬起头,“我是厉鬼,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如既往的戏谑,只是如果脸上错综的血痕让敖必察觉不到他的近乎凄然的神色。
  
  “刚才怎么回事?又陷入混沌了么?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单独行动,你现在这样太危险了,是我考虑不周!”敖必自顾自的说着,握在捏紧重樾肩膀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
  
  “不必多虑。”重樾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并没有陷入混沌。只是…”
  
  “那你为什么不躲!”敖必的双手用力抓着重樾的肩膀用力一推,很快又想到他身上的伤,只得陡然收力,四溢的仙气波动,让江底的泥沙四起,氤氲在两人周围。“你想魂飞魄散么?!他那剑砍向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那柄剑有仙气,不是寻常之物!你为什么不躲!”
  
  “对不住!”重樾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吐出这三个字。
  
  “道歉有什么用!”敖必大声的嘶吼,窜出的水花和气泡让重樾没有办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如果我再晚来一会儿,你的魂魄就真的被他们打散了!”
  
  “不会有下次了,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再有危险。你会飞升…。”重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敖必打断。
  
  “谁在乎这个!”敖必这句话吼出来,两人都愣住了。重樾睁大双眼看着对方,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和出来,不在乎这个又在乎什么?他们一仙一鬼的纠缠不就是为了助敖必飞升成应龙么。
  
  过来好久,敖必才撤开按在重樾双肩上的手。他后退了两步,现出了龙形,身影隐藏在黝黯的河水中。巨大的身形在水底游动所带起的水流让重樾可以清晰的感到敖必就在周围,大概是说了些让人窘迫的话,敖必把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敖必。”重樾轻轻的唤了一声,对方没有应答,但是他知道他在听。重樾把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来,摊开手掌,在他的掌心安静的卧着一枚小小的玉蝉,正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看这个。”
  
  身边的水波变得有些紊乱,很快一颗硕大的龙头出现在重樾身侧,重樾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敖必头上的鳞甲。
  
  “这是什么?”敖必顺从的让重樾的手在他头上抚摸,刚才的暴戾已经烟消云散。“还挺好看的。”
  
  “刚才我之所以忘记反抗,是因为刺伤那个叫云衡的修仙之人的时候,从他的脖子里掉出这个东西。这是玉蝉,是冠蝉,用在帽子上的装饰,并不是悬在心口的护身符。”重樾看着掌心的玉蝉,眼神变得柔软。“我也觉得很好看,我娘第一次把它拿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好看。”
  
  “重樾…”敖必有些不知所措,重樾的时代已经消失了百年,他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沾染着他回忆的故物,而且还是来自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
  
  “我娘不是王妃,她只是我爹做琅琊王时候的淑仪。”重樾自顾自的说着,“小的时候,我一直藏在别院的西厢没什么机会见她,她总是偷着来看我。我八岁那年,叔父死了,我爹继承了皇位,我们搬出了琅琊王府。那个时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她把这个给我,说是弱冠的礼物,到弱冠之年还早,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提前送我礼物,但是心里还是欣喜的。那天晚上,我和我娘一起躺在西厢的软榻上,这是我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和她一起睡。她就这样撑着胳膊,”重樾说着比划了一个姿势。“我娘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特别漂亮。”
  
  重樾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染上了浓重的绝望,“那天之后,她就死了,在我们入皇宫的前一夜,缢死在自己的厢房里。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死,那个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是我想不通的。她死了,而这个玉蝉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光从来没有间断,记忆也会变得模糊不清,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娘这个人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过。只有看到这个玉蝉,把它捏在手心里,才会明白那些事情,不是我的幻想。在琅琊王府的时候,有过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她是生我的人,却没有办法陪在我身边。甚至短短的一程都不可以。”
  
  “重樾…”敖必又喊了一声重樾的名字,他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重樾很多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十分强势,任何的怜悯和安慰都是对他的不屑。敖必能做的只是这样一声一声的喊他的名字。
  
  “明明说过,前尘往事我我都抛下了。”重樾轻轻得笑了声,这凄然的笑声更像是自嘲。“我真的…”重樾的话没有说完,敖必不知道他是想说我真的放不下,还是我真的很想她。他猜不透重樾的心思,一直都是。
  
  重樾把手里的玉蝉轻轻一抛,它悬在空中,发出小小的光晕。重樾抬起手在玉蝉周围绕了个圈,转过头看向敖必,“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个玉蝉…好像封印着什么东西?”敖必仔细的打量着玉蝉,似乎被法术高强的修仙之人下了很重的封印,让人看不透深藏其中的究竟是什么,不过即使是这样,还是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Q蒂的地雷~最近特别忙,更新时间不定,等到了9月以后,应该会稳定些。多谢各位支持,我会努力把这个故事讲完。





第 10 章

  “你猜这里面是什么?”重樾的声音很轻,他握住玉蝉,手指灵动让玉蝉在水中打着小小的旋。
  
  “猜……不出来。”敖必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回答到。
  
  “你说会不会是我那一魂一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重樾反问道。
  
  敖必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重樾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封印很重,似乎用了高深的仙法,即使是敖必这样的地仙也没有办法看穿它究竟封印这什么。可是这块玉蝉是重樾的旧物,这就不一样了,不管它里面藏着什么,都会和重樾至关重要的东西。
  
  “打破了这块玉蝉,如果里面封印的真的是我的魂魄,那么那些缺失的记忆也会恢复。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另一个阆风的冤魂,超度了他,你就可以飞升了。”重樾说着,轻轻的笑起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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