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必须迎头而上。而男人在某些方面难免粗神经,不想让他忧虑,戏谑的回应,"嫁给你,你妈变我妈,留下來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可你的工作?"
"别担心,上周我几乎把办公室当家用,请两天假没那么难的。"手指伸在他眼前,止住他出口的话,"不需再对我说谢谢。"
手指被他包裹住,掌心贴合,他的手掌干燥温暖,笑容在他脸上扩散开,眼中是满满的温柔,"中午想吃什么?"
眉头皱着笑了一下,她的眼中放光,声音很坚定,"好吃的披萨。"
江绍辰愣了一下,这么多年,回来的次数寥寥,即便回来也是匆匆来匆匆走,就餐是在酒店。有些意外,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卷起的黑发,"好,不过,得你带我去了。"
因为没有停车位,两人没有开车也没有让人送行,街边拦下了出租。看到门脸时江绍辰愣了一下,大铁门上色泽鲜亮的涂鸦,写着几个中文,一角是凸起的金属英文logo。室内铺着原木色的地板,空间宽敞开阔,木制的楼梯粗犷的深色木桌,包裹软皮的木质座椅,景观位更有人造蔓藤植物攀爬,玻璃穹顶干净通透,屋外冬味正浓,这里却仿佛春意盎然。
两人去的算早人不算多,巨大的手工披萨放在托盘端上桌,厚厚的乳酪,翠绿的青椒,火腿腊肉规则摆放,香气扑鼻而来,江绍辰的眉头却皱了起。
看到他的表情,纪采芩一脸无辜指了指眼前,"那,可是你说的一定会吃完,不许浪费粮食。"
盯着眼前的中号披萨,把队里的战士拉出来两人吃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他们两人,刚刚点餐时他还以为不够,又加了鸡翅,薯条,洋葱卷和其他的些。如今看,明摆是被她算计了。晕黄的灯光柔和,她的笑容得意,江绍辰无奈的摇头,拿过分披萨的刀。
食物最终没有完全入腹,走出店里已经是一个多钟头以后。两人十指相扣,沿着街道向前走去。十二月的北京早已深冬,寒风料峭,吹在脸上一阵刺骨,今天又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天色阴沉昏暗。可他站在身边,这些凄风苦雨仿佛远去,看到的只是无限温暖。纪采芩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电闪烁着妈妈的姓名。
他索性站在路边,深蓝的雨伞遮在她的头上,看着她时而哈哈笑,时而撇嘴,时而皱鼻子,眼角一直是弯弯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梨涡隐现,莹白的牙齿在半明半暗中更觉如玉,流光幻溢的笑容却让他嫉妒,好像被隔绝在她的快乐之外,想要伸手拉住她,却又怕破坏了眼前的美景。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电话何时挂断,回过神时,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嘴角带着贼贼的笑容,尖细的下巴微微扬,"你在看我。"
肯定,自信的语气,江绍辰笑了出来。没有转移话题亦或是否认,很坦诚的点点头,"很漂亮。"
纪采芩是漂亮的,做公关的人长相自然要几分姿色,多年下来气质也是不俗,但被人夸奖早已习惯,甚至已经麻木。可经他的口后,总是觉得喜悦的,心中带着几分自豪。不论女为悦己者容,亦或是女为己悦者容,最重要的不过是那个在乎的人。
手抬起拉底他的伞,周边行人依然脚步急促,车水马龙喇叭声嗡嗡隆隆,细雨斜飞的世界却被一伞隔绝。她踮起脚,唇轻轻的吻上,他回吻住她,娴熟的撬开她的红唇,舌尖探入追逐。冰凉雨水滴落在他的脸颊滑落到两人的唇边,变的炙热滚烫,耳边纷乱嘈杂的世界被雨伞隔绝在外,能够感受的只是嘴唇碰触的甜蜜,不是第一次接吻,可美好的感觉依然排山倒海的袭来。
分开时,她的身子酥软靠在他怀中,脸上的雨水被温柔的擦着,耳边一声叹息,带着无可奈何,"下次别这样,下雨,生病就不好了。"
知道他的心疼,替他擦净水珠,笑呵呵的,"那不下雨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的头微微低着,看着挽住他手肘的娇俏面孔,眼中更是无奈,专注的目光想要补捉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深深的镂刻在心中。
"好啦,我的身子没这么虚弱的。大不了,下次我不这样了。"被他这么看着,看到他皱起的眉头,自认为很有原则的纪采芩忍不住再次低头。手指伸出,轻轻的捏了他一下,低垂着脑袋,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这幅孩子气的样子,每每看到他的心中柔软,怎么舍得生她的气。父亲教育他的是内敛沉稳,虽然他也有过叛逆,甚至因此闹的父子不和,这么多年可算是两不相干。可在军队的磨练,自然是稳字为主。碰到她,所有的原则都不在是原则,规矩形同虚设,从营地的放纵到如今,可坦诚的讲,他是享受的,甚至乐此不彼。
回到酒店江绍辰整理随身物品,转过身,她双腿交叠托腮而坐,发髻松松的挽着,嘴巴抿出漂亮的唇线,专注的眼神中有着对他的依恋,满足的感觉在体内膨胀,喜悦流经四肢百骸。走过去拥人入怀,声音有些不舍,"有事,给我电话。"
"过两天我也就会去了,没事。"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在他眼前她倒不介意示弱,不用把自己装成刀枪不入,穿了金钟罩铁布衫。笑着点头,乖巧柔顺,"好,我知道。"
话虽如此她却明白,婆媳相处可是难解的学问,可一旦处理不佳,最痛苦的便是夹在中间的他。有些事可以向他撒娇求助,有些事必须自己处理。至于他的父亲,他说过关系不佳,她现在也不便多问。毕竟到如今,她对这个婆婆的心思犹如雾里看花,琢磨不透,不过,婆婆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人看懂,就不可能在官场中立于不败之地,有如今的显赫成就。
"我送你去机场吧。"
他轻轻摇头,"天冷,有车送我。"
"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无聊,你换了登机牌,我还可以陪你。"
电话响起时,酒店楼下有车恭候,几乎没有感觉到寒风,她便坐入了车内。开车的男人正是昨晚来机场接他们的,依然的严肃沉默,很专业的态度。
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人并不算多,环境安静舒适,周围多是商务人士。捧着加热过的铝管牛奶,看着小屏幕里的广告,纪采芩不由得叹息一声,"时间好快呀,圣诞节竟然临近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要圣诞礼物?"
瞪他,难以置信,语气故作严肃,"你以为我是圣诞老公公吗?就算是,我也只满足孩子的愿望。江先生,你已经过了装嫩的年纪了。"
大笑出来,伸手过去,抚摸她的长发。天气寒冷,她的头发完全披散,更称的脸颊白皙小巧,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更加生动。赏心悦目的画面,他的眼睛载满柔情。
"我们在一起竟然半年了。"
她的头微微抬起,乌黑的眼睛通透明亮,声音调侃,"诶,你不装小朋友,就和我扮老公公。现在要和我追忆往事吗?是不是早了几十年。"
快乐在体内膨胀,再次大笑出来,安静的休息室里让人侧目。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笑声慢慢平息,耳边是登记的信息。看着她,杏眼清澈明亮,心中不舍。虽然聚少离多已经习惯,可这几日波折太多,如今的相聚更觉的珍惜。站起身,他微微的叹气,"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宽阔的胸膛,熟悉的味道,脸颊轻轻的的摩挲,仰起头看他,"好,你到了给我电话。"
走出机场时,黑色的车子停在路边。看到她,车门打开,动作连贯自然。车内温暖一如刚才,身旁的座位空无一人,手指抚过,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小雨已经停息。
来不及伤春感秋,电话翁嗡作响,看到来电她愣了一下。电话贴在耳边,表情看着坦然,声音也是沉稳,心中却是七上八下,脑中更是闪过各种三俗的桥段。电话挂断,她看向开车的男人,"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大大很轻快,我是勤劳的小蜜蜂
、第 63 章
走入住院部大厅,纪采芩站在电梯前等候。一尘不染的镜门映出她的模样,表情算是安静恬适,可她知道一切只是假象,心中是吊桶打水。他刚刚离开便被老佛爷召见,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只能自我安慰。耳边"叮"的一声,电梯门两侧打开。
心不在焉一眼扫过,只有个年轻的女人,穿着淡粉的双排扣立领大衣,她在miumiu的画册中看到过。等着女人跨出电梯,却不见任何动静。不由的再次看去,眉梢挑开心中赞叹。
明眸皓齿,五官极为标准,顺滑的直发黑亮,整齐的披散在身后,脸部线条柔和,表情温婉娴柔,加上个子娇小,只觉得我见犹怜。可女人牢牢的看着她,眼神意外诧异,纪采芩的眉头锁了一下,她们不认识吧。难道时她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吗?妆花了?不对,她今天没化妆的呀。
正想要询问出口,女人从电梯走出,脚步匆匆,纪采芩不由得侧目看去。跨入电梯,看到不断变化的显示屏,立刻把女人抛到九霄云外,简单的整理妆容准备一场硬仗,镜门眼前再度滑开,她深深的吁了口气。
病房前轻轻敲,房门被人从内侧打开,来人表情严肃,是昨天见到的张秘书。准婆婆坐在落地窗边的白色沙发,纱帘拉开两侧,她带着眼睛翻阅着文件,窗外经过雨水后如洗的天空,没有得到她丝青睐,只是专注在手中的文件。
抬头看到她,微微笑了笑,"坐,不用这么拘谨。"
沙发松软坐下去身子好像后倾,幸好没有失态。等待准婆婆开口的过程,张秘书手执栗色的紫砂壶走来,将茶壶放在两人眼前,拿出杯子倒了两杯。准婆婆端起茶杯闵了一口,笑着对她道,"你也尝尝。"
眼前的杯中汤水橙黄明亮,兰花般的香气馥郁持久,顿觉得口鼻生香,入口略微苦,可在喉头却是润滑爽口。放下茶杯,对面传来声音,"怎么样?"
"微苦,带着点涩,茶味醇厚。"回答中不免感谢爸爸。有段时间爸爸迷上了茶艺,拉着全家陪他一起疯。泡杯茶,非让人品出涩苦甜清淡雅,妈妈和她天天喝水喝到饱,不胜其扰颇有微言,没想到如今竟然派上用场。
准婆婆放下手中的杯子,浅浅笑着"有人说懂得品茶的人,懂得品味生活,珍惜生活,是一个回来修身养性的人。"
她的态度很诚恳,短暂思索后回答,"我爸也这么对我说过。品茶,就像品人生。最高境是物我两相忘,一如庄周是蝶,蝶是庄周,一辈子要追求的,便是人淡如茶,味酽人生。可品茶需要的是心境,他也说我的性子还是没有沉淀下来,品茶我只是个门外汉。"
准婆婆目光锁在她的脸上,乌黑的眼睛如落地窗般通透明亮,沉默了一下,她继续道,"亲家说的确实。只是品茶,还是过了中年为好。到了我的年纪,事业也好,婚姻也罢,很多事情都看的明白了,品起茶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心中咯噔一跳,纪采芩的目光停留在准婆婆的脸上。官场中人说话总是饶人,长篇大论不过一句重点,如今看来引出。可插不上话,她只能静静的听着,以不变应万变。
"绍辰这孩子,我也和你说过,脾气倔,多年未见如今确实稳重的多。自从他们父子不和,这么多年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听说了他在军队中的丰功伟绩,战功也是显赫。可他是家中独子,入军队也就罢了,却挑了最危险的一项。我这一把年纪,还要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睡在夜里翻身便醒。"顿了顿,补充道,"采芩,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陷阱!而且是个她明知却不得不跳的陷阱。所谓的劝,如果是他人提出导倒觉得委婉,可眼前是个做惯领导,习惯发号施令的人,这个劝字不由得蒙上强制的色彩。
对于江绍辰的工作,如果说没有担心是假的,可强迫一个男人为自己改变,影响的是两人的感情,如同给地基敲打碰撞,为日后的生活埋下隐患,一条随时点燃的导火索。或许到了某个时候,他会自己提出更换职务的问题,但绝对不能她直接提出。如若回答是而阳奉阴违,这么个睿智犀利,在官场沉浮中屹立不到的女人眼前,等于是扮演跳梁小丑。可说不,只会让婆媳关系一开始亮红灯,日后想要修复困难重重。
怎么办?怎么回答?脑中拼命收刮各个可取的委婉的词汇,中性不带杀伤力。深呼吸,她的手同时捏紧,语速极慢,每一个字咬的清楚,"妈的意思我明白,担心是人之常情。其实我也和他提过,可他说爱这份工作,难以取舍。不瞒您说,我还曾嫉妒过他的工作,和他相处的时间比我长的多。不过,绍辰也说过他最敬爱的是您。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在一起劝劝他,合二人之力,我想会事半功倍。妈,您觉得呢?"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心头微微打颤。面前不是一般的婆婆,是见多了潮起潮落,在勾心斗角中一路显赫至今的女人,她的身份特殊,应付时纪采芩比面对客户都吃力多。
捏紧的手掌如今滑湿,耳边传来声音,"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不过,对于你们闪婚我倒是很意外。我没想到,这小子越长越小。实话说,没有一点门户之见是假的。你的家庭虽然算是书香门第,可说句不好听的,和我们终还是差着的。不过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他又认定了你,我也不好在说什么。况且他的性子看着虽然变了,那股掘劲早已根生地固到骨子里,做母亲的最终盼的也就是儿女的幸福。"
不便插话,只是安静的做听众,准婆婆继续道,"不过,你们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你也说过有时会孤单。女人这辈子,念的也就是个爱自己,呵护自己的男人。如果他继续这份工作,你确定日后不会因此心生埋怨,后悔了,然后和他离婚吗?"
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抬头看去迎上犀利的,像是带着穿透性的目光,"我和他的婚姻在之初确实是一种偶然。可哲学不也说,偶然性包含必然性。坦白讲,我不能对您保证什么。但是从埋怨到离婚,我会在问题之初和他商量解决。我相信他,因为我爱他。"
准婆婆笑了出来,微笑的轮廓几分熟悉,让纪采芩想起正在飞机上的某人。虽然听到眼前人说支持,可一直戒备的心却无法完全放松。
虽然让秘书对纪采芩做了调查,祖坟所在甚至一清二楚,可书面材料总少了份