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道:“过去有几件事我本来就有疑惑,真正觉得反常,是在小镜湖……”他停了下,这三个字宛如魔咒,到现在说出来他心里也还是有疙瘩,“我送她来信阳的途中,她却自己偷偷跑掉了,我寻了一日都没有寻到她的踪迹,无奈之下便回转小镜湖去,想先跟你碰面,再来商讨怎么办。”
段誉这时才知道为什么那晚萧峰会忽然回来,撞到他和朱丹臣的暧昧,忙主动承认错误道:“那件事是我错了,大哥你走了之后,我后悔了好久。”他忽然想起来,撩起额角的头发道:“可是我也遭报应了,你看我的脸。”
萧峰早就注意到段誉的发式有了些变化,但并没朝这个方向去想,他额角头发掩住的地方,赫然是一道寸长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在段誉白玉般的脸上却仍旧显得狰狞了些。萧峰难免有些悔意,问道:“就是我推开你那一下撞到的吗?”
段誉点点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也不是很严重啊,我当时光顾着伤心了,都没感觉到疼,我爹看到吓了一跳,”他夸张的比了比,“当时半张脸上都是血。”
萧峰果然露出些心痛后悔的表情来,耍了小聪明的段誉当然又是窃喜一番,才问道:“后来呢?你怎么找到的阿朱?”
萧峰道:“我离开小镜湖以后,想着阿朱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总是不妥,便仍旧沿着去往姑苏的路来找她,谁知竟然在信阳无意中碰到了她。我对她的怀疑就是那时起的,因为她当时并不是要赶回姑苏的样子,反而是要在信阳久住似的采买商品。本来我也只是怀疑她兴许有些慕容家自己的私事,可是她的表现太不一样,生怕被我发现什么似的,又嚷着要快些回姑苏,直催着要离开信阳。我这才联想起以前的许多事来,她身上有太多不寻常的疑点。”
段誉想了想,阿朱明知阮星竹和段正淳就是她的生身父母,却一直都忍着不相认,这点倒是也很值得怀疑,可是这件事萧峰根本就不会知道啊。他疑惑的问道:“大哥是想起了什么?”
萧峰道:“最大的疑点就是在卫辉,你假扮白世镜去诈马夫人,马夫人竟然只听你说了几句话就马上断定你不是白世镜,虽然后来爱洛阳马家,她自己说是对白世镜太过熟稔所以你没能骗过她。可是,比起熟稔来,为何我与白世镜认识了十几年,竟都没有看出你的破绽在哪里?”
段誉心下一惊,惊呼一声道:“对了!就算真的如她所说,她自己看出了我不是白世镜,那她又怎么知道我是段誉,而且还知道大哥你一定在附近?如果她不是知道这些的话,根本就不会故意说当年的带头大哥是我爹了!”
萧峰道:“没错,这说明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白世镜。而你假扮白世镜的事情,除了你我之外,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替你易容的阿朱。”
段誉忽然间也明白了为什么阿朱不与段正淳相认,以康敏对段家的仇恨,一旦知道了此事,恐怕对阿朱的态度会比现在更加糟糕百倍。他有点惋惜,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偏偏看上康敏那么个渣呢!
想到这里,他又莫名心虚,偷偷看看萧峰,好好的一对官配,生生的被他和康敏这一对渣给拆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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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不畏寒冷
段誉道:“她暗恋马夫人这件事;其实我倒是早就知道;但是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阿朱居然这么痴心。”
萧峰点头道:“说到底她也是可怜。”
段誉悄悄看他神色,生怕他这话里有含沙射影的意味。
萧峰装作不知,又说道:“既然知道了此事;往前的许多事;也就有些眉目了。西夏那位将军把丐帮兄弟捉住后,我和你不是曾前去救援么,过后徐长老追来说道我去而复返,并盗走了打狗棒;此事断然是没有的。若说是我爹做下的;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反倒不如说是阿朱易容成我的模样,才更可信些。”
段誉道:“阿朱……马夫人要打狗棒做什么呢?”
萧峰道:“我猜这大概和全冠清脱不了干系,等他醒来,我需好好问他一问。”
段誉迟疑道:“大哥,其实你和全冠清,曾经关系很好吗?”
萧峰沉默不语,看样子并不预备回答他这个问题。
段誉心里却更加疑惑,全冠清在昏迷之前对萧峰说的那几句话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很多。
萧峰看看窗边的更漏,说道:“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许多要紧的事,先歇下吧。”
段誉闻言,有些喜滋滋的点头表示赞同。
萧峰走到床边,抱起一条被子,竟然是要在地下打个地铺的样子,段誉忙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萧峰垂眸不语,手中已经把那条被子抖开,铺展在地下。
段誉几步上前,趴在那条被子上,还左右滚动两下,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的模样,只露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哼哼了两声道:“我睡地下,你睡床。”
萧峰默默看了他片刻,翻身上床,闭眼睡觉,一气呵成的速度简直让人怀疑他打个地铺本来就是为段誉准备的。
蚕宝宝段誉躺在地下的蚕蛹里,有点愤恨又有点失望的看着萧峰,眼睛瞪的都发了酸,最后只能无奈又委屈的也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毕竟是寒冬时节,慕容家的庄子虽然有地龙,到了深夜也总还是难免寒冷非常。段誉半夜里就觉得自己这寒碜又单薄的被子御寒无术,地面的寒气冻的他牙齿都要打架。他有心要偷偷摸到床上去蹭蹭萧峰的被窝,可是又怕惹了萧峰不高兴,恐怕就使两人现在如履薄冰的关系更雪上加霜,也只好耐着寒冷赢忍着。
传说中内力高强的人是不畏寒冷的,萧峰好像就从来不怕冷,可这个传说到了段誉这里就变成了真的传说。他不但怕冷,而且还超级怕冷。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自然也不存在全球变暖,冬天比之现代社会又要冷了许多倍。而且在武侠世界里,也几乎没有见过什么人穿着超级厚的衣服。尤其是像慕容复那种类型的装13人士,一年四季都是浅色的长衫,冻不死他丫的。
段誉正天马行空的乱想一气,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好像……飞起来了?
寒意似乎减退了许多,身下冷硬的地板也变得柔软温暖了许多。唔,这是被冻的麻木,还是……
段誉偷偷的把眼睛张开一条小缝,他还是像刚才一起裹在被筒里,可是已经不在地下。身旁萧峰安静的合着双眼,似乎睡的深沉。段誉无声的咧了咧嘴,满足的看着萧峰的侧脸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有小丫头来请萧峰和段誉一起到前厅去用早饭,言说他家公子在恭候。
小丫头走后,段誉一脸懵懂状的看着萧峰道:“大哥,我不是在地下吗?怎么到床上来了?”
萧峰抿了抿唇,没理他。
段誉见好就收,一边整理衣服头发,一边问道:“你说慕容复会不会耍什么坏心眼?”
萧峰道:“我倒不担心他……”话却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嘴。
段誉暗想他一定还是在防备着马夫人,不过那个女人的确是要防着点。唉,要是能有个合适的机会劝劝阿朱就好了。
他俩一前一后来到前厅里,除了慕容复,全冠清竟然也已经在。慕容复神情自若的端着面前香茶,惬意的慢慢品啜,全冠清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一样死死盯着他。
慕容复见两人进来,起身含笑寒暄几句,那模样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全冠清满面怒意,却偏偏什么都不说。
段誉最初有些不大明白,后来才慢慢醒过味儿来。全冠清这个人精一样的家伙,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现在总要适当的表达自己对慕容复这个卑鄙小人的仇视,但又不能和他彻底撕破脸,在场这些人里,他可是唯一能被慕容复“灭口”的对象,估计他也心知肚明,只要萧峰在,慕容复也不会轻易对他下手。
果然慕容复全当他是空气,只吩咐人将热腾腾的早点摆了上来,对萧峰和段誉很是热情客气。
慕容复装若无意的问道:“萧大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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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信阳轶事
萧峰道:“关于我如今的情况;慕容公子也知道;如今唯一的打算;也不过是将当年之事做个了结罢了。”
慕容复道:“父母之仇;自然是必定要报的。萧大侠要是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还请务必不吝开口。”
段誉总觉得慕容复不怀好意,看他的眼神自然多了几分戒备;冷不防慕容复瞥了他一眼;眼中阴翳尽显。段誉心里一跳,本能的畏惧起来,可又一想,他如今也算是个高手;况且还有萧峰在旁;干嘛还要怕?随即也瞪起眼睛来,狠狠的瞥了回去,谁知慕容复已经收回目光,换做了一脸和煦谦虚的神情,和萧峰说起了无可无不可的闲话。
段誉有些无聊,回头看看木然坐在一旁的全冠清,低声道:“全冠清,怎么我救了你,你连句谢谢都不说的?”
全冠清面无表情道:“多谢。”
段誉抬起手来展示了展示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嘲讽道:“就你这种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还想当丐帮帮主?”
全冠清怒视他道:“你!你休要胡说!”
段誉无所谓的笑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生什么气?”
昨晚萧峰说打狗棒丢失一事和全冠清有关,段誉就已经略略想到全冠清大约就是有要做帮主的野心,现在看他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阿朱把桌上碗碟收了下去,慕容复似乎不经意的问道:“萧大侠,听闻聪辩先生下了请帖与你,下月初八擂鼓山弈棋?”
萧峰道:“确有此事,只是我这草莽之人,对弈棋一事当真是一知半解,也亏得聪辩先生看得起。”
慕容复道:“擂鼓山虽也在河南,但距信阳却还是有些距离的,加足了马力自然也至多两日脚程。可如今瑞雪普降,赶路总是要受些阻碍。理应早些出发,方不误事。”
段誉顺着他的话接道:“那你的意思是?”
慕容复道:“小誉,你忘了吗?我也有幸收到了聪辩先生的请柬。雪地路滑,不如咱们一道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且中原大地雪景苍茫辽阔,也很是壮丽,你我这生在南方的人,可不是恰好趁这机会领略北国风光。”
段誉正搜肠刮肚想拒绝的理由,萧峰已道:“如此甚好。”
段誉有些意外,慕容复又道:“信阳这边还有一些杂事,需耽搁一两日,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家臣今日大约也要过来与我会合。不如我们明日日启程,萧大侠和小誉就暂时在我这庄子里歇息一日,阿朱会代我好生款待。”
段誉一心想和萧峰独处,对于慕容复这一系列的建议丝毫不心动,拼命朝着萧峰眨了几下眼,萧峰却全不理会他,说道:“我随意惯了,慕容公子太过客气反倒叫我不好意思。”
慕容复随后便说要出去办事,留下一屋子各怀心事的人。
萧峰抱臂冷冷看着全冠清,全冠清初时有些尴尬似的不敢抬头,过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竟然恶人先告状的说道:“你明知慕容复杀了我丐帮弟子,与丁春秋那厮同流合污,你竟然还他称兄道弟,简直罔顾汪老帮主待你的恩情!”
萧峰淡淡道:“若是恩师怪罪我,将来到了地下,我自会向他老人家请罪。”
全冠清大笑一声道:“你这个契丹人,以为将来到了地下,汪老帮主就会见你,原谅你了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段誉不满道:“我大哥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丐帮的事,汪老帮主要是真有什么不会原谅的人,恐怕也是你吧。”
全冠清怒道:“这是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段誉鄙夷道:“全长老,你也太厚脸皮了。”
全冠清道:“我可比不上段公子你,好好的世家公子,非要做兔儿爷!”
萧峰脸色一变,段誉却笑笑道:“人各有志,要你管我。”
全冠清先前几次在言语上被段誉气的半死,心知再说下去,也必定讨不到什么便宜,打定主意不管段誉说什么也再不理他。
萧峰蹙眉道:“全冠清,既然你说是你我之事,我便要问问你,你做出这许多事情来,就是为了当年那件事记恨于我?”
当年的那件事?段誉的雷达警觉的转动起来,疑惑的把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萧峰与段誉在一起时间已久,他诡异目光中的意思虽然不能全部领会,但也知道他必然是想歪了,皱着眉头微微瞪了他一眼。
段誉被萧峰瞪了一眼,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嘻嘻的坐到旁边去,托着下巴一脸满足的表情。
全冠清道:“萧峰,你休要再提当年之事,我如今所做的事,全都是为了丐帮和中原武林,我堂堂中原第一大帮,怎么能让你一个契丹人做帮主。”
萧峰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也不用再说了。在卫辉时,你与马夫人的奸|情我就已经得知了。”
全冠清猛然一僵,脸上血色褪去,颇有些张口结舌的羞惭之意。
段誉一旁说起了风凉话:“哎哟,这下不但汪老帮主,还要加上马副帮主。”
萧峰道:“马夫人在这件事中究竟起了什么样的推波助澜作用,这其中的真相我也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全冠清,你我兄弟一场,若是为当年之事你记恨我,我自然无话可说,终究是我欠你的情分。可拿着丐帮大事来成全你自己的野心,漫说是我,就算是汪老帮主在天之灵,也必容不得你。”
全冠清额上青筋暴起,咬牙道:“哪怕我亲手害死你,我也知道你必定不会怨恨我,这十年来……这十年来,无论我私底下做了什么事,你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