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爱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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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爱侯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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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皇帝才能喝的茶吗?」她听过的,黄茶就是皇帝老子才能喝、才能送的啊!

「当然不是,试试看。」

「这、这种茶很贵吧。」她真的是受宠若惊。

他莞尔一笑,「当然,而且想买也买不到,这是我自己珍藏的。」

「那我怎麽可以……」她咋舌,还是不敢碰。

「别浪费了,何况,接下来,你要喝的茶品可是超过你能想像的。」

照他的计画,她要变得很懂茶、很会喝茶,才能管以茶为商品的茶铺子。

在他鼓舞的目光下,她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眼楮愈来愈亮。

「好喝!」这是她唯一会说的,但要她形容得天花乱坠,她就没办法了。

「这茶润泽透亮,饮来内蕴浓郁又不失自然香扬,味醇润喉,回甘生津,是茶中极品。」

他一说起茶来,俊脸上尽是温柔,连深邃的黑眸也满含笑意。

这个笑容很勾人,害她的一颗心怦怦狂跳,只能借着低头啜饮杯子里的茶来掩饰突然的悸动……

怎麽办?她本来只是要当个丫鬟,来到他身边是为了报仇,但没想到他个性与过去截然不同,而且,这麽关心她、照顾她,还给她这个万中选一的好机会,她不由得心乱起来。

他静静的凝睇着低垂的小脸,心中由衷希望她能熬过他的严格训练,因为一想到她惨不忍睹的口试,连他都要冒冷汗了。

但他相信,她只是太紧张,以至於表现失常,接下来一对一的特训,她就会恢复正常。

事实证明,两个人都错了——傅沐芸是太早心乱,薛东尧则是太早放心。

此刻,傅沐芸一双翦水秋波正冒着火儿,她真的错了,他哪是关心、照顾她,他根本是先礼後兵!

哼!她早该知道他天性本恶,说她有天赋,不过是要折磨她而已。

这半个月来的训练根本是在虐待人嘛——

泡茶、品茶的功夫要学、种茶、采茶、焙茶到卖茶的功夫更要学,生意经更是像在念经,一天念个好几回。

尤其是生意经一长串,讲诚信、坚持原则、不得出尔反尔,有时必须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某些特殊受欢迎的茶品则定期定量供给,目的在於不让其他茶商囤货,再加以转手高价贩卖,打乱市场的供需。

还有,还得学算术、拨算盘儿的功夫!瞧这会儿,他弹指如飞,算盘珠子弹来弹去,她拨算珠却像有千斤重,耳朵还得忙着听他念着「每一条帐目要分列清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就像佛祖在念齐天大圣孙猴子的紧箍咒,她听到头疼欲裂,拨算珠的手也发酸。

薛东尧看她一张小脸儿皱得像包子,手也要拨不拨算盘的,他的额际微微抽疼,「罢了,这门课就到这里。」

「休息了?」她眼楮倏地一亮,马上将算盘放到一旁。

「是这门课暂时下课,另一门课要开始,有问题?」他威胁反问。

她哪敢有,她现在是忍辱负重啊!「没有。」

接下来的一堂课,是泡茶的功夫。

薛东尧用滚烫热水先净壶身,手势俐落灵活,让她无法不看他那宽厚的大手,古铜色,手指修长,她的目光再往上移到他专注的俊颜,认真说来,如果没有跛脚,他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包括……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他的入浴图,一张脸蓦然酡红。

「你的脸怎麽那麽红?不舒服吗?」

在她神游时,薛东尧已倒好茶,身前是一杯热腾腾、泛着清香的茶。

「没有、没有,换我了,我来。」她一颗心乱蹦,拿过茶具,开始依样画葫芦的泡茶。

薛东尧蹙眉,她的动作不算粗鲁,但显得笨拙,让他看得心惊胆跳,恨不得要她收手,但他更明白,他只要一心软,她永远只有当丫鬟的命。

论资质,她的确低劣,天份更是没有,但是他仍然相信,「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喝看看。」他示意她喝自己泡的茶,「是否沁香舒坦,入口回甘?当然,要记得含在口,慢吞润喉,再三感觉茶香……」

她乖乖地照着做,但心里却想像喝酒般的将一杯杯茶豪迈的倒入口中,那才畅快嘛,但是不行,这杯茶只能一次一口,一口含了许久,还要听他「念经」,再喝一口,回想他讲的,反复感受,还说凉茶也别有一番风味,一样是一次一口,说出感觉。

感觉吗?她脑袋里早已一片空白。

「如何?」

她摇头。

「观茶色、闻茶香、饮茶味,回甘否?」

她口里是唾液,早没茶水了,别说她本来就有根钝舌头,这麽多茶品入口,早就混茶了,还能有感觉吗?

薛东尧等着她说出入口的茶品有何感觉,没想到,她一句话也形容不出来。

「味道有没有从舌尖蔓延?还是有涩味?余味?回甘?」他一次又一次耐着性子的问。

她也一次一次的从缓缓摇头,到左右用力摇头,面对他时,表情装得愧疚,但头一低时,娇俏的小脸儿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肚子里的火也愈冒愈大。

薛东尧何尝好受?知道有些事急不得,所以,他会让她先去做别的事,隔日再进行,但是,一天又一天过去,在品茶这门课上,她依旧整个弱到不行。

昨天喝的,今天再给喝,她一样说得乱七八糟、毫无把握。

「真的没有感觉?」

「没有就是没有,我爹有教过我,诚实为上策。」说得这麽坦白,是她自知骗不过他的。

薛东尧简直快要被她气死了,他觉得她根本无心学习,「为人是该诚实,但是也该努力——」他提高了声音。

「我很努力了呀,爷,我真的有慧根吗?还是那天我鬼附身了,要不,怎麽我随便乱说都对!」她才觉得莫名其妙好不好?

他脸色转为铁青,忍不住吼道︰「那天是那天,现在我们已经上了半个月的课!」

「但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爷要沐芸骗人吗?」她冲口而出。

「都没有?这杯是取浙江龙井之味,茶色清香回甘。你真的有舌头?还是你的脑子里只装豆腐脑儿?」他忍不住骂人了。

「对对对,全是泡了茶水的豆腐渣!这样行吗?」她气极了。

「你已妄自菲薄,是决定当一辈子的笨蛋!」

「是爷选了我,代表爷也是个笨蛋吗?」她气呼呼的瞪着他。

他是,他的确是!薛东尧气得额头青筋暴凸,天知道,他的脾气已有许久不曾失控了!

「爷如果想换人培训,沐芸也无话可说!」她霍出去了。

「你放弃,不代表我放弃,我不信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他瞪着她,他不允许自己失败,自然也不许她退出。

还、还要来啊?她欲哭无泪,这种事不必如此坚持认真嘛,他每天把她操得那麽累,叫她怎麽报仇啊?

或许,傅沐芸已经在报仇了,只是杀人於无形,但她自己倒没发现这一招,不然,该会聪明利用,让薛东尧因为怒火而折几年寿,或是给活活的气死。

两人回到书房,薛东尧教她读写有关茶的诗词。

在他的观念里,既要以茶谋利,就要说得一口好茶,历代诗人做了许多有关茶香的优雅诗句,他要她会背诵、会写,还要写得好看。

但她能读书习字,是父亲茶庄生意还稳定时,等到爹爹过世,她努力挣钱求温饱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读书练字?因此她写的字不是像毛毛虫挤成一团,要不就是墨汁滴滴答答沾了整张纸。

至於背诵,他教的都那麽拗口,她背了上一句,就忘了下一句,背了下一句,就又忘了上一句,有些事情或许真的不能勉强,人更不是完美的,总有几个弱项,难怪,孔老夫子要提倡「因材施教」。

唉,她的这几个弱项在她十六岁以前都没有机会暴露在人前,现在一股脑儿的全在薛东尧的面前显现出来了。

薛东尧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真的高估她了?

她看出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害她握着毛笔的手也开始颤抖。

「我、我有努力了,可是——」她不想说自己是粪土之墙啦,但她写得满头大汗,坐到腰酸背痛,真的尽力了啊。

「可是什麽?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句话看来有待商榷。」湛墨的瞳眸中尽是冷凝,像是失望至极。

他突然起身步出书房。他对她的心不在焉感到恼火,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来学习,可有的只要肯专心、用心,就能吸收,但她的神魂不知已飞去哪里,他还浪费时间为她上什麽课。

她眨巴着大眼,薛东尧真火了?

可是她也很委屈啊,她不是那块料嘛!傅沐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这一火,她的火反而灭了,唉。

她整个人趴在桌上,头快疼死了,不过……看着某人离去前写的字,她不得不承认薛东尧是个文武全才,写得一手好字。

「茶鼎夜烹千古雪,花影晨动九天风」这是元代山水诗人黄镇成的诗,他信手拈来,写得苍劲有力。

另外,他还写了明代文征明的诗句「寒灯新茗月同煎,浅瓯吹雪试新茶」,这句写得便龙飞凤舞,字体截然不同。

再看看她的,唉,墨都透过纸背,黑漆嘛乌地,惨不忍睹。

「辛苦了。」

蓦地,温钧的嗓音响起。

她吓得一跃而起,又见到他将目光移到自己写的鬼画符上,难堪的赶忙伸手将纸揉成一大团,咻地丢进字纸篓里。

动作虽是一气呵成,可偏偏有几张的墨汁还未干,这一抓一揪,双手也弄得脏兮兮的,她急急的又将手搓搓裙子,见温钧憋着笑看她,以为脸上也沾到墨,连忙又抹上了脸……



第五章

他看着她的俏脸憋笑,是因为刚刚他跟爷错身而过时,看到一张久违多年的铁青脸孔,他不得不佩服这丫头激怒人的功夫,然而此刻,见她把自己抹得像花猫脸儿,再也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温总管有事吗?」她没好气的问,反正连薛东尧都敢吼了,对大声讪笑的老总管也不必再装了。

这麽大声?她也被逼到极限了吧,他笑,「我来帮爷拿帐册的。」

「喔。」

瞧她一脸的委屈,他好笑地摇摇头,委屈的人是爷吧!

「你要用心点,爷为了教你,很多生意上的宴席邀约都交给几名大掌柜代表去了,他告诉我,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教会你所有关於茶的知识,让你懂得品茶、论茶、卖茶。」

「啧,他最想的应该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整我,用力的使唤我吧!」

她没有多想就迸出话来,但话一出口,马上就後悔了,因为温钧的脸色变得好严肃,显然她说错话了。

「爷绝对没有整你,事实上,他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你身上了。」

「可是,他对我很不一样,对别人仁慈,对我就严峻,我怎麽做都不合他意。」

「你对爷不也一样?」他脸色一缓。

什麽意思?她困惑摇头。

「你对其他人总是笑口常开,软心肠,但对爷,却总是敬畏……当然,那是表面,暗地里,也许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吧。」

他讲的真准,她嘴硬的说︰「我哪敢,我对他敬畏,是因为他是主子啊。」

「是吗,单纯是敬畏吗?你该不会对爷有什麽坏心眼吧?」

她的心漏跳一拍,这老家夥真的好可怕!

「没有。」

「不是坏心眼,那就是欲擒故纵,很多女子对自己心仪的物件都会这麽做。」

见鬼了,她喜欢他?就算她不小心看到他裸身、不小心成了他培训的对象,不小心天天跟他大眼瞪小眼,也不可能不小心的动了心……吧?

「总之,爷对你这丫头的期望很高,当然也特别严格,你要加油。」他还是很正经的说了一番鼓励的话。

「我知道了,谢谢总管。」嘴里这麽说,但她的心仍震惊於刚刚突然发现的事情。

「我去忙了,馥伶格格正在花厅等爷,你就自己在这儿多练习吧。」温钧拿了帐册就离开了。

馥伶格格?谁啊?她突然挺直腰杆,看温钧前脚一离开,她後脚也跟着往花厅跑,殊不知,温钧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她快步跑往花厅的身影微笑。

傅沐芸一到花厅,就藏身在花窗後方,见到薛东尧正一拐一拐的走到厅前坐下,神情漠然,倒是穿戴满身珠翠的馥伶格格眼中媚光流转,不时的瞟向薛东尧。

「馥伶格格,不知今天到府有何指教?」他的语气礼貌中带点冰冷。

馥伶格格,这名字怎麽很耳熟?傅沐芸柳眉一皱,是了,她想起来了,难怪觉得耳熟,也觉得讨厌,就是翊弘贝勒的妹妹嘛,舅舅是管辖江苏、安徽、江西的两江总督,出身真好,头顶着高如牌楼的红花发髻,一袭绫罗长袍,脚蹬高底旗鞋,身材丰满,整个人娇滴滴的。

「哪有什麽指教?薛爷真见外,本格格前往京城三个月陪伴父母,心却留在苏州,一回来,就直奔你这里,看看你是否别来无恙耶。」

天啊,馥伶格格撒娇的嗲声,令她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只能猛搓手臂。

「东尧尚好。」他的态度仍是疏离有礼的。

我也很好。傅沐芸在心中嘀咕,眨巴着一双大眼楮,小心翼翼地从窗棂间看着两人的互动。

「我、我爹想为我指一门皇室婚,可是,我有意中人啊。」馥伶格格带着怨怼的美眸瞅着他瞧。

哎呀,意中人就是你嘛!连她这个偷窥者都看得出来,薛东尧怎麽面无表情?

真是不解风情,不过……她怎麽有点暗暗窃喜?

「人生苦短,青春有限,格格既然有此好姻缘,请好好把握,别蹉跎光阴。」他仍然平静。

「你!」馥伶格格脸蛋蓦地涨红,眼中冒出两簇怒火。

啧啧,薛东尧,你可以再刻薄一点没关系,做人要忠厚啊,对姑娘家说话可别这麽狠,还说人青春有限……傅沐芸无声一笑,但随即柳眉一皱,不对啊,她又在开心什麽?

突然,薛东尧灼灼的目光射向躲在窗下的她,她来不及闪躲,与他四目相对。

惨了!惨了!被他发现她混水摸鱼了,这下子,肯定对她更凶了!

馥伶格格不知道他为何直直的看向她後方,困惑的回过头,这才看到一名花样般的年轻女孩,那张娇憨的小脸可比自己还要娇艳三分,脸上虽然沾了些墨,但更可看出她没有擦脂粉的肌肤是吹弹可破。反之,她来找薛东尧之前,可是费尽心思的擦脂抹粉,就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儿的天生丽质令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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