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弄死他的,高仇哥那边不会同意的。”
高介漫不经心地哼了哼:“就算真弄死他又怎么样?我不信我哥会为了一个杂种和我翻脸,你当我哥有多看重他?不过也是将他当成一条会赚钱的狗使唤罢了,真的弄死就弄死了,我高介也不是没有玩死过人。”
“他是不会求饶的,我了解他。”湛博俊说,“差不多就算了。”
“哟,你心软了?你忘记他是怎么羞辱你的?你的女人,你的公司,属于你的一切都被他夺走了,你就这样服输?”高介笑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输了,你就输在心太软,永远不能真正地狠一回。”
湛博俊垂下眼帘,慢慢地说:“已经够了,他的手筋已经被你废了,身上都是伤,内脏被踢出血,还每天注射那些脏东西,他已经被你狠狠地踩在脚下了,就算出去,身上那些伤也治不好了,他活不了多久了,再说,如果被高仇哥知道你私下动用这些……”
高介走近湛博俊,猛地伸手,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仰起脸看自己,冷笑:“少拿我哥来压制我。怎么?湛博俊,现在想为他求饶了?你忘记是谁出主意引他来的?如果不是你拿你的好姐姐当诱饵,他也不会来,最初跑来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的也不是你吗?少给我玩慈悲心那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湛博俊面色苍白如纸。
高介的笑阴冷如鬼魅:“还有少拿报仇当幌子,你敢不敢直接承认,你是嫉妒他比你强,嫉妒你的女人自愿跟着他,就连床上的功夫你都不如他。”
抓着湛博俊头发的手指逐渐变得青白,湛博俊木然地看着高介,说:“对,我是嫉妒,我嫉妒他样样都比我强,妈妈,姐姐,华筠,谁都喜欢他胜过喜欢我。”
“没用的东西!”高介骤然松手,湛博俊身子往后,贴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呼气。
高介整了整衣服,拢了拢头发,轻笑了一声:“我不会弄死他的,我还有其他的花样,等到整废了他那男人的东西,就丢他出去,任他自生自灭。”
高介走后,湛博俊站在原地,听着室内传来猥琐的淫_笑声,几个男人又拿湛明澜说荤段子,刺激言敬禹,他分明看见言敬禹竟然激烈地挣扎起来,抬起脚踹向其中一个男人……另外几个男人立刻反扑上去……
过了很久,室内安静下去,言敬禹被折磨得没有一点力气,浑身烫得厉害,冷汗从额头,后背,胸口一点点沁出来,那些狰狞的伤口血水流淌,加上炎症,已经惨不忍睹。
黑暗中,耳畔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不在这里,这只是一个骗局,你上当了。”
言敬禹连眼皮都没抬,但湛博俊清楚地看见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一颗心落下去。
88
随着湛明澜的肚子越来越圆;她的人也越来越懒;吃完了睡;睡完了吃,如果不是封慎态度强硬地拉她起来运动,她会像是一颗菌菇;美滋滋地在角落里发霉。
喜欢吃酸的东西;也喜欢吃甜的东西;于是饭桌上最常见的就是酸白菜和糖面。
瞧,宝宝在肚子里就开始“贱养”了。幸好宝宝很听话;给啥吃啥,从不挑剔,不吵闹;也不给妈妈造成什么头痛;恶心呕吐,浮肿的麻烦。
因此,封慎每天晚上都会摸着湛明澜的肚子,好好地赞美宝宝一番:“你今天很乖,没有累着妈妈,要继续保持下去。”
还未出生,封慎的眉眼间就写了满满的慈爱两字。
他还动手为宝宝做简单的小玩具,如同湛明澜也会在闲暇之余,动手翻一翻宝宝的小棉被。
夕阳西下,两人照例手拉手出去散步。封慎的腿脚依旧不便利,走不了太长的路,湛明澜在一边细心观察他,只要他表现出一点吃力她就会不动声色地停下来,柔声说我们回家吧。
“没事,再走一会。”他拉起她的手,继续前行,“总得逼一逼自己。”
湛明澜就陪他继续,偶尔伸手擦一擦他鬓角的汗水,直到他吃不消,才陪他坐在附近的石凳上,掏出包里的一个橘子,剥下一片往他嘴里塞。
“太酸了。”封慎蹙眉。
“我爱吃酸的。”湛明澜咬了一口,“宝宝也特别爱吃呢。”
封慎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你现在就爱拿宝宝当借口,累了就说宝宝要休息,耍赖不肯运动就说宝宝不爱运动,要吃宵夜就说宝宝饿了。宝宝真成了你的万能借口。”
“是吗?”她说,“可真的是宝宝的想法啊,我只是诚恳地传递给你。”
封慎:……
湛明澜放下橘子,伸手揉揉封慎的左腿膝盖。这几天雨水连绵不绝,他伤痛复发,夜晚难以入睡,辗转反侧的又怕影响她的睡眠,只好起身去沙发上,安静地待到天亮,直到清晨时分才睡回床上来,连续好几天都如此,被她发现也属偶然,有一次,她半夜醒来,摸了个空,缓缓起床一看,他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角,懒懒地打着盹。
他个头很高,睡在沙发看上去局促又别扭。
她下了床,走过去,将柔软的珊瑚毛毯盖在他的腿上,然后来到窗边,祈祷雨快些停下来。
幸好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隔天就放晴了,大太阳烤得人暖烘烘的。
“再陪我走一段吧。”他轻拍她的手背,站起来。
“明天再走吧,今天已经出来很久了,我有些累了。”
“累了?”他顺了顺她的长发,有些心疼,“那我们回家。”
“老公。”她说,“你别太急了,慢慢来会好的。”
他脚步一滞,笑了笑:“是很急,我还要抱宝宝,带着他走路,陪他跑步,如果连那些都做不到—”
“不会的。”她打断了他的话,贴在他的耳边,很温柔很认真地说,“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轻松点,一切都会好的。”
“那听你的。”他说,“今天就到这里为止,我们回去吧。”
夕阳很温柔地覆盖在路边的花草上,两个人的影子碰在一块,被无限地拉长,她低头看见地面上自己的肚子轮廓,觉得有些可爱,又依偎了他紧了一些,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迎面走来两个当地人,笑眯眯地和他们点头打招呼,湛明澜也回以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
这里的人大多数淳朴热情,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一个走路时候腿会一拐一拐的男人。
她自然也不会介意,无论他是残缺还是完整,他还是他,稳重,包容,强大,是她一辈子的依靠,他走路不方便,她就陪着他,他腿痛发作,她就帮他揉揉,余生,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澜澜。”
“嗯?”
“你真的喜欢这里?”
“对啊。”
“因为这里有大太阳,民风淳朴,花开得特别艳,水果特别甜?”他缓缓地说。
“还有这里的豆浆特别得纯正,水特别得清澈,天空特别得蓝。”
“你愿意一辈子住在这里?”他问。
她转头看他,他眼眸的夕阳特别的漂亮,长睫毛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然后看见了他眼眸里的自己,很小的一点,但占满了他的整个瞳孔。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会想办法。”他说伸出手拢了拢她的头发,“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我会试着去说服你的家人,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你跟着我在这里吃青菜豆腐,过着这么简单的日子。”
“真的?你自己也愿意?”她反问。
“你每天都在和我念叨这里有多好,花有多美,水果有多甜,太阳有多灿烂,久而久之,我也觉得这里的确很好。”封慎说,“重要的是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们的宝宝还在这里出生,这里的意义真的很特别。”
他自小就是缺少亲情的孩子,一路孤独成长,逼着自己早熟,强硬起来,内心深处却始终像是空了一块。
大福大祸,劫后余生,现在的他怎么会分不清哪些是浮光掠影,哪些是日月星辰。
这个世间,每人看重的东西不同,有抱负的追求理想,有贪痴的追求情^欲,有野心的追求权力,无可厚非,没有高低,无关对错,只要遵循自己的内心,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好。
他不认为自己放弃封氏产业,不做封家的继承人是不仁不孝。
他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有责任照顾真正需要他照顾的女人。
“你在勉强是吗?”湛明澜想起那一年,他带着他到元嘉,上去参观他的办公室,两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眺望远景,他从她身后抱住她,笑着说,你看,那边的写字楼,那边的广电大厦,我想让那一块都挂上元嘉两个字。
当时她不用回头,也可以看清楚玻璃窗上的那张脸,以及那意气风发又踌躇满志的神色。
“不是勉强。”他凝视着她,“我不会为任何人勉强,去放弃自己真正看重的东西。如果选择放弃,只能说明我意不在此。”
“真的?”她伸手捏了捏他衣服上的扣子,试探了一句,“你不要你的大好江山了?”
“江山虽美,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心心念念的。”他说,“有时候要的多了,反而会心累,凡事都很公平,有得有失,没有都可以占着的理。澜澜,我们都读过一首诗,是非成败转成空,要赢是赢不完的。”
以前她问过他,爱情和事业,他更看重哪个,他的回答是都很重要,时过境迁,他的答案变了。
“老公。”她抱紧他,鼻子酸酸的,此时此刻,不用再多说什么,彼此的情意彼此都很明白。
“又撒娇。”自从她怀孕后,除了整个人有些情绪化外,还喜欢时不时地扑到他怀里撒娇。
“老公。”
“嗯?”
“老公。”
“……”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她说,“也不会再辜负你。”
“应该是彼此照顾。”他咳了咳,纠正她的说法,语气淡而郑重,“还有,你得时刻留在我身边,不许离开,再辜负我一次,我一定不会饶你。”
她点头,眼眶不自禁地涌上了湿意,声音沙哑:“嗯。”
带着热气的微风拂过脸颊,花果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天地尽头的夕阳一点点地沉没下去,山岚那头上满是神圣的洒金,此情此景,真的应了那句古老的诗,是非成败转成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他们披着夕阳,手拉手地往回走。
“嗯,有人追理想,有人追求金钱,有人追求情^欲,那你追求的是我吗?”
“……嗯。”
“我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是吧,是吧。”
“……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回答得那么勉强?”语气有些小委屈,“孕妇听情话维持好心情是很有必要的,你不能敷衍,一定要认真,专注,尽心尽力。”
……
“那我—”似在斟酌。
“你什么?”
“我视你如命,这样行了吧。”他的语气风轻云淡,随口诌了一句,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样还成。”心里翻腾着甜意。
最后的余晖散尽,暮色四合,他们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纯粹的爱情,难得的无算计,跟着他锦衣玉食,青菜豆腐都是一种幸福。
么么哒,大家也定会找到一个真心诚意对自己好的人,一定,肯定。
90
陆续下了四天的雨后外面的天终于放晴,空气依旧留有淡淡的;湿润的腥味。
连绵病榻数月;再次起来的言敬禹发现自己的状况依旧很差,坐在书桌前;握笔写了十五分钟的字;额头上已经沁出薄薄的一层冷汗,他搁下笔,后仰身子,轻轻贴在椅背上;再转一转自己的左手,使不上半分力气。
已经是秋天;外头正起风,没有关窗,风吹起细薄窗幔的一角,将凉气送进来。
他静坐在椅子上许久,直到风势变大,窗幔被吹得如饱满的帆,发出呼哧的声音。
风声,落地钟细微的移动声,被吹起的书乱翻页的声,还有他匀长的呼吸声。
竟然还活着。
若不是那日高仇带着人闯入厂房,及时喝阻了高介的暴行,他言敬禹早就被废了。
手术,抢救,清创,他已经记不得所有的细节,醒来的时候看见一道又一道刺眼得令人晕眩的白光,肢体凉得和冰块似的,身上是密密的吸管,耳边有断断续续,滴滴答答的电子仪器叫声。
心里没有半点因为侥幸生存下来的喜悦,甚至连对那些人的恨都没有,感官像是未苏醒一般,整个人依旧沉坠在海底深处。
接着,华筠就来了,在他病床前哭哭啼啼,一个劲地说着“敬禹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对博俊说了那些话,他也不会找人那么做……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样狠心……敬禹哥哥,你骂我吧,打我也行,但求求你别不看我。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
他任由她的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臂,任由她的眼泪一点点地落在自己蓝白相间的病服上,任由她的哭声又轻到大,最后被赶过来的医护人员喝斥,自始自终,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哭声减远,他终于觉得不吵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出院后,他回了自己的湖畔湾别墅,高仇亲自领人登门拜访赔罪,并拿出一份协议,上面列了密密麻麻的条款,只要他同意,签下字,他便是娱乐城最大的股东。
他低头很安静地看完了那份协议,然后伸手将纸对折,撕成两半,叠好后放在桌子上。
高仇想动手抓点什么,才意识到自己面前连一杯热茶都没有,轻咳了一声,准备说什么,言敬禹已经下了逐客令。
高仇表情略有僵硬,投向言敬禹上楼的背影的眼神带着复杂。
养伤的每一天都很难熬,反复的伤口炎症,骨头坏死造成的发热,以及因血液病毒感染引发的全身抽搐,战栗,癔症。
病痛的折磨永无止境,而除了贴身照顾他的阿姨和高级护工之外,没有半个亲人。
他以身体不适为原因向启铭的董事会申请停职,殷虹特地打电话给他,他语气淡漠中带着敷衍,匆匆说了几句后就挂下,不再接任何外界的来电。
华筠依旧每天都来,他懒得见她,她就在门外无止尽地等着,最后还是阿姨不忍,开门让她进来,她满脸泪水地跑上来,敲开他的房门,跪在了他的床边,不停地求饶,反反复复地说是她的错,她不该对湛博俊说那些,他如果生气就狠狠地惩罚她,骂她打她都没事,只是不要不理她。
他起身,坐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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